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在青楼这种地方当清倌人,背后应该有很厉害的靠山吧?”任心念说。
耳畔边琴声悠扬婉转,丝丝入耳,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到二楼,或坐或驻足在旁欣赏,莳花楼中懂音律的人并不多,但并不妨碍他们听得心驰神遥,神情欣悦,任心念琴棋书画皆由圣人所教,眼光颇高,可听到琴音细微处,听那琴音彼鸣我和,似乎暗含元力,心中不禁微微一荡,感觉心里某个柔软的地方触动了一下。
“为什么这么说?”听了一会琴声,宋与卿问。
任心念用手章撑着侧脸:“因为如果我是有钱多到没处花的男人,我肯定会砸钱邀请这位周姑娘与我一起共度良宵,砸到她愿意为止。”
“你还挺懂男人的。”宋与卿笑了笑。
任心念有这样的想法并不奇怪,大概每个第一次听到周姑娘故事的人,都会猜测这么年轻的女孩何以掌握这间青山城最大的青楼,甚至成为青山城三教九流中的掌舵人,就连任心念也不能免俗,每个人都会想,这样的女子……大概是靠身体上位的吧?就像她主持的生意一样。
“小姑娘,你说的要求以前不是没有人提过,但下场都很不好。”
旁边的人醉醺醺地说:“来这里的人老早就想清楚了,周姑娘不是用钱能砸下来的,在莳花楼,周姑娘就是天人一样的人物,能在莳花楼见上周姑娘露面,那是价值千金的福气,能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听周姑娘演奏一曲,是三生有幸,至于被周姑娘请进里屋喝茶,嘿,整个青山城还没一个人做到过,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还是别想了。”
任心念心中不悦,嘀咕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见她呢……”
二楼楼道响起急促细碎的脚步声,浓妆艳抹的女人在宋与卿身旁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低头几乎低到了地上:“公子,周姑娘已经准备好了花茶,请公子到屋里一叙。”
任心念先是一愣,随后脸上蕴笑,转过身说:“我还说喝一次周姑娘的花茶有多稀罕呢,这不是马上就能喝到了吗?”
他身旁原本醉醺醺的客人已经吓得站起了身,他们认出了那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是谁,也认出了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虽然低着头,看不清脸,但他们还是认出了那两位分别是莳花楼的两位头牌,但现在一起跪在了他的身旁。
宋与卿将酒杯中的残酒一饮而尽,站起了身,对任心念说:“要和我一起过去吗?”
“我不是说了我不想见她吗?”任心念睁着一只眼,傲娇地转过头。
“那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
宋与卿向浓妆艳抹的女子点头,那两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站起身,向宋与卿施施然行了一礼,引着他向扶梯走去,很少有人能上到莳花三楼,有人说三楼有着莳花楼最豪华的夏秋冬四间客房,只有最为尊贵的客人能到这四间客房休息,也有人说三楼通往周姑娘住的地方,同样也只有周姑娘最为尊贵的客人可以达到那里,迄今为止他们没有见过任何客人上到过那里,但今天他们却碰见了例外。
两位女子并未多留,将宋与卿带到了秋间客房后就退下,宋与卿站在屋内,与其他人所想的一室皆春,极尽奢华不同,房间中大多是简单的素色,窗户敞开,窗户上放着青釉瓶,青釉瓶中插着鲜嫩的水仙花。隔着屏风,宋与卿越发清晰地听到悠扬的琴声从屏风后传来,他慢慢走到窗边,揭开屏风,只见一位穿着素雅的女子坐在屏风后抚琴,揭开屏风后,琴声依然不断,只是见抚琴时的眉间神色,便觉清雅秀丽、秀似芝兰。
女子抬起头,对宋与卿淡然一笑:“是为公子所作的《梦里水乡》,公子还喜欢吗?”
她说话时细声细气的,说话时,一双明眸善睐的双眼便全心全意地盯着宋与卿,她身上气质温顺文雅,行止有礼,很容易就能获得人的好感。
“礼数不周,小女子请公子过来喝花茶。”
见宋与卿没有反应,周书曲站起身,来到宋与卿身旁,她穿着一袭曳地的宫装,经过宋与卿身边时,宋与卿能闻到周书曲身上淡淡的幽香,周书曲请他在窗边的小几坐下,也不说话,只是挽起袖子,为宋与卿泡茶,起初宋与卿不理解周书曲为什么要这样做,但他很快就明白了,泡茶更像是一种表演,周书曲不仅是稀世的美人,还是一位天生的演员,她的妩媚是由内而外的,这种媚态体现在一举一动之间,在一个女人素雅端丽的外表下,是无时无刻都在撩拨人心弦的媚态,这就是世间最厉害的**。
眼前女子一举一动都十分得体,烹茶、倒水一切都做的恰到好处,并且她的得体与细心全部为你而做,让人如沐春风,这种举止不是通过金钱能培养的,天下也只有那个最纸醉金迷,醉生梦死的城市能养出这样的女子。
“一点粗茶,比不上公子平时喝的仙门名茶。”周书曲说。
“其实不用这么对待我,我这次过来是想与你做一桩生意的。”
宋与卿原本只是想与周书曲谈生意的事,可这样泡的茶让人无法拒绝,盛情难却,宋与卿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周书曲动作却微微一顿,抬起头说:“公子哪里感到不满意吗?”
“没有,只是没有必要。”
“公子许久都不会来莳花楼一次,这些照顾是小女子自己想做的,倒与客人与客人没有关系。”
周书曲笑着说:“再说了,公子是仙门大户的高才,奴家这样的风尘女子,能与公子见上一面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宋与卿微微哑然,他忽然想起来了楼下的人说的话,他并不知道周书曲是不是真心这么想,他只是忽然觉得,在旁人眼里,原来自己竟然是这样的。
“如果我到上元宫做客,公子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能这样招待我吗?” 周书曲一边泡茶,一边笑着问。
“可以。”宋与卿斩钉截铁地说。
周书曲忽然一愣,就连手上泡茶的动作都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