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在风雪之中

作者:lovenowish 更新时间:2023/6/5 6:27:24 字数:11930

追望,那是距今一千多年前地相当遥远的岁月。

从悲伤中释然,从痛心中获得拯救。

就按照他们所期待的,去追寻自己的幸福,同时也回应了他们的心愿。

因为是“神女”,所以回应了民众的期望。

即便是为了不再是“神女”,她也必须回应他们的期待。

她知道,面向自己的是恶意。

但就去回应这份恶意吧!

就如人们所愿吧!

本就应该早点这么做的,失去了最后的守卫之后,她甚至不禁开始这么想了。

就算是没有他的出现,柯蕾尔忒也决定了要死。

并不是被杀死,而是要自我了结。

如果她发自内心恳求的话,想来就算是那群只剩下恶意的人,应该也会给她留下体面的吧!

毕竟,她拥有着能倾倒众生的美貌。

没有人能当面伤害她!

如果她能早点体面的话,如果她能早点自我消失的话,那些守护她的人也就不用死去了吧!

无数人因她而死,无数人因她而牺牲。

就为了守护柯蕾尔忒,就为了守护他们心中的“神女”。

而她,就只是感到无力。

他们既是守护她的剑和盾,同时也是勒紧她脖子的锁链。

她被“守护”所束缚,同时也因为这份“守护”而走向末路。

全都、是陷阱。

虽然无力,虽然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她能区分。

善意与恶意的界限,并非是一墙之隔,而是系归同源。

不过,她没有怨恨,也从未怨恨。

直到临死之前,直到她终于能选择去死,直到她必须去死。

――直到她死去,她都没有怨恨过谁。

她要以“神女”的姿态死去,也只有这样……

――她才能以“梦丽莎”的身份继续活下去。

去做自己想做的,去尝试没有尝试过的。

去梦想、去追寻,再也不会有任何地束缚。

可是。

她却在临死前遇到了他,以“神女”的身份产生了心动,却又以“梦丽莎”的身份在到达了芙瑞多姆之后便立即结束了这份还未开始的爱恋。

而她怨恨了,怨恨了那个人。

有生以来地第一次怨恨实在是过于地憋屈,也实在是过于畅快。

因为,已经不用再忍耐了,已经不会只是感到悲伤和难过了。

绝对,要报复他!

一定要让他好看!

刚开始明明是这么想的,然而一转眼地功夫就把他给忘了。

不仅如此,渐渐地反而还对他心生了感激。

因为,正是因为他,她才和姬相遇了。

她以“梦丽莎”自称,而姬也自称“千影”。

最初的朋友,最要好的损友。

身为挚友,彼此之间却从未相互坦诚。

光是回想,就觉得好笑。

里界之内,梦丽莎找到了自己的身体。

在完全漆黑的里界内,就只有她的身体悬浮在半空,全身上下都萦绕着闪亮的光芒。

那是银色的光辉,是星芒的力量。那本应是属于莱蕾特思的力量守护着她的身体,一般想来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毕竟,她和莱蕾特思的关系从来都说不上好。

可是……

“谢谢!”

梦丽莎将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星芒闪耀着逐渐暗淡。梦丽莎寄宿到自己的身体之中,回到自己的身体,梦丽莎睁开眼睛,拥有身体的感觉果然就是不一样。

“没有陷阱呢……!”

梦丽莎自言自语地用能力将自己面容隐藏,望了眼无尽地黑暗,梦丽莎发动了能力。梦丽莎与影子交换了位置,她的身影出现在了大公的房间里。

她从沙发上起身,发动了《影之从者》的能力。黑色的影子在她的面前出现,那消瘦的身姿无神呆滞。梦丽莎从沙发上起身,她尝试着给影子下令让他自己躺在沙发上,然而影子却一动不动没有丝毫反应。

梦丽莎无奈地笑了。

她抱住影子,小小的拥抱了一下他,随后她将影子抱到了沙发上,让他躺下。

“你就暂时在这里沉睡吧!我去去就回。”

梦丽莎打开房间,关上房门,就在她驻足的片刻,危机感瞬间袭身。

本能,使得她立即使用了能力。她再次出现在大公的房间内,同一时间白色的圣辉瞬间照亮了整间房屋。

“这是……”

等圣辉退去,梦丽莎调节了一下眼睛,匆匆地跑到窗边。窗外的云彩已然灰飞烟灭,剩下地只有不知深浅的坑洞以及那无尽地空虚和将一切都吞没的黑暗。

梦丽莎震惊,刚才的毫无疑问是圣辉之力,这是只有安达拉瓦亚人才拥有的力量。可是如此的圣辉之力,能将整栋夜之盛宴都瞬间夷为平地地圣辉之力也绝不是哪个安达拉瓦亚人都能轻易办到。

梦丽莎心惊,她不知道对方到底瞄准的是她,还是说是瞄准的夜之盛宴。若说是夜之盛宴,真的很难想象在安达拉瓦亚人之中到底有谁敢挑衅卡尔特斯,难道说……是柯内安雅!?

