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王宫不算很热闹,多是通宵打着鲜明的灯火,整晚会有几队士兵轮换巡逻,至于王宫外最繁华的帕里城,施恩造表示不路过,不去。
反观公主殿,不仅院子黑漆漆,大堂也门窗禁闭。
负责膳食的厨师杰妮看到施恩造连忙打开了厨房的窗户:
“施恩造?你怎么才回来呀……”
“啊……谢谢你,正打算翻墙呢。”施恩造爬进窗子,接过杰妮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
“你回来的时间刚刚好,维多利亚殿下她今天上午还在问你有没有做饭,说这两天定好了是你做,我想到你晚上应该会回来,就告诉公主晚饭是你做的,这是菜谱,你可以当作完成任务了,你可要加油啊。”
“哇!你真是个好人!”施恩造接过菜谱。
但是,直到去了公主面前她才想起哪里不对,她不识字!
那自信的笑容瞬间就焉了下去。
“回来了?”卧室的个人餐桌上摆着几盘卖相精致的菜,维多利亚正用叉子插上一块奶酪。
“嗯……呃不,那个,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施恩造小声的骗公主。
“哦?完成了?我看三项也就完成了一项吧,还是说,这都是你做的菜?或者,你在我不知道的时候替我沐浴过?”
“啊……菜、菜、是…我…”施恩造结结巴巴凑不出一整句话。
“哦,原来真是你做的啊……”维多利亚恍然大悟。
“是、是……”
“那你说说,今天都做了些什么菜?”维多利亚也不揭穿她,还大方的指了指桌上的食物,以供施恩造参考。
“呃……面包……肉……哎呀,算了!我认了,今天回来太晚了,没有时间做菜。”施恩造只好乖乖认输。
第一次尝试撒谎,完败。
“来,我教你。”维多利亚起身把施恩造拉到了餐桌旁一起坐下。
“你刚刚应该说——我向厨师问了建议,做了公主喜欢吃的菜。至于菜名,你等我问了再回答呀。这样话头好听,也让吃的人高兴了,对吧?如果你总是跟着别人说的话来思考,问什么就答什么,那你就永远无法将人带进自己的节奏。”
“啊……”施恩造迷糊了。
“所以,你可以解释一下为什么要骗我?”
“我……”施恩造攥紧了手,猛然惊觉一件事,那就是——撒谎,是不对的呀。
“算了,这次不计较了。”
施恩造松了口气。
维多利亚仍笑容可掬:“不过今天还有一项任务没做完呢,恩造?”
“还有一项……啊!洗……洗澡?”
“嗯哼。”
您来真的啊!施恩造连连摇头。
“放过我吧,公主大人,我手上全是伤茧,不把您的皮肤给搓坏就好啦,真的做不到啊……再说,我只是个护卫,本职保护您的安全就好了嘛。”施恩造举起双手,手指尖、手心、手背都有伤口和厚重的茧。
现学现卖,领悟能力不错。
虽然被拒绝了,维多利亚还是心情很好,只不过她可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增进情感的机会:“那本公主命令你,让我来给你洗。”
“啊?”
清水填满浴缸,蒸汽开始蔓延,施恩造猛地坐下,水便沿着缸边溢出,热气盖过她的脸颊,顺应粉红的墙纸由白转红。
她想挪动四肢,却又紧紧缩成一团,这里不是她平时去的河水,施展不开。
外门被轻轻关闭,脚步声响起,施恩造悄悄把脸埋进水面,吐出一排泡泡。
公主来了。
“感觉怎么样?”看她头发还没打湿,维多利亚亲自走到浴缸旁边替她浇水。
“好、很好……”施恩造呛了口水。“公主……还是我自己来洗吧,别把您衣服打湿了。”
“把衣服扔一边也不是不可以…”
“???”
维多利亚轻咳一声:“开玩笑的,别紧张,我只是想让你也体验一下公主的待遇。”
“公主的待遇……”施恩造摇头。“不不不,我何德何能……”
“别误会,就是说,恩造,我真心想把你当朋友,而朋友之间,是平等的。”
“朋友……公主您拿我当朋友?”施恩造瞳孔微怔,这确实能解释公主为何对她这么好了。
“嗯,不止,嗯?”话音刚落,对面的人眼泪汪汪。
“公主大人!从今天起我一定好好工作!”
朋友,对施恩造来说,就是互帮互助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要知道,施恩造一直只是把公主当成报恩的任务,从来没想过和公主做朋友。
毕竟,她只是个护卫。
既然对方对她这么好,她除了把心交出去,还能做什么呢?
“对了,这个是用来排除体内兽毒的药,你之前受了伤,正好泡一下。”维多利亚把低头鼓捣了半天的一包青绿色粉末往浴缸里一丢,很快水面染上一抹青绿。
“喔……”不得不说,药浴确实很舒服,施恩造很快放松下来。
“恩造,可以看一下你的手吗?”维多利亚伸手发出邀请。
“好…”那只手也很修长,美中不足的就是红一块白一块,都是伤口和老茧。
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维多利亚叹了口气,她想像以前那样扣住那只手。
“!”施恩造差点没炸毛直接跳出去。“你干嘛……”
“…洗澡。”看到缩成一团的施恩造,维多利亚忽然想使坏了:“不仅要洗你的手,还要揉脸搓背……”
施恩造干脆捂住耳朵:“啊啊啊别说了!”
“怎么了?”
“有点害怕…”
维多利亚疑惑:“野兽你都不怕,还怕洗澡?”
“像缴械一样。”
“……缴械?”
“打猎的时候,尽量不能被野兽碰到,尤其是被这样抓住就不能自由的用手了。”施恩造有点后悔了,让别人帮自己洗澡不就是把身体交给别人吗?
维多利亚不开心了:“拿我和野兽比?”
“不是,就是…没有被这样碰过……”
明明小时候还经常牵手,维多利亚叹了口气。
“那我能碰吗?”
施恩造偷瞄了对方一眼:“……公主当然可以,只是还不习惯……”
“就因为我是公主?”
“……如果是朋友的话,我想……可以接受。”施恩造咬紧嘴唇。
维多利亚闪着眼眸:“那你是因为身为公主的我的命令才答应让我来给你洗澡的咯?”
“是…”施恩造再瞄一眼公主的表情,连忙改口:
“呃不是,我只是觉得……觉得公主是个好人。”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叫我的名字?”
“呃……因为你是公主……大人……”施恩造记起来第一天就被这么要求过,貌似一直都没有遵守。
维多利亚这次把耳朵凑了过去,细声细语的问:“既然我们是朋友,你应该叫我什么?”
“……维…维多利亚殿下……”
有一种危险叫野兽的嘶吼,有一种恐惧叫公主的低语。直觉告诉她,不能违抗公主。
“叫什么?”
“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
“再多叫几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