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翻过篱笆,越过窗棂,径直钻进夏漓的被窝。
被子下起伏了片刻,逐渐隆起一个妖娆的人形。
白发美人从被窝里探出个小脑袋,侧卧着身子,在夏漓脸上柔柔一吻,蹭了蹭脸颊,又往她怀里缩了缩,这才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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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相接之处,一轮巨大的圆月缓慢旋转,半轮水上,半轮水下。
水上的部分皎洁明亮,如同上好的宝玉,散发着迷人的清辉。
水下的部分阴暗无光,像是邪神的独眼,在无形中施众生以疯癫。
群星随大月回旋,星轨梦幻,描绘着时光流逝的痕迹。
夏漓盘膝而坐,悬浮于空,背靠半轮明月,和水面保持三尺距离。
和外面那副青涩的模样不同,这里的夏漓,是书桌前的知性美人。月白色的大袖衫长裙缠着淡蓝色绸带,大袖和裙摆在温润的月光中散开,像是白茶绽放,饱满精致;绸带纤巧,色如灵冰,若即若离,如蝶翼般飞舞。衣带飘摇间,有光尘点点,像是时光和星河在裙底流动。
她闭着双眼,面容平静,背负月光,恍如仙佛。
然而,如银镜般平静的水面突然起了一丝涟漪,打破了这幅静谧安宁的画卷。
女子身下,一根肉乎乎的触手悄悄探出头来,随意舒展了两下,表面一阵起伏,凸起一圈圈圆刺,又逐渐缩回。
简单的热身运动后,触手突然一窜,缠住了夏漓的脚踝,然后沿着光洁的肌肤向裙内蜿蜒,沿途留下粘稠的不明液体。
同时把夏漓向下拉扯,不断靠近水面。
女子挑了挑眉,疑惑地睁开双眼。
“干嘛?”
“好无聊啊……要不要和姐姐做点舒服的事情?”
后方的水镜骤然破碎,另一位夏漓逐渐浮出水面。
两人的眉眼完全一致,只看相貌的话,完全无法分别。
不过,和浮空的那位不同,侧卧在水面上的夏漓一袭黑色长裙,袖口和前襟缀以金红两色的线条,高贵冷艳。脸上的笑容妖冶暧昧,带一点喜人的坏。
白衣夏漓叹了口气,干脆停止打坐,缓缓下落,亭亭立于水面之上,两手提起裙摆。
“里面没穿哦,想做什么,随便你了。”
黑衣夏漓的表情和触手的动作都是一滞。
白衣夏漓又把裙摆提高了些,转过身来,面朝一身黑衣的自己,把裙底的星光撤掉。
“怎么不动了?别只顾着蹭大腿嘛~”
触手颤了颤,不但没有更进一步,反而软绵绵地滑落下来,老老实实地钻回水下,消失不见。
“哈……”
白衣夏漓放下裙摆,轻轻拍了拍。
“有贼心没贼胆,真要你上手,你反倒退缩不前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她走到另一个自己身边,盘腿坐下。
“所以啊,修这种瑟琴的功法还能单身至今,至死纯真,还真怨不得别人。”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论这方面的经验,咱俩都一样,说的好像你感情史不白一样……”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虽然咱感情史一片空白,但是咱有阿缘好不好,小棉袄超温暖超贴心的~”
“是是是,好好好,你有阿缘你清高,你有阿缘是个宝。”
黑衣夏漓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所以你要怎么解释咱家小可爱一刀给咱们捅了个透心凉的事情呢?”
空气突然安静。
片刻后,黑衣夏漓再次开口。
“你知道的,开了书店后,大部分时间我都在休眠,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大多不知情。”
“还能发生什么呢?普通的日常罢了……”
白衣夏漓一脸无奈。
“应该很普通很日常吧……”
“所以,想明白她为什么要捅我们一刀了吗?”
“没有……”
“……那好吧,想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以天下众生的角度,咱们应该都挺该死。阿缘这样做,也算是替天行道大义灭亲?”
黑衣夏漓打了个哈欠。
“如果天道还在的话,说不定还要给她颁奖呢。”
她轻笑着,不以为然。
“可惜啊,天道也不过是把趁手的工具——连坚守的道义都是别人写好的剧本,意志再怎么坚定,也不过是一枚棋子。”
“……”
白衣夏漓默不作声。
“好啦好啦,知道你不想讨论这些,那咱们就来聊点更实际的东西。”
黑衣夏漓的表情柔和下来。
“你说,这一次的夏漓,会成长为怎样的人呢?”
“不知道,但应该比咱们两个都要好——至少人格应该会更健全一些。”
“希望如此吧……不过,我的意识在逐渐削弱,可能坚持不到她真正长大的时候了。”
“这次的引导,就交给你来做啦。比起我这种莽撞的家伙,你也更适合这种工作。”
“加油啊,当导游的大姐姐。要努力工作,争取让我们过上更好的生活呀~”
“……”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的悲哀。”
她的声音微弱下去。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
白衣夏漓依旧盯着她,眼神复杂,一言不发。
直到黑衣夏漓烦躁地摆了摆手,没好气地开口。
“行了行了,别这样看我。咱俩半斤对八两,同情别人之前,不如先照顾好自己。”
“有时间的话,试着用用我这部分的力量吧,反正早晚都会是你和这个夏漓的。”
“我要睡觉了,你随意吧。”
她沉入水面,身影缓缓消失,徒留一片涟漪。
片刻后,她又突然浮起来,露出一个小脑袋。
“照顾好夏漓哈。还有阿缘,早点去找她,那孩子……身心都有点问题,早点带她回家,也能早点结束她的痛苦。”
“见到之后,记得用我教你的那套术式,先帮她压压体内乱七八糟的力量……”
“知道啦知道啦,我比你更担心她,毕竟是我一手养起来的孩子。”
“魅术和幻术可都是我教的。”
“好好好,是咱们俩一起养大的孩子。”
白衣夏漓在“咱们俩”上加了些力气。
“知道就好,那可不只是你家的宝贝……哦对,咱们都是一家的,好像没必要分这么见外。”
“嗯哼,所以咱们能别在这种奇怪的问题上纠结吗,亲爱的半身?”
“我这不是闲得慌嘛。一觉醒来,天翻地覆——睡着睡着就被重开了,就算放眼整个修士界,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要不陪我聊聊天?给我讲讲,你们在家都做些什么。说不定能找到些许蛛丝马迹,解开疑惑呢?”
“你想从哪里开始?”
“就从……我一睡不起的时候吧。”
完全浮出水面,黑衣夏漓咕噜噜地滚到另一个自己身边,枕着她柔软丰腴的大腿,稍微扭了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躺好了,可以开始了。”
“……你这是,听睡前故事?”
“不然呢?日常篇什么的,适合躺着听。”
“……”
“开始开始,就从你教阿缘禁咒开始——我记得当时我正准备休眠。”
“同步记忆也许是更有效率的方法……”
“哎呀~,记忆同步多没意思啊。不如你讲给我听,既帮我补充经历,又帮你回忆过去,多好。”
“言之有理。”
“我记得,我是从‘叠阳’和‘极羽’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