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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瓦姆!普丽缇思小姐!”
“你是……”
“德维里亚·泰拉尔·莫佐尔,请直接称呼我为德维里亚就好。”
到了第二天,我和阿瓦姆还是一如既往,然而不知不觉间却有人主动前来打起了招呼。
这或许是我昨晚的那番推论和发言让他们改变了态度,也可能是阿瓦姆的行为让他们改变了对我们的认知。
我们虽然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但在他们眼里,我们却是“能人”。
“菲拉·赫鲁多·法尔提拉。”
有能力的人,优秀的人才。
不管是怎样的贵族都会给予人才足够的重视和尊重,必要的话,他们就会主动进行接触。
但反过来说,无能之人不管再怎么样也不会被人放在眼里。
该说是理所当然吗?
尽管我其实也是如此,但我却无从判别这种认知方式的好坏。
对我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但对于那些无能之人来说,肯定就相当痛苦了。
“阿瓦姆·那达斯。叫我阿瓦姆就行了。”
阿瓦姆对于给予自己尊重的人,他就算是不感兴趣,也会给出相应地回应。
这是他的习惯,以及卡拉索教会他的礼貌。
“那么,阿瓦姆!我的话,叫我菲拉就行了。”
“嗯。”
阿瓦姆点了点头,但并没有叫她的名字。
他现在还处于礼貌回应的阶段,不好地来说就是在随意敷衍。
和德维里亚与菲拉的想法不同,阿瓦姆并没有要跟他们进行接触的打算。
如果用花来比喻的话,德维里亚和菲拉就像是绽放的花朵,愿意接受所有的蜜蜂。
而阿瓦姆在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更像是谁也不会接受的花蕾。
敲不开花苞的话,就没有任何接触的可能。
而就算硬是敲开了花苞,里面也没有花蜜。
除了我与卡拉索,他对于所有人基本上都是这个态度。
这并不是我教给他的,当然也不是卡拉索引导的,而是他自己……或许曾经就是这样一个人生活的。
“请问……今天可以一起行动吗?”
阿瓦姆不主动询问他们的来意,我也是就在一旁静静地关注着他们的接触,并不参与谈话,于是德维里亚只好自己说明了来意。
“我想大家应该会一起行动的。”
阿瓦姆故意装作不解,但是德维里亚却没有那么容易摆脱。
“不,我是想说我和菲拉可以跟着你和普丽缇思小姐一起走吗?”
阿瓦姆听到德维里亚的话后,向我看了过来。
他摆脱不了德维里亚,就把这个麻烦丢给了我。
不用问,这是最消极的一种应对,也是最坏的一种选择。
“当然可以。”
为了让阿瓦姆知道不可以在这种事情上依赖我,我特意明确地同意了德维里亚的提议,做出了阿瓦姆最不想要的选择。
“普丽缇思没意见的话,那我也没有意见。”
但他终归是要把造成这个局面的责任推给我,借此来逃避心情。
对此我有些无奈,但也无所谓。
让阿瓦姆和其他人多接触接触,这其实是卡拉索一直想做,但却没能做到的事情。
这次正好有这个机会,向着积极的方面考虑,这或许会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当然,这只是如果阿瓦姆真就只是一个“孩子”的话……
“那我和菲拉回去准备一下,等出发时再跟你们汇合。”
德维里亚看得出来阿瓦姆并不怎么欢迎他们,识趣地找了个借口离开,而我和阿瓦姆则在这个时候开始互瞪了起来。
我们互相怪罪对方,但就是一句话也不说地斗气。
我正觉得这很有趣的时候,露里莎一个人走了过来,打破了这种状况。
“昨晚的事情,谢谢了。”
露里莎是特意过来道谢的。
她对于阿瓦姆无感,虽然说不上讨厌,但是在情感上也不喜欢阿瓦姆。可能是因为阿瓦姆年纪太小,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
但若是让她选择的话,比起阿瓦姆,她更愿意嫁给克罗。
“没什么,从一开始我就打算拒绝的,”
“是吗?但是不管怎么说,多谢了。”
再次向着阿瓦姆道谢,随后露里莎也不再停留,径直走向了克罗的营帐。
“你被拒绝了呢!”
我故意刺激阿瓦姆,阿瓦姆却沉默地注视着露里莎的背影,并没有反驳我。
“你怎么了?”
我有些好奇地询问,阿瓦姆思索着看向了我,不再跟我斗气,开口问道:“普丽缇思觉得他们会走到一起吗?”
意外地他对于露里莎和克罗的事情产生了兴趣。
“怎么?你对恋爱开始好奇了?”
“不。我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她明明就不喜欢克罗,为什么还要表现得那么执着。”
阿瓦姆清楚地看透了露里莎的内心,露里莎并非是因为喜欢克罗,才表现得那么在意、那么热情。
“不理解?有些女人是很单纯的。单纯就是慕强、追求更为优秀的人……还有一些人,她们生来就无法选择。”
本来想拿克罗来打击一下阿瓦姆的,但是阿瓦姆却是认真地思索着其中的理由,这让我也放下了取乐的心情,给出了比较正式的回答。
“无法选择?离开家族不就行了?”
“她又不是你,怎么可能能离开家族?就算是罗伊德家放过她一马,但是贵族家的小姐在离开家族之后,是没有办法一个人生活的。”
“是被欺压,还是自己选择找个依靠……不管怎么说,终究还是要嫁人的。”
“既然同样是嫁人,那么为什么不嫁给一个更好的?而非要选择一个更差的男人?”
