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命……嗯唔……救命啊!”模糊不清却十分洪亮的喊声传到了我耳朵了,我连忙看了看时间,我不知不觉间居然睡了四十多分钟。
我立刻清醒过来,我便根据声音推测,求救的人可能是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口鼻,但这不应该是特殊人员会用的杀人方式,至少“孟”不应该用这种方法杀人,那也就是说正在杀人的很可能会是这楼里的某个普通人。
我跑出来办公室,看了一眼窗外,外边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就在这个时候我听见楼梯间里传来了张婷的声音,“我把饭带回来了,青山先生,刚刚是有人在喊救命吧!”
我扭头看向楼梯间,张婷提着六个保温盒刚刚来到这一层,我来不及问她外边的情况只能对着她说:“把饭菜放办公室吧,给公安局那边打个电话,让他们派人过来,等等到那个方向来找我。”
我说完便指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张婷马上点头朝着办公室赶去,我就继续朝着那个传来呼救声的房间跑去,没多久就到了传出声音的位置,那是一个普通的办公室,里边的温度和走廊上差不多,随后我就看见里边有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正对着门,如果是再早些时候的我应该会认为那里只有一具坐在椅子上的尸体,而那尸体原本叫做赵新远罢了。
可当时的我却不知怎么的,看着他平静的如同睡着一般的面庞,叹了口气,这还是第三次我因为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产生情绪波动,当然一码归一码,我还是要确定他的死因。
至于我为什么确信他死了,当然是因为他的裤子上有尿渍,他大小便失禁了,这是必然出现的死状,只是实在过于严重,太过明显了,最大的可能自然还是我在听见声音那刻就猜到的机械性窒息,只是机械性窒息分的很细,还需要看看其它特征。
虽然我这么说,但当时摆明了只有一种可能,赵新远的尸体没有表现出腹胀之类的溺死常见死状,而且如果“孟”是靠给赵新远口鼻灌水杀了他,那刚刚的声音就明显不对,可以排除只可能因特殊能力才会导致的溺死。
而赵新远的尸体看起来和睡着了差不多,没有面部发青,没有肿胀,死因就不会是压迫性窒息,那么就只可能是阻塞性窒息了,而溺死已经被排除了,那赵新远就是被活活捂死的……
我没有忍住,相信起了他死时是什么情况,而关于他的一切回忆也都开始出现在我脑中,这同样也是我第三次出现这种情况,第一次是在老王给我父母准备的葬礼上,前十八年的人生里和父母有关的一切都在我眼前闪过,第二次……总之这就是第三次了。
我当时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因为赵新远和我非亲非故,甚至只是刚刚认识不久的陌生人,我完全没有理由这么做才对啊,但我也没去注意多少,只当是自己在主动回忆谁可能会杀了赵新远。
我看向了周围,空调是关闭的,而房间里监控摄像头一看就是老式的,大概是将近二十年前的东西,那时候连监控摄像头本身都算是稀罕物件,只要断电数据就完蛋,所以我试着摁了灯的开关,按了两下,灯没亮,所以这里断电了。
我随即开始寻找凶器,除了地上有一个碎掉的玻璃杯外,只有一个很普通的枕头丢在旁边的地上,而求救声也不过是几分钟前传出的,按理来说,从求救声发出开始,至少也要三四分钟才能捂死赵新远,我赶到这里只花了差不多的时间,可凶手却不见了。
如果凶手是个聪明人的话,他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带走这种凶器,因为任何坚硬的光滑物体都不可能用于闷死一个人,总会留有缝隙,但常常又只有这一类物体可以检测出较为完整的指纹,而用于闷死受害者的凶器必然会沾有受害者的体液,毫无疑问比起带走不一定会引起他人怀疑的凶器,还是直接赌凶器上没有残留指纹比较轻松。
而在假设不是“孟”亲自动手的情况下,凶手就绝对不是傻子,尽管确实存在喜欢把自己置身危险之中的变态杀手,但有嫌疑的只有李功、杨鹤群还有孙玉玮。
至于朱木,他没有理由去对几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下手,更何况他是个会对他们计划中必要的一环的受害者道歉的人,并且还很可能真的相信了我的“鬼话”,不可能对我名义上的下属下手。
就在这时,李功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局长,发生什么了啊!”
