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大概下午五点,换了一身行头的我和正在低头玩手机的“xún”姑娘刚刚从一家普通的服装店走出来,正要去拿“xún”姑娘两个小时前订的蛋糕的时候,电话响了。
响铃声是从“xún”姑娘手上的手机传来的,那是她从我这拿走的属于我的手机,她见有人打电话,就很谨慎地对我说:“青山先生,有人给你打电话,我要接吗?”
“先给我看看是谁打来的。”说完我便伸手讨要起我自己的手机,她立刻递给了我,我接过一看,好啊,是老王,我不知道他打电话来是想干什么,不过无论如何我肯定得快点接。
电话接通,在那头,老王说:“青山啊,你们两个在暹罗广场逛了将近九个小时啊,都买了些什么啊?”
我听完便要朝着那家烘焙店前进,看了看拿着我买的东西刚从服装店出来的保镖后,就如实回答道:“我给朋友买了一些民俗纪念品和土特产,给自己买了一身便宜的黑色西装,至于那个姑娘……”
“xún”姑娘一听见我提起她就把我手机抢了过去,我的力气不如她,索性就给她拿去了,她一边抢还一边说:“我买了午饭和晚饭,谢谢你出钱啊!”
“哦,这样啊,那青山有没有给你什么东西啊?”电话那头的老王如此说着,就算声音有些失真,我也能听出那种高兴的语气,那种因为孙子可能谈恋爱了而表现出的高兴,毫无疑问,这个老王绝对是王致远。
如果他没说谎,那他可能是靠那个罗盘得到了别人的身体,可是他为什么能够毫无负担的剥夺自己儿子的身体呢?
如果他是个无情无义的人,那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是在伪装吗?
如果真的是在伪装,那是为了什么呢?又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呢?
我思考着这些,而与此同时,“xún”姑娘也在肯定了我送她东西这件事后挂了老王的电话,一挂电话她就开始玩起了那个在应用商店榜首的枪战游戏,那是她拿走我手机后随便下载的,她似乎很喜欢玩。
当然这并不影响我现在去纠正纠正她刚刚说的话,因为我没有送她任何实质性的物品,我便用手指点了点她的肩膀,她立刻转头看向我,我就对她说:“我没有送你东西啊?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啊?”
“送了啊!怎么没送啊!之前你说的话不就是吗?只用两三分钟就能推理出那么多东西,不愧是……啊,不能说你的身份的,对不起啊!”
“xún”姑娘立刻用最让我意外的答案回答了我。
我知道至少在老王给我“设置”的侦探扮演游戏结束前,我没办法解释清楚我的身份,所以对于她最后那句话也就只能暂时默认了,不过,我想不到这个傻姑娘会把我随口说的话当作礼物,明明我都是对她说的。
我忍不住笑了,“xún”姑娘见状立刻问:“你在高兴什么呀?”我不好直接解释,看向周围,那家烘焙店就在眼前,于是想都没想就说:“在高兴……等等可以吃你订的蛋糕啊。”
“啊?这是我的晚餐欸!不过你要是想吃就给你吃吧,就当是回礼了,不过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啊?不就是个蛋糕吗?”那姑娘疑惑地对我问,同时跟着我一起进了那个烘焙店,我用泰语说明了来意。
而她则是在看着我,可能是因为我会泰语所以惊讶,也可能是想问问我为什么会说能吃到蛋糕会高兴,完全没有管自己在游戏里已经被人发现了,等她回过神来,她已经倒在了决赛圈。
我见状很高兴,真不是因为幸灾乐祸,只是好久没见过这么在意我的人了,忍不住,结果她看见我的笑容后也没管一旁店员拿过来的蛋糕,嘟起了嘴,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见状先是接过蛋糕并说了一声谢谢,然后对“xún”姑娘说:“我只是在高兴你作为我的朋友这么在乎我,不完全是因为你分神倒在决赛圈才高兴的,你别生气了,看看这个蛋糕?”
“xún”姑娘看了看蛋糕,犹豫了一会儿后就对我说:“好吧,那就在这儿吃吗?”我还没来得及回答,电话又响了。
一接通,还是老王,他让我们快点回邮轮,我也没办法反驳什么的,吃他的穿他的用他的,这种时候除了听他的去办还能做什么呢?