“贵族小姐爱上平民私奔的桥段,那终究只是故事。是在就算是幻想的故事之中,也必须要不断地给男主角附加各种能力和机遇才会有的展开。”
“最坏的情况,也可以选择死吧!”
我将情况一个一个地讲述给阿瓦姆,然而即便如此阿瓦姆却还是无法接受。
“只要死了,就再也不用受到任何逼迫了。”
“这确实是每个人都拥有地最初、也是最后的解脱方式。但是阿瓦姆……”
“任何时候,死——都是最坏的选择。”
“而且,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有面对死亡的勇气的。”
凝视着阿瓦姆,我的视线前所未有地认真。
因为阿瓦姆的话让我突然间意识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似乎“生命”在他的眼里并没有多少重量。
生命是可以用来衡量的东西。
比起强迫自己接受自己不愿意接受的事物,他宁愿放弃自己的生命。
这个认知很危险。
一方面可以加强对于自我地认知以及肯定。
但另一方面,走错一步前方就是深渊……
“是啊……”
阿瓦姆同意了我的说法,但并没有肯定我说的话。
我说的是事实,但他对于这个事实情况并不认可。
“……”
阿瓦姆叹了口气,他说出来的话大概只占了他真实想法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他心里想的东西,远比他说出来的要多。
“那么在意的话,把你的力量给予她怎么样?”
面对我的提议,阿瓦姆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露里莎不符合要求,还是因为别的。
但是他虽然在意露里莎的事情,却并不会去帮助露里莎。
早上大家各自吃了早饭,只有我跟阿瓦姆啃了两块干饼、喝了点水就对付过去了。
讲实在话,和其他人比起来,我们确实是有点过于寒酸了,真要是一点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必须去接受,并且忍耐。
我们拒绝了其他人一同用餐的邀请。
虽然啃干饼看起来很惨,但是被人同情与施舍的话,这就是有关尊严的问题了!
不过令我稍微有点在意的是,那就是阿瓦姆真的是完全不在意这样的生活,也不在意其他人到底是怎么看他的。
他的漠不关心,甚至都让我怀疑是不是就连我在他的眼里也只是南瓜或是马铃薯什么的东西。
不然的话,我真的有点不能理解他到底是怎么维持平常心,真就一点也不放在心上的。
用过早餐,休息了一会儿后,根本不用克罗招呼,一行人便自觉地到营地外集合。
等克罗到了之后,也不用他吩咐,众人便自己分好了组,排好了队伍井然有序地向着塔洛斯出发。
这次前方有队伍专门负责探路,克罗一直被守护在人群中间,我和阿瓦姆依旧吊在最后,但这次我们的身后却还跟着德维里亚与菲拉。
一路行程没有任何意外,我们很快便到达了塔洛斯。当我们到达了塔洛斯之后,随之迎来了第一个问题。
“这要怎么进去?”
古塔的建立已经是圣法尔拉丽王国建国时候的事情了,古塔的历史距今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
如今古塔底部的石门紧闭,这些年来也没有人守护,而进入古塔的方法更是早已失传。
“我听说只要解开石门上的咒语,大门就会自动打开。”
有人询问,很快就有人给出了意见。
一群人围到了石门前去看,我则感觉这跟我第一次造访神界时候的经历很像。
不管做什么、去哪里,都需要解谜,一开始整个神界几乎就没有一个会好好说话的神明。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一方面来说,这是他们之间的游戏。
另一方面,他们跟我一样,都觉得捉弄人很有趣。
“可是……看不懂啊……”
听到人群的声音,我远远地瞥了一眼,有些惊讶,因为石门上那是就连我也不认识地文字。
这种文字我还真的是从未见过,不过我虽然一时之间看不懂,不过它的构成非常简单,应该是某种失落的古代语。
虽然没有其他的参考信息,不过越是接近古代的文字,一般来说就越是接近于象形文字或是意形文字。
只要先判断出它到底是优先于表达意思,还是含义,就能逐步进行推测,从而解读。
当然了,基本上来说,如果没有充足的资料或是其他线索的话,这是要花费以年为单位地费力工程。
就我来说,因为没有其他的参考信息,恐怕至少也要花费好几年的功夫。
要想马上弄明白意思的话,那就只能使用“代行者的记录”了。
可是……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阿瓦姆在看向石门的时候,他的神色似乎闪动了一下。
“你能看懂吗?”
我并不确定是不是我看错了,因为我当时被文字给吸引了注意力,所以对于阿瓦姆的关注有那么一瞬地错漏。
“过去,人类乃是与神明同等的存在。”
“然而,人类之王的地位被人类所推翻,自此之后,人类与神明再不复同等的地位。”
“吾乃人类最后之王,在此提问……”
“人类啊,现在后悔吗?”
“——这样。”
“这是什么文字?”
我并没有去追问阿瓦姆是怎么认识这种文字的,因为我注意到他现在正处于失神状态。
石门上的文字触动了他的神经,而文字地内容则引导了他的思考。
“应该是原初语言吧!也就是人类的思想和文化还未被分离和打散之前的文字。”
“到了如今,应该几乎没有人能看得懂了才对……”
不仅仅是文字的内容,他还思考着古塔的建立者。
古塔的历史只有几百年,然而石门上所提问的人却自称是“人类最后之王”。
阿瓦姆思索着这两者地联系,我却开始思考阿瓦姆竟然能看懂原初语言的含义。
这难道代表说,他其实是生活在比我还要早时代的,远古以前的人?
人类的历史是经历过遗失、断层以及反复地修改和篡改的。所以就可能性来说,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
“可是……面向人类的提问吗……?”
