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该说的已经说了，那就开始说一说昨夜发生了什么吧。
〖昨夜？不就是刚刚吗？〗
刚刚过去的是昨天，这个夜晚还没过去呢。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四，天气晴朗，唯一的异样是你的下属来找我，当时正是下班之后，我吃了饭就到二楼看看，我在纠结一件事。
我之前说过我每个月收入有两万，而这两万块需要用来满足家里七个人加上江落乌的基本生活需求已经给陈涉广和马子浩订报纸，显然这些钱并不能留下多少来让我办一场生日宴。
就在纠结时，他来了，他祝我生日快乐，随后消失在我眼前，我决定去问问他们能不能为我举办一场生日宴。
于是我又走上了楼，开门就看见客厅里已经有人在等我了，我走了过去，张婷、王明月、荀、艾奥、我那侄女都坐在沙发上，等着我。
我没有开口说些什么，我不知道说什么，一瞬间我感觉空气都冻结了，就在这个时候，星星喊着：“我来晚了！对不起，我自己输不起非拉着我再玩一次抽鬼牌！”穿过墙壁到了客厅。
她一看周围这么安静就说：“不是说要讨论青山叔叔明天生日宴的事吗？我先说，我投赞成票！”
看见她这样子后，王明月举手说：“我跟票。”荀接着也举手说：“我也……”
“那我也勉为其难地同意吧。”慧蝶打断了荀的话如此说着，我尴尬地笑了笑，艾奥则在这时说：“我和月的想法一样。”
我笑了，高兴地笑了，转过头对张婷问：“你觉得呢？”
她也笑了说：“你知道我的答案的。”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那大家说一下，明天要吃什么菜吧，我去找老王预支一下经费。”
荀第一个开口了，她兴奋地举起手说：“蛋糕！蛋糕！我要蛋糕！”
我点了点头，荀把手放下了，这时星星也说话了，她就坐在荀的旁边，她举起荀的手说：“我也想吃蛋糕，吃巧克力慕斯的！”
“好，巧克力慕斯的，小苟，你没意见吧？”我如此说着，看向了荀，荀摇摇头说：“没有啊，只要是蛋糕就行。”
话音落下，王明月举起了手，我看向了他，他说：“我对食物没有要求，选些青山你喜欢吃的吧。”
我听完愣了一愣，我喜欢吃的东西……我不知道，我在日本留学的时候比较喜欢吃可丽饼，但后来渐渐不喜欢了，午餐肉也经常吃，但生日宴吃午餐肉实在是不太合适。
支海市本地也没有特别的美食，我自己呢也没有什么特别喜欢吃的东西，就在我思考我究竟喜欢吃什么东西的时候，艾奥又说话了。
她说：“对啊，既然是你的生日，当然是你喜欢吃的东西啊。”
我转头看向了张婷，她叹了口气说：“青山先生，平常我们喜欢吃什么，你记得吧？那就做那些吧。”
听完张婷的话，王明月有些生气地说：“这不就和平常没区别了吗？”
“有蛋糕不是吗？”我立刻回答着，可是他的气显然没消，我就只好说：“没关系的，你们吃得开心就好，虽然这次和之前不一样有经费限制，但我会尽力去多要点的。”
王明月听完叹了声气坐在了沙发上，我转头看向了我那侄女，她思索片刻后问：“澳洲大虾可以吗？澳洲和牛呢？哦，还有伊朗鱼子酱、法国黑松露……”
“喂喂！你聋吗？你要不要再来点饭后甜点啊？要是真能吃这些，你觉得我们今天晚上在客厅干什么啊！”王明月生气地打断了慧蝶的话。
“消消气，我问问老王同不同意，哦，对了，阿虎，他在吗？”我说着，王明月冷静了下来，叹着气说：“你问他？他现在就在自己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
“那我去看看。”说着，我便走到了阿虎房门前，敲了敲门，门开了，阿虎看见是我，连忙挤出笑容问：“青山，有什么事？”
“明天我生日，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如此问着，脸上自然挂着笑容，他听见是这事，脸上的笑容却不见了，怎么说呢，眼神有些轻蔑。
