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锦一人独自走向那座凉亭。
亭内的中年男子知道了陈书锦的到来，纹丝未动。
走进凉亭，陈书锦看着那中年儒士手捻一颗棋子，似乎有些举棋不定。
这位与自己对弈的儒士，年纪并不大，相貌也算是俊俏。
陈书锦先行礼道：“在下陈书锦，见过前辈。”
中年儒士看了陈书锦一眼，微笑道：“你就是道教的那位陈书锦？”
陈书锦挠头道：“应该是我吧。”
中年儒士又笑道：“你在论道大会上可算是出尽的风头，先生在我们面前也提起你不少次了。”
陈书锦笑了笑。
中年儒士瞥了一眼陈书锦腰间的佩剑，道：“道尊将无量剑都借给了你，看来对你颇为看重。”
陈书锦又是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那么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中年儒士终于落下一子，出声问道。
陈书锦坐在他对面，平静道：“前辈与谢执教是什么关系？”
中年儒士捻子的手一顿，看着陈书锦，轻声道：“没有什么关系。”
陈书锦话锋一转，“不知前辈姓名？”
中年儒士又落下一子，淡淡道：“林朝颜。”
“林前辈。”陈书锦喊了一声，随后道：“若有一天，我杀了谢执教，你会如何？”
名叫林朝颜的儒士，缓缓说道：“慕辞她天赋极好，剑道极高，你未必是她的对手。”
陈书锦莫名一笑，“到时候我会问剑道尊，四位执教者若是阻拦，我也会一并杀了。”
这话听着极其猖狂，也十分可笑。
但林朝颜却笑不出来。
他一子又落下，整个凉亭里忽然吹来了一阵有些灼人的夏风。
陈书锦看着这位带着杀意的儒士，笑了笑，“林前辈明明与那位谢执教互相喜欢，却为什么不敢去见她呢？”
林朝颜摇了摇头，周遭的夏风逐渐散去，“男女情爱，终究是小事。”
“那什么才是大事呢？”陈书锦问道。
“天下人之事，才是大事。”林朝颜平静道。
陈书锦回道：“或许是吧，但这些我也管不了。”
不再多留，陈书锦站起身，轻声道：“待我有朝一日，问剑三教祖师。”
陈书锦缓步走出凉亭，最后留下一句，“林前辈，有些人错过就真的错过了。”
直到再看不见陈书锦的身影，林朝颜才放下手中棋子。
他端坐在凉亭内，闭上双目。
世间安得两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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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书锦真的就只见了林朝颜一面，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
他不知道儒圣和柳姝颜说了什么，也没有去问。
此时陈书锦正驾驶着马车，一路南下。
“这是要去哪？”柳姝颜问了一句。
因为这不是回去的路。
“去一趟道教。”陈书锦手握缰绳，轻声道。
“既然你还是要去道教，为什么非要儒圣来给你消除体内剑气？”柳姝颜问道。
陈书锦淡淡道：“现在去道教也只是临时起意。”
“那你去道教准备做什么？”柳姝颜又问道。
“归还一件东西，顺便见个人。”陈书锦简单答道。
柳姝颜微微点头，似乎有了答案。
马车一路疾行，仍是花了两三天才到。
道教与儒教书院离得不算远，但绝对不近。
将马车停在道教门口，陈书锦跳下马车，带着柳姝颜走进去。
不同于儒教的书院，陈书锦来道教就方便多了。
有了道教弟子的令牌，陈书锦一路都没有阻碍，柳姝颜默默跟在他身后，一直看他走到了那座灵清殿前。
陈书锦停步在那道尊镇守的灵清殿，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这座威严宫殿，他整理了一下衣服。
“柳姑娘，你就先在这里等候吧，我一个人进去了。”陈书锦扭头对身后的柳姝颜说道。
“好。”柳姝颜点头应了一声。
陈书锦呼出一口气，抬起脚，走到大殿门口，喊道：“弟子陈书锦，求见道尊。”
“进。”
里面传来一道平淡的声音。
陈书锦跨过门槛，走进殿内。
这一次，大殿内没有其他人，只有高位上的那位道尊在此。
于是这本就空旷的大殿内，便越发显得压抑。
陈书锦始终低着头，站在中间，恭敬行礼道：“弟子陈书锦见过道尊。”
“所来何事？”道尊的声音轻淡，却还是让陈书锦紧张不已。
陈书锦取下腰间的无量剑，双手捧上，平静道：“之前道尊借弟子的佩剑，如今特来奉还。”
高位上迟迟没有声音传来。
在陈书锦的等待下，终于响起道尊淡然的话语，“你很怕我？”
陈书锦一愣，但还是答道：“没有。”
“抬起头来。”道尊的声音继续响起。
陈书锦只得缓缓抬头，看着高位上那道身影。
一身道袍，竖起道冠，目遮白绫，虽看不清全貌，但依旧让人看着都觉得紧张。
因为眼前这人就是当今的三教祖师，也是世间道法和剑道最高者。
仅是站在他面前，就需要莫大的勇气。
陈书锦双手已经保持着捧剑的姿势，虽然抬着头，但还是眼神闪躲，不敢一直盯着道尊。
“你很紧张？”道尊轻声问道。
“没有啊。”陈书锦微笑道。
道尊一手搁在扶手上，一指轻轻点着，声音轻淡，“可你好像不敢看我。”
陈书锦也是有些无语，不知道为什么道尊要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
但还是道：“弟子这是尊敬您，仰慕之情，故不敢细看，唯恐冒犯。”
道尊一时间没有言语。
又等了一会，他才道：“这把剑你先暂且留着吧。”
陈书锦一愣，没想到道尊竟会如此大方，这佩剑竟然就留给了他。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也是好事。
有了无量剑在，陈书锦也多了一份安心。
只是还不等他高兴一会，道尊又开口道：“你马上就会有一难，有了这无量剑，也能自保。”
陈书锦立马又慌张起来。
道尊说的话他自然是信的，至于这一难到底是什么，他也没有过问。
陈书锦也不想在此多做停留，好像他怎么想的，都瞒不过道尊，这种感觉差极了。
所以他连忙道：“那弟子就先告辞了。”
看着陈书锦将无量剑重新挂在腰间，转身快步离开了大殿，道尊只是轻轻以指敲击着扶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