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作者:土天海冥丶 更新时间:2023/7/27 23:22:48 字数:3688

呆呆望天的叶微遥突然闭上双眼,加大了头顶水流的流速。

高速的水流冲刷过叶微遥的全身,持续一刻钟的沐浴,六十息热水,六十息冰水,交替进行。

从第二个六十息开始,全身受到冰水刺|激,略微痛感的冰寒感传遍全身,叶微遥开始缓缓地深呼吸,一直持续到下一个热水来临时,深呼吸停止,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等到下一次冰水时,身体已不像刚才那样敏感,身上血管重新活过来,体内血液循环加快,连带着肌肤与肌肉也开始收缩,身体恢复加速。

利用冷热水沐浴加速身体恢复,上元宫中某人教给她放松身体的方法,被他称做冰火两重天沐浴法,算到现今,叶微遥已经坚持了十年,每次身体疲惫时都会进行一次。

虽然某人已经不在了,但他带来的习惯已经深深刻进了生活了,成为每天必不少的一部分。

但最近沐浴的频率却明显比平日更加频繁,多的时候一天甚至要进行五次这样的冷热水浴。

叶微遥知道问题并不出在她的身体,而是出在她的内心,她的内心充满了烦躁、戾气,甚至黑色的欲念,但她必须平静下来,强守自己本心,修天道者的内心不应该有如此多杂念,可她越是想要清除它们,它们反而在心中生的越多,无穷无尽。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现实中方法解决心中的杂念,彻底清除心中的烦恼,可光是想这件事本身,就让叶微遥心中杂念丛生,越发烦躁。

她意识到自己心完全乱了,作为修习天道的人,她断绝了父母,断绝尘世前尘,本来不容许有人如此牵动她的内心,如果出现这样的人,她甚至应该真的考虑杀了他的……可是……

叶微遥的眼神突然迷茫起来,或许是自己错了,自己和他在一起时,曾经认为他决计不会变心,永远不会忤逆她,甚至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样令她舒心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这样的生活在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改变。

但她错了,随着年岁的增长,他的改变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直接某一天彻底暴露在她的面前。

对于一生都在追求永恒的人来说,改变是坏事,明确,富有秩序规律的世界才是她理想的世界,作为她生活里的一部分,她喜欢的人也不应该改变,如果发生了改变,应该立刻被她矫正。

或许一开始就不应该容许他住进自己心里的,不仅住进了她的心里,还缺德地在她的心里挖了一个无比艰深的大洞,用他的话来说,还管挖不管埋,极其缺乏公德心。

不知不觉连思考都是他的语气了,而且思考起来就止不住了——每当她想要用土填满那个艰深的大洞时,她立刻就会发现其他地方又出现新的缺口,于是她又需要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填满另一个大洞……

突然,一道空气中震动的弦音打断了叶微遥的思绪,那并不是人耳可以听到的声音,而是叶微遥对外界的感知,有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她的寝殿,并且她无法通过感应辨知他的身份。

叶微遥猛地回过头,用手抱住了自己的身体,意念一动院门已经关闭,这全是下意识的动作,甚至没有经过思考,但思索了一番后,叶微遥打开了院落的门,她的嘴角蕴着冷笑,随手拿起放在藤架上的白色浴衣,一闪身闪进了身旁雾气之中。

满室凉风,白纱在氤氲的水汽中轻盈地起落,就冲这仙气飘飘的场面,叶微遥的寝宫对得起仙宫二字。

寝殿中的书架无声地滑动到桌案旁,叶微遥化作一缕青烟,无声地飘到了书架后方,她的身上依然只裹着一条浴巾,闯入者似乎很熟悉寝殿的布局,闯入寝殿后直奔珠帘后方,叶微遥来不及穿衣服,她洗澡时脱下的衣裙此时正散落在玄关,而让一身白衣像漂浮在空气中飞过来委实太显眼。

不过让外人看到自己散落的衣物已然是奇耻大辱,叶微遥可不是神话故事中织女那样的善男信女,如果是她在洗澡时被人偷走了衣物的织女,她会在找到对方时立刻杀了他,在叶微遥看来这是最好的洗刷耻辱的方法,衣服被偷走了还要嫁给对方纯属脑子有病。

敢擅闯自己宫殿的人也的确是活的不耐烦了,正好叶微遥心中戾气正浓,不介意亲自动一次手。

她无声地贴向书架,屏住了呼吸,看向了放在书架中间的那柄长剑,极少人知道她是用剑的,她不仅使剑,而且还用剑高手,而她使的剑,名为天道剑。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浓烈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机在叶微遥心中涌动,根本不用她亲自出面,她只要心念一动那个潜入的小贼就会当即毙命,她现在还没有动手的原因是她想见小贼一面,看一眼胆敢闯入她宫殿的小贼是怎样一副面貌,然后在他看到自己的裸体之前,无声地斩杀他。

脚步声渐渐近了,沉稳的脚步声,仅从脚步甚至判断不出男女,呼吸也与大多数凡人无异,荒谬的感觉,闯入她寝宫的好像是一个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脚步声戛然而止,来人突然在书架前站定了,看着书架后方说:“我知道你躲在书架后面,出来吧。”

叶微遥先是一愣,立刻感到羞愤难当,她意识到自己自作聪明了,藏在书架后的确是不出错的主意,但那只对初次潜入寝殿的小贼有效,但对于曾经无数次进入过寝殿,对寝殿甚至比她还要熟悉的人来说,摆在侧边的书架突兀地移动到书桌前,无异于在旁边立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招牌,第一时间就暴露她的位置。

