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荀去给那位林奶奶道了谢并道了别,我便继续朝北走去,荀就跟着,似乎是以为寅戊街街道就在巳戊街的正北边,但是事实并不是这样,寅戊街街道位于戊癸区的西北部,而巳戊街街道位于东南部,中间隔了丑癸街、卯癸街和辰癸街这三个街道还有一条平常被成为“支海中河”的淡水河。
要想靠走过去那会很累,而且时间也要花费很多,并且戊癸区六桥中位于支海中河上的只有两座,一座在北边叫“未戊大桥”,一座在南边叫“亥戊大桥”,无论走那个那都是三百多米长的大桥,但是两座桥都没有专门的人行步道区域,走路过桥很容易出事,所以我朝北走就是为了去位于正北方向的巳戊街鸡癸路取车的。
我把戊癸区的一些道路规划跟荀说了声,意图以让她先问我“所以呢?”之类的问题,来让我跟她解释我为什么要先到位于正北方向的家附近取车,随后才向西边前进,结果她倒好,完全没管我说了什么,见我开口了就对我问:“青山先生,你吃饭了吗?”
我听她我吃饭的事,感觉她大概就是没听见我刚刚说了什么,便干脆不解释了,直接对她说:“没吃,不过我们要先回家一趟,没意见吧?”
荀听了我说的话,立刻站在了原地,并对我说:“没意见啊,但是青山先生,你不饿吗?”
她说这话的目的至少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她真的在关心我吃没吃饭,第二种就是她是想让我给她买些吃的,从她的性格来看,第一种的可能性不低,但是根据过往经历来看,第二种可能性更高。
我便也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还不饿,当然,要是你还想吃些什么东西的话,就先等等吧,到了寅戊街有的是好吃的,那里可是支海市第二大的商业区,支海市这一段的沿海高速就是从那里开始的,要想开车进支海市就只有那里和辰戊街街道。”
荀听了我的话便点了点头,同时伸出了手,把手掌摊在我面前,一副讨要东西的样子,而我身上能被她要的,也就是手机了,于是我便把手机给了她,她接过手机就打开了游戏,我见状便立刻把手机拿了回来。
“干什么?”荀见我从她手里把手机抽了出去,立刻对我问道,我听着她这如同理所应当一般的发问便想起了小刘和我抱怨过他那马上小学的儿子沉迷于手机的事,他是把他儿子骂了一顿,但荀又不是我的孩子,只是“助手”和房客,没办法像小刘对他儿子一样直接骂。
我便对荀说:“小苟啊,出门前我说什么来着?”
“公路上边不准玩。”
“那你这是?”
“我在这里等你把车开过来呀,我马上就要‘铂金’了呢!”荀如此理所当然地说着,我只好笑着和她说:“好吧,那你这次不要乱跑,在车上你要是不晕车就可以玩,身体比这个重要得多,知道吗?”
