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路过访友为托词，含糊回答了小主提出的问题，夏缘狼狈逃窜。
还好她现在不清楚，识海是不能随便进入的地方。不然今天就没法蒙混过关了。
但她早晚都会知道，那里事关生死，只有主人毫不设防，来客才能入内。
不过那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愉快地把问题丢给未来的自己头疼，狐狐打了个哈欠，往被窝里钻了钻，靠着夏漓的手臂卧下。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现在有些头昏脑胀，需要稍作休息。
真是孱弱的肉体。
她自然而然地把头晕归咎于身体缺乏休息，没有考虑魂魄方面的问题——毕竟，魂魄从未让她失望，身体却不然。
好了，不如先暂时下线休息一会……休息个鬼哦。
习惯性地扫描了一遍四周，狐狐勉强打起精神来。
城门口打完了，她已经感应不到那些高阶修士的气息，看来已经撤出很远，超出了她的监控范围。
但她依然能感应到，那些可能属于自己的力量。
在脑海中铺开一张地图，用绿色三角代表小主，灰色三角代表自己，灰色小点代表狼群，剩下的便是几百个紫色小点，代表今晚使用紫气的人，正从泉城四散而逃。
看上去，他们对可能的失败也早有预案，在城外布置了不少传送法阵。在阵法的帮助下，转移过程堪称神速，修士们迅速返回据点，然后单向破坏传送阵。
反馈给狐狐的结果是，紫色小点会在特定地点消失，然后闪现到泉城以西百里外的某个区域。
那里应该有他们的据点？
考虑到，这些人对那股鬼神之力的运用很熟练，可能会发现自己偷拿偷取的小动作。狐狐只在他们身上留了神识印记，以免打草惊蛇。
更谨慎起见，印记都很薄弱，没附着多少力量。狐狐可以感应印记的周边环境和宿主方位，但无法以此作为基点，降临自己的意志——比如控制被标记的倒霉蛋。
当然，那位虔诚的信徒显然不在此列。体内充满鬼神之力的……它，完全可以作为狐狐的身外化身使用。
只是这位信徒的身体构造有点恶心，内外都有不小形变，狐狐不太情愿罢了。
借助正和自己慢慢建立联系的紫气，狐狐四处窥视。
在战斗中使用神力的人，似乎地位都不太高，返程后分散成一个空心圆，没有一人进入核心。
但那名信徒似乎是个高层，代表它的紫色三角位于空心圆正中，周边还能感应到一些熟悉的气息——好像是刚刚撤回的老爷子们。
狐狐闭着眼，缩在夏漓的臂弯里，然后在脑海里同步信徒的视野和听觉。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桌上的一支蜡烛，烛火上萦绕着淡淡白雾，雾气蒙蒙，隐约浮现出一张严肃的脸。蜡烛旁围着一群修士——那些老者也在其中，烛火飘摇，忽明忽暗，将他们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黑影重重，形如鬼魅。
“墙壁”微微抖动，像是布制。结合下宽上窄的造型，这里似乎是一顶帐篷，但经过加固和密闭处理，透不进丝毫阳光。
修士们围着蜡烛，站在中间，信徒站在角落，浑身笼罩在阴影中。
“这是一个陷阱，将军！”
山羊胡老者愤怒地控诉。
“我们被送到城头，和百川宗的练虚碰了个正着！那姜姓婆娘打了我们一个措手不及，她的援军又追着我们的人出城十余里，我军严重受挫！”
“他们提前开启了内城大阵。”
驼背老者补充。
“行动非常迅速，没有丝毫迟疑，这与我们过去试探所得的结果略有出入——在之前的小规模袭击里，哪怕冲击百川宗的营地，他们的反应也相当迟缓。”
“抱歉，诸公。我们没能争取到应有的时间，还在撤离时频频暴露，平白增添了损失。”
有人低头道歉，似乎是外面那些修士的指挥官。
“不必致歉 你们做得很好，这不是你们的过错。”
山羊胡老者宽慰，随即话锋一转，看向墙角的信徒。
“但依我之见，常祭司……不，常国师或许有话要说？”
“对方一反常态的对策应该与您无关，但那扇门由您打开，您应当为错误的终点负责。”
“不错，侵蚀法阵的步骤的确由我负责。但我并不认为，出口在墙上是我的错。”
信徒的声音含混不清，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气泡声，像是从水下发出。
“吾神的力量不可阻挡，侵蚀过程一切正常，诸位有目共睹。至于出口的位置，也许是那个狡猾的阵术师，设置了额外的防御程序，影响了预定的落脚点。”
“是吗，可依我等的情报，钟先生向来不屑于阴谋诡计，从不额外设限。”
“那说明尔等情报有误。”
“呵，无知者无畏。阁下要知道……”
“够了。”
白雾中传来声音，人们立刻安静。
声音厚重低沉，略显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和自信。
“这本就是一场策略大胆，极为注重时机的突袭。任何一方出现任何变动，都可能导致计划失败。”
“客观来说，这次的行动，是一场冒险，一局豪赌。失败的概率非常大。”
“若非陛下强令，我们绝不会采用如此冒进的策略。”
烛火摇晃了两下，雾气微微下沉。
“不必苛责任何人，你们都已经做到了最好。只是事态发展出乎预料，谁都没有料到，那姜齐竟然没有坐镇中央，反而外出巡察，撞上了我们的援军。”
“陈广校尉。”
“末将在。”
刚才道歉的人向雾气行礼。
“此次作战，尔等作为疑兵，直面强敌，身先士卒，以一敌百，当奖。”
“稍后去库房领赏吧，阵亡将士的抚恤金，也一并领取。”
“多谢将军。”
那人行礼退下。
“季林长老。”
“老夫在此。”
瘦弱老者从墙角站出。
“诸位长老，此行颇费心力；家族成员，亦多有伤亡。”
“返程后，来本家领赏。”
“好。”
老人点点头，又退回墙角。
“各位，先完成善后工作吧。还有尸骨尚待收敛，还有伤员需要治疗。而且，从今往后，我们，至少是我们，和百川之间，再不会有所谓的旧情。”
白雾中的脸凝实了一瞬，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信徒。
“好了，未来还有很多事要做，先去忙吧——常国师和季林长老除外，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谈。”
众人陆续离开了大帐，只剩墙角的信徒和瘦弱老者。
雾气中传来一声叹息，嘶哑的声音有些疲惫。
“那么，来聊聊这次行动中的疑问吧，两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