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寂静，一人一猫的身体都僵住了，黑猫窝在宋与卿怀里一动不敢动，特别是当宋与卿的手指轻轻从她背上轻轻拂过时，只需宋与卿微微用力，她就会当场魂飞魄散，但宋与卿的手指只是从她身上轻轻拂过，每一次轻抚，都好像有钢针从背后拂过。
但宋与卿没有让她魂飞魄散的意思，反而是她的身体先有点撑不住了，被捉住时她浑身劲力尽失，宋与卿一直不动手，她的身体慢慢懒洋洋起来，干脆直接窝在了宋与卿的怀里，不再思考其他。
“你知道她是妖精。”白素纤的声音突然离他很近。
“它身上一来没有动物身的气味，二来没有元力流转，却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藏在床下面，除了是妖精还能是什么呢。”宋与卿说。
“那你为什么……不杀了她？”白素纤的声音有些急切。
宋与卿这才突然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撸猫，将黑猫护在了胸前，转头去看白素纤，可当他转过时却突然愣了愣，不知道何时，白素纤已经站在了离他极近的，双手搭在他的藤椅上，熔金色的黄金瞳紧紧盯着他。
看着站在身侧目不转睛盯着他，身体滚烫，好像急切地想什么的少女，宋与卿有些迟疑地看了她一眼，说：“你不会想杀了它吧”
白素纤一愣，连忙解释道：“我不想杀她，但是你……你为什么不杀了她？你……知道和妖精勾结的下场吗？”
她凝视着宋与卿的双眼说：“人类，难道不是不允许妖精存在于世吗？人类难道不是认为妖精有干天和……和正道不容……是天生邪秽的生灵吗？”
白素纤其实知道，她直到内心深处一直有着一种恐惧，因为她觉得，在人类看来，她与妖精其实是同一种生灵，她同样是不容于世的先天之灵，和她同一代的生灵大多都死了，是因为特殊的原因她才活到了现在。
而人类的先贤曾经说过，非吾族类、其心必异，她害怕她帮助人类，有一天也会和妖精一样，被人类这样无情地抛弃，她害怕自己也成为人类眼中的妖精，所以总会下意识地想袒护妖精，与其说是那是在同情妖精，不如说是在同情自己。
她觉得人类做的不对，但是生在虚神教中，这种观点注定无法生存，渐渐地，就连她也怀疑起自己来，妖精是否真的为正道所不容，理应被人类消灭？她希望宋与卿能给她一个答案，告诉它一个让她心里不再迷茫的答案。
她明白这种奢望要求很高，也很自私，但是她已经被这种想法折磨的太久，好不容易她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人，一个有资格能回答自己问题的人，白素纤已经等不了了，她希望宋与卿能给自己一个答案，终结她心里的迷茫。
宋与卿大概也没想到白素纤会是这样的反应，他看了白素纤一会，神情慢慢淡然下来，他撸着怀里的黑猫说：“都是天生地养的东西，妖精和先天之灵，和人类，和动物，都没有什么区别，妖精污秽的看法，不过是人类强加给妖精的观点罢了。”
他淡淡地说“而且妖精污秽，其实并不是人类一直以来的观点，虽然这种观点已经延续了快一千年时间了，但在一千年以前，人们也相信万物有灵，在那时的人类看来，妖精和山间的树木碎石没有区别，没有什么污秽之说，只是一些巧合，将这种观点改变了。”
宋与卿知道和那群固执的古人讨论这种话题的下场，所以他一般不愿意多谈，反正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索性懒得和他们讲道理，在我的地盘就要听我的，道理就这么简单。
至于为什么宋与卿对他们所谓对于妖精的看法无关，其实也很简单。
