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真的,我有时会思考,我到底和普通人差别大不大。
这个五月先是出现了一个充满特殊人员的邪教形式的恐怖组织,紧接着又发生了一起特殊人员为犯罪嫌疑人的命案,似乎就是在向世界说明,特殊人员的存在就是危险的。
很奇怪吧,我为什么要突然说这些,这就要说到五月二十一日了,是星期一,来了不少人到普通侦探事务所求助,不过,数量还不到上个月月平均的一半,我说不清楚究竟是这两次案件的负面影响导致的,还是说单纯因为是上一个月里我们把大部分常年积累下来的问题解决了,现在都是些新出现的问题。
因为多了周一这么一个领导层的缘故,事情的分配处理效率已经提高到了原本的两倍还要多,顺便一说在特别办公室里领导层的工资和普通员工是一样的,而且比普通员工要累很多,唯一优于普通员工的就只有可以在特殊人员相关事件发生时以国家特殊人员管理局的名义参与工作,但是也不会多给工资。
就在临近中午休息时间的时候,一个女孩走进了事务所的办公室,而这时张婷和周一正在伸懒腰活动筋骨,他们和我一样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上午,可本身能力就是控制自身骨骼的周一都需要活动筋骨,而我却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那个走进办公室的人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诉说自己想做什么,就伸出右手的食指,从我开始画了一道弧线,最后停在了张婷身上,我们当然觉得奇怪,搞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把我们三个全部指一遍。
可我们三个还来得及开口,她就大喊道:“你们名不副实,我查过了,这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特殊人员,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
我当然想和她解释一下“普通侦探事务所”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可她完全没给我说话机会,走到我办公桌前狠狠地拍了桌子一下,随后就化身口水喷射战士对着我说:“你现在年龄四十岁,看起来连二十岁都没有,普通吗?知道我眼睁睁看着我爸妈变老有多难受吗!”
我不知道她那来这么多怨气,也就没有反驳什么,而是先用面巾纸擦了擦她喷到我脸上的口水,她见状便转移了阵地,跑到了周一面前,指着他说:“凭什么你一来就坐……就坐这里?别人一来就只能在外边做事?就因为你是特殊人员吗?一点都不公平!”
周一有些懵,低头开始思考了起来,而那人便立刻来到了张婷面前,对着张婷大喊:“你……你凭什么可以死而复生啊?都说死者不能复生,死者不能复生,凭什么你就能活过来啊!凭什么啊!凭什么我姐姐就不能啊!不都是被那些家伙……”
那人说着开始哭了起来,我也立刻意识到了她确实是来求助的,她是邪教事件的受害者家属,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因为确实是我工作没有做好,没在四月份就发现那个邪教,没有重视那些失踪案件。
而且我很清楚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我知道我在得知我父母因为天灾人祸去世的死讯时是什么状态,我也很清楚有些人可能一辈子都释怀不了亲人的离世。
我也在这时才意识从事情结束的五月十四号开始到二十一号已经过了七天,大部分受害者家属都是把那天当作了受害人的死亡日期,也就是说,今天就是那些受害人的头七,虽然他们连坟墓都没有,只是在我们提供的免费墓地里立了一个衣冠冢。
这也是没办法的,那些尸体……无论是邪教徒的还是受害人的都……都已经没有了,除了马子浩、东永浩和梁伟豪这三人手机通讯录内的失踪人员以外的所有失踪者都被当作了受害人,而现在只有她一个在给家属办完头七后来这里……质问我们,已经……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我就坐在那里看着,等她哭累了,再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张婷也明白了目前是什么情报,一把将其抱住,但那个女孩没有领情,推开了张婷,并对着张婷说:“别碰我,你们这群……”
“你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吗?我们会尽力……”我开口说着,她就立刻对着我来了一句:“尽力?你们能做什么呀?我要你们把我姐姐救回来,你们能做到吗?我可是听我爸说了有个死了十几年的人都能被复活,凭什么不能让我姐姐复活?”
我们三个都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不认为现在应该告诉她事实,让她知道她的姐姐连灵魂都已经消失了,大概率复活不了,就算活了那也只是一副躯壳,而其它的回答完全没办法让她停下来。
她见我们不说话便留下一句“我就知道你们不能!”随后离开了……
我不清楚张婷和周一对这个突发事件有什么看法,因为至少暂时他们没有提起过这个事,日子一天天过,时间一点点流,正常的工作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只是啊,我到底和普通人有多大差别呢?
我困惑着这个问题,我常常会把我自己和别人比较,但最后我只能得到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这一个结论,就在我困扰之时,一个来自支海市市长发来了一条短信。
短信很简单,就是一句话,“支海市博物馆的开馆仪式明天举行,我感觉会有特殊人员捣乱,记得来。”
收到短信时是周五,不过已经是六月份的第一天了,也就是儿童节,我这个时候正在院子里指派人员去给支海市的孩子们送礼物,因为有几个孩子在前几天跑到事务所来想要我们在六一送他们一些礼物,正好事务所的普通员工里有很多有空的,我就订购了不少不算特别贵重的礼物,等着让那些员工去派发。
我当然很清楚这不是一个好头,这代表以后节日送礼会变成一个必须要进行的事,这会影响到财政支出,但那也是“普通”的部门机关该考虑的事情,我们的资金是老王给的,不是来源于税收,更是与财政无关。
等我全部指派完了之后,已经十一点钟了,我回了支海市市长一个“好。”之后便回到了办公室,张婷见我回来了,就对我问:“青山先生,都安排好了吗?”
