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X,一个质朴之人的故事

作者:月泉虚华 更新时间:2023/12/9 0:26:04 字数:5291

〖这次不是王青山本人的故事了,毕竟实在没有时间去问问他周围的人了,不过也有些事情不用去问他周围的人也能讲。

二五年九月三十日,那场人为海啸发生的前一天,在支海市戊癸区子戊街的一栋二层矮房内,一个六旬老人正在和他的女儿争吵。

老人发现了他的女儿正在筹备着建立一个诈骗团伙,在八字还没一撇的时候他就准备劝她好好做人。

“安琳啊,这样是违法的呀,骗来的钱你也不可能安心啊,再说了要是被抓了小星星该怎么办啊?不要做违心的事啊。”老人这么说着。

她的女儿不屑地笑了,接着就对老人说:“我说,爸,你是不是老年痴呆了啊?你之前的履历不是很光辉吗?不和贪污腐败同流合污,现在不就可以拿来给我用吗?有你这好名声担保谁会怀疑我啊?”

“你!你敢,只要你敢做,我立刻去举报你!”那老人激动地说着,女儿听了他的话就指着老人的鼻子说:“怎么了?不允许自己过得好还不允许我过得好啊?你以为谁都是你这样的傻子啊?”

老人没有接话,他早已经对这个不孝女彻底失望了,女儿就继续说:“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这一辈子是怎么过的啊?要不是你,我读大学的机会会被别人顶替吗?我会出去打工都找不到工作吗?你就不懂什么叫变通吗?”

老人依旧没有说话,他知道他的女儿在说什么,他女儿见他不说话就继续说:“我记得那年是九九年吧,我第一次去学校,本来第一天交到了好几个朋友呢,但就因为你,他们回去后都被父母骂了,说不要和我做朋友,就因为你,你难道从老都不后悔吗?就因为你,我的一生都毁了,就因为你,我们家一直都过得不好,你就不会反思反思吗?”

老人依旧没说话,他女儿说完也不想管他了,转身离开了,老人看着她走了,嘴里就开始念叨:“我做错了吗?我后悔吗?”

他这么对自己问着,回忆起自己这六十年的人生。

他记得他就出生在支海市,是六三年,记忆里的童年是混乱的,三天两头家里就会来一帮人砸砸抢抢,但他只觉得这样的生活不好,自己一定要改变这样的生活。

时代变得很快,那个十年一眨眼就过去了,他也成了一个质朴的青年,不过支海市实在偏远,他并不知道外边是什么样的。

唯一一个可以让他了解世界的窗口便是在支海市很有声望的王家父子,他幼时的家离他们的院子不算特别远,走路的话,一个小时就能到。

他常常去那里玩,听听比他大了整整十岁的王在田讲述那些对他来说天马行空的事情,在他十六岁那年,他听王在田说军队在越南死了不少人。

他以前可没少听王在田和他说过的援助越南的事情,他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而且也不在乎越南到底是不是忘恩负义,他只知道如果如果国家不稳定,自己的生活,大家的生活就都会慢慢变差。

于是他听完就大喊着他要去参军,可他才十六岁啊,不符合年龄,王在田也劝他不要这么做,但他有些倔强,转头就去找了王见龙。

王见龙本人的政治身份现在就只是被开除党籍的退伍军人而已,但靠着以前关系还是让他如愿以偿地参军入伍了,当然一进去就被分到了炊事班。

而且这个质朴的青年上战场时,那场自卫反击战已经基本结束了,但这些都没有打消他的热情,他知道无论在什么岗位都能发光发热,他知道只有国泰才能民安,他就和部队一起在云南边境守着。

一守就是两年,直到他有一次跟着部队移动时,踩到了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越军的地雷,也不知道是他运气好,还是那地雷有质量问题,他虽然被炸得血肉模糊,但性命无忧,连四肢都完整地保留了下来,只是啊,落下了毛病,左脚经常会隐隐作痛。

他的战友当时都劝他离开,但这个质朴的青年不愿意啊,他希望他的生活可以越来越好,他相信他可以让大家的生活都越来越好,而他坚信留在军队就是他要做的是。

他就和这些战友们说起了他谎报年龄来参军的事,说了很多他觉得很有道理的话,战友们有些确实被他感动了,但大部分只是觉得他太固执了,劝是劝不住的,而且按照五五兵役法他也确实应该服役了,没有理由赶他走。

不到一个月,在他还只是恢复到能走路的时候,他就又开始在炊事班里忙碌着,他就这么在军队呆了整整四年,期间得了些战功,不过也是因为他跟着的部队就驻扎在扣林山。

八三年的十二月十二日,他退役了,原因是他在体检时被查出骨关节损伤严重,退役的事他已经拖了很久,直到营长来亲自给他做工作,告诉他不用担心战事了,告诉他人手很充足,告诉他,他应该把他的力量用在需要的地方。

