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漓表现得很乖巧。
因为她正认真听“姐姐”讲课,没留给外界多少思维空间。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这样。”
白漓尽可能慢地掐了一套手诀。
“就是基础的唤潮决。”
水面配合地波动了两下,有气无力地掀起一点浪花。
“……”
夏漓眨了眨眼,记笔记的动作一顿。
“……”
白漓沉默了片刻,甩了甩长袖。
“抱歉,这里是心境,很难演示出外界的效果。”
“可心境不是随心而动的地方吗,为什么不模拟一下呢?”
“那你施法的时候,我要做出什么回应呢?你可能犯各种各样的错误,在现实世界中,它们会导致各种各样的结果,加深你对手诀本身,乃至世界本身的理解;但在这里,所有结果都由我们的心意决定。”
“试错是个有趣的过程,你可以在不断地尝试中,逐渐理解每个步骤的含义。”
“这样吧,我教你的东西,你尽量在这里学习,在外面尝试。练习时唤我一声,我会从旁辅助——灵力失控有些风险,可能会伤到自己。”
“好~”
夏漓把笔记翻了个页,看向一旁摸鱼的黑漓,眼神满是期待。
“墨姐,教孩子体术。”
白漓退到一旁,又抖出几副卷轴。
“我整理一下库存,挑几个合适的,给小妹练手。”
“这还用挑?法术的核心在于控制灵力,考验修士的魂魄强度。就咱们这三位一体的魂魄,有哪个法术能设限?”
黑漓懒散地躺在水面上,声音有气无力,像是条失去梦想的咸鱼。
片刻后,她还是翻了下身,免得胸前那对压迫呼吸。
“言之有理。但高阶法术要修士感应天地,借助天地间的游离灵气,才能省时省力地施放——要是全靠自身灵气,一个地级术式就能抽干元婴。”
“喂喂,人家的地级术式都是群体技能,有几个修士能像咱们这样单体释放,甚至拿来当平A的?”
“保险起见,还是先从基础教起,等她能强行控制周边灵力,为己所用再说。”
“这可不算什么正经的感应天地。”
“都能自由摄取了,还不算感应?”
“可以,这很合理。”
黑漓举起手,点了个赞。
然后一骨碌从水上爬起来。
“但我还是更依赖自己体内的库存,免得有人在外界灵气里投毒,法术放不出来,人也毒发身亡。”
黑漓掐了个唤潮决,心境同样翻了翻浪花。
“毕竟,不管怎么玩,法修都要拿自己当中转站,统筹灵气嘛。”
“从这方面考虑,还是体内的灵气用着比较安心。”
黑漓不知从哪抽出一把长剑,舞了几个剑花。
“虽然以小妹目前的水平,暂时还接触不到那种诡毒就是了。”
“你镰刀呢?”
白漓打断了一下。
“怎么不教她镰刀,或者刀枪?”
“可宗门一直在教剑啊,这不得留点适应期?”
“先问问小妹想学什么呗。你把会的都演示一遍,让她自己挑。”
“行吧,趁她还没有PTSD。”
黑漓拍拍手,水下浮起一堆奇形怪状的武器。
“这些都是我会的东西,你可以先试试,然后挑一把顺手的。我和小白惯用的法器也在里面,你可以选选看。”
黑漓素手一挥,武器纷纷悬浮而起,在空中依次排列。
夏漓看到了一把死神巨镰。
巨镰通体乌黑,散发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和若有若无的血色。刀柄长约一米六,护手饰刀,顶端尖锐,和后宽前窄的黑色刀身相连,连接处缠着铁链。刀身比刀柄短些,但长度依然极为可观,弯曲的利刃折射寒光,宛若死神的微笑。
看上去,是收割人命的好帮手。
夏漓抚摸着刀柄,突然觉得浑身燥热。
【杀……杀!】
声音弱不可闻,却又动人心魄。
不不不,这不对。
她的魂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又恢复原状。
“嚯,有眼光。这是以前我用的武器,我一般叫她‘微笑’——你看这个刀刃,是不是很像一个,一个……就是那种,咧开嘴狞笑?”
黑漓双手叉腰,骄傲地站在一旁,似乎完全没注意到,“妹妹”刚才的异样。
“适合大开大合的战斗方式,割草很有效率,但在面对同等级的敌人时,优缺点明显。”
白漓点评。
“势大力沉,攻击范围广;但招式相对单一,在技巧方面,略显不足。”
“无妨。”
黑漓豪迈地小手一挥。
“所谓一力破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技巧不值一提。就算是搓法术,我也喜欢大力出奇迹!”
“她是她,你是你。她可没有绝对的力量。”
“迟早会有的~”
“但不是现在。”
“好吧……”
“再看看其他武器吧,如果看完那些,你还是比较喜欢这个,可以先从简单的刀法练起。”
“那接下来先看这个,太行宗的传宗宝刀。刀身短小,小巧隐蔽,可以绑在大腿上,随取随用,是居家旅行的不二之选。”
“当然,这里的只是个模型,真品要去太行宗大殿上取……”
“取不来也没关系,太行宗有卖复制品,有些品阶尚可,能凑合着用。”
“或者让你墨姐姐帮忙,她在那边打过架,熟悉地形。”
“哎哎哎,你说地形,我还真不熟悉嗷。刚开打就夷为平地了,哪有什么地形……”
“反正熟不熟悉地形都无所谓啦,迷阵一开,众生平等~”
“太行宗是哪个?”
夏漓举手提问。
“哦,你可以理解为大赵的交通部,主要承担大赵境内的交通运输。”
黑漓在空中画了一只飞燕。
“喏,这是他们的标志。”
“大赵是以王朝为主、宗门为辅的社会体系,宗门和那些世家大族地位相等,通过各种方式影响王朝运行。”
白漓补充。
“他们在地方根深蒂固,影响力不可估量。但他们依然受王朝管辖,至少在皇族强盛时如此。”
“那如果,皇族不够强,压不住这些地头蛇呢?”
“那就坐等动乱开始,好戏开场吧。”
白漓抖了抖卷轴,继续看书。
“墨姐姐,现在的大赵皇族,情况如何?”
夏漓又看向黑漓。
“现在的大赵皇族……”
黑漓点着下唇,作思考状。
“情况应该不太乐观。”
“现任皇帝是个狠人,和北方狼族开战,打了十几年,把自己和大家都往绝路上逼。”
“坑死了几个世家大族的老怪,又差点让自家祖宗马革裹尸。渡劫和练虚尚且如此,中低阶的倒霉蛋更不用说了。除了坐镇后方的那一小批,其他人简直是在排队送死,他们的日子甚至不如底层百姓——至少他们阳寿短,被压榨不到一半就死了。”
“听起来是段很悲惨的过去。”
“不错,赵皇登基时异常头铁,执意和国力相差无几,甚至比己方略强的狼族开战。”
“最开始,他或许只是借刀杀人,借助狼群的利爪,排除朝中异己。”
“但战争一旦开始,又岂是他所能控制?”
黑漓打了个哈欠。
“所以他把所有人都绑上战车,和他一起奋力挣扎。”
“我有个疑问。”
夏漓再次举手。
“就算他是皇帝,也不能调动族中长辈吧?他是怎么说服长辈,为他所用的?”
“这个嘛……”
黑漓笑眯眯地看着小妹。
“你已经在解谜的路上了。”
甚至还能亲身体验?
她在心里补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