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王青山,一个很普通的人,要说有什么特殊的,大概就是记忆力不错,并且是个看着才二十出头,结果早就三十多岁的单身汉,职业呢,是律师。
一般到了这个年纪肯定是要被家里人疯狂催婚的,但我不会经历那种事,因为我没有任何一个会管我这些的亲戚,我的父亲这边是一脉单传,没什么亲戚,我的母亲是远嫁而来,我和母亲那边的人又几乎没见过,那些人就更不可能来管我的家长里短。
至于我的父母……很不幸,他们在我读大学时,就因为一场空难去世了,因为拥有继承权的人只剩我了,所以他们遗产几乎都归我了,顺便还让我找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脉关系。
他们的遗产是一栋位于某座发达城市周围地区的三层小楼,自带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棵树,那是一棵很老很老的树,至少有两百岁了,据说比房子还要老,我就是在这房子里长大的,经常会去那棵树上玩。
不过我觉得一个人住这里实在是太大了,就把第一层和院子都了租出去,现在租下那里的是一家托儿所,我要求的租金也不高,也就是可以让我这收租人勉强满足日常生活的数目,水电全免,租金也就一个月两千,有时候会还会少一些,我认为这个价格在这“三角洲”旁的地方来说,真的很便宜了。
而第二层呢,就是我自己的律师事务所了,我的事务所里啊,只有我一个律师,当然房间的布置也很普通,也就是把所有能换的窗户都换成了落地窗,有一个摆着办公桌的办公室,以及一个放了一堆书架和书的书房,那些书都是些旧货市场买的,我也没看过,全屋子里唯一一个算是珍贵物件的也就是摆在我桌上的一个来自十八世纪的罗盘,那个是我家祖传的,不过对我来说也就只能当个摆件。
而这小楼的第三层就是我住的地方了,因为室内楼梯被我拆了,所有看起来非常宽敞,以前也会有同学来我家做客,来开派对,甚至还能跳迪斯科,不过早就没人来了,大家都要是中年人了,都在忙着在这周围的大城市里活下去呢,也就只有我因为可以不用为生计发愁,所以才窝在了这个地方,他们要是真的来找了我,那也是去二楼找我办事的,不会从室外楼梯上三楼和我叙旧什么的。
那天,我穿着一件花衬衫,和一条普通长裤,躺在我办公室的椅子上,惬意地喝着茶,同时还透过落地窗看着院子里那棵树和已经开始下落的太阳。
我看着那棵树上的筑巢的鸟儿,看着那棵树的叶子,看着那树的新芽,看着那树的旧枝,顺便还高兴于托儿所的人今天不上班,不会有“瞎了眼”的女孩子来烦我,我就可以自己一个人享受这安详的午后。
只是这份惬意,很快就被一个电话给打破了,我拿起手机一看,打来电话的是我的“衣食父母”,我有些知道这个人的熟人都直接把他当成了我的“干爹”,不过我并不会称他为干爹,只是别人喜欢这么开玩笑而已,我一般直接叫他老王,他就是我的父亲给我留下的那条有些离谱的人脉。
既然我叫他老王,那他就肯定和我一样也姓王,他叫做王致远,名字来源就是那艘鼎鼎大名的巡洋舰,年纪很老了,有七十来岁,和那艘巡洋舰的岁数又差了快六十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的名字是他爷爷给他取的。
而且老王他呀,是个外国人,大富豪,和我祖上有些关系,在我父母遭遇空难后,就立刻找上了我,让我来做他集团在国内的子公司的“法律顾问”,不是雇佣关系,而是合作关系,但是他们的集团作为一个包揽了一切和船只相关的业务,出来可能存在垄断嫌疑外各个方面都没有能挑出来毛病的,所以说白了就是老王会每个月白给我一笔钱,至少两万起步。
老王他甚至为了名正言顺,还让我去出国留学读了个法学博士学位,考了一张律师资格证,虽然,因为是靠关系留学才获得的这么高学位的,所以学位本身的水分很大,但是啊,至少还是有足够资格的来当个普通的律师的。
我就靠老王获得了一份几乎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轻松拿到钱的“工作”因此啊,当我看到那电话是他打来的,而且用的还是只有几个人知道只属于他的私人电话号码,我就明白无论我刚刚心中有什么不满,无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事,也不管那事情麻不麻烦,合不合理,我都一定要接受,毕竟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结果接通电话后,在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老王的声音,是一个年轻人的声音,我听着第一感觉就是,这个声音很像是年轻的老王。
“请问是王青山律师吗?”
“是,你是谁,这不是老王的私人号码吗?”
“我叫王大和。”
“嗯?大和号吗,是战列舰?要是是的话,还真是离谱呢。”
“不,是那艘宇宙战舰,就是动画片里那个。”
“哦,果然你家还真是一脉相传啊,喜欢拿船只来做名字,你是老王的儿子还是孙子?”
“是儿子,不过……你是完全不知道我父亲和其他人的关系吗?”