这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我有些好奇,于是主动走向了人群。
反正他们解不开,最后还是会来问我跟阿瓦姆的,早点打开大门的话,就能早点进去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了。
“……”
可当我快要走到人群跟前的时候,我又停下了脚步。
因为我突然想到,首先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
其次,我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回答……
要说后悔吗?
老实讲我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因为这跟我没关系。
但若是站在人类的角度,回顾至今为止的人类历史以及发展,那么这个答案当然是肯定的。
人类,当然是后悔的。
因为自那以后,人类就彻底失去了反抗神明的能力与力量。
思想被禁锢,应有的权力和自由全部都被限制或是剥夺,永生永世都要受到支配与统治,在永恒的时间里世世代代都要受罪,并且永远也无法逃离这个牢笼。
不过不可以被引导和忽略的是,在最后的人类之王被推翻以前,人类就已经身处于被支配与被统治的对象了。
所以说,就算是人类之王的统治不被推翻,人类的处境似乎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变化。
这么想来的话,要是真的回答后悔,那就显得很可笑了!
可要说不后悔,这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陷入了思考,并且纠结了起来。
因为我无法分辨,到底要怎样回答,才能算作是正确的答案。
“你怎么了,普丽缇思小姐?”
德维里亚就跟在我的身后,刚刚阿瓦姆说话的时候,他也听到了石门上的内容。
“不,我就是在犹豫到底该怎么样去回答……”
“这里应该直接回答‘是’就可以了吧?”
和我不同,德维里亚没想那么多。
比起这些更深层次的复杂东西,他优先表面内容的解读——回答提问者想要的答案。
将烦恼抛诸脑后,先把门打开。
复杂的事情之后再去思考,不得不说这是个明智地决断。
“倒是我想多了……既然你知道怎么做的话,那就你去试试吧!”
对此我不禁失笑,并且反思。
确实,这时候没必要思考得那么复杂,只需要给予相应地回答,把门打开就可以了。
“那就多谢普丽缇思小姐了!”
我把表现的机会让给了德维里亚,德维里亚也不客气。
向我表示了感谢,随后便越过我,走进了人群。
而我,则回到了阿瓦姆的身边。
“普丽缇思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开启石门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而且我刚刚还想到了一个事情,那就是既然这是人类最后之王的提问,那么他的遗念难道就只有这一个吗?
德维里亚走到了石门前,回答了提问,很快地石门缓缓开启,打开了大门。
大门打开,众人欢喜不已,克罗带着一堆人向着我们走了过来。
“先进去再说吧!”
他想说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阿瓦姆现在正在很认真地思考石门上的话语,不想因为这些这些事情而搅乱思绪,于是先一步开口打住了克罗想说的话。
“那……好吧!”
克罗和众人也是看出来阿瓦姆在思考问题,便也没有打扰,纷纷组织着让一部分护卫以及随从先进去探路,其他人则留在外面休息,等待探索的结果。
“……”
经过昨晚和刚才的事情,菲拉被阿瓦姆勾起了兴趣,她跟德维里亚就在我们旁边休息,不时地跟德维里亚小声地交流着什么,时不时地就向着阿瓦姆偷看。
我想她一定很好奇阿瓦姆明明比她小好几岁,为什么却懂这么多吧?
别说她了,我也很好奇这点。
不过她没有打扰阿瓦姆,光凭这点她就是个聪明的女人。
过了一会儿,探索的人陆续回来了,随后我就看到克罗又带着人走了过来。
“怎么了?”
我拦住了他们,不想让他们打扰到阿瓦姆的思考。
“经过护卫和随从们的探索,塔里通往上层的地方,还有一道石门。那上面也有古文字……”
然而结果就跟我的猜想一样,人类最后之王的遗念并不只有一个。
内容的话,我大概可以猜测,但是具体表达的意思还是需要阿瓦姆来确认才行。
阿瓦姆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他主动向着石塔走去,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从我的身边经过,阿瓦姆依旧思考着那个问题。
看起来他跟我一样,同样陷入了纠结了,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去回答。
当我们来到石塔内部通向上层的石门前,阿瓦姆望着石门之上的文字,解读出了那个自称是“人类最后之王”的人对于整个人类族群的第二次提问。
——如果后悔的话,那么吾作为最后之王在此提问:后悔的是推翻了吾?还是说……被神明所欺骗了呢?
——如果不后悔的话,那么吾作为最后之王在此询问:打倒了吾,尔等得到自己所渴求的东西了吗?
提问有两个,后悔与不后悔地延伸。
我本以为进入古塔的方案只有一个,却没有想到竟是我的视野狭隘了,将那个自称人类最后之王的人想象成了是气量很小的人。
这可能是因为我以前见惯了太多自称是“王”的家伙了吧!
但是当这两个问题摆在我们的眼前之后,显然这个人类最后的王与那些不过是霸占了一小片土地就自称是王的家伙,在视野与思考上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了,我也不否定另外一点。
那就是我的傲慢!