能和“天翼”作对的,就只有“神女”。也只有她才拥有那样的力量。

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目标很有可能就是自己了。

梦丽莎不禁感到气愤:“继克丽斯塔之后,这次是柯内安雅吗……?这些安达拉瓦亚人是不是跟我有仇啊!”

当然的,理由梦丽莎很清楚。

柯内安雅连碎光之礼都送给了拉乌,而对于杀掉了他的自己,她一定是相当地怨恨的吧!

毕竟克丽斯塔都已经那样地恨着自己了,又更何况是柯内安雅本人呢?

可是……这是不让我出去的意思吧!

“只能等普丽缇思了吗?”

“至少姬要是在身边的话……”

梦丽莎有些激动,然而越是激动就越是空虚。

她刚坐回沙发,立即慌乱地起身。她望向门外,惊慌而又失落。

“抱歉……”

低下头,梦丽莎尝试着使用能力,然而能力果然没了反应。

怔怔地,梦丽莎愣在原地。

好久,才站不稳地倒在了沙发上。

…………

同一时间,那在潘多拉尼斯之外,在芙瑞多姆的东方,在那茫茫白雪堆砌所形成的群山之中,一杆长枪深深地没入地里,周围白雪纷飞,飞雪四溅。

银尘飞舞,那原本应当是守护着场地的结界被从外部硬生生地洞穿了一个窟窿。要是一般地结界或许应该就已经崩坏、溃散了,然而眼前的结界却快速修补,就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一样。

“快走吧!”

停驻在无形地结界之上,看见维拉威尔对那结界的修复饶有兴趣的样子,卡希斯望着那逐渐平稳的飞雪出声提醒。

“嗯。”

维拉威尔接到提醒,点了点头。

维拉威尔领头从洞口进入,安蒂丝和卡希斯先后跟着进入了这次觉者竞选的盛宴场地――U-32-047,诺蕾姆群山。

这里是觉者竞选的场地,一般来讲他们是不可能进入的,更不可能会知道这里在进行觉者竞选。但是进不来的地方只需要像这样强行闯入就好,而不知道的事情早在还没发生便已经知道了答案。

受到卡尔特斯的请求,他们来到这里已经等了有好几个小时了。原本的打算是事先就呆在盛宴场地之内,等到盛宴开启、结界张开的时候那么便自然而然地进入了场地,就不用这般费力地强行侵入,更不会打草惊蛇。

“怎么样?”

下降到长枪面前,维拉威尔从地上拔起自己的长枪。将暗银色的长枪拿在手里,长枪上幽光一过消失不见,被维拉威尔给收了起来。

“应该……先去这边吧!”

安蒂丝漂在半空,她的声音空灵而遥远。就仿佛声音并不是从面前响起,而是从远处传来。

“嗯?还有其他人活着吗?”

卡希斯很是惊讶。刚刚维拉威尔的攻击已经席卷了整个盛宴场地,事先就已经将所有的无关人员一并清除了才对,按理说除了他们的目标人员以外,不可能还有其他人活着才对。

“大概是漏网之鱼吧!不然就是你们中的谁凑巧卷了进来。”

维拉威尔并不在意。他向着安蒂丝所指的方向走去,安蒂丝和卡希斯跟在身后。

“这样的话,也太巧合了吧!”

“或许吧!”

对于卡希斯的担心,维拉威尔不做评判。因为无论是哪种情况,要做的事情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三人在雪地上行走,天空中轻飘飘地落着绵绵细雪。安蒂丝刚走了没一会儿,突然停住了身形。

“我有点在意那边,你们去这边吧!我去那边看看。”

卡希斯紧跟着停下脚步,有些疑惑。而维拉威尔闻言转身问道:“哪边的感觉比较像是目标?”

