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桌的下边有被双面胶粘住的一块黑色物体,藏的很隐蔽,上边有明显的孔洞,可能是一个扬声器,或者类似设备,我当然知道那个可以作为线索甚至作为证据,但我选择了先无视,转身开口说:“哎呀,你们说的那次抓捕是什么时候啊?”
李功立刻回答了我,“局长,就在三天前。”我点了点头,继续询问说:“那你们三个中有人在那个时候和赵新远发生冲突吗?”
“当然有啊,杨鹤群那头在行动前就和新远吵了一架,新远也是因为和路人抱怨才耽误了事情的……”孙玉玮说着,语气中能听出一些悲伤,不知道是伪装还是真情流露,她说完就低头扶额,我看不见她的表情,也不准备过多留意她。
我扭头看向李功,李功立刻点头说:“对对对,那天我也看见了鹤群在和赵新远吵架,当时还差点打起来了,可是,局长,为什么问这个啊?”
“只是觉得问一问比较好,毕竟我需要通过这个来猜测我们敌人的能力强度。”我说着转身看向了杨鹤群。
我看见他恶狠狠地瞪了李功一眼,他发现我在看他,立刻避开了我的视线,嘴里蹦出一句,“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之前也没有和赵新远吵,是这泼妇污蔑我,李功也是在污蔑我……”
李功一听立刻对我告发说:“就是吵了,那次你还把赵新远被你打到求救的声音发到了工作群里,要不是他没受什么伤,你都……等等,你不会就是凶手吧?”
本已经把注意力移到李功身上的我扭头看向了杨鹤群,他也开口对李功说:“那又怎么样,家丑不能外传,我不想把这种事传出去,你倒是完全不考虑这些啊!”
我耸了耸肩,不想再和他们扯些什么,既然他们之中没有人自首,那就只能用证据来说话了,我再次走向了尸体,扯开尸体上的衣物,看向躯干,没有伤口,而手臂上存在反抗迹象。
就在我抬头时,我看见了之前一直被衣物遮住的脖颈,那里有一道颜色不算很深的环状勒痕,是黄色的。
我很清楚赵新远的死因不是勒死,而黄色的勒痕就是证据,因为这是死后伤,而勒痕呈水平环状,这是勒颈和自缢的区别点,而大部分情况下都不可能有人可以把死亡,大多都会伪装成自缢,而凶手是激情杀人,很难在我没有看到的那四十分钟里想到用这个来摆脱责任。
所以我可以排除实施勒颈的那个人,而根据勒痕的深浅判断,要么就是凶手没那么大力气,要么就是凶手准备中止犯罪,但“孟”的能力可以排除后者,那只要去找证据证明孙玉玮就是那个实施勒颈的人。
至于之后,那当然是把办公桌下边的东西拿出来,于是我便直接开口喊道:“朱木,你现在出来。”
“找我有什么事?”朱木突然出现开口问着,把除了我以外的人都下了一跳,我有了心理准备,所以等他开口问,我就回答说:“出于安全考虑,我需要你把他们三个看好,不准让他们移动半步,也不要伤到他们,懂吗?”
朱木迟疑之后点了点头,我则拉上张婷要离开,李功见我要走,连忙开口问:“局长,您要去哪儿啊?”
我没有回答他,拉着张婷直接走出了门,张婷在跟着我走了一会儿后对着我问:“青山先生,我们要去哪儿啊?”