“哦,当然是不知道啊,我就是个帮他干活的,知道了又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以‘干儿子’的身份去争夺继承权吗?不过我也不想耍嘴皮子,王先生啊,你是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呢?是想知道如何在我国合法的继承更多遗产还是想知道怎么摆脱和这边这些公司的商务合同呢?或者说,你是来通知我因为持股人换了,股东们决定和我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王律师啊……你,你误会了,我……爸还没死呢。”
“没死?那这号码怎么会落你手里了?”
“我……爸只是失踪了而已……”
“哦,懂了,你现在是在我这边境里是吧,受属地管辖,现在正在被警方怀疑涉嫌谋杀,需要我帮你脱罪,对吗?”
“没有啊……我是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我……爸这个失踪而已,而且警察还没来管这事呢。”
“我觉得还是先说说你需要我做什么吧,是要我帮你争权呢?还是要我帮你做什么呢?”
“我说了,我爸只是失踪了,没死!”
“哦,他都多老了啊,失踪了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啊,比起去找他还不如帮他这个能拿到他私人号码的儿子呢,就像白帝城托孤一样。”
“刘备托孤的时候说了,要是诸葛亮想要篡位就可以篡位……”
“欸!我只是类比一下,我又不是司马昭,而且我也不是老王他亲戚,更不是他亲儿子,除非遗嘱特别提到我,不然我连继承权都没有啊。”
“你这家伙的话听起来可是一点都不讲感情啊,就不能抛开遗产之类的东西吗?哎,总之吧,我想让你帮我调查一下我爸的失踪。”
“啊?什么?你知道的,我就只是个律师,你想让我调查失踪案?那你还是赶快报警吧!他们的效率和办事严谨程度可比我好多了!”
“可是我……我爸是在停靠在泰国曼谷的自家邮轮上失踪的啊,泰国的警察又不一定和你那的一样靠谱,反正你就快点来这边吧,我已经派人过去接你了,要是你想低调点也行,我给你买了张机票,你快收拾东西吧,明天就能到我这来,会有人给你指路的,挂了啊……”
“嘟……嘟……”
电话就这么被那位自称王大和的人挂断了,我呢,也没什么办法,还是那句话,拿人手短,吃人嘴软,我就只好走出了我的事务所,随手关上门,从室外楼梯到三楼去收拾行李去了。
收拾了不到十分钟,刚把护照啊、身份证啊之类的必要证件全部拿好,就听见楼下事务所的门被人敲响了,我连忙拎着随便塞了一堆东西进去的行李箱从户外楼梯下了楼并大喊:“哎呀,我现在有急事要出去几天,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或者去找其它事务所吧!”
等我喊完了,我才发现那个敲门的人是个外国人,东南亚面孔,我立刻就感觉这人大概率是被派来接我的。
而那个人听完我的话立刻转过头对我喊:“先生!我是被派来接你的!快跟我走!”
我一听便觉得果然如此,不过还是在犹豫片刻后才对那个人说:“不是说有机票吗?直接给我机票就行,我喜欢低调。”
那个人似乎听懂了我的话点了点头,接着就快步走到我旁边把机票给了我,随后就转身离开了。
我低头看了眼机票,是头等舱的机票,出发的机场是离我家最近的,如果只看这些我肯定会觉得王大和是个仁慈的好人,但是一看登机时间,好机会,还差一个半小时。
我忍不住“啧”了一声,因为从我家的位置出发,开车到那个机场至少也要一个小时,要是现在还不出发,那就肯定要错过登机时间了。
我只好立刻对着那个已经走到院子里的人大喊:“哎呀,兄弟啊,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直接带我过去。”
很可惜那个人好像没有听懂我在说什么,疑惑地看了我一眼后就走出了院子,随即还有一声汽车发动的声音传来。
我这时也没什么办法,就只好穿着身上的便装,拎着只有内裤、文件还有必要证件的行李箱下了楼,直接穿过院子朝着我停放在院子旁的车跑去,快速拉开了前后车门,十分干脆地把行李箱丢在了后排,用力且快速关好了后门,自己立刻坐进了前排驾驶位,习惯性地在钥匙孔摁了一下,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变换挡位的同时踩在离合和油门的踏板,还没把踏板踩下去,就意识到一件事。
我意识到自己现在开的这辆车是辆手动挡的车,但是手动挡是绝对!绝对!绝对!不可能有能够一键启动的高级车的,更何况我停在我家院子旁边的是平常托儿所的人出去春游会借用的一辆……面包车。
我生气地拍了拍方向盘,忍不住说:“哎呀,下次就该停一辆不用钥匙的。”
接着我就老老实实地插上钥匙,朝着机场方向开了过去。
我很幸运,从上来沿海高速开始就没有出现堵车,很快就到了机场,刚把车停好,就用手上的腕表看了看时间。
很不幸,登机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我就想拎着行李箱跑过去,但是我这普通人的身体,刚拎着行李箱跑了十来步就累地直喘气。
不过我终究还是幸运的,就当我有些绝望地回到车旁,看着腕表上的快要到点的时间,心想着自己这是肯定赶不上了,得重新买张机票的时候,机场广播播报起了我那趟航班因为不可抗力因素延期两个小时。
这两个小时对我很重要,我先是给托儿所的人交代了面包车停在了那里,然后办理登机手续,接着坐上飞机,来到头等舱,管好手机,等着在曼谷落地后,被迫帮那位王大和先生“调查”失踪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