我的傲慢与偏见,让我对于人类最后之王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思考着这两个问题,凝视着阿瓦姆的表情,不知不觉间他的眼神变了。
那是我曾见过的,也可以说是我从未见过的,就如同是在空望着遥远过去的视线。
黑色的瞳孔,许久未有的再次流露出了我读不懂的情感。
一瞬间,阿瓦姆从遥远的过去回过神来,站在石门之前,他忽然间就像是已经想通了一样,对着石门说道:“后悔的是,被神明所欺骗了。”
石门一震,随后缓缓打开。
内部是一层层地古老阶梯,上面积累了岁月的痕迹与灰尘。众人再次开始组织人手进行探索,我跟阿瓦姆则在一层的大厅里闲逛了起来。
一层的墙上画满了壁画,壁画的内容乃是与我在神界所拜读到的略有不同的内容。
其中的最大区别在于,根据神界的记录,人类是因为忍受不了人类之王地长期压迫与奴役,自己想要推翻人类之王的统治才向神明许愿,渴求赐予力量。
而后神明做出了回应,赐予了人类反抗人类之王的力量,然后帮助人类推翻了人类之王的统治。
可壁画的内容,却又给出了另一种说法。
那就是人类之王之所以会被推翻,是因为人类之王染指了“力量”,妄图打破平衡,彻底清除神明的存在。
这个计划是从第一代人类之王开始的,随后一直传到了最后一任人类之王的身上。
当时已经快要完成准备了,但就在准备完成之前,人类之王遭到了背叛。
先是有人偷偷向神明密告了人类之王意图清除神明的不谋举动,而后是神明与叛徒一同煽动民众。
最后在神明与叛徒地合力下,人类之王被打倒,那某种守护人类的“力量”也被神明作为战利品拿走。
就此人类之王的统治被彻底颠覆,叛徒自称是神的奴仆,就此成为了新的人类共主。
壁画上的内容是否是真实的还有待考证,但是毫无疑问的其中的一部分内容印证了人类自己对于历史的记录。
“你怎么看,阿瓦姆?”
“真假参半吧!”
我向阿瓦姆询问他的观点,阿瓦姆给出了与我略有偏差的回答。
“在我看来,就好像是以前真的发生过一样……”
“我也看不出来到底哪里有问题……阿瓦姆,能跟我们说说吗?”
德维里亚和菲拉跟着我们,听到我们的谈话内容也加入了进来。
“最大的问题、也是最大的谎言,那就是人类之王所掌握的那份‘力量’到底是什么?又是从哪里,到底是怎样得到的,这里根本就没有记录。”
“至少在我看来,从头到尾这就是一个陷阱。”
而就在此时,阿瓦姆说出了就连我都没有考虑过的第三种可能性。
“你是说人类之王所拥有的那份力量从一开始就来源于神明?”
于是我开始向着这个方向进行思考,并做出了自己的假设与推论。
“感觉稍微有点不一样。”
“那份力量既来源于神明,同时也跟神明并无直接联系。或许应该把它看成是某位神明陨落之后,所留下的产物吧……”
“但是毫无疑问的,神明们是知道那份力量的存在的。”
“所以或许从一开始就没有叛徒,并没有人背叛,也没有人反抗。就只是说不定是神明变化成了人,用人类的身份结束人类的统治。”
阿瓦姆一边说着,一边做出了在那之上的推测。
“你有根据吗?”
“……就只是我自己的猜想而已。”
阿瓦姆迟疑了一下,随后摇头否定了我的询问。
从他的反应中,我判断这是谎言。
他有根据,至少是能让他自己信服,并且能让他做出这番推论的根据,只是他不想告诉我。
“阿瓦姆……”
过了一会儿,探索的队伍回来了,在通往上层的地方,同样立着一道石门。
我们来到二层。
从外面看,二层的面积明明比一层小,然而实际来到第二层之后,我却明显地感觉到二层的实际空间要比一层略微大上一些。
这个状况让我感觉到了异样,但一时之间我还说不上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作为最后之王的最后询问……你能看到那背后的真实吗……?”
而人类最后之王的问题也不再纠结于人类或是他自身,而是若没有阿瓦姆先前的那番解析,就只会让人完全一头雾水的问话。
背后的真实……
从最后之王的问话来看,至少在最后一刻到来之前,他也发现了那隐藏在真相背后的答案吧!
这么看来的话,这座塔里肯定有放什么东西。
而且我虽然没有根据,但这毫无疑问就是给阿瓦姆准备的。
可是这么想也不对。
是因为克罗邀请了阿瓦姆,而后阿瓦姆又接受了邀请,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而我们之所以会在利亚住下,也只是因为皮劳德原因。
再往前推,我们的行动可谓都是巧合,而且其中有几次还是我随兴所选择的路线……
可是巧合与巧合重叠,当我开始生疑并且反推的时候,我很快就想到了这一路以来的源头。
——是那个我偶然发现的笔记本,引导我找到了卡拉索与本来应该已经死去的阿瓦姆,随后做出了至今为止地一切举动。
就可能性来说的话,这种可能几乎接近于零。
但若是把所有的一切都重置过,这一因素考虑进去的话……
那么至今为止地一切,通过我逐渐将阿瓦姆引导到这里,似乎就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阿瓦姆的人生就是被他人所安排好的。
我察觉到了这些,就是不知道阿瓦姆自己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
阿瓦姆将手放在了石门上,石门一震,缓缓打开。
他就连回答都没有,就像是石门感应到了他的心意一样,自动开启。
但在我看来,若是将以上地推测考虑进去,那么就可以得到一个看起来有些荒谬,但却完全合理的解释。
那就是阿瓦姆实际上就是最后之王的末裔。
因为有着血脉关系,所以可以不回答,直接通过灵魂认证的方式开启。
石门打开,探索组已经准备就绪。
然而就在人群让开道路,他们正准备进去探索的时候,阿瓦姆却先一步走了进去。
“喂!阿瓦姆……快回来!先让随从跟护卫们进去探探路。”
克罗担心阿瓦姆的安全,想把他叫回来,然而我却拦住了他,把他堵在了门外。
“普丽缇思小姐……”
“里面就让我跟阿瓦姆先进去看看吧!你们就等探索的人确认了安全之后,再进来吧!”
说完,我踏上了楼梯,追上了阿瓦姆。
“你们两个不用这么冒险的!”