保镖很快就把我和“xún”姑娘送到港口,就用了一个小时,蛋糕放在了车自带的保温箱里,拿出来后一看,和放进去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xún”姑娘拿上蛋糕就下车了,我则因为体能原因,还要先等保镖把我的东西全部拿下车才敢下车,一下车就看见老王站在泳池那层的甲板上在招手,大概是在对我招手,我便招手回应。
接着我看向了“xún”姑娘,她也在对我招手,可能是以为我在对她招手,甚至可能是以为我是因为没看到她人才招手,不过这些事不怎么重要。
我们上了邮轮,吃了“xún”姑娘订的蛋糕,还有吃了些船上厨师做的饭菜,这就是晚餐,一边吃,他们一边开始了闲聊,老王一直在讲他今天在暹罗广场做了什么,“xún”姑娘就是在添油加醋地描述我们遇到的意外。
聊着聊着老王突然对着安静吃饭的我说:“青山啊,你是住船上呢?还是住酒店啊?我这船要休整两天才能出发,所以那些船员几乎都下船了,也就厨房还留了一个厨师,还有之前那两个被这姑娘制服的保镖,指不定会闹鬼呢!”
我听着老王的话,觉得他说这话至少有三种可能性,一种是他不想让我住船上,但是现在已经确定了他是王致远,他就不可能是想让我下船,更何况要是真的不想我住船上,他就没必要特意打电话让我们赶回来。
第二种就是他在暗示我留在船上会看到一些奇怪的东西,因为他之前说的故事,我觉得这是很有可能的,也许能解答一些我之前的疑惑;至于第三种,那就是他只是突然想起这件事,所以问问而已,顺便开了个小玩笑,因为确定他就是那个记性不好的老顽童王致远了,这个的可能性几乎是最高的。
不过是那种可能都无所谓,这侦探游戏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老王没有叫我继续cosplay,甚至都没有提起,按他的性格,这事情应该就是已经过去了,等什么时候有机会再对那姑娘解释解释就好。
“住船上吧,毕竟住你的邮轮可比住酒店要贵啊。”我就这么随意地回答了,甚至还开了个玩笑。
老王听后立刻笑了起来,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说:“好啊,那你现在就随便找个喜欢的房间吧,然后好好休息,可要休息好啊!明天我准备带你们到海滩玩一天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只躺在阳伞下啊!”
我连忙点了点头,叫保镖拿上我的东西后,离开了这层甲板,接着便在邮轮上十分随便的选了一个房间,把行李和今天买的土特产和本地的民俗纪念品推进了房间,同时把那个保镖打发走了。
简单清洗好身体后,我换回了便服,直接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可是一闭上眼就开始疑虑老王对我的态度,我隐约觉得自己可能会有什么危险,他是个抢走亲儿子身体的人……也许不能算人了吧,毕竟他自己都说自己活了两百多年了。
他也说了,他以前是海盗,如果他没说谎,那他能做出什么我……根本想象不出来,我不知道他让我来是为了什么,但是根据我这二十一年来对他的记忆,他不可能会加害于我,他一直以来都把我当作亲人,我能感觉到,也许真的会有那种老奸巨猾的人可以装这么久,但是我不认为他有那个能力。
也许老王只是叫我过来玩几天,也许……
我就这么思考着,思考着老王到底是想要做什么,思考着我到底应该怎么看待这个对我感情深厚的老人,我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就像以前一样吧,老王就算是虚情假意那我也比我这个无情无义、不分善恶的人好。
突然电话响了,我拿起手机,打来电话的是小刘,那个和我很熟的刑警,我同时还看见了时间,深夜十一点。
我接了电话,那头的小刘立刻说道:“喂?青山啊,你没睡吧?”
“没睡,在想事情。”
“又在想事情啊,哎呀,那我似乎不该现在打电话给你啊。”
“快说有什么事。”
“没什么啊,就是查到那伙盗墓贼似乎是被什么人指示的,他们还说和他们对接的人有特异功能,就是咱小时候挺火的那种,说是能隔空取物呢,我一听就想着你了。”
“哦,那你是在怀疑我和那伙盗墓贼有关?”我开玩笑似的说着。
他一听立刻在电话那头说:“怎么可能嘛,青山学长可是我们全国最好的警校出来的法学学士,还在国外留学了硕士和博士,你怎么可能知法犯法啊!”
