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再次陷入安静,两人的表情都很有趣,宋与卿倒还勉强绷得住,只是耸着眉毛,将包裹拿在手上一抛一抛地丢着玩,最终还是任心念扛不住沉默带来的煎熬,小声说:
“那笔三十万两的钱,因为我不知道名目,所以截下来偷偷用了一点……”
“让我猜猜你这次说的一点是多少。”宋与卿继续耸眉。
“好吧好吧……因为要填补的窟窿太大,所以我全部挪用了。”任心念自暴自弃地说。
“事到如今我反倒不会因为这种事惊讶了。”
“按照预先的计划,这笔钱应该在后天到师傅手上,如果用八百里加急的话,则只需要一天时间,你还剩下一天收拾你的烂摊子。”
“师兄觉得我该怎么办?”任心念问。
宋与卿回答地简单明了:
“去找你大师姐认错,让她帮你补上窟窿,我们宗门虽然算不得大富大贵,但也算颇有家资,窟窿还是补得上的,不过经此一次后,她应该不会再让你染指上元宫经营的事情,在她找得到信得过的人之前,宗门的事情会由她来一手操办,你则和之前一样,回去继续继续炼器炼丹。”
任心念像是感到寒冷似的抱住双臂,缓缓打了个寒颤:“师兄,你应该知道那样的后果吧。”
“嗯哼……我大概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宋与卿的表情相当玩味:
“你大师姐能力毋庸置疑,上元宫的事情交给她处理绝对没问题,但与此同时,她也是眼里容不了沙子的性格……她再完美的处理宗门里的每一件事的同时,也会把所有人折磨地痛不欲生,撑不了几个月你们就会疯掉的。”
叶微遥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所有事情都会力求做到最好,但很多时候,对于有正常七情六欲的凡人而言,完美并不是好事,反而是巨大的灾难,想象一下,你的头上有一个事事都追求完美的强迫症上司,她能力很强也能将事情处理的很好,但当他的下属被逼疯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已经隐居了,管他事后洪水滔天。”
宋与卿耸耸肩,将丢到空中的包裹牢牢抓到手中,说了一句有事请奏无事退朝便准备闪身走人,可等他想抽身时却发现他的手已经被人死死攥住了,他微微一愣,不知何时已经欺身到了他近前,死死地拉住了他的手,颤声说:“师兄,你一定会帮我的对吧……”
“喂喂喂!大人做错了事情就应该自己想办法解决!不带这样绑架的!”
宋与卿吃了一惊,努力想要将手从任心念怀中抽出来,可他发现任心念像是树懒一样整个人挂在了他身上,颇有一种与桉树共存亡的架势。
“呵呵呵……反正从这里走出去后从今往后面对的也是地狱……不如在这里和师兄永远在一起吧……”
“如果你再不放手不那就不用等倒出门马上能见到地狱的景象了!”在任心念抱住他的时候,宋与卿发现放在木桌上的小刀已经不见了,当他往任心念身后看去时,发现房间里的某人已经完全陷入了狂乱状态。
“哇啊啊啊啊啊啊阿……”
姬星落伏在房门后方,看着死死抱住宋与卿身上,模样清美稚雅的少女,深红色大眼睛中中被翻涌的红色云雾所占据,口中不断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
“师兄想要心念做什么?只要师兄能够帮心念度过这次难关!不管让心念做什么都可以!不管师兄有多过分的要求心念都会答应!”任心念豁出去了。
“喂喂喂!你确定要在现在提这种事情吗?虽然说实话你这个条件还蛮让人心动的我还真有几件事蛮想要你做的,但现在说不是时候吧?”
“师傅……你叫我去晨练是为了支开我和这个女人见面吗?这个女人是谁?”
姬星落从茅房门后面走出来,站在他们身后,用毫无波澜的声音问。
“两颗琼林玉枝翡翠蟒内丹,帮我炼制两颗琼林玉枝翡翠蟒内丹我就帮你!”宋与卿无奈大喊。
“琼林玉枝翡翠蟒内丹?那个东西不是对晋升期的修士才有用吗?师兄想要那个做什么?”任心念这才微微松开了宋与卿的手,疑惑地问道。
“…………!”
听到宋与卿的大喊,姬星落的双眼也瞬间恢复清明,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手中的小刀也缓缓放下来。
“一口价,两颗琼林玉枝翡翠蟒内丹,再加上一个条件,条件我暂时还没想好,不过一口价,答应还是不答应。”宋与卿心中叹气,心说自己一世英名,没想到有一天也会被逼到弃车保帅的境地。
“炼制琼林玉枝翡翠蟒内丹的要求很高,天下就没有几个人能炼好,但也只有这样才能显现的出小师妹的价值。”
任心念笑着松开了宋与卿的手臂,轻飘飘地后退,说道:“好,那一言为定。”
任心念退到宋与卿身旁时,忽然感到身体一碰,肩膀撞到了什么柔软的躯体,任心念攸地转身,见一个白发少女呆呆地站在自己身后,任心念一愣,说道:
“你是……?”
“…………”
*
半炷香之后
茅舍外,姬星落一个人蹲在花田前,面无表情地独自一个人浇花,任心念坐在地上,望着茅舍外那个容光惊世的少女,忍不住称赞道:“好漂亮的女孩子,这就是二师兄新收的弟子吗?真有眼光。”
任心念作为女孩,从小在美人堆中长大,所谓仙子也见过极多,对于美人的评判极高,但见到姬星落那张表情疏离但容色绝丽的俏脸时,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只是那位少女好像不太喜欢她,见到她就扭过头,自顾自地跑去去花田前浇花,大有一种不愿与自己为伍的意思,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得罪她了吗?
“首先,你大师姐根本没有见过姬星落,其次,我建议你还是专心眼下的事为好。”
茅舍的木桌上,不知道何时已经点上了与房间极不相称的檀木香,木桌旁卷宗堆了一地,宋与卿端坐在木桌前,飞速地阅览着任心念送来的卷宗, 眼中偶尔闪过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