不仅是我,德维里亚和菲拉同样也跟了上来。
“既然普丽缇思小姐和阿瓦姆都愿意进入的话,我想这座古塔应该是安全的。”
德维里亚在自己的推断上选择相信我和阿瓦姆,所以跟了上来。
“虽然我也不理解,但是看得出来,阿瓦姆对于塔洛斯有着相当地了解。跟着他,应该不会出事。”
而菲拉则根据自己的判断得出结论,所以做出了行动。
“也有可能是只针对我们的陷阱呢?”
我说笑着跟在阿瓦姆后面,德维里亚和菲拉愣了一下,随后笑了出来。
“那到时候希望普丽缇思小姐能够保护我们!”
“我?我完全没有锻炼过哦!”
“要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普丽缇思小姐应该也会留在旅馆休息才对。”
菲拉并不相信我满是漏洞的谎言,她根据常理做出了合理并且正确地判断。
她的认知并没有错,要是真的没有锻炼过的话,那么经历了半个多月的远足,是个人就受不了。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就在旅馆的人,比起其他的人,他们已经相当地能忍耐了。
“而且我们都或多或少感觉到了疲惫,不管是精神、还是身体上。但是只有普丽缇思小姐和阿瓦姆不同,我也是今天才发现,你们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受到路途奔波以及野外露宿地影响。”
“那是因为啊……我们都已经习惯了!”
回头对着德维里亚和菲拉笑了笑,我转头登上了古塔的第三层。
望眼一看,整个空间微妙的又大了一点。
我们跟上阿瓦姆,阿瓦姆径直向着石门走去。
他扫了眼石门上的文字,正准备开启石门,但我却叫住了他。
“门上写了什么?”
“那份真实的答案是——”
“阿瓦姆认为是什么?”
“我认为是陷阱。”
似乎是“陷阱”这个关键词触发了某种机关,石门一震,又一扇石门打开。
上去的话就是第四层了,这让我有点好奇上面到底还有几层。
然而当我们顺着楼梯来到第四层的时候,整个空间一片空旷,什么都没有。明明直到第三层为止,都还有壁画或是文字的,然后到了第四层之后,四周地整面墙壁都是一片空白。
“什么也没有呢!?”
菲拉感觉到了困惑,看向了阿瓦姆。
阿瓦姆正向着什么也没有的地方走去,我们就跟在他的身边。以位置来看,那边正好对应着我们上来的出口。
阿瓦姆带着我们走到了一个地方,随后停下了脚步,就在我正要询问原因的时候,我的加护忽然有了反应。
我还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是看到阿瓦姆镇定的样子,我也就并未使用加护的力量。
随后一道光芒毫无征兆地闪过,就在我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所处的位置就在这一瞬之间发生了变化。
“诶?刚刚发生了什么?”
菲拉被吓到了,神色略显慌乱。
德维里亚则疑惑地向我问道:“普丽缇思小姐,刚刚我好像有看到一道光芒闪过。”
“不用担心,刚刚那是传送阵法。我们现在已经来到第五层了。”
我安慰着菲拉和德维里亚,解释着刚刚发生的事情,而阿瓦姆则带领着我们继续向着通往第六层的传送阵走去。
站在通往第六层的传送阵上,我扫了一眼墙壁,上面依旧没有内容。
片刻后,传送阵启动。
我们就这样一路来到了塔洛斯的第十层。
“石像?这就是人类最后之王……?”
第十层的墙壁依旧空白并且一片空旷,但是却在整个楼层的中央树立着一座石像。
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年代久远,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眼前的石像虽然有外形,但却没有脸孔。
“这是人类……又或者说是神明……”
阿瓦姆这么说着,伸手推倒了石像。
德维里亚和菲拉还来不及感到惊讶,石像紧跟着就化作了一堆砂砾。
根据份量来看,里面完全是中空的状态。
这不知道是想表达外形不过只是躯壳,亦或者是别的什么?
我来不及去思考这些,因为阿瓦姆站到了刚刚石像座立的地方,于是我赶紧跟了上去。
光芒一闪,我们来到了第十一层,又或者说是真正的第一层。
“好大!而且总感觉比前面几层还要大!”
肉眼可见的宽广,其次就是再次出现了石门与壁画。石门的位置开在出口的位置,阿瓦姆并没有去看文字,而且先看起了壁画。
“诶!?这上面的内容跟之前的内容又不一样了!”