我点了点头,并在犹豫一会儿后开口问道:“你们说,我算不算‘普通’啊?”,一旁正在用手机叫外卖的周一立刻回答说:“王侦探怎么看都不算普通吧,无论是长相、身世还是家境什么的,都不普通啊,特别是能力……”
“不是那个‘普通’,我的意思是你们觉得我和普通人有什么差别吗?不过,周一啊,现在你不口吃了呢!”我如此说着,周一便笑着回应说:“我……我……我感觉……也就……嗯……”
“哎~”我叹了口气,紧接着便看向周一说:“想不出来可以之后再说,我只是突然想问问。”说完,我看向了张婷,张婷组织了一会儿语言,回答说:
“如果是对我来说的话,青山先生绝对不普通,但要说和普通人的对比……就要看青山先生觉得什么是普通人了,是每天在流水线上麻木工作,只能靠一点点娱乐让自己感觉是个人的工人,还是努力学习追逐梦想,最后却沦落到靠偶尔送单外卖过活的失业者;
是辛勤劳作自己却吃不上什么饭的农民,还是随时可能被城管撵走的商贩,亦或者是那些撵走商贩的城管;
是在网络上卖丑的网红,还是舞台上闪亮的明星,亦或者是个无人知晓的小透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衷,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出自生存的本能或者出自人性的贪婪,也可能出自人性的光辉,活在世上就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每个人不都是普通人吗?”
“……”
“青山先生,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觉得你说得太好了,感觉和我印象里的你差别有些大呢。”我说着,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倒不是因为我·认同张婷的话,只是单纯的高兴而已……
张婷听见我的话后,“哼”了一声就去了三楼,我也不知道她是生气呢,还是高兴呢,还是说,是在用生气掩盖高兴呢,好吧,倒不如说我很清楚,她三种情绪都有,只要等我上楼,她就会用嗔怪的语气对我说,“青山先生,你已经都把我当什么人了啊。”之类的话。
我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周一,他连忙对我说:“王侦探,我刚刚……刚刚……什么都没听到啊。”我笑着耸了耸肩。
我当然想过张婷刚刚说的那些话,只不过我并不认为所有人都是普通人,至少那些变态杀人狂不是普通人,那些泯灭人性的家伙不是普通人,那些智力超群的人不是普通人,那些没有感情的人不是普通人……
而我也不可能是个普通人,不是在说我多么特殊、多么特别、多么不可取代,只是我从邪教事件结束之后就明白了,不老就是一定程度上的不死,只凭这一点我就和普通人不一样了,因为这个世界连死亡都不是平等的,我站在那个死亡的金字塔最顶端。
现在也许我还有还算正常的感情,但之后呢?我没办法“遗忘”,这一点就足够让我在某一天变成一个疯子,那之后呢,我还是人吗?我不知道,所以我觉得我应该不再去过多思考这些事情,就当张婷说的话是对的,继续着这毫不普通的普通生活。
我上楼做好了饭,在外边跑外勤的阿虎和荀也回来了,我去叫王明月出来,张婷把饭菜端到餐厅,大家一边吃饭一边聊天。
“哎,你们知道吗,我今天本来是去继续追查教育系统腐败的,结果我看见有个学校里有个比别人壮很多的小孩在抢东西,我就上去制止,结果那是他们在玩游戏,还害我被学校保安骂了一顿。”荀抑扬顿挫地说着她今天在外边遇到的事。
王明月立刻回了她一句:“在外边办事的时候直接亮证件就行,规矩里不是写了吗?果然‘香草贵族’是个傻瓜。”
“你才傻瓜嘞!都没从家里出去过,拿外卖还要我们给你拿!”荀立刻如此回击,我见状便开口说:“你们别吵了,明天支海市博物馆开馆仪式,大家都去怎么样?”
“我不去……”王明月冷漠地说着,让我想起了一个来求助怎么改善家庭关系的家长,他家孩子就是很不喜欢出门,我当时给那个家庭推荐了一个心理医生,还向他们保证了那次心理咨询免费,当然了,我很清楚,王明月的情况和那个孩子可不一样。
就在我准备点头同意的时候,阿虎一边吃着饭一边开始劝说王明月,“王明月,你看我们都一起住了这么久了,也没见你出过几次门,可不要之后跟不上时代了啊,你看看前几天那个吴海,现在都不会用智能手机……”
“你说谁跟不上时代啊?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家伙也配说我更不上时代?”王明月放下了碗,站起来对着阿虎反问道,阿虎见这情况当然不会示弱,就回嘴说:“那你出门啊,连出门都不敢吗?”
见到这种火药味十足的情况,我有两种解决办法,一种是用第五戒造个空间把他们关起来,让他们自己解决,第二种就是口头制止争吵,接着投票解决,毫无疑问我选了第二种。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投票吧,赞成明天大家都出门,就举手,反之就不要举手。”
话音未落,除了我和王明月以外大家都举起了手,王明月见状便有些惊讶地看向了我,我见状则举起了手,同时宣布道:“四票赞成,那明天就都出门吧……”
“不行,家里不锁门的!”王明月开始找理由反驳,我当然就是笑着回应说:“放心,三楼不是没有门锁,而且不是你造出来的那个东西吗?还怕谁来呢?”
“哎,好吧,听你们的行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