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悦怡追到了树林中任心念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这件事情太过出乎她的意料,以至于达到了让她觉得荒谬的程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事情千真万确,那位弟子今天已经通过学官找到了我们,而且这件事并不是无的放矢,是有明确根据的。”
悦怡凑到任心念身前:“严格来说,这件事算是上元宫的历史遗留问题,当家的还记得东南角旷地之上的那块石碑吗?”
上元宫东南角有一处旷地,因为地方空旷,任心念小时候经常和师兄师姐们在旷地上比较武艺,悦怡说的那块石碑任心念也知道,石碑名为横练碑,算是上元宫中的一件天材地宝,主要作用是记录他们比试之后的胜负关系与排名,小时候正是打基础的时候,那时候大师姐和师傅还挺鸡他们的,那块石碑算是对他们的一种监督和鼓励。
十五岁之后他们各自走了不同的方向,任心念也不再专注武艺,那块旷地便逐渐空了下来,后来上元宫在山脚下招了些记名弟子,那块旷地便成了记名弟子们平日演练武艺地方,石碑也被他们用来记录胜负与自己的排名,每日都能听到记名弟子在那处旷地上晨练的声音。
“问题便出现在这里,石碑上曾有言,当有人的排名超过所有上元宫的弟子,便自动触发遴选,石碑上是这么写的:
“他将成为上元宫弟子中无可争议的第一,当他达到第一时,所有上元宫弟子都不可忤逆他的意思,需事事躬心。”
悦怡严肃地说:“如今真的有一位弟子排到了第一,并且触发了遴选机制,当日石碑上灵气冲天,所有弟子都看到了那段话,并且他们将那段话解读为,只要有人在石碑上的排名达到第一,谁就可以成为上员工中的大师兄,当日上元宫震动,记名弟子们看到都疯了,现在都还在议论这件事。”
任心念先是恼怒,还想成为大师兄?他们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但随即她又呆住,随后感到哭笑不得。她想起来了,这件事还真怪不得别人,是他们年少时候搞出来的事情。
当时上元宫只有她和师兄师姐三个人,当时他们整天在上元宫练武,无所事事的,总想搞些事情玩,所以就在石碑上刻上了这样一段话,准确来说,那不仅仅是一段话,而是真正的约定,属于他们三人之间的约定,最后的胜者是大师姐,之后他们就真的履行了诺言,听了一段时间大师姐的话,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
哦豁,他们忘了事后擦掉石碑上的这段话,记名弟子是六七年前招的,当时他们基本都不在旷地上练武了,因此也早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了,事实上,他们当时根本不会想到之后会招记名弟子,他们以为上元宫只有他们四个人了,而且估计他们当时也存了侥幸巡心理,总共就他们这些人,石碑上的排名可是要通过胜场提高的,总共就这么几个人,谁有空闲得天天给你刷场次提高排名。
但是事后上元宫招了记名弟子,“记名弟子”顾名思义,就是没有正式被承认,只记录了名字的弟子,事实上上元宫的记名弟子制度很宽松,只要是知根知底,并且对上元宫武艺有兴趣的人,便可以来学习。到今天为止,上元宫的记名弟子快达到一百人了,有这么多弟子可以给他刷胜场,难怪他在排名上压过了大师姐,排到了第一。
但是小时候做过的约定真的能算话吗?在石碑上刻这段话的时候任心念估计满打满算也才十三岁,正处叛逆期,那段话也是她激将大师姐刻上去的,一来这些话不是对那些记名弟子说的,二也是她们小时候随便乱写的,她小时候还说过长大以后要嫁给二师兄呢,难道小时候说过的这种话能做数吗?