我转身看去,李功安然自若地站在门口,如果是平常,我完全可以直接把他的嫌疑降到最低,因为现在大概率是激情杀人,而一般激情杀人的人要么直接自首要么小心翼翼担惊受怕,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李功可是省特殊人员管理局的局长,这点心理素质肯定还是有的。
“先等其他人过来。”我如此说着,他则探头看向了我身后赵新远的尸体,他笑了,似乎是真笑,这就有些奇怪了,他在笑什么呢?是在高兴赵新远死了,还是在高兴赵新远“死透”了?我不清楚,因为只要努力练习,让假笑看着和真笑差不多是可以做到的。
“好吧,那赵新远这是死了吗?死因是什么呀?”李功的语气里洋溢着高兴,但突然他又用很冷静的语气对着我说:“那我就在旁边等着吧,局长啊,你觉得凶手是谁啊?”
我迟疑了一会儿,随后说:“凶手不重要,这是有人操控凶手犯罪,并且我知道操控者的身份,《特殊人员管理法》第一百零一条还记得吗?”
我说这话的目的只是想让李功放下心理负担,因为不论怎么看他这个在刚刚主动挑起争吵的人都是嫌疑最大的,如果假设他是凶手,那他很可能听完我这话后就主动承认了。
李功思考了一会儿,正巧在杨鹤群和孙玉玮赶到现场的时候开口说:“当然记得啊,局长,不就是被人用特殊能力操控不需要负刑事责任吗?”
“局长,这里是……怎么了啊?”杨鹤群趴在门槛上只探出半边身子开口说着,而大部分人一般只有在下意识觉得不好意思或者恐惧的时候才会这么做,但还是那句话,他们不能用那些标准来看,原因也很简单,特殊人员管理局的人大部分都是前刑警,就像阿虎那样,心理素质都还不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在演戏呢。
孙玉玮也是一样,她一脸无辜地指着赵新远的尸体对着我说:“局长,赵新远他……”随后她的眼角又挤出了几滴眼泪,大概在她眼里,她很楚楚可怜吧。
就在我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张婷绕路过来了,她着急地对着我问:“人怎么样了啊?”
我叹了口气,开口说:“赵新远已经死了,死因是窒息……”
“窒息?啊,这么点时间能死人了吗?对了,青山先生,外边的雪停了,我也已经给公安的同志打了电话,只是他们告诉我他们还在清雪,等等才能过来。”张婷在我忍不住又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事情时如此对我说着。
我点了点头,看向了那三位嫌疑人,如果不快点解决,他们之间的矛盾只会慢慢变大,而凶手一定会再次动手,就像吴海那个怂鬼也曾因为杀一个是死,杀多少都是死的想法杀人全家。
而现在人死了,雪停了,我也已经插手了,“孟”的惊喜达到了,这场只要我不立刻插手就极可能变成“暴风雪山庄”的命案就是他给我的惊喜。
我当时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让嫌疑人杀人的,如果是直接控制……我很清楚,完全可以让受害者……在我面前……自杀……哦,对不起,我想起了之前的事,你不用在意……以后你要听,我自然会讲,之前也有人拿着一样的纸和笔到我这里来,你们应该……哎,还是继续讲那个时候吧。
总之当时情况就是我知道凶手似乎没什么动机杀了赵新远,如果仅仅是因为吵架的话,李功以后可以直接给赵新远穿小鞋,杨鹤群和孙玉玮也可以职场冷暴力,对于赵新远这个喜欢说话的人来说,绝对比要了他的命还难受,他们三个完全没必要铤而走险去杀人,
假如是“孟”导致的,那有可能是“孟”可以做到放大他人杀人的想法之类的,至少也要有类似条件,这也是因为在当时的我看来,如果他能直接控制的话,完全可以趁我不注意让他们对我下手,但却没有,而在排除了“孟”的影响后,就只有我掌握的线索不够了。
而在他们说过的那次抓捕行动中,当时赵新远拖了后腿,那很可能是动机来源,不过得一一询问,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个问题,赵新远很明显是他们之中最怕冷的,只要断电就一定能发现,怎么可能是在凶手已经动手的时候才发现呢?就算他当时没注意,可凶手无论是行凶前还是行凶后拉了电闸,行凶时间都离现在不到十分钟,那么为什么这里边没有任何余温呢?
