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宗门的内部情况，大致就是这样。”
在尽可能不剧透的情况下，白漓大致介绍了一下宗门的各种派系，然后变戏法般端出一杯香茗，抿了一口。
“不过，温馨提示，以上内容，仅供参考；具体情况，还请以实物为准。”
“举个例子，黑漓的时间线，百川宗早早覆灭，根本没坚持到她返回的时候，了解也就无从谈起，只能依据她后来的调查，复现当年的情景。至于我，虽然即时返回宗门，并在实际上控制了宗门数百年，但对咱们幼年的事情，依然知之甚少。”
“大概是老一辈人都死光了的缘故？”
白漓淡定喝茶。
“外敌杀了一部分，我又清洗了一部分。剩下的人，战战兢兢，虽生犹死，基本不会和我聊起过去——倒不如说，和我聊天，就已经是莫大的勇气。”
“冷酷无情，果真是最好的心墙。”
“……”
夏漓魂体一僵，仰头看看“姐姐”，又迅速低下头去，没有发言。
“别担心，我并非嗜杀，只是懒得和那些心怀鬼胎的家伙虚与委蛇。可好巧不巧，天下大乱之后，宗门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人。”
白漓不屑地冷哼一声。
“呵，一群阴奉阳违的墙头草，吃里扒外的混账，只是简单的处死，倒还是便宜他们了。”
“唔唔，想来他们也是死有余辜……”
夏漓不太清楚，现在该怎么接话，只好扯着衣角，尴尬地赔笑。
随着对两位“姐姐”了解的逐渐深入，她现在越发感觉，未来的自己，大概率不是什么常规意义上的好人。
墨姐姐就不用说了，这位坦然而然地承认，自己是个背负累累血债的魔头，而且还相当引以为傲。
虽然她一直强调，她和古代的魔修大相径庭，主打一个随心所欲，不守规矩，而非整日忙着献祭、屠杀生灵；自己也相信，她不是糟糕透顶的混蛋。
但无论怎么看，她都不太像那些同样追寻自由的如风游侠。
至于白姐姐……
怎么总感觉，她身上没多少人情味呢？
夏漓低头看去，目光穿透自己半透明的魂体，落在白漓铺开的裙摆上。
聊了这么久的天，夏漓慢慢注意到，她亲爱的白姐姐，虽然在心境里相当和蔼和亲，但在谈起外人时，态度是不加掩饰的冷漠。
目前来说，只有那位“阿缘”除外。
也许是自己的故事尚未完全展开，除了阿缘，完全没遇到过“姐姐”们的亲朋好友？
夏漓勉强说服自己。
“怎么了，是在害怕吗，妹妹？”
注意到怀中女孩的反常，白漓无奈地微笑，摸了摸“妹妹”的头顶。
“抱歉，我好像太过多嘴多舌，说了这么些不讨喜的话。”
“但别放在心上，那是我的过去，和你的故事无关，你大可以自由选择，自己决定接下来的人生。”
“嗯呢。”
夏漓乖巧答应。
“好啦，时间不早了，先去外面吧。你分心还不够熟练，在外面的表现，和笨蛋没什么区别。”
“唔……知道啦，白姐姐……”
夏漓转过身，可爱地鼓起腮帮，然后魂体慢慢淡化，消失在白漓面前。
白漓起身，拍拍裙摆，伸了个懒腰。
“嗯……哈～”
“要好好生活哦，小妹。”
——
“回魂草二十株，灵芝三株，柏子仁、云苓各四两，还有合欢皮，龙骨……”
职员把药材逐一清点，通通打包。
“这边有药剂师吗，有的话，麻烦调制一下回魂草，这几株灵芝也一并处理。”
“确定要调制成药剂吗，灵芝和龙骨，都更推荐炼丹哦？”
悦兮看了看墙上挂钟。
现在是巳时一刻，时间还早。
“那就麻烦了，按推荐方式走。”
“好的，算上调药及炼丹的费用，一共2140点宗门积分，请您过目。”
职员操作了几下桌上灵器，灵器吐出一张清单。
“这就不必了，玉兆的计算不会有误。”
可两千多宗门积分，等价于同等数量的低阶灵石，这么贵，确定没坐地起价？
悦兮在心里吐槽，接过清单，然后递出自己的徽章，贴了一下灵器。
徽章背面浮现出一串白色数字，然后“滴”的一声，扣去两千一百四十。
“……”
悦兮收回徽章，看看刻在名字下的白色数字。