“不好说。其实两边的感觉都很微弱,但是如今这里除了我们以外,也就只剩下这两个方向还有生命迹象了。”

“硬要说的话……我现在比较在意那边。”

“那换一下吧!我去那边,你跟卡希斯继续前进。”

“好。”

卡希斯没有异议。

“……果然还是很在意,我跟你一起去。”

然而安蒂丝却并没听从维拉威尔的安排,而是跟在了维拉威尔的身边。

“好吧!那我一个人行动,要是遇到目标的话,我会立刻通知你们的。”

卡希斯失笑,倒也没有放在心上。

他一个人独自前行,而维拉威尔和安蒂丝也改道去往了安蒂丝更加在意的方向。

…………

雪原上,光芒褪去,水奈趴倒在雪地上,她的手伸向了前方。一个男人蹲在地上,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将她从雪地上扶起,抱进了怀里。

周围一片荒芜,本应在身边的里奈、帕露多和明美已然不见。水奈被男人抱在怀里,失去了意识,只是就算是失去了意识她也紧紧地握住了男人的手,她死死地、用力地说什么也不肯放开。

男人露出为难而欣慰的笑容,忽然间在男人的身后,明美地身影无声无息地缓缓浮现。那由水所铸成的身体塑形、逐渐凝实,最后一点点地真切、恢复如初。

“……”

明美的手里紧握着刀刃,然而她凝望着那蹲在地上的背影,只是难以置信地一直沉默。

“父亲、大人……?”

沉默了许久,就站在这触手可及的距离,明美终究还是忍不住地出声,飞扑到了父亲的背上。

“好好~~别哭了!我记得你以前可是从来都不会哭的,怎么长大了反而喜欢落泪了呢!”

用仅能活动的另一只手抓住明美从肩头伸出的手,承受着两个女儿的重量,罗恩虽然嘴上苛责,但是脸上却是满面笑容。

让明美昵偎了一会儿,罗恩松开了明美的手,示意她放开自己。受到父亲的示意,明美虽然不舍,但还是乖乖地放开了父亲,离开了他的后背。

明美退开了些,罗恩抱着水奈从地上站了起来。

“说起来,父亲大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当然是为了你们的母亲。”

“为了母亲大人?”

听到父亲提起母亲,明美感到惊讶并且不解。

“嗯。我来替菲完成她最后的心愿。”

罗恩转过身,将水奈交给了明美。明美抱着水奈,然而水奈却说什么也不肯放开罗恩的手。

“呵呵~~让我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呢!”

并没有尝试着去掰开水奈的手指,而是轻抚着水奈的额头。罗恩困扰着感到欣慰,他欣慰地不禁怀念起那天他回家时所发生的事情。

那一天水奈在哭累了之后,也是像这样死死地抓着他的手不放。那一天他也是像这样温柔地轻抚着她的额头,然而这一次她却再也没有要松开地迹象。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的心愿是……”

“傻孩子,当然是保护你们了!就算是变成了那样,可她说什么也是你们的母亲啊!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可以的话,真希望你们能够恨我,别太去记恨她。”

“……父亲大人,我并没有恨过母亲大人。”

那并不是宽慰,而是由衷而出的话让罗恩欣然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明美,你一直都是令我自满的女儿。”

抚摸了一下明美的脑袋,虽然女儿不论多大,在父母的眼里都是个孩子;但是孩子已经长大,不再会像是以前那样单纯地感到舒服,同时还会因为羞涩和难为情而下意识地抵抗。

这难说得上是一种好的变化,但这也算是一种成长的体现吧!

“父亲大人,你知道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吗?”

毫不避讳地,罗恩点了点头。

“虽然并不是全部,但是大致的情况我都清楚。不然的话,我也就不可能会来到这里了。”

“那么……保护我们是指……”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刚刚的光芒你也看到了,很快你就知道了。”

抚摸着水奈的脸蛋,凝视着她的睡颜。在罗恩的安抚之下,水奈的表情逐渐松弛,身体也渐渐放松。就这样渐渐地松软,罗恩轻轻地抽出右手,将水奈的手放好。

退开两步,罗恩仰望着天空,随后看向了明美。

“明美,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开口,更不要闯进来。”

“还记得吗?我们约定过的,你会保护好水奈的。”

“我记得,父亲大人。”

“那就只需要想着这件事情就行了!”

走到明美的身边,罗恩拥抱了抱着水奈的明美、分开。上下打量了一眼明美,罗恩点了点头在明美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那……就交给你了!”

“父亲大人!”

与明美擦肩而过,罗恩走到她的身后,没再回头。

他背对着明美挥了挥手:“很快就会结束的!”