于是他退伍了,回到了支海市,凭着军功和残疾军人证被分配了一个刑警大队副队长的职务。

等一切安顿好后,在十二月十五日去拜访了他的朋友,王在田,他得知了王见龙去世的消息,也见到了王在田刚刚出生的儿子王青山,之后他便本本分分地做着他应做的事,时不时也会去给周围的人帮忙。

他的生活在越来越好,遇到自己的爱人,那天是个很普通的午后,他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到了海边,遇到了坐在潮水中的方红英。

“那边危险啊,小心点!”青年喊着,走到了她身旁,她转过头说了声“谢谢。”正要立刻就听见青年倒在了海水里。

她连忙上前去拉问他:“怎么了?还要我小心,自己却脚滑了。”青年笑了笑,开始解释说是他脚痛,接着就说起了他参军的事。

她听完只是笑,青年不解,她就解释说她的兄弟都在七九年的战场上牺牲了,和青年也算是战友,青年听完愣在那里,她就问出了青年记了一辈子的问题。

“你说为什么啊?明明这里对你不好,你还要让这里变好呢?”

“因为这里不好,我才要让这里越来越好啊,以后的人不就可以过得很好吗?”青年这么回答着,之后他们便常常在这片沙滩上相遇。

他们很快就走到了一起,在九二年结了婚,第二年就有了他们的女儿,他也当上了刑警支队的副队长,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天一个自称李建新的人找到了他,他从支队长也就是副局长嘴里听说过这个人,一个从北边来的房地产商。

他往青年手里塞了一瓶红酒接着就青年耳边对他说:“以后多多关照啊。”青年立刻把酒塞了回去,回答说:“不,我不喝酒。”

第二天他就被降职了,成了一个普通的科员,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他在家想了一天也没想明白,就去了王家的院子里,在他小的时候,那里就是真正的市政府,有什么大事都在王见龙的主持下商量。

他到了院子里,只看见王在田的雕塑和正在雕塑上攀爬的王青山,“叶叔叔,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啊?陪我玩的吗?”当时还小的王青山这么问着,那个青年笑着点了头。

他们玩的是捉迷藏,王青山在雕塑间躲藏,而那青年就在寻找,很快王青山就因为脚印被找到了。

“叶叔叔真厉害啊,不亏是警察呢!”还没十岁的王青山这么说着,那青年可就郁闷了,他甚至都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降职。

王青山看见他不说话,就对他问:“叶叔叔,你为什么要当警察呀?不会受伤吗?不会痛吗?”

青年听完笑了,他觉得这问题很幼稚,但他还是认真地回答说:“为了让大家都能更好的生活啊,比如所有人每一顿都可以吃上大鱼大肉,所有人都会有漂漂亮亮的新衣服,不怕生病不怕受伤,所有人都开开心心的。”

王青山也许懂了,也许没懂,只是在听完后就对青年说:“那我以后也要当警察!”

就在这个时候王在田回来了,王青山看见爸爸,立刻跑了过去抱住他的腿。

“哎呀,怎么还怎么粘爸爸呀,青山你今年都要十岁了。”王在田笑着说着,抬头看向了那质朴的青年,“今天来找我还是找我老婆啊?”

“来找你的,要是找不到你,我玩捉迷藏就输了啊。”青年开玩笑似的说着,王在田低头看向了王青山,还没说什么呢,王青山就说着“我上楼去找妈妈玩去了。”跑开了。

“哎呀,这孩子真是的,也没什么玩伴,只能这样了。”王在田苦笑着说着,看向了那质朴的青年,没等他说话就开口道:

“你因为拒绝受贿被降职了?做得好啊,只是以后小心一下那些同事。”

那青年愣在原地没有懂,王在田只好笑着走到了院子里的老树旁靠在上边对青年说:

“看样子你都不知道怎么降职的啊,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就是去给李建新道歉当狗跟着他祸害社会,要么就是反抗,然后等着被降职成一般民警,有我在,你不用担心生命安全,但我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就不在了,所以,劝你算第三条路。”

“第三条路?”青年有些不解地说着,王在田没有回答,但他却明白了,接着说:“好吧,就是当个局外人吗?不收他东西也碍着他的事,但……”

“我知道你不甘心,你可以把他做的事都记录下来啊,他总有一天会失势,到时候你……”

“那不是落井下石吗?”

“对啊,除此之外你还能做什么呢?这里是支海市是偏远的海岛,除了让他无法无天外还能做什么呢?”

“我……”

“想想你的家人,如果你反抗……我也不多说了,不过要是缺什么东西就来找我吧。”

青年听着这些话,默默地离开了,他选了第三条路,他的信念不允许他去同流合污,但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卑鄙,他还是被降职成了一个普通的民警,他看着支海市越来越差,就像回到了小时候,可他做不了什么。

但似乎又不是,一个小姑娘进入了他的视野,那时他被调到了交警支队,还是当科员,刚刚工作第一天就遇到了一个骑着摩托在街上炸街的小姑娘。

他没有抓到她,却在几天后王青山的十一岁生日上遇到了那个小姑娘,当时他带着王青山提前好久就和他说想要的玩具手枪到了那院子,接着就看见正在和王青山聊天的那个小姑娘。

他起初没有注意到,只是把玩具手枪递到了王青山面前,王青山接过后对着他说了声:“谢谢你,叶叔叔。”

他点了点头和旁边的小姑娘对视了一秒,接着那个小鬼拔腿就跑,他的脚上又正好犯老毛病了,当然追不上,小姑娘见他没追上来就走到他面前对他问:

“喂,大叔,你不是警察吗?看见我都不管吗?”

