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没有睡着的我,听见了打开游戏的声音,立刻睁开了眼,坐起身来,看向周围,时间应该已经八九点了。
“青山先生,你醒了啊?现在已经早上……八点了,我们什么时候去调查案件啊?”荀见我醒来,立刻就对我这么问,我没管她,拿起昨晚放在茶几上的碗去了厨房,准备填饱肚子打扫打扫家里就去见见那伙盗墓贼。
我十分随意的做了两碗面,把自己那碗端到客厅后就对荀说:“小苟啊,等吃完早餐我就得去找看守所找几个人,你就在外边等,别乱跑,懂吗?”
荀如同捣蒜般疯狂的点着头,但是除了点头外就没做出更多回应了,还是抱着手机在玩那些枪战游戏,似乎连吃饭的想法都没有,于是我就对她说:“别因为玩手机就忘了吃早餐啊,我下了碗面,你去厨房自己拿,想加什么调料就随便加,哦,顺便到玄关旁边那个柜子里看看有没有送过来的信件或者快递,有的话就把我的行李箱还有其它东西都带过来。”
荀听完我的指示,还是和刚刚一样在用力点头,不过这次倒是拿着手机起身了,我就吃着面等她告诉我有没有信件,不一会儿,她就一手端着面,一手拿着个装文件的快递,走了过来。
她放下自己的早餐,我则接过快递,拆开一看,首先看到的是一大摞委托书,随便一翻,还翻到了委托人的身份证复印件,不用想,肯定就是那些盗墓贼的,在这些纸下边就是关押他们的那个看守所的会见介绍信,也就是位于巳戊街猪癸路15号的支海市看守所的会见介绍信。
刚刚帮我把行李箱拿过来的荀看见我手里有一堆“A4纸”立刻对我问:“青山先生,你手里是什么呀?”我便回答道:“委托书啊,我们等等要去见的就是这几个人,我去我房间把材料都准备好,你就好好吃饭吧。”
我说完就拿着那摞纸,拉着自己的行李箱,走到了我自己的房间门前,拿出钥匙串,确认了那个是房间钥匙后就开锁推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开始准备去看守所会见那些个委托人的证件和文件,顺便把那些我从暹罗广场买的那些准备送给朋友的纪念品给一一装好,等着之后有时间就寄出去。
等我整理好我此行需要的文件和证件后就把那些都装进了我一直放在自己房间中的档案袋里,接着便回到了客厅,荀这个时候已经吃完了早饭,正在玩手机,我便对她问:“小苟,现在几点了啊?”
“八点五十。”小苟一边回答着一边继续在决赛圈当所谓的“伏地魔”,或者换个新鲜点的说话叫“老六”,不过比起这个我现在更需要先把碗洗了,于是我便拿起放在茶几上的两个碗,朝着厨房走去,而档案袋则被我放在了沙发上……
“好了,出发吧,看守所就在咱们街道,咱们直接步行过去。”我洗好了碗,走出厨房,拿起档案袋后就对荀催促道。
她继续还是点头,不过还是在打游戏,我见状忍不住了,不过我脾气很好,就对她说:“这局玩完就把手机还我,等等在公路上你可不能玩啊,不然容易出意外,懂吗?”
她依旧点头,同时还对我说:“好,我现在在找最后一个人,他比我还能藏,完全就找不到……啊,找到了!”随着游戏里的枪响,荀就立刻把手机给了我,我看了看手机上的画面,她把一个躲在毒圈外的一块石头后边的人给一枪爆头了,我见状就发自内心地对荀说:“小苟,你厉害呀,要不是盒子上的烟,我都找不到那个被你淘汰的人。”
说完我就把手机收回了兜里,而荀则立刻一脸骄傲地对我说:“哼哼,厉害吧!”我点头回应,接着便朝着门外走去。
荀见我完全没有在家继续逗留的意思,也连忙跟上了我的脚步,一起出了门。
我一出家门就扶着护栏,看向了院子里,那群三岁不到的小孩正在其中嬉戏,当然也有打闹的,我看着忍不住笑了,接着就看见荀直接就要朝下边跳去,我下意识地扯住了已经起跳的她,她便在空中快速调整了重心安安稳稳的站在了护栏上。
我见状就觉得奇怪,明明昨晚她还因为敲门的惯性而差点摔倒了,但今天却可以在空中做到这种高难度动作,这很奇怪,但是还没等我思考这些事,荀就跳到走廊对我说:“青山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呀!”
我转身朝楼梯走去,同时回答道:“把你拦下来呀。”
她立刻就跟了上来,并对我说:“我跳下去不会受伤的!”
我听着她的话,走上了楼梯,在一声叹气后,我便对她说:“我相信你不会受伤,但你说那下边有那么多孩子,你害他们受伤了怎么办?”
“我不会砸到他们的!”
“我可以相信你能避免让自己砸到他们,但是你身上的东西呢?那些东西要是砸到了怎么办?”