明美想要凑上前去,然而一道无形的墙壁却将她和罗恩彻底分开。罗恩站在她们的身前,苒苒白雪沾在了他的身上。他的身影苍老而又遥远,并且充满了孤沉与死寂。

明明他刚刚还那么有精神,可现在却让人感觉任何时候死掉都不奇怪。

但他站得笔直,毫无动摇。

能向这般再次发自内心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他感到由衷地喜悦。

罗恩闭上眼睛,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过往的回忆如走马灯般闪过,最后定格。罗恩笑着,等待着那会危害到女儿的敌人走到面前,罗恩将笑容收起,睁开了眼睛。

“是维拉威尔吗?”

“你是谁?”

罗恩不在意地看着维拉威尔和安蒂丝,维拉威尔皱了皱眉,安蒂丝则看向了罗恩的后方。

“我叫罗恩,是后面那两个孩子的父亲。要想伤害她们,那你就只能再死一次了。”

听到罗恩的话,维拉威尔不免想要嗤笑,但他将视线投向了身罗恩后的明美后,双眼顿时暗沉了下来。

“行吧!虽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但是总归是参加过那场闹剧的一员吧!正好,那个时候没能弥补的遗憾……就从你开始偿还吧!”

还没等维拉威尔说完,他身边的安蒂丝就忽然化作了灰雾飞速地向着远处飘去。而维拉威尔说完,望了眼安蒂丝离去的方向之后,将视线重新移动到了罗恩的身上。

“明明整族都被屠尽,却还要逞强地说是‘闹剧’吗?还真像是达可丽的风格,自以为是地实在是有够愚蠢。要不是有大公在,你还真以为你们达可丽能战胜我们吗?真是有够好笑的!”

维拉威尔沉下了脸,紧盯着罗恩看了看,舒展开了神情。

“是这样吗……看起来我与我等子民的献祭似乎是让你误会了什么。不过也好……那就来见证一下吧!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你们所谓的‘圣战’,以及我口中的‘闹剧’――从来未曾结束。”

“就不怕再被屠尽一族吗?”

“如果做得到的话,那我还真想打从心底里向你表示感谢!但是……”

“这是不可能的。”

“你能如此断定吗?这个世界上可是有七柱神。”

“七柱吗?在我等的眼里,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一位神。这里并不是你们的争夺地,这里只是她的游乐场。”

“还真是傲慢。”

“你也是有够无知。”

“那么大公呢?你能断言他也不配称为神吗?”

维拉威尔不禁嗤笑:“他不可能是神,也不会是神。就连这种程度的事情都不懂,也就是说……你甚至连卡尔特斯都不如吧!”

“不如卡尔特斯吗……”

而听了维拉威尔的话后,罗恩也嗤笑了起来。

两人一同嗤笑,不过罗恩的嗤笑既是嗤笑维拉威尔,同时也是嗤笑他自己。

“那是否真是如此,你就好好地体验一下吧!”

将背后的双翼显现、张开,神圣的光辉顿时将罗恩全身包裹,光芒覆盖全身,使得维拉威尔再也看不清他的身影。

“原来是卡希斯的同族吗?难怪这么自负。”

面对罗恩所散发出来的神圣光辉,维拉威尔多少有些惊讶。先不说量,至少在质的方面,他已经超过了卡希斯,甚至隐隐超过了维拉威尔印象中卡尔特斯所拥有的力量。

尽管没有轻视,但是维拉威尔依旧没将其放在眼里。

过去尽管只是小战,但是他在面对卡尔特斯的战绩是十场完胜。

虽然他的力量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陆陆续续地献祭给了露里斯塔,但对于他来说,就算只是这重生后所再次积累的力量,便已经足够了。

虽不会自负,但他拥有着自傲。

这份自傲使得他无论是面对任何人,都能平静对待,绝不会动摇。

同时这份自傲也令他自信,他自信即便是如今的他,无论是面对谁也都有一战之力。

“不攻过来吗?”

注视着罗恩,维拉威尔伸手召唤出了自己武器。罗恩站在原地,他身上的光芒逐渐扩大,不只是包裹了自身,同时还渐渐地将周遭都笼罩了进来。

“原来如此。是想将我拖进你的战场吗?好吧!就让我遵从那位大人的叮嘱,接受你的挑战吧!”

维拉威尔拿着长枪主动走进光芒之内。

“汹――”

进入的瞬间,一道利刃划过他的身体,他那就算是自己的武器也无法洞穿的身体被轻易斩断。维拉威尔的身体从腰间断为上下两半,他的脸上不由地露出心惊,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不远处的罗恩。

一根被染黑的羽毛绕了一圈,回归到罗恩的左翼之中。圣辉将那根羽毛包裹,黑气升腾,那被染黑的羽毛眨眼间便恢复如初,再次变得光洁绚丽。

向着那在暗月的力量下就像是时光倒流般恢复如初的维拉威尔,罗恩扇动了一下双翼,道歉道:“不好意思,如今上了年纪,只能采取这样的战斗方式了。你要是能在圣战的时候就遇上我的话,应该就能输得心服口服了吧!”