我本想回答我的目的,但我却没忍住,对着她问:“手不痛吧?我的目的不能让他们知道,所以没事先……”
“哎呀,青山先生,你在说什么呀,你的手劲还不如我呢,怎么可能把我手捏疼啊,快说要去做什么吧。”
“好吧,我需要去找监控室,其次是找到一根绳子……”
“哦,早说啊!”张婷如此说着,随后拉着我穿过了好几层墙壁,我连忙在停下时拿出四颗药吃下,看向周围,就是监控室,我有些惊讶,她则笑着说:“我第一时间就来这边了,可是发现门是锁着的,没人能做手脚,就去找你了。”
我笑着点了点头,这是个好消息,至少这四十分钟里的大部分监控都被保留了,我仔细找了找,只有用着新摄像头的过道监控还保留着,所有办公室的监控则全部没有了。
不过这也够了,我只需要让电脑用最快速度播完就行,二十秒后,我看完了第一遍,没有看到绳子什么的,倒是确定了他们三人之前待的办公室还有他们什么时候去找过赵新远。
李功去得最早,是在三十分钟前,他还带了两杯酒,但在二十八分钟前,也就是返回的时候却只有一杯,而另外一杯就是地上玻璃碎片的来源,赵新远大概没喝,不过假如李功投毒了,而赵新远又确实喝了下去的话,那就只有在尸体解剖后才能确定死因了。
杨鹤群是第二个前去的,时间约莫二十分钟前,他撸起袖子,手里拿着一块东西,监控没拍清楚是什么,而他十分钟前离开的时候手里却什么都没有拿,袖子也都放了下去,还总是在下意识地看向自己手臂,很可能是受伤了。
最后去的孙玉玮,到达时间是八分钟前,一分钟后就突然慌张地出现在了过道上,而那个时候差不多就是“求救声”出现的时候。
这就有些奇怪了,为什么求救声一出现孙玉玮就跑出来了呢?那当然是因为“求救声”不是赵新远发出来的,而是那个粘在办公桌底下的黑色物体,那东西很可能是个录音笔,或者是个蓝牙音箱,而李功说了杨鹤群有赵新远求救的录音。
我便转身对张婷说:“咱们走吧,去他们三个之前在的房间看看。”张婷点了点头,我则告诉了她房间的门牌号,很快到了第一个办公室,孙玉玮就是来了这个办公室,里边很干净,唯一一个异常是桌上有一根细绳,一根衣服上的绳子,我走进一看,只能说“好家伙”,上边沾着不少皮屑,几乎就是在明示孙玉玮就是那实施勒颈的人。
可她刚刚为什么要表现出悲伤呢?如果是以往的我,我肯定不会去思考这些,因为没有意义,她已经被完美排除了,但当时的我就是想知道,毕竟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应该明白自己绝不是凶手的事实了,她完全没必要演出悲伤,那她是真情流露吗?
我只是思考了一瞬,便让张婷带着我去了下一个房间,停下后我又吃了一颗药,看向周围,这是李功刚刚在的办公室,里边除了一个空的啤酒瓶和一个空杯子以外什么异常都没有,于是我便对张婷说:“张婷啊,让光可以穿过桌面。”随后又吃了一颗药,张婷见状连忙照做。
我也看见桌子里的东西,有文件有印章,还有几支笔和一个开瓶器,对案子几乎没有帮助,我也就让张婷带我去了杨鹤群这个最大嫌疑人刚刚所在的房间。
和另外两个办公室不同,这个办公室是真的没有任何异常,只是纸篓满了,我走近一看,红色的卫生纸格外扎眼。
那这就意味着赵新远在杨鹤群动手时,和他发生了肢体冲突,并且杨鹤群受伤了,从李功之前说的话来看,赵新远打不过杨鹤群,所以才没能离杨鹤群,但指甲里却残留了杨鹤群的DNA,留下了一份铁证。
我随即便对张婷说:“咱们回最开始的办公室吧,我还有些东西想要知道。”张婷点了点头,很快就到了地方。
我直奔孙玉玮的办公桌,看向桌面,发现在一堆资料中有一个相框,我便伸手去拿,张婷见状立刻对我说:“青山先生,不能用手直接拿吧?”
我只好解释说:“不,这个和案子无关了,凶手就是杨鹤群,我现在只是有些好奇另外两个人的事情罢了。”
“可这不是耽误时间了吗?青山先生你变了啊。”
“变了?那里变了?”我如此问着,同时也拿出了那个相框,上边是一张合照,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一死一生,我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便把相框放了回去,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
“青山先生,你是在感叹什么啊?我猜照片是赵新远和孙玉玮的情侣照吧?”张婷说着,我便立刻对她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猜的啊!”张婷说着,我当然是不信的,但她不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李功要送酒过去,他难道有办法肯定自己不会不小心喝到毒酒吗?