“我身上没东西!”
“你现在身上没东西又如何,你要是以后形成习惯了怎么办?就算你每次都不带东西,或者能保证身上所有物品都不会砸到人又怎样?你就不能从三楼高跳下去啊,要是下边那些孩子模仿怎么办?”
“我……我……他们……”
“哎,小苟啊,既然说到习惯这件事了,我就先告诉你,不要随便闯到别人家里去,懂吗?”
“嗯……”她说话的语气似乎很委屈,就像是受了批评的孩子一样。
我听着那声音不由得对她说:“小苟啊,我也没骂你的意思,只是和你说一下,以后记住了,哦,对了,等今天我和那几个人见面之后,就要去一趟旧货市场,为了方便联系,中间这段时间我给你去买一个手机,你觉得怎么样?”
“不要,我想用你的……”荀小声的如此说着,我听着只觉得奇怪,莫名感觉这家伙似乎对我有什么想法,不过她有什么想法都无所谓,反正最后也不可能,不过也可能只是不知道她玩的那个游戏的游戏记录是存在网上的,所以才想用我的手机。
不过我还是得能联系上她才行,她既然不要手机,那就在给她买个能上网,能满足正常需求而且看着不会像是那些小孩戴的电话手表的手环吧,正好我有一个高中同学在靠海的己狻区开了一家专门研制这种稀奇古怪玩意的科技公司,之前那公司创立的时候还让我去投资,我给了不少钱,不过没要股份,也没准备要他还钱,算是个不小的人情,到他们那里买个那种东西应该不算难。
不过电话卡还是得办,顺便还得给她办理张银行卡,不然就得去取现金给她发工资,这样太麻烦了,还要给她建个用来移动支付的那种账号,是那个公司的都无所谓,反正她又不用那种账号聊天,只是现在都用扫码支付了才必须有一个……
我在思考着如何让荀能好好在这儿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来到了院子里,只要是会说话的孩子都对我打了个招呼,我回应了他们,也注意到他们对荀这个昨天见过,而且还被他们的“警察叔叔”带走的人很感兴趣,有些人觉得害怕就躲起来了,但是他们还要探出头看看,有些人则是凑到荀跟前仔细看,但是就是没人和荀说话,大概是因为叫不出名字吧。
当然了,毫不令人意外,此刻对荀最“感兴趣”的肯定是此时正在院子里顶着黑眼圈陪孩子们玩的张婷。
张婷立刻凑到了我旁边支支吾吾地对我问:“王先生……她……她……她不是被抓了吗?为什么……为什么会和你一起……我相信你不会……但是……青山先生,你不会……”
我能感觉到她绝对是误会什么了,很有可能是觉得我和荀做了些不可告人的交易,随后和解了,当然很明显不是这样,张婷也不相信会这样,所以我就对她解释:“你叫那边那姑娘小荀就好,她昨天确实是被抓了,然后在罚了点钱后就被小刘放了,现在她租了我家三楼的一个房间,顺便还当了我的助手,我和她就是单纯的工作关系和单纯的房东和房客的关系,我现在需要去一趟看守所,见见新的委托人。”
张婷听完我的话就连连点头,眼睑也跟着点头的评论时开时合,看着就很累,大概时早班和夜班连轴转了,甚至可能还没我闭目养神休息的好。
于是我便忍不住对她说:“对了,你这样早班夜班连轴转对身体不好,要是累了就应该直接去请假休息,你们托儿所收入还不错,大不了我把房租再降一些,反正肯定不会计较这些的,而且你家住丁浦区,离这里也不算远,就算你真的不想回去,也可以到我楼上的客厅休息休息,三楼门从来就没有锁过,用力推就能推开,总之好好休息吧,把身体累坏了可不好,再见。”
我实在忍不住就说了这么一大堆话,我自己都觉得有些多嘴了,便直接朝着院子外边走去,荀立刻跟上,在穿过十条街后,我和荀就来到了支海市看守所,我展示了身份证,律师证等必要证件后就拿着通行证走进了看守所,而荀则被我留在了看守所外。
走到看守所的办事中心,熟练的把我需要提交的文件提交,但是那窗口的工作人员却没在这个时候和我闲聊几句,这很奇怪,因为我是这里的“常客”,当然了,我是来会见犯人的“常客”,一般我来这个看守所,这些工作人员都要开玩笑似的说上一句:“哟,青山律师又接到作恶邀请了啊?”或者在遇到这种特大案件的时候对我说句:“哦,是青山律师啊,听说你要败诉了啊,”至少也要感叹一句“嗯?你一次要会见这么多人?不怕诉求冲突吗?”之类的。
但是这次这些我的老熟人居然完全没有和我说话,我觉得奇怪,便看向了那位工作人员,只看见他对我点了点头接着小声说:“青山律师啊,你别看了,快去吧,我们这边接到通知了,要配合专案组调查,看在你今天是来维持正义的就不说你了,快走!”
