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玛丽·卡文想要寻找父亲的时候,她就会来到城堡的顶端,哈萨维尔伯爵的身影总是出现在此,有时一待就是一个上午。
然而今天,玛丽·卡文却怎么都找不到父亲,他永远都不会站在城堡顶端,眺望整座卡拉尔城了。
清晨的凉风吹拂着她的脸庞,但却吹不走心中的闷热。
尽管事件已经平息,但只要闭上双眼,“血色舞会”就会在她眼中又一次上演,汹涌燃烧的火焰,喷洒而出的鲜血,嘈杂尖锐的嘶嚎……
亲眼目睹如此惨剧,足以将年幼的孩童逼疯,但玛丽·卡文却没有,她冷静地像是个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故事的旁观者,而非“血色舞会”的亲临者。
相比之下,玛格丽特夫人就没有如此好运了,她受到刺 激大病了一场,总是吃不下东西,神色也愈显憔悴。
“玛丽小姐,我总算找到你了。”
令人不悦地声音从身后传来,玛丽·卡文不情愿地收回眺望天际的视线,转身看向来者——海姆斯·海蓝。
海姆斯有着一双漂亮的蓝眼睛,宛若两颗璀璨的水晶,嘴角总是噙着一缕微笑,既年轻又有实力,青春期的少女都会喜欢上他。
他是个坏人。
玛丽在心中提醒着自己,血色舞会平息后,海姆斯自愿代替死去的埃姆爵士成为新的卫兵队长,而玛格丽特夫人竟然同意了此事。
他用花言巧语蒙骗了母亲,迫使我嫁给他。
卫兵队长不应该是海姆斯,同样也不应该是埃姆爵士,斯切弗……切斯特·沃弗才是卫兵队长,我喜欢他,父亲也喜欢他……父亲,也是个坏人。
玛丽觉得,海姆斯不应该当上卫兵队长,但斯切弗和埃姆爵士都已经死了。
艾法琳和桑德拉是与斯切弗一同战斗过的人,如果她们还留在卡拉尔城,她更希望是她们中的某个人成为卫兵队长,但她们在血色舞会之后,就匆匆离开了卡拉尔城。
诚然,海姆斯要比斯切弗英俊,但玛丽·卡文却很难喜欢上他,更别说嫁给他了。
尽管如此,但她明白自己的义务。
“放心好了,我是不会逃走的。”
“你对我有太多误解,好人总是遭受误解,所以才说好人难做,”海姆斯无奈地摇头,他走到玛丽·卡文的面前半蹲下来,将绒毛披风系在她身上,“我只是在担心你,清晨风大,可别着凉了。”
“我不会着凉,别将我当成小孩子。”就算你想要讨好我也没用,我是不会对你改观的。
“当然,玛丽小姐已经是个大人了。”海姆斯含笑道,但玛丽·卡文却知道他并非恭维,她记得海姆斯当时说过,他在七岁时就在船上工作了。
“大人会自己做出决定,”海姆斯接着说,“从普坦城来的客人于昨日傍晚抵达卡拉尔城,经过一晚上的休整,他们要求见‘城堡的主人’,你也知道,玛格丽特夫人的状态一直不好。”
玛丽·卡文知道海姆斯说的没错,玛格丽特夫人自从经历了血色舞会事件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变得神经衰弱,对所有事情都变得异常敏感,尤其是一支由普坦城而来的三百人队伍。
玛格丽特夫人本不想放他们进城,担心又发生一次血色舞会,但他们有国王的手谕,玛格丽特夫人也只好遵从,放他们进城。
尽管如此,玛格丽特夫人仍然设立了条件,她只允许他们在城墙边驻营,并在未经允许的情况下,严令禁止他们靠近城堡。
“他们是从王城来的强盗,想要抢走我的城堡。”昨天晚上,玛格丽特夫人抓着玛丽·卡文的手,满脸惶恐地对她说。
玛格丽特夫人的担心是有道理的,贵族们总喜欢这样做,不过,她有句话说错了,这座城堡不是她的,按照王国的律法,哈萨维尔伯爵死后,领地和爵位都应该由他的女儿玛丽·卡文继承。
玛丽·卡文才是城堡的真正主人。
“我要见,”她说,“让他们的首领来见我。”我要让他做我的侍卫队长,至少会比你要好。
“我明白了,我会让人前去通知。”海姆斯点头,然后让出后方的路,“你也应该换上一身得体的衣服,至少不能穿着睡衣去见人。”
“我当然知道。”
玛丽脸上一红,气愤地跺脚离开了。
……
“玛丽·卡文伯爵,你好,请容许我对你遭遇感到同情。”少年骑士躬身行礼,然后介绍起自己,和他身旁的另外一个男人。
“我是来自卡斯特家族的雷德,他是亚历克斯·雷蒙德,国王在听说了这里的事情后,就派遣我们来保护你,以及逮捕那些逃跑的佣兵。
“以国王的名义,他们将会受到公正的审判。”
“都已经过去了,我非常感谢你们的到来。”
玛丽·卡文说道,她仔细打量着两人,进来之前,他们的武器就已经都被收走,她是安全的,但也不能大意。
海姆斯就在没有任何武器的情况下,砍下了埃姆爵士的头,至少没人看到他用了武器。
雷德·卡斯特还是一位少年,他有着一头棕色的短发,一双明亮的黑眸,看起来只比玛丽略大几岁,且肯定比海姆斯要小。
亚历克斯·雷蒙德的年纪明显要比雷德·卡斯特大,他比雷德高上一个头,璀璨的金发已浮现出不少白丝,大概有五十多岁了。
“玛丽小姐的安危,用不着你们担心。”海姆斯说道,“你们需要专心对付的,只有那些犯下罪行逃走的佣兵。”
雷德闻言瞥向海姆斯,“佣兵,我在城里听说过你的事情。”
“那么,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是‘海姆斯’,而非佣兵。”海姆斯眉头微皱,他从雷德·卡斯特的语气中感受到了强烈的自信以及傲慢。
“你难道不是佣兵?”
“当然是,但我现在负责守卫玛丽小姐和城堡的安全。”
“我怎么知道,逃走的佣兵没有说过和你一样的话?”雷德针锋相对地说道,显然他不信任海姆斯。
或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玛丽心想,雷德队长听起来要比海姆斯队长顺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