“吃什么都行，我无所谓。”说完他关了房门，我有些不自在，拿出了手机，拨通了老王的电话。
“青山，找我有事吗？如果是明天生日的事，我先说声对不起，我不能去支海市。”
他一开口就是这句话，我听完笑了笑说：“没事，我只是问问能不能给我预支些经费。”
叹气声在电话那头传来，接着我便听见他问：“好吧，说一说要多少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说：“嗯……就是，我不是有个侄女在我这里住吗？她想吃澳洲大龙虾还有土澳和牛……”
老王听见这前两样打断了我的话说：“这些啊，问题不大，三万够吧？”
我叹了声气说：“还有Almas鱼子酱和法国黑松露……”
“啊？那你之后几个月该怎么办？就算只要一盒鱼子酱好像也要十七万吧，黑松露也是，生日宴至少也要十来斤吧，也十几万了，再说了，现在好像除了澳洲和牛还有那个龙虾支海市有卖外，其他都来不及吧。”老王冷静地说着。
“那就……预支两万……吧……”我如此说着，有些紧张，我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之前，这意味着这两万很可能需要还很久，得亏老王不会让我付利息，不然我怕是连这个数都不敢说出来。
老王当然听出了我的犹豫，于是对我说：“现在没办法，但和牛还有龙虾可以等那天她有机会到我船上看看，我给弄一顿，你告诉她其他的几个也可以满足，你说说去掉后的吧。”
“一千左右吧。”我估摸着说，他听完惊讶地问：“一千左右？这么……唉，那我给你三千吧，多喊点人，别只是自己家里那几个，要不摆个几十桌，弄个几万也……”
“没必要吧，喊那么多人做什么？我就喊些朋友就好。”我说着看向了客厅，老王则在叹气后挂了电话，我有些意外，但也只是把手机收进了兜里。
走回客厅，我先是对正在刷手机的慧蝶说：“明天应该不会有那些山珍海味了，但是老王答应了，只要你有机会去他船上，你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慧蝶应了一声继续刷起了手机，我叹了声气，而王明月见状则是直接对着慧蝶喊：“你有没有礼貌啊！你……”
我瞪了他一眼，他闭上了嘴，随后我对他说：“没关系，没必要为了这种事情大动肝火。”接着，便散了，各自回到了各自的房间，除了我、张婷还有坐在沙发上想着蛋糕的荀。
“蛋糕、蛋糕、蛋糕、蛋糕……”荀兴奋地说着，坐在沙发上一蹦一跳的，就好像是个马上就过生日的小孩。
我和张婷相视一笑，我们都知道荀的年纪至少也能和我曾祖父的年纪比比高低。
“明天要请那些人啊？”我对张婷问着，张婷耸了耸肩说：“不知道啊，常来那几个一定会来……”她说着说着沉默了。
大约是再也想不到还有谁了吧，我摸了摸她的脑袋说：“没事，那你想请谁来呢？来做客也好。”
“我爸妈？还有……好像也没了……”张婷说着，嘟起嘴看向了餐厅，我叹了声气说：“都是熟人也好……”
“可是，这是生日诶……不是和平常差不多了吗？”她用双手托着下巴看向黑着屏幕的电视机，眼睛里似乎有些泪光，一旁的荀听见声音看了过来，看见这情况连忙问：“那要不要制造些惊喜啊？”
我和张婷看向了她，她立刻继续说：“比如十月份我生日的时候就给我买了我想要的那台游戏机，我开始还不知道呢！”
“真是个小孩子啊。” 白䓘突然出现在耳旁，我转头看去对他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她在说‘蛋糕，蛋糕……’的时候”他如此，那搞怪的说法，自然让荀有些生气，她对着白䓘喊：“怎么了？不允许啊！”
白䓘笑着摇了摇头说：“没有，我那敢不允许你做什么事情啊。”说完他看向了我，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对着我问：“第二席，你确定不加入吗？你要是加入的话，明天老王就能来了哦。”