宋与卿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作为从小长在红旗下，生在春风里的新时代三好青年，平时看的影视作品里出现了妖精，通常也是貌美如花的大姐姐，有请当红明星来出演，妖精在电影里还各种痴情，各种美强惨，与之相反，电影里负责捉妖的正道人物，因为各种阻碍痴情妖精的恋情，各种和台下观众不对付，被观众人厌狗嫌是常有的事情。
作为一个在互联网中浸淫多年，阅览过各种和谐不和谐作品的互联网青年，他也和很多人一样，对于作品中兽耳娘一类的角色十分憧憬，好不容易来到一个有兽耳娘的世界，他当然对此十分上心，甚至对此做过专门的研究，他还问过师傅，“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兽耳娘吗？”结果师傅一个手刃砸在他脑袋上，笑骂道：“你说的那种东西，不是妖精就是妖族，怎么，你一个人喜欢这些东西？”
当然，作为一个穿越者，连自己的主见都无法坚持，未免也太丢人了，因此就算被当世圣人骂了，宋与卿也不觉得自己有错，心里只是抱着你们都是错的，只有我是对的傲气，这就是身为穿越者给他带来的自信。
宋与卿原本已经做好了和上元宫迂腐陈旧的观念斗争的准备了，可惜上元宫并没有什么迂腐陈旧的想法……
事实上，圣人甚至包括整个上元宫对妖的态度比那群须弥山的秃驴要和谐的多，如果妖精犯了事，他们会杀了她们，如果没有犯事的话，他们则主张——关我屁事。
反正他们绝对不会效仿像虚神教那群人，那群人跟有病似的……为了所谓功绩，非要把生活在森林里与世无争的妖精也揪出来给元力超度了，说起来活在森林里的妖精和人类井水不犯河水好吗？里面的妖精许多一辈子都没见过人类，但虚神教对待它们的态度，跟妖精挖了他们祖坟似的……
不过宋与卿也知道，他们的观念放眼整个天下都是异类，虚神教那种才是正常，事实上为了表明态度，他们和其他名门正派一起开会的时候，还要象征性喊两句对妖精零容忍的宣言，不过事实上怎么做，其他门派的人就管不着了。
因此当宋与卿在察觉到对方是妖精时，他心里其实并没什么感觉，毕竟妖精和兽耳娘还是有区别的，而且他还感觉有些头疼，该怎么处置这只妖精呢？
“原来如此……”
白素纤轻轻点了点头，手轻轻放在胸前，只可惜此时宋与卿正满心感慨着抚摸着怀里的小猫，并没有注意到身旁白素纤的变化。
此白素纤脸上的寒霜如冰雪消融般散去，姣好的脸上蒙着一层温暖的光，双眼变得素净柔和，眼神温和，像是低头为罪人祷告的女神。
真是让人不敢相信，有一天柔和的目光会出现在白素纤身上，只有她知道，那份柔和既是对宋与卿，也是对她自己。
“妖精污秽的看法，不过是人类强加给妖精的观点罢了。”
她心里默默记着这一句话，她知道，直到很久以后，她依然会记得这句话，还有听到这句话后，此刻心中的安宁。
“我还以为你会想杀了她，毕竟你是虚神教出来的人，虚神教的人，对这些事情一向很积极。”宋与卿说。
“我和虚神教的人不同。”
“不同？”宋与卿看了她一眼。
面对宋与卿的目光，白素纤微微一愣，难得有些慌张地说：“反正你以后就会知道了。”
“是吗？”宋与卿笑了笑：“是啊，未来还很长，以后总会知道的。”
一主一仆相互之间靠地极近，难得气氛融洽，按理来说，这种融洽的气氛该是不该打破才对的，但是宋与卿怀里的黑猫实在撑不住了，宋与卿不知道摸过多少小猫了，他撸猫的手法太出神入化，太舒服了，被摸着摸着，妖精竟然有些困倦了。
于是她一个不注意，随着“阿嚏”的一声，宋与卿怀中忽然爆出一阵妖瘴，妖精化出了原型。
被黑色淡淡雾气温柔包裹的修长的双腿，背影纤细，瘦腰若蜂。几乎是现实中女人不可能出现的纤巧身体，她的脸蛋同样造化钟神秀，少女的存在更像是一种幻想，可这样的少女莺莺轻轻坐在宋与卿怀里，她的身体是半裸着的，萦绕在周身的柔滑的黑色雾气缠绕在身上，还没来得及化作柔软地包裹全身的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