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赵清漪就在清雅社区周围寻找工作。
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能找到一个离住的地方不是特别远，工资又能成功覆盖掉开支的工作就行。
距离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为了安全，下班能尽快回家，对现在的她来说，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于工作，她既无所谓，也没得挑。
毕竟她本身初中毕业就没继续读书了，文凭什么的根本拿不出手，想找太好的工作肯定是没戏的。
她今年虽然只有21岁，却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多少酸甜苦辣，都已经早早地吃过。
赵清漪的青春梦，在很多年前就已经粉碎无踪，现在的她，明明白白地知道，自己生活在清清楚楚的现实世界中。
可是就算接受了现实，想要适应，终究还是很难。
她现在的状态，自然不可能继续去送外卖，工地打工当然也不现实。
关键就算饭店里招收端盘子的人，都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一个劲地摇头，说她不适合。
一直逛到下午，她都有些蒙圈了。
她去应聘的那些地方，都觉得她应该去大公司上班。
可是她自己清楚，连个高中文凭都拿不出的自己，又凭什么去大公司上班？
她被卡在中间，不问文凭的工作不要她，要文凭的工作她去不了。
尴尬！
装高冷这下装的，工作都找不到了！
赵清漪就这样一直逛到下午，
脚都走累了，可内心比她的身体更加疲惫，如果不能尽快找到一个活命的工作，不用那些猎手和少女来鉴真自己，自己都得先饿死在这繁华的城里。
太阳火辣，街面上行人稀疏，赵清漪也热得难受，她去街边准备买一瓶水先把命吊着。
只是水刚拿到手里，她就看到小卖部旁边的小巷子口，放着一个小黑板。
文心书屋，招服务员一名。
她付了水钱，来到小黑板旁往巷子里面看去，窄窄的巷子，四五米宽，幽静，甚至简陋，不见什么书屋。
赵清漪也不计较，这种时候，她突然觉得什么变身少女的问题，都没有那么重要了，如果找不到工作，谁爱鉴真谁鉴真。
她顺着巷子往里面走，大概走了五十米，就看到一扇铁门，铁门上蔷薇攀爬，粉红的花朵正争相盛开。
在蔷薇遮掩下，文心书屋四个字若隐若现。
赵清漪探头看了一下，门后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里放着一张茶几，七八个人坐在小凳上，正围坐在一起轻声讨论着什么。
院子里面，能隐约看到敞开的屋子里，书架上整齐地堆满了书籍。
很舒适的环境！
她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走进，那院子里的几个人随意地看了看她，惊讶的神态从他们的脸上一闪而过，然后他们又缓缓地移开了视线，继续讨论。
赵清漪现在也算是认命了，就她现在这幅长相，走到哪里都会被人盯着多看几眼。
顶多就是有些没素质的，会恶狼一样盯着猛看，而另一些克制一些的，在看过之后，知道收敛。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一样。
反倒是那人如果看到了她，却没有任何想多看一眼的状态，她反倒会怀疑，他是不是有情况！
她尽量放轻脚步，绕过院子里的桌子，不打扰他们的谈话，走进了后面的书店。
书店很安静，是老式的一套四底层住房改造的，店里的书主要是哲学，经济和心理学为主。
好几个人正在里面看书，也有在用电脑打字的，环境很安静。
转了一圈，她回到靠近门口的吧台，一个看起来六多十岁的老太太，正在吧台后面小心地摆弄着一盆绿萝。
“你好，我在外面看到你们这里正在招人。”
赵清漪轻声地说道。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的环境下，她莫名地就有些底气不足，觉得自己可能还是得不到这个工作。
不是因为她们觉得自己吃不下这个苦，而是她自己都觉得，以她的能力，恐怕难以匹配这样的环境。
老太太抬起头，稍许讶异地看着面前高挑冷艳的女孩。
然后她不冷不热地指了指院子里正在和众人聊天的一个老头：“找他。”
“哦，谢谢。”
赵清漪点头应了一下，就回到了院子里。
老人看到了向他走去的赵清漪，停下了交谈，主动站了起来。
“你好，我，我是来应聘的，你看可以么？”
院子里的人都看着她，赵清漪还是有些慌张。
这些人年龄都很大，有男有女，而且看样子都是很有学问，也很有涵养的人。
他们这时候也都安静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赵清漪。
“喜欢读书么？”
老人没有问赵清漪的文凭，而是问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
赵清漪轻轻点头。
这一点她倒也没有说谎，虽然她初中毕业就没有上学了，架不住她挣的钱，还有一部分给了汪淼淼那个大学生。
她对汪淼淼情绪复杂，内心终究还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但凡有空闲的时候，她还是会找一些书来读一读，希望尽可能把两个人之间的差距缩小一些。
老人想了想，顺手把桌子上的一本书拿起来在赵清漪面前展开。
“我们正在谈论这个话题，你觉得，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书本上面，是一辆电车，前方的轨道分开，一边绑着五个人，另一个的岔路上绑着一个人。
下面还有一段文字。
作为幸运观众的你，只要轻轻拉动拉杆，就能让电车驶向另一条路，你会怎么做？
这下，院子里的人，兴趣更加浓厚，谁都没想到，这主人面试新员工，居然会用这个办法。
他们都期待着赵清漪的答案。
赵清漪也很蒙圈，她不过是想找个能不饿死人的工作，没想到居然还要面对这个问题。
不过，她再仔细地看了看那副图，陡然又觉得，这哪里是一个空泛而遥远的问题。
她自己，不就身处其中么！
胖中年，黄毛女孩，变身的火车碾压而来，他们之中必然有人被消灭。
而她自己，非但不是那个可以拉动拉杆的幸运儿，她自己甚至都是被绑在了轨道上的倒霉鬼。
碾压向她而来的电车，早已经在路上了。
她的脸色稍许苍白，嘴唇有些发紫，犹豫片刻，她才压下心中悲凉，淡淡地说道。
“我，什么都不会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