荀点了点头,我便再次对她说:“那好,你就在这里不要乱走,等我把车开来。”
“好!”荀大声回应着,同时枪声也从我的手机里传来,我便拿着用来装东西的档案袋转身离开。
很快,我再次穿过那十条因为住房而自然出现的街道,回到了自家院子的大门前。
我没有进去,只是看了眼院子里的情况,看见有几个年龄已经可以去幼儿园的孩子吃完饭在那里玩,托儿所的员工就坐在树旁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他们,看起来很开心。
因为身影被树遮住了,所以我看不出那个员工是谁,不过也不重要了,就算看出来是谁,我也没时间去打招呼,只要我进去我就一定会被那些孩子缠住,时间也不早了,在等下去就快到一天里最热的时候了,就我身上的穿着,再不找个有空调的空间里呆着,怕不是就因为中暑而晕过去了。
我便立刻朝着我用来停放汽车的“停车场”走去,原本那里是我一位委托人承包的地皮,准备建些高楼大厦,现在使用权归我了,我就只把那里改成了停车场,离院子也不算远,只要从我家院子大门出发走个三十米左右,之后再拐个弯就到了。
至于那个委托人,他叫做李建新,他早就已经在监狱自杀了,进去之前的身份是支海市出现的第一个“地头蛇”。
在民众嘴里他被称为支海市的真正市长,他原本是个企业家,不过是个搞房地产的,眼光独特,看中了支海市,用了不少钱来贿赂支海市的官员,当时支海市的所有处级及以上干部都收过他的钱,他就这么横行霸道了二十来年,
他的目的最初只是房地产,当时就把支海市所有能承包的地皮和所有会招标的项目,都收入了囊中,已经被承包的比如乙睚区的试验田或者林果滃家的果园的承包权都被他“抢”走然后涨价卖了回去,也曾因为乙睚区试验田的事被告上过法庭,坐过牢,但是没几天就给放了,从此开始肆无忌惮地践踏起了法律,直到十年前刚刚调到支海市的小刘把他抓了。
当时支海市除我之外的所有律师都不敢接他的委托,因为这次支海市的所有部门都大换血了,他的保护伞也和他一样被小刘抓了,而用来起诉他的罪名就包括但不限于行贿罪、敲诈勒索罪、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等,接了必定就必定败诉,并且会被当作过街老鼠。
最后是自然是成立事务所还没两年的我接下了这个败名声还败业绩的委托,我的做法把所有会让他死刑的罪名全部安在了那些小马仔头上,比如杀人和绑架这种,我都单独去找了做那件事的马仔和受害人家属,调查清楚了各种人际关系,最后用我调查出的那一部分证据,把这些罪名以马仔的个人恩怨为理由从李建新身上剥离了下来,甚至完全撇清了关系。
但是那些被小刘带头调查出铁证来的罪名,我毫无办法,李建新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减刑,最后,那个案子的涉事人员就多达五百人,金额更是可以令人咋舌,而要犯李建新却只被判了无期徒刑、罚款两百亿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他就这么成为了我的第一位被判刑的委托人,也是小刘立的第一个特等功,事后,他的流动资金、股票份额和不动产全部被加起来清算了,发现只有一百亿,法院便开始拍卖他的所有财产,他本人也在监狱之中用一种很可怕的方式自杀了。
我败诉这件事情在当时自然是人尽皆知,不过没有人会说我是个倒霉律师,因为所有人都觉得李建新要被判死刑,而我却用合法转移罪名的方式给辩护成了无期徒刑,还害几个经常替李建新杀人的马仔被判了死刑,几乎所有人都恨透了我。
不过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老王,他听说我败诉了,立刻送了我几辆豪车,这算是他那个大富豪独特的安慰方式吧,我也正好没地方停,就干脆把家旁边一块地的使用权给拍了下来,现在那里是免费给路人停车的停车场。
我留了一部分来用来停放那些老王送我的豪车的,本来区域没那么大,但是随着小刘立功越来越多,我败诉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老王送的车也就越来越多,导致那部分现在已经占了停车场一半的面积,再加上僵尸车的越来越到,现在那停车场里也没什么车位了。
我离开自家院子大门朝着停车场走着,刚到转弯的路口就撞到了人,我“身娇体弱”“风吹就倒”,就直接摔倒在地,正当我要解释我不是碰瓷只是“没站稳”的时候我看见了和我在路口相撞的人是谁。
“啊!对不起!青山先生,要我扶你起来吗?”