“当然要管啊,我去你爸妈那边给他们开罚单就好,真是的,他们怎么准你上路的啊?”青年问着,那小姑娘耸了耸肩笑着说:“你随意啊,我叫陈芳,你要是能找到我爸妈算你厉害。”

再之后他再见到她就是在五天后她被押着到了警局,青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了上去,接着就发现他的同事正在扇陈芳的脸,打得鼻青脸肿。

他立刻冲了进去,对着他们喊:“你们在干什么啊?就算是刑讯逼供也过了吧!”

他们听见青年的话停了下来,也没有去找青年的麻烦,他们当然不是不敢惹他这个退伍军人,他们只是在害怕王在田会请他们去海上“喝茶”。

青年当时还有些不解,他都已经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他听见那两人说出“被那个家伙请去喝茶的回来都疯了,鬼知道发生了什么。”后就明白了。

他把陈芳放走了,也没有问些什么,也不需要问什么,因为第二天她就又被带进了警局,满身都是血,而他的同事也开始记录案宗。

陈芳带着一群人打残李建新的几个马仔,全部都是重伤,如果是以前青年只会什么都不说走开,因为无论陈芳被怎么样都算是罪有应得,但现在不是从前。

等他的同事离开他就立刻把案宗撕毁,把陈芳放走了,他明白了在这支海岛上没有人会对他真的做什么,他虽然没办法直接去阻止李建新,但他也可以做些他能做到的事。

等他的同事回来,只看见空荡荡的审讯室和一地碎纸还有安然自在的青年,他们不敢拿他怎么样,也没必要做些什么过激的事。

就这样没过几天就会有反抗李建新的人被带进来,他都一一放跑,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二十年,直到一三年,他知道自己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期间王在田去世了,但他的声望已经让他不可能会被怎么样了。

时代变了,李建新被抓了,整个警局除了他都被革职了,很多人都直接进了监狱,就因为他记录下来的证据,但出狱了也没拿他怎么样,他们不敢。

时代就这么变了,新的警局,新的检察院,新的市长,新的时代就这么到了,高速路修通了,终于支海市不再是拿闭塞的海岛了,人们涌入了这里,翻天覆地可能都没办法形容。

可这样的日子却只持续了六年,他的爱人先他一步离去,他的女儿和他关系也不好,因为未婚先孕而举行结婚典礼都没有找他,倒是他的外孙女用来他爱人去世前取的名字。

一眨眼就到了现在,他退休了,退休金满足不了他的女儿了,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说:“我不后悔。”这时他那外孙女跑了过来,他摸着她的说:“小星星啊,明天是什么日子啊?”

“是国庆节。”他的外孙女回答着,他笑着点头说:“那明天我们出去买些东西装饰家里吧。”他的外孙女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买好了东西,他先送外孙女回去,接着就赶去了第一线,只因为他听见了广播,他不可能坐着什么都不管。

他加入了队伍,疏散着民众,一切都很顺利,直到最后的那个人摔倒在了地上,他已经是个老人了,但这似乎不影响他的行动。

他拉起了那个人,可海啸已经近在咫尺,他拉着那人狂奔,那人被送进了安全的空间壁内,但老人的脚却隐隐作痛。

海啸把他拍在地上,海水随后涌来,无边大海没有被他那微不足道的血染红,他失去了意识,但他却没有立刻死去。

他孤单地飘在海面上,随着海浪一次次冲击被一次次拍在空间的外壁上,他一次次被拍醒却又一次次昏睡过去。

等到救援人员发现他时,他的手脚已经浮肿了,他明白自己恐怖是撑不住了,无论是低温症还是失血性休克或是细菌感染都可以马上要了他的命。

他听见了声音,很模糊,“叶警官在那边!”“叶警官,你醒醒啊,不要睡,我们马上就送你去医院!”

他看着他们慌张的模样,倒也明白了是什么意思,就对他们说:“不,不用救我,我这一辈子没什么后悔的,我知道我能活到现在就是奇迹,去救别人吧。”说完他闭上了眼睛,躺在海面上永远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他的故事,叶行风的故事,但这是结局也是开始,也许他已经进入一段新的人生也许还在梦中的冥界逗留,至于到底是怎么样,我无权知晓。〗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大小:
字体格式:
简体 繁体
页面宽度:
手机阅读
菠萝包轻小说

iOS版APP
安卓版APP

扫一扫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