“不、这也是战斗形式的一种。既然我接受了你的挑战,多少背负点不利条件也是理所当然的。”

恢复如初之后,维拉威尔也将自己的鳞翼显现了出来。他握紧长枪,并没有对罗恩的偷袭感到不快,相反地他还露出了笑容。

“你不用武器吗?”

并且,他还向罗恩表示关心。

“谢谢你的提醒。不过不巧地是属于我的武器都不在我的手中,而且我要是用了那几件武器的话,就有点太欺负你了。”

“欺负……吗?”

“我看这样好了!我就用这个吧!我想你应该也会觉得怀念地才对。”

“这是……卡尔特斯的……”

罗恩将右手举起,一根羽毛脱离了他的右翼飞到了他的手中。罗恩抓住羽柄,手中的羽毛光辉凝聚瞬间化形。那是一把银白色的长剑,剑身光泽亮丽,通体简洁,没有任何花纹雕刻以及装饰。

“这是你们没能进行的,在第十一场战斗时卡尔特斯会用的武器。对于未能进行那场战斗的事情,他可是一直都很遗憾。所以……我想你也想知道吧!”

“如果有第十一场战斗的话,你们到底谁会赢?”

“赢的人当然是我。不过你到底是谁?你跟卡尔特斯是什么关系?”

“即答吗!?”

“此时此刻,我就只是罗恩。不过,你可以把我看成是卡尔特斯。而且……你也应该知道,卡希斯和那个墨梅亚是对付不了库塔的。你的时间不多了!”

罗恩落下了剑。望着手中的长剑,罗恩微微轻笑。

“你似乎也是一样。”

维拉威尔在罗恩的提醒下,也不再追问。

“毕竟上了年纪,这是没办法的事。”

放下了剑,光芒中的罗恩摇了摇头。

神圣的光辉闪耀,无数地羽毛在光芒中飞射向维拉威尔,维拉威尔几乎被光芒刺瞎双眼,耀眼的光辉使得他完全无法视认,只能是连忙离开原处,同时不断地变换位置。

然而光芒之内,无数的飞羽一击不中,便紧跟在后。每一根羽毛都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对维拉威尔进行追踪。维拉威尔接连变幻身形也无法甩掉,他握紧长枪,暗银色的长枪上幽暗色的火焰染满了整杆枪身。维拉威尔挥枪一指身后,身后的所有飞羽全都立即燃起幽暗色的烈焰。

幽暗色的烈焰将飞羽包裹、吞噬,火焰笼罩了所有的羽毛,将其燃烧。

“如果是原来的你的话,说不定还有可能。但是以你如今的力量,就别白费力气了。你准备好了吗?我要开始进攻了。”

握紧了银色长剑,罗恩向着维拉威尔冲了过去。维拉威尔闪躲的间隙被罗恩抓住,罗恩一剑直指他身下的破绽。维拉威尔运起长枪,勉强抵住罗恩的追击,罗恩一击不成,立即脱离。

挥动着翅膀,罗恩出现在维拉威尔的身侧,重重地一剑瞄准了维拉威尔地脖子。维拉威尔低身躲过这一剑,同时挥出一击。然而罗恩已然退去,这一枪只扫在了空处。

不仅如此,就这交手的片刻功夫,那些带火的飞羽已经来到了面前。面对那些每一根都能轻易切开自己身体的羽毛,维拉威尔不得不躲闪回避。可就在他闪避的间隙,罗恩所释放的圣辉正好打在了他落脚的位置。

目不能视的状态下,维拉威尔正中攻击。但他冲破圣辉,张开了包裹自己的鳞翼。凭借着自己的火焰把握着飞羽的动向,维拉威尔一边躲避飞羽、迎击罗恩的突袭,同时也尝试着感应、捕捉罗恩的气息。

遗憾的是,整个空间都布满了罗恩的圣辉。罗恩几乎等同于与整个空间都融为了一体,这令维拉威尔在看不见地情况下,完全没办法准确地把握罗恩所处的位置。

就这么打下去的话,维拉威尔虽然不觉得会落败,但也很难说能够轻易取胜。

“这样确实是有点太不利了!”