从第一幅壁画开始看起。
上面描绘了一个男人发现了一具巨大生物的尸体。仅接着那个男人找来了许多的人未知生物的尸体给带回了部落,然后将尸体给分食了。
第四副壁画描述了部落的人在食用了未知生物的肉之后,获得了某种力量。
第五壁画与第六幅壁画则描绘了部落对其他族群地侵略,最终完成了统一。
而当初那个发现了巨大生物的人,也被推崇为是大一统部落的领袖。
第七幅壁画讲述了大一统部落的发展。
因为完成统一的那个部落都是因为吃了未知生物的肉而获得的力量,于是他们将那种生物的外形画作了图腾,作为了信仰。
人类由原始文明进入到了图腾文化时代。
第八幅壁画讲述了大一统部落的战士为了守护某个部落,抵御天灾而战死。
非常讽刺地曾经的侵略者,如今变成了部落的守护神,并且还为了保护自己曾侵略过的对象而牺牲。
第九幅壁画则展示了天灾之后的结果。
许多拥有力量的人都为了保护部落而牺牲了,最后只留下了极少部分的人。
部落为牺牲的战士建立了祭坛,将其埋葬。
为了纪念并感谢这些战士的牺牲与守护,就此产生了祭祀活动。
第十幅壁画讲述的是天灾之后,因为死了许多的人,于是又爆发了疫病,许多部落的人因为感染疫病而死。
部落的人纷纷给祭坛献上贡品,围绕祭坛祭拜,希望牺牲战士的英魂能够苏醒,可以再次守护、解救他们。
第十一幅壁画,也是最后一副壁画。
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几个最后拥有力量的人一起商量,最后想到了当初分食未知生物的事情。
随后为了保住部落、救助部落的人,他们决定效仿当初的举动,牺牲了自己。
领袖召集部落的人举行仪式,祭坛显灵从天降下了灵药。部落的人食用了灵药之后,疫病的问题就此解决。
“……”
总共十一幅壁画,基本上算是比较完整地讲述了人类从部落时代,过渡到宗教文化的所有前因后果。
我无从判别这上面的真假,但是这上面的内容给了我很大的启发。
尽管我的关注点可能比较奇怪,但是人类之王虽是统治者,但也是侵略者。
侵略者占领了别人的家园,将别人家园当成是自己的领土,并会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而战死,也会为了救助“自己部落的人”而自愿牺牲奉献。
我不得不再次感慨,这真的是很讽刺。
这令我不禁开始思考:他们到底是侵略者,还是守护者?
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也不可能否认他们的行为与举动。
他们的牺牲与奉献,也值得所有被守护与被救助过的人尊敬!
“这就是所有的真实。”
来到石门前,阿瓦姆解读了石门上的内容。
德维里亚和菲拉陷入了沉思,但我却并没有被阿瓦姆的话语所触动,注意到他少解读了四个古文字。
我将这段文字给记了下来,不仅仅只是这段话,其实所有石门上的文字我都暗自记在了心里。
为的,就是在回去破译文字之后,跟阿瓦姆所解读的内容进行对照求证。
本来也只是一时兴起,作为收集知识储备的一环,我只是对于这种人类的原初文字感兴趣。
但是这样一来,我就更加、更加地好奇那在文字的背后,所隐藏的秘密了!
“诶?我们不是在十一层吗?”
石门打开,露出了我们来时的景象。
外面的风景,那就跟我们进来时一样。
塔外有两组护卫守卫,其中一组负责警戒周围,而另一组则负责守卫入口。
塔内与塔外通过“门”来连接,但却阻绝了外部与内部的信息传递。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其实石门之上有几个机关。
从外侧看塔内,会如同镜子的折射一样,看到第十一层、也就是最上层的景象。
若是从外面进入塔内,塔内外通过“门”的连接,凡是通过“门”进入的东西都会直接去到最上层。
再通过“门”,进行上下移动的时候。
由于内部的“门”是与楼梯相连接的,所以里面的人虽然看起来是在通过楼梯向上层进行移动,然而实际上是“门”决定了移动的位置与方向。
明明是向上层移动,实际上却是在向下层移动。
只是我不太能理解这么做的理由,除非……
阿瓦姆直接走了出去,我跟在后面,稍微用力地踩了踩脚下的地面。
非要说理由的话,那就只有可能是地下隐藏、或者说是为阿瓦姆准备着什么东西了。
我有点好奇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会不会是那所谓的“力量”?
但是阿瓦姆也不知道是对那隐藏的东西不感兴趣,还是说顾及到有我们的跟随,所以丝毫没有要去查探的意思。
“又变回去了!”
来到外面,菲拉回头去看,里面又变成了我们一开始进入的最上层样貌。
从里面能看到外面,也能出来,但是从外面去看,怎么也看不到里面,更到不了真正的第一层。
就简直就跟单向门一样!
“已经回不去了!”
德维里亚也实验着进入了塔内,结果自然是没有任何变化。
“阿瓦姆,你这之后要怎么办?”
“我想休息一下,稍微想点事情。”
我向阿瓦姆确认他之后的行动,随后看向了德维里亚和菲拉。
“我准备再去塔里面看看,你们呢?”
“普丽缇思小姐要去塔里吗?那我也一起吧!”