但事实证明这段话恐怕真的能作数,毕竟是刻在上元宫中天材地宝上的数字,二来这件事都已经在上元宫中传疯了,抵赖恐怕会影响上元宫的威信,二来许多弟子恐怕都是靠着只要努力,总有一天能成为上元宫的正式弟子过活的,这样无情浇灭他们的希望未免太过残忍了一些。
“他叫什么名字?年龄多少?天赋如何?”意识到事情不是轻易能了解的,任心念眼中寒芒闪动,连续问出了几个她最关心的问题。
悦怡显然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拿出笔记说:
“那位弟子名叫仲水,家住青山脚,今年二十五岁,与宋当家同年,对于上元宫心法武功都学习的很快,是记名弟子中的佼佼者,许多记名弟子都当他是大师兄。”
“学习的很快?有多快?”任心念横眉,早在之前她就已对记名弟子的天赋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在凡人中或许算有天赋,但根本不入他们的法眼,但为了保险起见,任心念还是再问一遍。
“他学习武艺的情况都记录在卷宗上。”悦怡将手上卷宗交给任心念:
“许多弟子心法卡在第四层便精进不下去,但仲水却能一路高歌猛进到了第六层,垮了寻常弟子两个大境界,是记名弟子中独一档的存在,记名弟子中已经没有人是他的对手,而且他还经常借阅上元宫的书籍,对于其他武功也颇有理解,是个勤奋好学之人。”
瞥了一眼仲水的卷宗任心念便冷笑起来,将卷宗还给悦怡说不用看了,二十五岁达到第六层?这在凡人中可能算得上优秀,但心法六层是任心念十二岁时的进度,任心念十二岁时他还能和她打一打,任心念十三岁时仲水就没有任何机会了。
那些记名弟子还不明白,他们虽然同是上元宫弟子,但无论是 她还是大师姐都和他们有着本质的区别,无论是大师姐还是自己,甚至包括师兄,他们都是圣人亲自挑选的弟子,他们不是普通的“天赋者”,他们是整个天下天赋最拔尖的那撮人,江湖上的所谓圣子圣女在他们眼中都是凡夫俗子,只有虚神教大师兄、须弥山年轻的高僧那种人才有资格和他们比拟,而她们还未必看得起他们。
而那些凡人中的天赋者想要加入他们,甚至于他们争斗,就像是萤火妄图与皓月争辉,是不自量力的愚蠢之举。
任心念在心中冷笑,那个仲水在记名弟里当大王当出幻觉了,竟然产生了自己天下无敌的幻觉,竟然想要成为他们之中的一员了。
悦怡将卷宗抱在怀中:
“但这件事并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事实上石碑上后面有一个条例,达到第一名的弟子,除了排名达到第一之外,还必须战胜当家的,或是当家的师兄师姐,这个条例才算生效,因此按照条例,他还不能立刻成为上元宫的弟子,而是需要和你们比较一次。”
任心念先是楞然,随后忍不住惊喜起来,对了,这是他们为这个约定补的一次的漏洞,原因是当时他们的小师妹来了,小师妹刚被师傅领进门,身体虚弱修为低微,为了防止有人卑鄙无耻地逮着修为最弱的小师妹刷胜场,一路冲上第一,他们就在约定后面加了一个补充条例,除了胜场之外,还必须要战胜过他们三人中其中任何一人,那第一名才算数,没想到这个填补漏洞的条例今天派上用场了。
任心念笑着说:“那个仲水自己知道这件事了吧?”
“仲水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并且已经挑好好了人选。”
听罢,任心念忍不住噗嗤一笑说道:“他想要挑谁揍他?大师姐?呵呵……料他也不敢,我最近正好被上元宫的事烦的焦头烂额,需要一个沙包泄泻气,就勉为其难地揍他一顿。”
任心念现在每日都生活在各种各样麻烦的琐事里,烦也烦死了,现在竟然来了一件只要用武力就能简单粗暴解决的事情,那个叫仲水的人估计还不知道什么在等着他。
“他选了宋当家做他的对手。”悦怡说。
“什么?”任心念一愣:“你再说一遍?他选了谁?”
“他选了虚神教二师兄,任当家的师兄,宋与卿做对手。”为保严谨,悦怡专门又重复了一遍,“并且表示,他的申请已经递交了多日,希望宋师兄能尽快应战,指点一番他的武艺。”
“二师兄……”任心念眼中突然涌出茫然。
悦怡放下怀里的卷宗,笑着说:“看当家的这么信心满满的样子,这次挑战应该不是什么问题,虽然是以前的漏洞,但是当家的早早的就已经给漏洞打上了补丁,真有先见之明,就算他们侥幸找到了一些漏洞,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悦怡觉得这个时候应当简单地庆祝一下,事实上悦怡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转过身,从侍从的手中接过餐盘,餐盘上任心念喜欢吃的甜酒和糕点。
悦怡将糕点和酒杯在餐盘上摆好,微笑地拿到任心念面前时,却看到任心念仍纳纳地站在那里。
“有什么担心的事吗?任当家的?”悦怡从来没有见过任心念如此茫然无措的样子,立刻警觉起来。“难道当家的在为宋当家的事担心?”
“是啊……”
任心念一脸茫然说:“他说他要挑战二师兄……可是二师兄已经近十年没有出过手了……我根本不知道二师兄现在是什么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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