使用那从本体那里继承的力量,周围的光芒、飞羽、烈焰全都一并消失,就连已经几乎冲到面前的罗恩,以及维拉威尔自己的身姿也犹如幻影一般破散,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就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两人回归到了战前的状态。

“如果要是能就那么战斗的话,就轻松了。”

罗恩不在意地说着会让人感觉可惜的话。他再次冲向维拉威尔,维拉威尔背后的鳞翼轰然碎裂。无数的鳞羽飞上高空,随后犹如暴雨一般骤降密集落下。

无数鳞羽袭向罗恩,罗恩立即停下脚步。他扇动了一下双翼,无数地飞羽飞上高空,每一根飞羽都精准无误地撞上鳞羽,随后鳞羽坠下,而飞羽也飘飘而落。

趁着这个机会,维拉威尔拉进了距离。他一枪刺向罗恩的喉间,罗恩挥剑拨开维拉威尔的枪头,转而贴近距离,一剑刺向维拉威尔胸间。维拉威尔后退保持身位,同时挑开罗恩的长剑。

罗恩趁机一个后跳,双翼正准备展开,他的身影便模糊了起来,又回到了刚刚的位置。

在罗恩后退之前,维拉威尔主动压上,长枪刺向罗恩的小腹。这次罗恩不再后退,而是主动撞进了维拉威尔的怀里。

维拉威尔的长枪被罗恩侧身避过,紧接着地着点也被罗恩用长剑死死扼住。贴近到面对面的距离,罗恩单手持剑抵住维拉威尔的枪势,维拉威尔后退,罗恩随即欺身而上。

一边与维拉威尔缠斗,罗恩另一只手凝聚圣辉,被光辉包裹的手掌忽然一把抓住袭来的枪头,维拉威尔用力拉拽但却纹丝不动。

一剑斩向维拉威尔的身体,维拉威尔身上突然浮现起幽火。幽火将其包裹,瞬间爆发。罗恩放开长枪及时躲开,维拉威尔却用力量将他给拉拽了回来。

幽火扑面而来,瞬间袭向罗恩,罗恩双翼圣光一敛包裹了他的身体,幽火一口气扑在神圣白翼之上,本应毫发无伤的白翼,此时却真的燃烧了起来。

“嗯……”

幽火在白翼之上燃烧,一根根圣洁白羽被逐渐染黑、枯萎,进而脱落。而与此同时,维拉威尔双手持枪,暗银色的长枪深沉而又深邃,经过短暂的蓄力,维拉威尔将枪头对准双翼交接的薄弱点,一点击破。

长枪刺破双翼的守护,一枪点出,枪头擦过罗恩的侧脸,差点命中面部。在幽火地灼烧之下,罗恩发出一声闷哼。他的力量被幽火快速的消融瓦解,而力量的不断失去,也就意味着他的大限将至。

“真的是老了……啊……”

缓缓地张开双翼,依旧沐浴着神圣光芒的罗恩主动脱落了羽毛。维拉威尔的幽火随着羽毛一同脱落,维拉威尔看见罗恩的动作,收回了长枪。

“可以吗?这样一来的话,你所剩下的时间就又变少了。”

“是啊!这样一来的话,不速战速决也不行了。”

“只不过这么打上一场之后,我还真难断定如果我们早点遇到的话,我就能战胜你了。算了,说这些也于事无补。既然你我都同处于这不完全的状态,也没什么好抱怨的了。”

幽火尽数跟随着罗恩脱下的白羽一同消逝,罗恩的双翼伸展再次释放出更加浓郁的神圣光辉。

“但是这样一来的话,这场未能完成的第十一场战斗,看起来也还是卡尔特斯的完败呐!”

“这倒不一定!毕竟你并不是卡尔特斯。虽说胜利的肯定会是我,但是过程就不一定了。”

“真是难得!你看起来很认同他嘛?”

“对于认同自己的人,我们自然也会表现出应有的敬意。”

“难怪你们会那么尊敬大公,却一点也没给我们什么好脸色了。”

“不对。大公又是例外。对于大公,我等一族所保持的是感激与崇敬。”

“不过……他到底在考虑什么……”

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罗恩的身体逐渐升起。

“看起来,你们似乎也没那么不好相处嘛!”

“要获得我等的认可并不容易,你最好还是别太乐观。”

“没什么。在我看来,只要不会让这个世界被黑暗占据、不会在其他的地方散布黑暗,就总有缓和地余地。话虽如此,这就不是我应该去考虑和烦恼的事情了。”

维拉威尔使用力量将所有鳞翼召回,随着罗恩一同飞上高空。两人的战场来到空中,维拉威尔并没有急着发动攻击,而罗恩伸展双翼的背后,倒是一个个的阵法不断显现。

一个个的阵法有的呈双翼展开,有的又是守护之姿,有的是一根羽毛,有的是剑,有的是盾,有的是弓……不过各种各样的阵法边缘处的纹案全都一样,那是四只盘旋飞舞着的某种双翼巨兽。

“突!”