德维里亚选择跟着我,而菲拉却摇了摇头:“我也有点累了,就不去了。”
以这样的借口作为理由,就连德维里亚都看出来她是有事情想单独跟阿瓦姆商量。
“那好吧!那我就跟普丽缇思小姐一起进去了。”
将时间和空间留给他们,德维里亚跟着我一同再次进入了塔洛斯内部。
跳过之前看过一遍的第十一层,这次我直接带着德维里亚来到了第十层。
第十一层是壁画,展现地是与神话和历史不同,另一个人类之王的统治与被颠覆地原因和经过。
第十层,我之前扫过几眼,这里既有壁画也有文字,就如同是在翻阅书本一样,看起来很是形象生动。
墙壁上的文字依旧是大概是人类最早广泛使用的原初文字。
它的具体来历我并不知道,但是仔细观察的话,会发现其中有些文字跟第一层地图腾图案有些相像。
因此,我猜测原初文字最早应该是以图腾为基础,随后随着时间的发展,人类文化地转变逐渐演变过来的。
清楚了它的大致由来,但是遗憾的我还是看不懂。
一些被阿瓦姆解读过的文字我倒是认识,可除了阿瓦姆解读过的文字外,墙壁上绝大多数的文字我几乎都不认识。
只不过文字我看不懂,但是壁画却清楚地描绘了三件事情。
首先为了保证“力量”的传承,每一代人类之王都会将前一代人类之王吃掉,并且继承他所拥有的一切。
再然后是人类之王发现自己的力量会在繁衍的过程中被女性以及自己的孩子吸收掉一小部分。
一开始历代的人类之王还不太在意,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子孙地繁衍以及历代人类之王所接触的女性数量越来越多,渐渐地人类之王的“力量”衰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
最后是为了尽可能地回收被吸走流失的“力量”,某一代人类之王决定让所有吸走自己“力量”的女人都给自己殉葬,然后让下一任的人类之王好通过吃的方式,重新回收这部分失去的“力量”。
而因为模仿人类之王的举动,就此人类的文明出现了殉葬文化。
这部分内容要说重要也挺重要的,但要说不重要,也确实没有提供什么真正有价值的信息。
不过有一点我比较在意。
那就是经过陪乌格姆洛斯和蕾格尼斯一同解明《生命创造》的事情,我发现生命的诞生实际上并不需要经过“繁衍”。
事实上雌性与雄性的并存,乃是完全没有必要事情。
对于一个生命来说,雌性又或是雄性只需要存在其一就可以了。
或者直接雌雄同体,才是对于生命的繁衍来说地最优解。
如果仔细翻阅神话的话,就会发现,其实有相当一部分的神明实际上就是这样的构成。
他们既是某位神明的妻子,也是他的丈夫,并且是他的姐姐、同时又是妹妹。
于此同时,他又是某位神明的父亲与母亲,并且可能还是那位神明的妻子。
最为不可思议地是,神明甚至可能是他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是自己的妻子的同时,也是自己的丈夫。
跟自己的关系是兄妹的同时,又是姐妹与兄弟……
不了解内情的话,以人类的伦理观去看待的话,就只会觉得这实在是违背常伦,而且无法理解。
完全无法想象神明与神明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关系。
但其实只需要剔除不必要的伦理观,把神明也当成是一种生物的话,那就很容易理解了。
仔细观察的话,其实同样的生物在自然界中相当的多。
女人并不是必须的,男人也并不是必须的。
在此基础之上,“繁衍”的行为对于生命来说也并非必须的过程。
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一种不太入眼、并且很没有效率地一种方法。
结合以上信息,“繁衍”的行为会吸收人类之王的一部分“力量”。
如果将这所有的因素全都考虑进去的话,那么是否该考虑最初的人类——实际上是不分男女的,并且人类的生活习惯与神明其实差不多是一样的。
但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
在某一个时间点,人类因为某个原因被分成了男人和女人。
也是在这之后,才诞生了伦理观,阻止了人类的思考,也阻绝了人类对于自身的认知与探索。
可是这样去考虑的话,在我的思维里,那么那个将人类分成了男人和女人的“某个原因”——甚至很有可能就是初代人类之王发现了那个未知生物,随后因为吃了未知生物的肉而得到“力量”的这件事情。
这就是说,因果关系完全是调转的。
在时间上是先发生了“果”,而后才轮到了“因”的展开。
行动在事情实际发生之前。
如果将这里的神明想象成普遍是乌格姆洛斯那样的种族,那么这个因果关系倒也说不上是颠倒了,或许可以很简单地考虑成是预防地应对措施。
但若非如此的话,那么就该去考虑对人类下手的神明,乃是能见证时间的存在了!
只是这么去考虑的话,就有点太过……
想到这里。
一瞬间,我的脑袋停止了思考。
因为如果能够“看到”时间的话,那么是否就意味着或许能够在某种程度上进行影响、掌控、甚至是任意操控时间?
难道说……
我其实意外地和最初来到这个世界所寻找的理由很是接近?
将所有的想法和惊讶都埋藏在心里,我为了转换心情,于是朝着德维里亚搭话:“德维里亚,你难道就一点不担心吗?”
“担心?担心什么?”
德维里亚观看着壁画,思考着事情,并没有及时反应过来。
“当然是菲拉和阿瓦姆的事情呀!你别看阿瓦姆还很小,其实意外地对于女性很有吸引力哦!”
“普丽缇思小姐,你说笑了!”
回过神来,德维里亚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打算敷衍过去,但我却不给他机会。
“我是说认真的!看得出来,菲拉对阿瓦姆很有兴趣。”
“那个啊!那大概是因为阿瓦姆表现得很是聪明,而且又好像什么都懂的样子。菲拉特别欣赏聪明的人,而且她的好奇心也比较重。说实话的话,其实我是很羡慕的!就是不知道普丽缇思小姐到底是怎么教的?”
“我自认为自己比许多人都优秀,并且付出了在他人两倍之上地努力。可是就知识量地储备,以及思维方式而言,我感觉我完全跟不上你们的脚步!”
德维里亚被问到了,也就坦率地发表了自己的想法与感叹。与克罗不同,他有着别种地人格魅力,并且比克罗要更为真诚。
以贵族之间的利益权衡与相互算计来说,他可以说是相当少见地类型。
“这个啊!这大概是因为我们跟你至今为止所见到的所有的人~~都不一样吧!”
我特意用语气强调了“所有的人”,而德维里亚也像是理解到了一点似的,开始用视线在我的身上扫视,重新打量起我。
“我看不出来有什么区别……难道是说,普丽缇思小姐和阿瓦姆比我们所有人都要聪明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倒是不得不承认。”
“普丽缇思小姐和阿瓦姆确实是我至今为止所见过的人中,思维最为灵活、也最聪明的人了。”
只是德维里亚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与阿瓦姆的不同固然跟智慧与思想也有关系;但是说到底,我们之前的不同,到底还是物种之间的差异。
“听你这样说,我还真是荣幸!可是……”
心理认同是人,但我们终究不是人类。
“话说回来,你的回答算不上是答案吧?不喜欢谈论菲拉的事情吗?”