那个人的声音来到了我耳边,一般人叫我,会叫王先生或者王律师,熟人的话最多就是叫我青山律师,那些很熟的人则会叫我青山,而能叫我青山先生只有那两个人,一个是在这个街区的猪癸路用我的手机玩枪战游戏的荀,另一个就是我面前的张婷。
我看着她那充满慌张和担忧的脸还有眼睛旁边那明显的黑眼圈,知道她完完全全就没有休息,于是我立刻站起身来对她说:“哎,张婷啊,你真的需要去好好休息休息,等等你一定要去请个假啊,最好是马上睡个觉,能睡多久睡多久,少了的工资我给你发,要是你实在是热爱工作,你去我家里睡吧,反正只要上两层楼而已。”
张婷看着我愣住了,不过很明显是因为没休息好,脑子跟不上了,我见她没反应过来我说的那句“投其所好”的话,便没想着继续和她说话,径直朝着停车场走去,但是啊,我刚刚走到她旁边,就要“擦肩而过”的时候她就突然回过神来看着我,并对我问:“青山先生,你去做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想就直接回应她说:“取车啊,我要去趟旧货市场。”张婷听了我这话完全不像刚刚一样还要愣神几秒才能反应过来,立刻就十分激动地对我说:“哦,那就让我来开吧!”
我当然不会这种事,就回答说:“不行,你去开就是疲劳驾驶。”张婷听了似乎很失落,眼皮也耷拉了下来,差点就在大街上睡着,我连忙扶住她的肩膀,这个时候她又十分精神地对我说:“那可以让我一起去吗?”
我知道我也没什么理由拒绝便对她说:“行吧,只是你请假了吗?”张婷听见我准她一起跟去,立刻就用疲倦的身体来表达起了她那激动的心理,她就慢悠悠地用激动的语气对我说:“没……没关系啊,我之后去请假就行!”
“那好吧。”我只好同意,随后便和她一起到了停车场,我选了一辆还算普通的车,唯一特殊就是后排座椅可以变成一张很舒服的床,我把车门朝上拉开,坐上了驾驶位,张婷顺势就要到副驾位上,我见状立刻对她说:“你坐后边,好好睡一觉,我还要去猪癸路接人。”
张婷一听我的话立刻露出了一副失望的表情,接着就乖乖地去了后排躺下睡觉,等车门关好,我便系上安全带,按上带指纹识别的启动按钮,换挡,起步,离开了停车场。
开了两三分钟就到了荀等待的地方,这次她就坐在地上玩着手机,旁边还有几个路过的小孩围观,我把车门打开后便对她喊道:“小苟,该走了。”
荀听见我在喊她,立刻就上了车,而其中一个孩子则对着我问:“那个姐姐叫小苟吗?好‘乖’的名字啊。”我便一边关上车门一边对他们说:“还有人叫‘狗蛋’‘老根’呢,有什么奇怪的啊?而且她的名字叫荀,回去查查字典,看你们会不会认错。”
说完我便就要开车离开,同时看向了荀,发现她没系安全带,立刻就把车停下并对她说:“你系好安全带啊。”
还在玩手机的荀点了点头,却迟迟没有动作,我便只好先把安全带解开,在帮她把安全带系好后,再次系好自己的安全带,随后再次启动车辆,朝着位于寅戊街街道旧货市场开去。
一边开,我一边想,这目的地会在哪儿。
小刘既然只和我说到旧货市场去,那么那些我需要见面的人肯定是可以被轻松找到的,对于盗墓贼背后的人也是一样,既然这样,那我只要没有合适的原因去那里和那些人见面,我就可能会暴露身份。
这种事情小刘应该是能想到的,也就是说我去那个地方和那些人见面不会暴露身份,也就是我因为案子必须去的地方,而目前来看旧货市场旁边我唯一为了案子必须需要去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只可能是周黎国的家。
我确定了目的地,随即便用余光看了一眼荀,瞥见了她的游戏ID,正巧叫做“香草贵族”,我便对她问:“小苟啊,你的ID是什么时候改的啊?”
“昨天晚上啊,不是你说我的名字有那两个意思吗?我总不能给自己ID取名叫‘小苟’,其他人又不是你……”荀回答着,突然原本在变成床的后座上睡觉的张婷就“暴起”并打断了荀的话,对着荀询问道:“你……你!你昨天是在青山先生家里过夜的吗?”
“嗯。”荀点头回答,张婷则立刻像是一具玩偶一样双目无神的躺在后座上,荀听见声音立刻对我问:“青山先生,她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回答道:“没什么,只是她没休息好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