金黄色的空间内,维拉威尔正观望着那个不断展开地多重阵法,突然间一道光剑从阵法之中飞出,速度快到维拉威尔差点没反应过来。光剑从维拉威尔的腰间划过,在他的身上留下了一道不浅不深的伤口。而紧随其后,一根飞羽沿着伤口便再次将其断为上下两节。

维拉威尔大惊,借用着能力恢复之后,他立即全神贯注地留心起所有已经展开以及正在展开的阵法。也就在这时候,伤过了他一次的光剑与飞羽倒飞而回,再次向维拉威尔发起进攻。

而几乎同一时间,无数地飞羽、光剑、光团、光刃、光环、光矢等各种各样的圣辉之力一同袭向维拉威尔。无数的攻击不是以维拉威尔为中心,而是以面的形式进行覆盖。

不仅是维拉威尔的身体,就连他所有的逃跑路线也被全部封锁。

金黄色的世界里,从上空到空中、再到地面,整个空间都在罗恩的攻击覆盖之下,除了正面迎击之外,维拉威尔无从闪躲。

避无可避之下,维拉威尔将长枪收起,身上燃起比幽火更加深邃的暗银色火焰。维拉威尔蜷缩身体,银色的鳞翼瞬间将其完全包覆,与此同时他从本体那里继承而来的力量在他的鳞翼之外形成了一道无形的结界。

攻击转眼便至,飞刃、飞羽本想斩断维拉威尔的双翼,结果却在触碰到结界的瞬间消失。光环变大准备将维拉威尔的身体束缚住,结果也同样无功而返。无数光团打在结界之上如泡影般破碎,无数的光矢甚至在命中之前,便已然溃散于无形。

而就在结界抵挡着罗恩那比狂风暴雨都还要猛烈的攻势之时,那些本应不断展开的阵法,结果却不知为何地一个个地接连消失。正在全神贯注地驱动着阵法启动的罗恩最先察觉,他方一察觉便立即停止了攻击。

无数由圣辉之力所幻化而成的攻击开始围绕着维拉威尔盘旋飞舞,圣辉将维拉威尔层层包围,所有的攻击瞄准着维拉威尔,寻找着破绽。

而与此同时,罗恩也将那些缺失的阵法一个个地补全,并且将阵法进一步展开,阵法的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大,不出片刻功夫便已经几乎占据了罗恩身后的整个天空。

直到最后一个如若利爪的阵法彻底展开,所有的阵法开始各相转动。有的快、有的慢,有的正向旋转,有的逆向运动,所有的阵法仿佛活了一般,瞬间连接在一起,而在其外一个更加巨大地羽翼与利爪相交的图纹正一个个地从最外围显现、连接,将所有的阵法都包裹在其中。

就这样过了数秒,巨阵的最外围完全连接在一起。罗恩维持着阵法的运转,警戒着维拉威尔的动向,双翼一展身体一点点地上升到整个阵法的顶部。这里已是整个空间的最高处,罗恩的头上便是形成这个空间的结界。

来到这里,由于距离过于遥远的原因,纵使是罗恩也已经不太能看清维拉威尔那渺小无光的身影。只是圣辉之力包裹着他,维拉威尔畏惧于那惊人的圣辉,只能是屈于防守。

“就算是维拉威尔,应该也没有想过我会拥有如此的力量吧?”

将所有幻化形成各种形式的圣辉之力全都化作最为纯粹的圣辉。由圣辉所凝聚的光球将维拉威尔包覆、收束。上空的罗恩很想断定,但却始终是无法断言。

他对达可丽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又何况是这个本已化作了历史的曾经的“王”。

运用《圣囚》将维拉威尔限制住,罗恩将视线收回,正式启动阵法。

空间一震,不过是刚刚启动而已,整个空间便瞬间开始扭曲。空间动摇,仿佛随时都有可能破裂消散。相对于罗恩所要使用的圣光术来说,这个空间实在是太过于脆弱了。

但就是这样的空间,也已经是他如今所拥有的力量能制造出来的最高阶的空间了,罗恩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边继续启动阵法,另一边则同时不断地消解起那些阵法中心作为提供力量的部分。

