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姐姐，现在是什么情况？】
夏瑾询问伊绮。
【大赵袭击了我们的边境城市，出动了练虚。但好在防御及时，起了城内阵法，对方没有硬碰硬，而是选择撤离。】
【明白了，稍后麻烦补充细节。】
【好。】
【……阿瑾，身体不要紧吗？】
【只是开会，不要紧的。】
【好吧，别硬撑，结束之后，我送你回去。】
【嗯。】
夏瑾坐在桌旁，面不改色地接收信息轰炸。
【师姐，你回归宗门，怎么不见客？甚至连个信息也不传！你不表态，我们很难办的！与世隔绝这些年，宗门还有多少人愿意支持你？原本的死忠都开始动摇了！】
【好久不见，师姐，我想你欠我个解释。为什么要拒收我的礼物，还特意退回到我门前？】
【师姐，近来可好？之前你一直闭门谢客，也不传条消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师侄啊，论修为，你是实打实的元老，甚至是半位老祖，怎么还如此意气行事？沟通是很重要的，冷淡也该有个度。对自己人，绝不能像对外人一样陌生，不然会让亲朋寒心……】
【小夏，玉佩还在吗？你进度如何？其他都是小事，“道”才是大事。别浪费老祖们争取的时间——我看这时间，好像也不是很充裕。】
【师叔，这次出关，要一直坐在这里吗？炼器坊会一直支持你。】
【姐，给个解释呗？我知道你有苦衷，可我们也有苦衷，也要照顾方方面面的事情。家里的老家伙们审时度势，现在不太看好你……】
【抱歉，阿瑾，我从老祖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我觉得，你的选择，会给所有人带来灾难……】
讯息大多带着善意，尽管有些夹杂着愤怒和不满，还有一些……嗯，她们知道的太多了。
当然，在场的诸位，并非都对她态度友善。
【嚯，罪人来了。】
【阁下竟然还坐在这里，不怕给宗门带来灭顶之灾吗？】
【……】
【师叔倒是挑得好时机，趁温师叔不在时出关。】
根据对方的身份和知情度，夏瑾有条不紊地逐一回复。
解释原因，诚恳道歉，安抚亲朋，然后端起冰山元老的腔调，用冷言冷语回应恶意。
圆桌很安静，修士们的神识却高度活跃，激烈地交换着意见。
得益于高效的神识交流，长老们迅速统一了意见。议会重新划分阵营，并再次开始辩论，互相攻击。
但随着夏瑾的参与，尽管不少人颇有微词，大部分中立派还是倒向伊绮。宗主派迅速取得了压倒性的优势，并通过了进行外交谴责，同时加强边境防御的决议。
决定了行动方针，接下来就是人手分配的问题。
“我提议，派温玉前去。”
一名长老举手发言。
“温玉长老工于城防，对各式防御灵阵都颇有研究，派她守城，再合适不过。”
“派温玉，你想把城池拱手相让？”
有人反唇相讥。
“宗内谁人不知，温玉长老嗜酒成性，今朝有酒今朝醉，常常喝得烂醉如泥，连宗门事务都不过问。派温玉前去，莫不是想送给对方一份大礼？”
“饮酒不过怡情，温长老何曾延误过战机？不像某些人，连问道府的账目都理不明白。”
“何出此言？怎么，是门下弟子没领到俸禄？该不会是犯了错，被执事罚了去？”
“你！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
局势刚刚缓和片刻，双方就再次吵得不可开交。
几十年没了解过宗门人事，夏瑾迅速开摆，一边听伊绮补课，一边看众人接着吵架；偶尔再点头摇头，肯定或否决某个提议——大乘期修士享有崇高的特权，元老有权决定长老会议的最终结果。
说到底，百川宗毕竟是一个宗门，凡事都以寻仙问道为主，组织结构也与世俗王朝不尽相同，优先追随更高阶修士的意志，以求在仙途上更进一步。
不追随也没办法，拳头就是硬道理，在座的各位都相信，自己不会是夏瑾的一合之敌。
她们到底还是眼力不足呀……
夏瑾在心中叹了口气。
完全没看出，自己的脸色相当难看。
或者看出来了，但有人不想说，有人不敢说？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场上众人。
此刻的夏瑾，刚刚结束身体的新一轮修复，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看什么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欢喜。就算是一向不喜自己的人，在滤镜的加持下，也颇为顺眼。
嗯……仔细看的话，温家人基本在反对伊姐姐，姜家忙着和温家唱反调；小家族小传承各自站队，还有些哪边都不站，自成一派，抱团取暖。
【宗门还是和以前一样热闹。】
她用神识和伊琦聊天。
【是啊，热闹一点是好，但意见太繁杂，可算不得好事。】
伊琦一心二用，一边激烈地和别人“交换意见”，一边温和地回应阿瑾的召唤。
【之前你不在，谁也不服谁，大家就一直吵架。很多事都拿不出对策，也没有行动，宗门就一天天地衰弱下去。】
【看看墙角，注意到那两把椅子了吗？】
夏瑾依言看去，在墙角发现了两张巨大的椅子。
【你猜怎么着？前段时间，那些被我们圈养的妖，竟然要旁听长老会议。】
【你准了？】
【不是我，是对面那几个。搞不懂她们在想什么，竟然让那些妖旁听宗门决策——也许只是单纯地想恶心我？】
夏瑾看向对面，几位长老隐晦地和她对视，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过几天我和妖族聊聊，应该能妥善解决。】
【希望如此吧，最近他们很不对劲，尤其是那些老不死，修为每天都在涨。】
【你的意思是……】
【他们可能拿到了别的什么东西，比如外人的帮助，还有承诺。】
【明白了，是时候统一内部口径了。】
【早该这么做了，吵架很累的……但你能做到吗？温家有两位老祖，好像都不太喜欢你。】
【无妨，远游带给我的，可不仅仅是伤疤。】
【……不要勉强自己。】
【放心。】
夏瑾端正地坐着，头顶竖起一根黑色的呆毛。
呆毛摇晃了两下，看上去人畜无害。
人们却逐渐安静了下来。
因为，仔细看去，那根毛发周边，正浮现出一道又一道的空间缝隙……
是“道”，但不是善意的“道”。
所有人头上都竖起一个大大的“危”。
“各位，是不是吵太久了？”
夏瑾面无表情。
“只是一个人选，应该不值得这么久的争论吧？”
“选一位负责的善守者前去，尽快结束这个议题。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她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命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