我耸了耸肩,开始一个个的和那些个盗墓贼对谈。
我找到的第一个盗墓贼叫做赵宝山,是个六十来岁的老人,身份证上写的户籍所在地是支海市丙嘲区巳丙街街道猪嘲路,这就是那些工厂工人居住的地方,而他也是唯一一个住在那附近的人。
而且我记得他曾经以儿子被卡车压死一事与车祸时的驾驶员打过一场官司,还在开庭前大肆宣传,以至于那位司机变成了过街老鼠。
而最后是老人败诉了,因为根据监控他的儿子是突然出现在正常行驶的空卡车前的,并且在碾压发生前无法被卡车内的人观察到,卡车司机则完完全全是正常驾驶,没有违反任何道路交通规则,因此不用承担刑事责任。
并且,据调查其子死于车祸的可能性不高,更大的可能是死于因失足从高处滚落而导致器官受损,所以根据疑罪从无原则,那位卡车司机甚至不用承担民事责任,连钱都没有赔,而且等判决结果公布后还立刻以侵犯名誉权的理由告了这个老人。
而当时第一次开庭中的被告人律师就是我,质疑他儿子死因的也是我,毕竟他的儿子已经被碾成肉泥了,根本没办法查出真正死因,我就根据警方调查得来的证据提出了这个观点,至于之后就和我没有关系了,老人应该非常恨我,根本就不会来找我,那位司机则是找了一个律师比较多的,看着就比我的事务所要正规很多的事务所……
“你好啊,老爷子,好几年没见了啊。”我率先开口对他说话,他看着我迟疑了,大概是因为想骂我,但是现在得靠我给他救命。
他沉默了许久,才终于用言语回应了我,他用他那苍老的声音对我说:“王律师啊,你……您好啊……呃……哎呀,这,谢谢你能愿意接受委托啊,费用我暂时给不起。”
“费用可以减少,不收钱也行,只是接受委托是一回事,但是我也需要调查出能够为你们减少处罚的证据才能帮你。”
“欸?王律师,你不是……不是可以让我们免罪吗?”
“我没有这么说过,而且你们是人赃并获,并且都已经认罪了,基本的处罚肯定会有,但是能少些总是好的,你说是不是,赵宝山先生?”
“嗯嗯,您说的对,您说的对,只是我这一把老骨头也活不了多久啊。”
“这个是你自作自受,你应该明白,首先我问你,你有参与过这次之前的盗墓行为吗?这很重要。”
“没……没有,我是那工厂的退休员工啊,最近缺钱,你知道的,就被那个姓周的家伙叫过去,让我帮他们混进去,就……我怎么知道他们是要盗墓啊,我还以为他们就是偷点工厂的东西……就……就没办法啊,我缺钱啊,我孙子要读书,我儿子……儿子……”
“请说实话,不要和我打感情牌,在法院上感情牌几乎没用,你应该对我放心,我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应该一直都知道这一点,毕竟你现在是我的委托人,和当年不一样了,说实话吧,你放心,你孙子的教育问题,我可以帮你,我并不缺钱,在你进去那几年,我会给他足够的生活费,每个月至少五千,你只要好好活着,等着到时候出来可以爷孙团聚。”
“那好吧,我……我……我就明说了啊,当时我去旧货市场去买些我孙子要用的课外书呀,结果就因为缺钱啊,就和那个姓周的砍了价,他就和我说……你是那个工厂的退休员工吧?我当时点了头啊,觉得他能给我便宜点啊,他听了我是退休员工就把我要的那些旧书直接送我了,还说要请我吃饭,我一听那就高兴啊,毕竟家里没有经济来源了,儿媳早就跑了,能省点饭钱也是省点呀,所以我就答应了呀,之后吃了饭,他就问我想不想赚大钱,我当时肯定就同意了呀!他就让我把他们一伙人全部带到工厂里。”
“你就只参与了这么多?”
“当然啊,哎,不过我也下去挖了几铲子,也不知道我要被判几年啊。”
“你想试试戴罪立功吗?”
“戴罪立功?是要我检举他们几个吗?不不不……绝对不行,我大不了就多在监狱里呆几年啊,要是我检举了他们还被知道了,那……我无所谓,可是我孙子……”
“你放心,我没让你检举现在这些被抓到的,你应该听说过我和刑警支队支队长私交甚好这件事吧?”
“听过,怎么了?难不成,你能帮我?”
“不,我只是从他那听说这次盗墓是背后有人指使,而且大概不是本地人,所以你可以去检举他们,如果你知道和他们有关的消息的话。”
“可是我不知道呀,不过我知道那个……”
“别和我说,这种事你应该去和警察说,他们有管得更广的侦查权,而我没有。”
“啊,那好,那好啊……”
“也别叹气,之后在监狱里记得好好表现,等出狱了我去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