说真的，当时我差点就说自己想加入了，但我还是拒绝了，我说：“如果你们连这种自由都要限制的话，我想我是不会加入的。”
白䓘耸了耸肩，笑着坐到了沙发上，对着我问：“那明天我能来吗？”
“当然，为什么不呢？”我如此说着，心里过了一遍明天会来的人，算了算大概的饭钱，三千确实还有冗余，不过不多。
我低下头思考着，思考着我记忆中的那些人还有多少能叫来，于是我起身说：“我去洗个澡，你们看会儿电视吧。”
说着我去了浴室，我当然不是来洗澡的，我拿出手机，循着记忆，拨打着电话，从最早开始的那些座机号码打起一直到大学中的那些用得起神州通的同学，再一直打到我记住新电话的老同学。
我曾经有一本专门记录这些的电话簿，只是在《星空与大海》被偷走的时候被雨水浸湿了，但好歹我还是看过，记住了。
可是我记住了又有什么用呢，那些电话几乎都是空号，只有十七个可以打通，可就是这十七个里还包含了杨杰、张枫、黄坚、小刘还有几个在监狱里蹲着的。
剩下的我都会用一句话打招呼，“你好啊，我是王青山，你还记得我吗？”可是他们没有一个回答记得，也许是我的问题太诡异了吧，又或许我早就被他们忘了吧。
接着他们都问我是不是打错了，可是当我精确说出他们名字年龄的时候，他们却焦急地问我怎么知道的。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说：“老同学也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接着就被挂了电话，如果再几年该多好啊，在那场海啸之前，在那次大规模坍塌之前，在特管局成立之前……
“如果我不是我，如果我只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该多好啊。”我感叹着，打开了水龙头，又快速拧上，我早就洗过了澡，没必要。
生日很特殊吗？我坐在瓷砖上问着自己，十二月的地面冷得让人发抖，我的回答是是的，只是那是除我以外的。
当然我也很高兴能有人祝我生日快乐，也可以把生日二字去掉，倒不如说对我来说，去掉会更好。
我现在只是个整日无所事事的家伙，也许连快乐二字都不配吧，我如此想着，躺在了瓷砖上，我很享受这份刺骨的冰冷，就好像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一样。
当然，我不能离开，这个世界上还有人需要我，就算不多，但只要有一个，我就一定要留在这里。
我痛苦吗？并不，我什么都好像感觉不到，但很明显不是的，我能看见我的右手，看见右手上那枚戒指，我把它摘了下来，戴在了左手的对应位置上。
我有些高兴，乘醉在短暂的喜悦中，我又把戒指移了回去，我知道幻想的喜悦没有意义，因为我相信不到那幻想之后还会有什么。
我叹了口气，忽然听见门被打开的声音，我本以为是张婷，正要说话呢才发现是荀。
“侦探先是，张婷姐姐叫我来喊你。”
“她说什么了？”我说着坐起身来，她回答说：“睡浴室地板上不如睡床上，幻想里去做不如现实里去做。”
我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笑了笑，接着对荀说：“笑一笑十年少，我真希望用十年少能换我笑一笑啊。”
荀没听明白我的话，对着我说：“要不问问王明月，他好像知道挺多事情的，他应该有办法吧。”
我看见她挠着头，叹了声气，接着对荀说：“小苟啊，你知道一个小老鼠加小猪是什么东西吗？”
她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我笑着对她说：“果然啊，是小孩。”
她听后本想反驳，但马上就意识到了我的意思，大概是知道反驳不了吧，只能对我说：“张婷姐姐喊你回去，快去！”
我笑着挥手说：“好，那你要多大的蛋糕？”
“大家够吃就行啊，应该十六寸差不多了吧。”
“那好，做十六寸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