我听着他说出我的那些好头衔,我立刻就反应过来这是有事要找我,于是我直截了当地说:“别这样,你知道我后边两个学位水分有多大,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就直说,是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小刘一听我的话,什么客套话都没说,就直接不由分说地告诉我:“就是想让你回国后啊,以律师的身份去调查调查,和他们几个沟通沟通,毕竟咱们市里谁不知道你是个‘不知是否’的‘坏蛋’呢?他们肯定相信你。”
我知道他说的是我在市里的名声,我因为收费便宜,经常在闲暇时被雇去当被告律师,当被告律师是一件要挨骂的事,特别是作为一个几乎不败诉的被告律师,那在百姓心里,我肯定是要被当作和那些被告一样的大恶人,不过我不在乎,只要能帮我的委托人,就好了,真相对我来说不重要。
我听着他对我的称呼,不禁笑了,然后问道:“所以,是要我作为被告律师去调查吗?”
“是啊,就像是……”电话那头小刘说着说着,卡壳了。
我听着能感觉到他是想说这样子想什么,于是我替他把这种目的是真相,并且不是警察的调查人员的俗称说了出来:“故事里的侦探吗?”
“对对,就是努力查找事件真相的民间侦探,到时候就麻烦你了啊。”小刘说着,他觉得我肯定会答应,我也确实答应了,就开始和他寒暄了起来:
“行吧,不过这么晚还在外边啊。”
“是啊,我刚刚把那伙盗墓贼全部抓起来呢,别提多累人了,不过啊,我也不是坐办公室的料啊。”
“能看出来,不然你这个支队队长为什么主动去跑外勤呢?”
“我的官衔不影响我跑外勤啊,而且这次可是大案啊,你说谁知道我们那个市里居然有那么多古墓呢?明明清朝的时候那里才……”
“咚咚……”敲门声传来,我便立刻打断了小刘的话,对他说:“你那边的侦探扮演游戏等之后再说,现在有人找我。”话音未落小刘就主动挂了电话。
我也随即把手机放进衣兜,打开了门,看见门外是老王,但也不是老王,因为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老年人,应该是王致远的尸体,但是尸体坠海了,不可能找到,这绝对不对劲,不过这张脸对我来说有几分亲切感,我便想试试能不能问出什么,结果刚要问,“老王”就开口了。
用那已经浮肿的脸庞看着我,用散开的瞳孔看着我,用空洞的声音对我说:“青山啊,今天开心吗?要不要陪我玩个游戏啊?到我房间里来吧。”
我没来得及回答,那身影就消失在了黑暗中,我并没有被这种装神弄鬼的事吓着,只是觉得老王给我准备的侦探扮演游戏有些太……可笑了,而且他太执着了。
我可以肯定看到的那个就是一具尸体,一具泡水的尸体,不过肯定没泡多久,并且不是泡在海中,如果是泡在海里,那一定会因为被海洋里的数量庞大的微生物和掠食者给吃得一干二净,至少也得缺胳膊少腿,但是出现在我面前的尸体却是完好无损的,这基本可以推翻我之前为了应付想出来的坠海假说了。
我随即开始想王致远的身体究竟是怎么死亡的,首先房间里没有通往外界的方式,那尸体就肯定会留在房间里,我当时没有去查看其它地方,只是确认了是不是密室,所以在我到达房间时,尸体位于房间内,房间内没有腐臭味,所以是在房间中的某个密闭空间,那就是浴室。
王大和房间的浴室是有浴缸的,王致远的应该同理,那么就可以做到让尸体浮肿,可是浴室不是完全封闭的,甚至门锁都不安全,那王致远房间的浴室就是被封死了,还是从内部,因为这是密室,而这么做的解释也很简单,因为老王还活着,只是身份变成了王大和,他封住自己的浴室就是为了让我来陪他玩这场侦探游戏。
也就说王致远的死因不是坠海,而是在浴室中自杀身亡,只要去看看王致远房间的浴室就可以证明,至于尸体还在不在浴室,这不重要,反正这件事的无论如何都会是王致远自杀,除了股权相关事宜外不会有任何事改变,甚至大概股权相关事宜在王大和被接上船前就已经妥善处理了。
“看来我还得再扮演一段时间的侦探呢,这侦探扮演游戏还真是麻烦呢!”我如此腹诽着,走出房门,前去老王的房间看看他还想让我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