依旧是满目苍白的落雪和清气交错的清冷景象。
“错觉么……不应该啊……”
那深入骨髓的魔气，已经不知在月云生的体内转圜多少次了，她定然是不会认错的。
哪怕很淡，很淡……
“呼……”
仙人怎么会怕冷。
只有人心才会觉得冷。
她望着落云苑门口的积雪，吐出一口气。
“怎么会，有些冷呢……”
再次转身回院子，四周的景象都变了。
积雪和师弟师妹没了。
红梅也没了。
落到眼中的，是绿意葱葱还带着一点点紫的竹林。
“这是……小师弟的院子。”
月云生很快就知道这是哪儿，这片竹林还是当初她为小师弟栽培的。
这可是上好的沁紫暖竹，有去除浊气的效果，可是仙家上品的好东西！
“这幻境怎么会突然变了景象……”
不过……
月云生转念一想，惊觉她差点沉迷幻境无法自拔，若不是这一次的转换，她怕是真要在幻境中蹉跎岁月了！
“那日桥上的小师弟……”
果然是九幽玄夜么……
月云生几乎是已经猜到了真相，可她还在动摇。
“大师兄，你怎么来了！”
夜玄惊喜的声音，就好像收到了什么绝世秘籍一般的开心。
“夜，夜玄……”
“怎么啦，大师兄今日来找阿玄有事？”
夜玄见月云生突然不唤他阿玄了，声音里还有许多别的斑驳的情绪，顿时有些疑惑和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
“发生什么事了？？”
连续两声对方也没回答，刚想来第三声。
“无妨，无事，看看你……的竹林。”
“？？？”
夜玄委屈的表情顿时爬满整张脸。
“什么竹林，想我了就直说啊，大师兄最好了。”
是啊，月云生心里从来不曾有他的位置吧。
九幽玄夜藏好眼底的情绪。
他现在看见的自然还是那个云姬魔后，那个黑发杏眼的美娘子。
大师兄是什么东西？
那自然是他的娘子。
他在找一个机会，让月云生做出选择的机会，现在还不是时候。
九幽玄夜依旧扮演着他乖巧可爱的小师弟模样。
月云生站在竹林前，丝毫不知道她背后的小师弟已经对她的身体开始想入非非。
“这么薄的背，被这些紫竹‘抚’过一定是艳红的吧……”
“还有那唇，最细的紫竹正好可以从中卡住……”
不愧是魔尊大人，脑子里看来只有些不太斯文的东西。
想着想着，夜玄走过去伸手就折了几根下来，一旁的月云生疑惑道：“你动它们做什么？”
“我看大师兄你喜欢，想做点小‘玩意儿’送你。”
夜玄脸上天衣无缝的可爱笑容，当真一副纯真无害。
就是那种遇到恋慕的长辈，想求摸头的感觉。
月云生也确实这么做了，哪怕对方的个头已经隐隐压她不少。
踮着脚尖一点点，才能勉强够到。
“乖，留着欣赏就够了，无需折下来。”
“好吧，但是折都折了，也不浪费，过几日给你带来，嘿嘿。”
夜玄转身跑屋里放好紫竹，嘴角邪魅的笑意愈发不可控。
不过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九幽玄夜平静了一会底下传来的邪火，调息好状态，用灿烂的笑容去面对他最爱的，魔后大人。
“你听过九幽……”
“什么？”夜玄歪着脑袋等自家大师兄继续。
而这边的月云生刚开口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幸好小师弟迷茫的脸色不似假的。
“无事。”月云生想赶紧离开这里。
逃也似的，瞬间就回到了落云苑。
……
“哎呀，月云生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眯着眼对着空处摇摇头，长叹一声。
九幽玄夜在月云生离去后，独自望着对方背影消失的地方，空唤一句。
“万晓生，你说只要她最后打破幻境就算信任？”
“嗯哼，不然呢。”
“没什么，只是找你确认一下。”
“这幻境必然是因为相信‘现世’的力量而被打破，如果沉溺于过去的话——你懂的～”
万晓生慢悠悠的语气上挑的尾音活像个千年老狐狸。
“老狐狸就不要到处发（——）骚了。”
“啧。”对方轻蔑的咂嘴，倒也不反驳。
原来不是像，而是他就是。
千年九尾狐，万晓生，狐族失踪千年的统治者，竟流落人间开起了茶馆，倒也是稀奇。
“等本座出来，定拿你这尾巴给魔后擦背！”
“真恶心，离我远点。”
万晓生声音里倒是没有几分嫌恶，就是气笑了，“你就看吧，你再这样，月云生可真就不愿意理你了。”
“就你话多，洗干净尾巴等着！”
九幽玄夜舔了舔唇，脑内已经想到了白裘狐大衣、白狐围脖……
各色狐狸毛制品了。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你九幽玄夜，好自为之吧！”
——
珍爱生命远离九幽玄夜，家人们千万别滥杀无辜求取动物毛哦！
咳咳，扯远了，话说回来——
月云生回到落云苑后心底总是有些沉闷的震颤，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面前的景象已是再次变换，从她离开夜玄的紫竹苑到落云苑，路上景色变迁数次，这里的时间像是加速了几百倍。
幻境要结束了？
月云生猜测，虽然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如何离开，也没有找到万晓生的线索，但她冥冥之中已经感受到一线脱离的契机。
大概是天生道心之体，天道对她的偏爱可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的。
她月云生不算头脑灵活、想法跳脱的那类人，只不过比别人看多一点通透，想的更多，放下的也更快罢了。
并非说她不够聪慧，能在十八岁踏入仙门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慧”。
只不过放下的东西多了，这种世俗所谓的“慧”已经不再适用罢了。
这也是为何，九幽玄夜宁可入魔，而不再踏入仙途的原因。
除去那同门背叛，仙门众人两面三刀的伪善之外，这九重天的天道，束缚身心，忘我、忘情……
更重要的是，忘记如何去爱。
忘情不算什么大事，漫长仙途中本就断了尘缘，而让人忘记去爱的本能，这种天道——
不要也罢！
魔道之路求得一个随心随意，爱恨分明。
求得，求不得皆是一念之间。
他九幽玄夜就是要了它最得意的人，让它选中的天生子，陷入爱欲，同他一晌贪欢！
让月云生去爱，去恨。
修行本就逆天而行，不如彻底翻天，将它天道，也破了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