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开玩笑?”桑德拉庆幸地呼了口气,“你刚才是装的,为的就是这一击?”
“倒也并非如此,只是顺势而为。”斯切弗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手臂,视线穿透皮肤,他甚至能够看到血管里流淌的冰晶,这幅身体撑不了多久。
痛苦的模样并非伪装,在将冰蓝色液体注入心脏后,强烈的冰寒侵袭着斯切弗的身体和心灵,令他濒死一线,记忆犹如画卷在他眼前飞速掠过。
斯切弗想过就此放弃,但家族的箴言却浮在他脑海中,永远孤高。
寒冷令他的思绪回到了十九年前,当时的苍狼大公,他的祖父带着年仅八岁的他离开温暖的城堡,攀登苍茫无垠的雪山,刺骨的冰寒冻住了人的神经,呼出的气流转眼间就凝为细小的冰晶。
或许当时感受到的寒冷比不上现在,但却令他留下了最为深刻的印象,那是在温暖的城堡中所感受不到,直达人心的寒冷。
“觉得冷吗?”
苍狼大公 头也不回地说,饱历风霜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刻板的犹如一块冰雕。
“当然冷啊,我现在就想回到城堡里,在壁炉前盖着毛毯,喝上一杯热牛奶,如果还有点心就更好了。”斯切弗记得,自己当时就是这样回答的,但祖父的反应却非常平淡,让他觉得祖父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不要放弃,切斯特,觉得冷便是你还活着的证明。”祖父看着白茫茫的雪山,他的背影好似一座冰川,“第一任苍狼大公,我们的祖先与狼群为伴,比你更小的年纪就生活在这座大雪山里。
“切斯特·沃弗,你得习惯这份寒冷,它是你生命的一部分,我们是苍狼的后裔,降生于风雪,亦将永伴风雪。”
“我才不要,”小切斯特大声地反驳,“我听说南方很美,有一望无际的青绿草原,五颜六色的芳香花朵,碧绿的湖泊……有很多人,很多好玩的东西,不像这里,除了白色的雪,还是白色的雪,长大以后我一定得去南边看看。”
苍狼大公没有生气,依旧不急不缓地对他说:“南方很美,我不否认。曾经我也和你一样,向往行商口中所描绘的山川花海,尚未成年就离开家,在大陆上的诸多美景留下了自己的足迹,但我最终还是回到了这里。
“因为我忘不了北地的风雪,忘不了这份早已根植于心的寒冷,风雪流淌在我们的血液里。
“切斯特,用你的心去看,用你的耳朵去听,在这片苍茫雪山中,你能感受到什么?”
“还能有什么,我就只感觉到冷,还有呼啸的寒风。”小切斯特嘟囔着嘴,“我不想再走了,爷爷,我们回去吧。”
苍狼大公缓缓摇头,“再仔细点,用你的心去听,你听见了吗?那是苍狼的嗥声,从初代大公时期就在守护我们的苍狼,也是我们家族的族徽。”
小切斯特循声抬头望去,只见一只巨大的雪白狼影站在雪山顶峰,在牠高声嗥叫的同时,一声又一声狼嗥从雪山各地响起,牠那孤高的身姿尤为美丽,深深地烙印在了他的眼中。
“永远孤高,这是我们家族的箴言,若你以后想走,我不会阻止你,但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不论做出何种选择,遵循你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永远不要失去你的孤高。
“切斯特,你是生在风雪里的人,北地的风雪流淌在你的血液里,不论你离开多久,苍狼之心始终在你的胸膛中跳动。
“我们生于风雪,亦将永伴风雪。”
……
切斯特·沃弗最终还是违背了祖父的劝诫,在祖父逝世后,他的兄长继承公爵之位,成为了新一任苍狼大公,但他的兄长却在做些不好的事。
内心的孤高告诉他不能容忍,然而他却软弱地选择了逃避,兜兜转转,切斯特最后来到卡拉尔城化名斯切弗。
斯切弗抬起头,冰蓝色的眼眸看向被冰封在半空中的哈萨维尔伯爵,却好似看到了自己兄长的脸。
“永远孤高。”斯切弗死死抓住心口,无声地呢喃道,“爷爷,你说对了,我的血液同样流淌着风雪,如果我还能活下来,我会回到北地,重新面对他。”
斯切弗能够清晰的感受到,流淌在体内的那股澎湃力量,虽然支撑不了多久,但也已经足够,勇者之力是能够创造奇迹的力量,只要拥有这份力量的话,未尝不能打败天位。
趁哈萨维尔伯爵大意取得的战果,并不能封住他多久,裂痕已向四周蔓延,一柄超过两人宽的寒冰巨斧出现在斯切弗手中,他义无反顾地朝哈萨维尔伯爵杀去,身后刮起漫天风雪。
……
“竟然承受住了?”查拉克惊愕地瞪大了双眼,“这不可能,勇者试剂VI型的原型取自三百年前的苍狼勇者,是我们与苍狼大公合作的成果。
“就算是现在,勇者试剂VI型也没有真正完成,留有巨大的副作用,也就只有我这种自身属性为火,又经过改造的肉身,才能暂时压下副作用,等回到魔导院再爆发。其他人用了,必死无疑。
“哼,虽然不知道你是怎么承受住的,但抢了我的东西,就等着变成冰雕吧,还有那个女人!”
查拉克一脸愤恨地盯着桑德拉,若非她突然出现,踩断了自己的手,他早就使用勇者试剂VI型获得了勇者之力,强行帮自己造出一个用冰雪做成的下半身,反手将自己砍成两半的艾尔轰在身下。
然而现在,别说杀死桑德拉了,如果桑德拉爬过来,查拉克必死无疑。
桑德拉的双腿虽然残了,不剩下多少反抗之力,但查拉克的状况却更加糟糕,没有其他人的帮助就只能等死。
“竟然要把生死交到别人手里,该死,全都该死。”查拉克无比恼怒,然而他竟然真的看到,桑德拉朝他所在的方向爬了过来。
“该死,哈萨维尔伯爵也真该死,连一个低贱的猫人都打不死,还被其他人使用了勇者试剂。”
查拉克一边暗骂,一边朝远离桑德拉的方向爬行,他还不想死,即便模样再怎么狼狈也不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