“不……在意或不在意,我跟菲拉都不是普丽缇思小姐所想象地那种关系!所以谈不上有什么想法。”
“那你到底是在意,还是不在意啊!?刚刚不是还挺直率的吗?怎么这会儿又开始吞吞吐吐起来了?在我看来,菲拉还挺漂亮的,对于你们男人来说,应该很有魅力才对。”
我揪着德维里亚不放,德维里亚被我纠缠得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非要说的话,还是比较在意吧!”
德维里亚思考了一下,随后正面给出了回答。
我察觉到他话里有话,正想打断他,结果德维里亚也像是觉察到了我的心思似的,先一步开口继续道:
“不过也就是朋友或者是玩伴的程度。虽然不仅是普丽缇思小姐,我们两家也很在意我们的关系,不过我们对于彼此是真的没什么感觉。”
看着德维里亚,我笑了笑:“是吗?”
“可是……女人的心,可是很深奥的哟!”
德维里亚就各方面能力来说的话,还算是可以的了,不过他并不懂女人。
只不过我对他跟菲拉的事情也不感兴趣,所以在他们两人的事情上,我既不会去撮合,也不会去捣乱。
能自然而然地走到一起,那就是他们的命运。
要是不知不觉渐渐分离,最后各自找了别的伴侣,那也是一种缘分!
“……”
在通往塔洛斯第九层的楼梯里,我抚摸着两侧的墙壁,思考着楼梯的作用与位置。
通过第一层到第六层的设计来看,这个楼梯实际上多半并不存在于塔内,而是隐藏于别的空间。
楼梯是与塔内的“门”相连接的,只有通过第十一层到第七层的“门”,才能进入这一特殊空间。
楼梯连接着上下两层,通过巧妙的设计与“门”的连接,遮掩了实际行动中并非是向上,而是在向下移动的事实。
虽然乍一想是这么回事,实际情况也是这样……
但我不禁开始思索,如果我那么去思考的话,岂不是完全就忽略了楼梯的事情?
想要隐藏秘密,最好的方法并非是保密,而是要不经意间泄露出别的秘密来引开他人的注意力与兴趣。
只有没有人关注,秘密才能被得以隐藏。
否则的话,就像是没有钥匙的宝箱一样,最坏的情况只需要连同宝箱与里面的物品也一并破坏就好了!
只要有心,秘密就总有一天会被揭露……
楼梯与“门”的设计,让我怀疑塔洛斯就是采用的这样的方法。
我一开始猜测隐藏的秘密被埋藏在整座塔洛斯的下面,但如果楼梯和“门”是掩人耳目的设计,那么真正埋藏着秘密的地方,说不定实际上是在这根本就不在塔洛斯内部的楼梯里。
“……”
来到第九层,我悄悄地吐了口气,放弃了破坏楼梯,看看到底是否真如我所想象的那般的冲动!
“普丽缇思小姐!”
第九层还停留着一部分人,他们各自看着墙上的原初文字,以及那唯一的一个图案。
有些人注意到了我们,纷纷打起了招呼,我们一一回应,于此同时径直来到了那个画着图案的地方。
墙上用原初文字记录的内容我看不懂,但是这个图案我认识。
上面一座平台,平台左右各延伸出一条对向向下交叉的平缓阶梯,阶梯的下方是一把拐杖。
图案相当简单。
整个图案的结构,上面的平台代表的是祭坛,两条阶梯代表的是连接与关系,拐杖则代表了与祭坛沟通地能力。
这是祭祀的图案。
在第一层的时候,我在祭祀那幅壁画上见到过同样的图案。
我不知道这是否意味着墙壁上的原初文字就是在讲述那场祭祀的具体过程,还是说是发生在别的时候的另一场祭祀……
但是这个图案,除了在第一层与这里,我其实还在别的地方看到过!
是在一百多年前被我随手灭掉的其中一个家族里,也就是发现了记事本的……阿瓦姆的家族。
这个图案不仅仅代表了祭祀,同时还是他们家族的纹章!
阿瓦姆的家族丢弃了阿瓦姆,他一出生就被从悬崖之上扔下了深渊,当场摔死。
若不是因为遗念或是怨恨什么的因素,让他残留了一点意识,而后被卡拉索所找到并且一直守护,那么他早就应该已经死了。
可事实却是卡拉索一直守护着阿瓦姆,直到我灭掉了阿瓦姆原本所属的家族,顺着遗留的线索找到了他们。
卡拉索救下了阿瓦姆,而我则让他重新诞生于这个世界。
尽管阿瓦姆一度死去,但却因为卡拉索和我的原因,而获得了第二次的生命。
并且,他变得空前强大,拥有了远超于人类的力量。
我和卡拉索对阿瓦姆进行抚育,随后逐步将他引导到了这里……
如果说至今为止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在某个人地计算之内的话,我想我已经知道这座塔洛斯所隐藏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了。
——这里所埋藏着的,是那达斯家族的传承。
是那达斯家族的历史,也许、还有那份“力量”……
想通了这点,我对于四层的内容就不感兴趣了。
因为现在重要的已经不是塔洛斯里有什么,记录了什么了,而是阿瓦姆的选择。
是否要接受家族的传承?
是否要接受命运,任由他人来掌控自己的人生?
是否要摒弃怨恨与仇恨,传承一族的夙愿与使命?
根据阿瓦姆的选择,我会在阿瓦姆的身上继续加码,又或者彻底放弃、离他而去……
我不希望他做出无聊的选择,但我也不准备做出任何干涉。
将选择地权力交给阿瓦姆,我只需要静待结果。
我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