阵法飞速地一个个接连消失,本就已经是受到限制的力量进一步遭到了削弱。但是多亏了术式威力的下降,那来自空间的震动总算是安定了下来,同时空间的扭曲也彻底停止。

巨阵运转,随着时间地经过,每一刻它的力量都在不断减少。虽要打击维拉威尔,但是再怎么也不能让这个空间在术式发动之前就崩溃瓦解。而且,绝对不能让它的力量波及到外面……

罗恩削减着力量,将术式的威力削弱到极限,随后再对其进行重整、压缩。在牺牲威力的同时,尽可能地提高它的杀伤力。罗恩细致地调节着阵法地运转,一点点地将所有的准备工作按部就班地全部完成。

忽然间,整个空间一颤,就连大地都在震动。那形成空间的结界尽管扭曲,裂痕一点点地浮现,但是终究没有崩溃。

巨阵一亮,神圣的光芒闪耀着光辉。那巨大、庞大,壮阔地就连山岳也会显得无比渺小的光团从巨阵之内一点点地出现。沐浴着神圣的光辉,罗恩的羽毛不断脱落,他的身影一颤,就连那笼罩着他全身的光耀也不禁为之一暗。

罗恩的光辉变得孱弱而暗淡,那光团则正好与之相反。仅仅只是侵入了头部的一部分,整个空间便被神圣的光辉完全占据。金黄色的空间内再次充裕着白色的光芒,闪耀着白光的世界之内,罗恩用仅剩的力量撑起了整个空间的稳定。

光辉闪耀,罗恩的羽毛一根根地脱落,身上的神圣光辉一点点地消失,终于露出了那仿佛瞬间苍老的痛苦、扭曲地模样。

光芒之内,什么也看不见,但就连被圣辉和守护结界双重包裹的维拉威尔也感受到了危机和心震。

他从未想过罗恩居然会拥有这样的力量,而他更想不到的是,即使是这种程度的力量也已经是罗恩尽可能地削减了威力之后的成果。

而就在就连维拉威尔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能挡下这一击的时候,随着罗恩双翼的羽毛尽数脱落,再难以维持住身形的他也不禁开始一点点地化作了光屑。

光屑向着那束缚维拉威尔的“圣囚”奔去,然而临到圣囚之时,无数斑斑光点却突然向四面散开,尽数飞涌没入了形成了这个空间的结界之中。

“咔――”

失去了罗恩的支撑,整个空间开始以肉眼可见地速度开始龟裂,而在得到了光屑的补充之后,这个龟裂一度停了下来,可随后又缓缓地再次延伸。

本来还打算尽可能地积蓄力量的术式,此时也不得不立即发动。在看不见的神圣光辉之内,那由神圣的光辉所凝结才堪堪勉强挤出来了半个头颅的生物看向了圣囚的位置。

无声无息,两道光芒射出,整个空间轰然破碎。

金黄色的世界如镜片般碎裂,整个空间的外部被无尽的黑暗占据。黑暗将神圣的光辉吞噬,无尽的光辉迅速化作了黑暗的一部分。黑暗将破碎的空间占据,将壮阔的半颗头颅吞没――而在此之前,两道光束确确实实地击中了圣囚。

“轰――!”

白寒雪域之中,忽然间大地裂开了一道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巨口,地动山摇。

裂缝猝不及防,瞬间将明美吞噬。要不是明美反应得快,迅速将妹妹扔了出去,恐怕此时水奈已然因这毫无征兆的天灾而就此殒命。

“这是……?”

可是,这个世界是没有天灾的。

不会出现洪水、不会有狂风,不会出现干旱,更没有山崩地震……

在这个世界,所有能被称之为是天灾的现象,毫无疑问都是由人所引起的,而能酿成如此人祸的,明美如今也就只能想到她可能从未真正了解过的父亲,以及那位身份不明的男人了。

大地震裂,虽不多宽,但却连绵无尽。

“唔呣……”

裂缝之上的高空,忽然间一团血焰凭空燃起,紧接着血焰逐渐汹烈旺盛。维拉威尔残破的身影从血焰之中踉跄地蹿出,回到盛宴场地的瞬间,维拉威尔拖着重伤的身体立即打起精神,准备迎击。

然而雪原上空空如也,维拉威尔稍一用心感应,便立即察觉那个罗恩早在刚刚的攻击之中,便已经消耗掉了他仅剩的生命。

“……”

轻轻吐息,维拉威尔闭上了眼睛为其默哀。

无法洗刷这次的屈辱让维拉威尔感到遗憾,但是维拉威尔会将其认可,并且铭记。

运用着不多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恢复,维拉威尔从空中俯视着下面惊慌失措的人影,维拉威尔召唤出长枪,握紧了枪身,双眼微闭、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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