用灵石交易有各种各样的弊端，宗门就推出了一套全新的经济体系，用宗门积分充当货币，将灵石逐步变回单纯的修炼资源。
这种经济体系能在一定限度上减少弟子间的出身差距，减少弟子间发生某些恶性事件——就算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入宗之后，也能在行天府打工获得积分，以此从问道府换取修炼资源；亦或是在宗门的见证和监督下，用积分购买他人的物品。
加上弟子每月的基础供奉，只要不乱花钱，普通人家的弟子，甚至还能反过来补贴家用。
当然，虽然宗门在努力营造平等的氛围，还是有人要凌驾于众人之上。
比如悦兮这种长老亲传，每月有上万积分的供奉，和外门弟子一月辛勤的成果等同，甚至要多出不少。
加上她自己摆摊算命，去行天府出委托，去问道府倒卖资源……
这姑娘每月还是有那么几万积分进账的。
然后转手就被她拿来养师父了。
毕竟那位……是个纯正的家里蹲，最近十几年，完全没出过任何任务，只靠早年努力工作的库存和每月供奉，保养家里各种各样的占卜仪器。
但她只保养占卜仪器，完全不保养她自己……
“唔，要养的又多了一个。”
悦兮低声念叨，温柔地摸摸夏漓头顶。
夏漓发质极佳，青丝如绢，柔顺光滑，抚摸时的手感极好。
悦兮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女孩投来疑惑的眼神。
“啊啊，没什么。”悦兮收回手，又看向职员，“调药和炼丹应该还需要时间，我们过会儿来取，可以吗？”
“当然可以，还请自便。”
职员欠身行礼。
——
问道府门外，悦兮仔细核算了一遍清单，确认各项无误后，小心地收起。
“调药和炼丹，当真是赚钱的生意。”
女孩不爽地咋舌。
“这两项的开销，竟然比材料费还高。”
“药剂师和炼丹师，培养起来相当困难，收费高，倒也在情理之中。”
一直眼神睿智的夏漓，智商重新占领高地。
“话是这么说，但我家供养的那些药师和丹师，收费也没宗门这样昂贵——可惜他们基本都驻扎在本部那边，家中只有几个还在实习的新手，没法帮忙。”
悦兮看了看夏漓，这孩子好像突然回魂，眼神重新凝实起来。
好好的人，怎么魂魄就突然出问题了呢？
跟自家那两个弟弟妹妹一样，身体都不太好的样子。
悦兮心中，涌起一种长姐的责任感。
是时候拿出姐姐的态度了！
她挺起胸膛，把夏漓拥入怀里，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
“不过这都没关系，你一定会好起来的！ヾ(>ω<*)ﾉ”
夏漓：(´｀;)？
我有什么问题吗，我怎么不知道？刚才分心太长时间了？
唔，话说回来，师姐发育真好，香香的，软软的，弹弹的……
狐狐：该死的女人，快把你那对凶器移开！|｀Д´)
稍微拥抱了一会，悦兮松开夏漓，在路人暧昧的眼神中轻咳两声。
“咳咳，药剂和丹药还需要时间，咱们可以先办点其他事。”
“介意陪我去趟务凡府吗？刚才我打听了一下，那位沈知府，现在还没有离开。”
“是叔叔的事？”
“嗯哼，看看他能不能卖我一分薄面，或者说，卖我师父一分薄面。”
悦兮点了点胸前徽章。
“和他谈完，就带你去找公孙前辈——我从福伯那里把活接下来了，看看你家这位……”
两人看向幼狐，狐狐乖巧地摇摇尾巴。
“嗯，看看她是否……略有不适。”
没有，有也不是那什么公孙氏能看出来的。
狐狐在心里回答。
鬼神级的玩意，凡俗夫子能看明白，才是真心有鬼。
但她到底没有干涉两人的行程，依旧窝在夏漓怀里，跟着悦兮左拐右拐，来到一扇崭新的门前，轻敲两下。
“请进……嗯？你们是……”
男子挑了挑眉，随即脸色一变，从满是剑痕的办公桌后起身，笑容满面地拱手做礼。
“哎呀呀，原来是孙姑娘，真是稀客，稀客！欢迎，欢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