“张婷啊,拉开一下赵新远的桌子,看看里边有没有头孢。”
唰的一声,赵新远办公桌的抽屉就被张婷拉开了,“确实有头孢,还有三天前拿的病历本……哦,李功是想用酒……”
“对,但赵新远没喝,好了,我们回去吧。”……
我们又再次回到了案发地点,他们三个被朱木看着,没有做什么可疑的事,我见状便俯身直接把那块黑色物体从桌底下取了下来,那就是一个蓝牙音箱,杨鹤群见状还有些惊讶。
我便开口说:“杨鹤群是凶手这件事,各位应该没有异议吧?”
他们没有人说话,包括杨鹤群,他没有辩解,我就继续说:“首先李功不是凶手,他的计划是给赵新远送酒,把最近正在服用头孢地赵新远毒死,但赵新远的死状和那完全不符;其次孙玉玮也不是凶手,她的计划是用绳子把……把赵新远勒死……但时间不够,而且在那之前赵新远就已经死于窒息了,证据是留有皮屑的细绳和赵新远脖子上的死后勒颈伤痕;而这里边唯一的问题就是死亡时间,我可以肯定死亡时间是早于‘求救声’的,证据是这个蓝牙音箱……”
我说着便对着杨鹤群伸手,他迟疑了一会儿对着我说:“局长,我……”
“不用担心民事责任的,把手机给我吧,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是普通人,第一次杀人,是在特殊人员控制下进行的犯罪,虽然不一定能免除刑事责任吧,但肯定会是轻判。”我如此说着,他也乖乖把手机和手机密码交给了我,随后便捂住了被他衣服遮住的伤口。
我点开了一段音频,洪亮又模糊的声音就从我手上的音箱了传出,“救……救命……嗯唔……救命啊!这家伙想弄死我啊!哈啊……哈啊,差点把……”我把音频暂停了,随后继续说:
“这段音频并不算是铁证,杨鹤群,不介意展示你的伤口吧?”
杨鹤群点了点头,露出了双臂的抓痕,有几处地方还在往外渗血,我便对他问:“怎么来的?”
杨鹤群没有说话,现在的证据已经可以证明他伪造案发时间妨碍调查,同时赵新远的指甲缝里还留有他的DNA,而一个和死者发生肢体冲突并且企图伪造死者死亡时间的人不是凶手还能是什么呢?
可就在这时杨鹤群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惹得李功和孙玉玮不禁大喊,随后杨鹤群的背部裂开了一个大口,没有鲜血,却有一个血红色诡异的物体,从这样一具诡异的尸体里钻了出来。
那应该是个动物,有头,没有眼睛,没有四肢、没有腕足、没有触手,用着一片片奇怪的板子支撑着身体。
“嘿,带我走啊,惊喜已经结束了。”那怪物抖动着那些板子发出了如同人一般的声音,我也在那时理解了朱木那句“不是人”并不是说“孟”丧心病狂,而是孟根本就不是人类。
就在我惊讶之时,朱木开口了,还是没什么感情说着:“不行,第二席似乎不是很想让你活下去,并且第一席也给我们下了命令,从此以后只要见到你们就全部杀掉,因为她说第二席不排斥你们这些家伙被杀死,而且她还说,我们和协会的合作到此为止。”
我听着朱木口中的话感到有些惊讶,但比起“孟”的真身带给我的冲击感来说还是小巫见大巫了。
“孟”连忙钻到了杨鹤群的尸体中,随后用杨鹤群的声带发声说:“那现在呢?我现在是人类了不是吗?我已经在他身上住了三天了,只要我继续住下去他就能活下去,虽然意识在我完全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就消失了,但意识不过就是记忆拼凑出的程序罢了……”
朱木不知为什么,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脸上居然出现了一丝怒意,随后我只看见“孟”和杨鹤群的尸体被朱木用一种奇怪的东西直接抹除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在我震惊之时,朱木转头看向了我,对着我问:“请问第二席认为刚刚那个人是尸体还是人呢?”
“大概……尸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