叶微遥心中恨地牙痒痒,她几乎打算要从书架后面出来了,但她还记得自己身上没穿衣服,她并不想以这样羞耻的样子出现在那人面前,死也不想……

同时她心里也激起惊涛骇浪,宋与卿是怎么进入上元宫的?叶微遥但是相信宋与卿有办法破解她设下的天道规则,但破除时决计不可能不引起她的注意。

但刚刚她却什么都没感应到,此时他重新感应上元宫中的天道规则,能感觉到那拒绝宋与卿的指令依然在生效,可宋与卿此时却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他是怎么办到的?叶微遥有一种白日见鬼的感觉。

叶微遥用手拉住胸前的浴巾,用故作清冷的语气说:“把我的衣服还给我。”

宋与卿一愣,没有明白叶微遥的意思,他进来的时候是从窗台跳进来的,作为闯入者,他很有作为贼的自觉,他熟悉寝殿的所有构造,当然不会直接从正门进来,从正门进来的,那还是贼吗?

宋与卿不明所以,所以直接无视了叶微遥的话,向前踏出一步,强硬地说:

“我过来是拿回我的东西的。”

空气里的氛围变得微妙起来,宋与卿不明白叶微遥为什么要躲在书架后面,但他尽量表现得强硬,作为闯入者和这场比试的胜利者,他理应表现的强硬,但叶微遥却怀着心事,一边她惊怒于宋与卿突然闯进来,一边她又羞耻于自己的衣物躺在玄关,更何况此时自己身上只裹着一件浴衣。

房间中出现诡异的寂静,两人都保持了缄默,但两人的身体都紧绷起来,气氛越是诡异,两人越是戒备,特别是宋与卿,他的精神高度戒备起来,神经上的那根弦绷到了极点,有一种两人面对面决斗的感觉。

他不得不警惕,寝殿是叶微遥的主场,他有理由相信叶微遥在寝殿中设下了无数有利于她自己的天道规则,他只要稍一不注意,就会立刻着道,因此他看寝殿中的每样物品都充满了警惕,特别是藏在书架后方的叶微遥。

今天叶微遥表现得极为异常,事出反常必有妖,他有理由怀疑叶微遥正酝酿着什么阴谋,因此他几乎是一刻不停地盯着书架,与此同时手掌已经缓缓伸出,准备应对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

宋与卿的警惕并不是毫无道理,进入叶微遥的主场,他的压力极大,寝殿中的一个扶手、一个台阶、都有可能是叶微遥的棋子,他只要踏错一步,摸错一样东西,都有可能重蹈当日的覆辙,被天道规则直接弹飞寝宫外,他明白叶微遥的神通,所以才如此警惕。

好不容易跨过了外面的关卡,他不允许自己再被弹飞一次。

另一边,叶微遥心中则陷入了纠结,她显然不能就这样直接出去和宋与卿说话,但如果要求宋与卿帮自己拿衣服又会显得自己弱势了,而且作为势不两立的两方,让对方帮自己拿衣服算什么?而且对方保不准还会用衣服来威胁自己。

叶微遥心中着恼,呸!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陷入于类似于牛郎织女的境地,自己的衣服被偷走了(散落到了外面),没有衣服穿,自己只能请求对方把衣服还给自己,然后对方就可以顺理成章地用衣服威胁自己,例如威胁自己要嫁给他!好吧……宋与卿大概不会用这个威胁自己,但总而言之,一定会借此机会逼自己签订不平等条约!

背靠着书架,叶微遥深呼了一口气,嘴角蕴着冷笑,面上已经蒙上了一层冰冷的寒霜。

她说过的,自己可不是织女那样的善男信女,如果有人趁她沐浴时偷走了她的衣服,还胆敢用衣服要挟自己……她一定会杀了对方!然后将对方挫骨扬灰来一雪前耻,想要靠偷走自己衣服来威胁自己?自己可不会赤|裸着身子哀求对方,强迫自己接受对方的不平等条约,她会做的事情,一定是反抗!

“碰!”

叶微遥动了,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她裹着浴巾,赤足踏在微凉的地板上,意图飞驰一步冲向屏风,但宋与卿的反应却比她更快,他始至盯着书架后方,就像全神贯注埋伏在草丛中盯着猎物的猎人,绝对不会给叶微遥一丝一毫的机会。

几乎是叶微遥赤足踏在地板的下一个瞬间,凛冽的疾风从叶微遥身边吹过,叶微遥突然愣住了,吹来的疾风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压力,甚至连威力也有限的可怜,吹到她身上的效果真不异于一阵清风,可是那是对叶微遥而言,她身上的浴巾可不那么想。

在疾风一吹而过的瞬间,她清晰地听见浴巾传来“刺啦”一声,她浴衣胸前划出一道狭长的口子,让人极富念想的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空气中。

但那仅仅是开始,在疾风划开口子的瞬间,无数细小的疾风钻入浴衣的镂空中,撕扯,切断,分解了叶微遥浴衣中相互连接的白色丝线,于是叶微遥遇到了她一生中绝对想不到的状况——

她身上的浴衣砰的一声分解了,化作无数白色毛绒飘荡在空气中,突然变得赤身裸体的叶微遥,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她一|丝|不|挂的身体,彻底暴露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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