当然我的那些思考也只是一瞬间,比起用证据去推理,现在最好的办法还是在没有确定首要嫌疑人前让凶手主动自首,其次才是分析动机确定首要嫌疑人,之后在劝,原因也很简单,我需要凶手告诉我“孟”对他做了什么,我需要凶手主动配合,不然根本不必多费口舌。
于是我便开口说:“刚刚李功已经知道了,但我还是在说一边,我可以证明凶手是被人操控导致的犯罪,根据《特殊人员管理法》第一百零一条,凶手可以免除刑事责任,而如果你们听过我的事迹,就应该也知道,我会帮凶手承担所有民事责任,行政责任凶手也无需担心,你们懂吗?”
他们三个互相看了看,没有说话,我便接着劝:“你们不用担心,你们做出的任何反侦查行为都是正常情况,所有人在犯罪后都会有做出这类行为,即使你们认为就是主观犯罪也不用担心,我已经知道我们敌人的能力了,他的目标是我,通俗来说他的能力就是放大‘恶意’,所以凶手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主动站出来,我需要相关经验来做后续的相关准备。”
我说着就一个个和他们三对视,可全部都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一个想法不经在脑中闪现,那就是他们三个都认为是自己杀了人,可是时间对不上,那声呼救虽然很模糊,但我可以肯定,那就是赵新远的声音,他们没有时间前后脚来到这里杀人。
我见他们没有人想主动承认,便咳嗽了两声,严肃地说:“那好吧,我知道你们有人抱有侥幸心理,但我可以告诉你们,我到目前为止破案率还是百分百,而这一次我的破案率不会变,无论凶手怎么隐瞒,我都能够找出来,所以在我搜集证据前凶手还不主动出来的话,我可以认为凶手确实受了影响,但并不是被控制,而敌人也只会是个教唆犯,所以你们懂吧?”
“可是,局长,我们为什么要杀他啊?他确实刚刚是说话重了一些,但也不至于杀人,更何况我这四十多分钟里都在看那些案例,我……”孙玉玮说着,我当然能听出她想要有条有理地分析,不过还没等她说完,李功就抢着开口说:
“局长啊,我真不可能想杀他啊,虽然他平时嘴确实是有些多,但……反正我没理由杀他啊,也没时间啊,不信你去看……”
“监控?这里是很久以前的老式监控,断电数据就全没了,但你看……”我说着按了两下电灯开关,李功一看连忙对着我说:“局长啊,我就只是来给他送过一杯水,我和他是上下属关系啊,总不能一直那啥……是吧?”
我一听便看向了地上的碎渣的,当然也只是看向那里而已,因为赵新远死于窒息,那杯水里有什么根本不重要,就算李功在水里下毒了,我当时也肯定会先找到凶手吧,但是如果换成再早些时候的我,那大概会直接问李功被控制时的感受,而案子就放一边去,不管了。
随后我又看向了杨鹤群,他还是在避免和我对视,没有说话,我叹了口气,俯下身看看办公桌下边有没有什么我刚刚没来得及找到的线索,结果看见了一个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