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尔诺斯背着死去同伴的遗体回到了倒吊金字塔内,他的眼神里有难以掩饰的哀伤。
而在这故事之外,雪发少女之静静的看他,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毕竟什么也改变不了。
"塔格拉牺牲了。"艾尔诺斯对着面前前来接应他的白袍人说道。
对面的人身体难以察觉的轻微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正常,于是开口道
"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做好了觉悟,不是吗?"对面的白袍人听声音是一个女子,她说话的时候显得很柔和。
"没错,我知道,我都知道。"艾尔诺斯这样回应道,他并没有说任何"但是"一类的话,因为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怀着必死的决心来到这里的,而且还怀揣着面对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来到了这里,他们并没有任何退路可言,任何无聊的幻想都是在玷污这里牺牲者的决心与意志。
艾尔诺斯将同伴的遗体交给了白袍人,对方轻柔的接过牺牲者的遗体,向前走去,最后缓缓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雪发少女静静的看着故事的推进,不知怎么的,她总感觉抗一群悲壮牺牲者在反抗无法辩驳的命运,而这个故事的结局早就已经注定。
艾尔诺斯脱下白袍,里面是他之前穿的黑色长衣,将他映衬的有些哀伤,但只有他的表情坚毅。
艾尔诺斯径直朝着倒吊金字塔深处走去,随着画面推进,一口泛着蓝黑色能量的池子便逐渐出现在了眼前。
而在池子的周围,一名老者手拿一根金色长枪站立在了池子旁边。
雪发少女盯着金色长枪,发现那根长枪正是雕像上插在男人胸口上的那根,只不过它略显普通,没有复杂繁琐的花纹,也没有任何神力的波动,虽然这根长枪同样不是凡品,但和外面的那根少女拔出的长枪没法比。
"你回来了,艾尔诺斯,东西拿来了吗?"老者用略显沙哑和疲惫的声音问道。
"拿回来了,但塔格拉牺牲了。"艾尔诺斯用平淡的口气说道,平淡地仿佛在阐述一个事实。
老者闻言,转过头在艾尔诺斯察觉不到的地方,无言地叹了口气。
但他并没有继续多说什么,而是转过头对艾尔诺斯说
"把东西给我吧。"
艾尔诺斯眼睛里透露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凉,但他还是默默的将手上的匣子递给了老者。
老者打开匣子,取出匣子里所放那块血红色结晶,上面放着黑光,显得幽深而又堕落。
艾尔诺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但他最后哽业主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
老者拿着血红色结晶,低下了头轻轻打量,不过他的脑海里却闪过无数的画面,那是在倒吊金字塔古墓内出生的自己,那些曾经疼爱自己的已经记不清容貌的父母长辈,那是自己决定发誓成为一名合格守墓人那天的场景,那些曾经在和邪恶者战斗中永命的儿子,女儿,儿媳,孙子……
如同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一生中的点点滴滴宛如走马灯一般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然后老者将他那根金色长枪递给了一个在阴影中的女性,轻声对她叮嘱道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
"嗯,定不负守墓人的使命。"女子用坚定的语气对他说道,不,对他发誓道。
但她不论隐藏的再好,雪发少女也从她的眼睛中读出了一抹哀伤,但是却被更多的坚定所遮盖。
最后,在女子和艾尔诺斯的注视之下,老者拿着那个血色晶石,缓缓走向台阶,走到了池子正中央的台子上。
老者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将那个血色晶体插入了自己的心脏。
然后,血红和漆黑的烟雾便将老者笼罩,老者也止不住发出痛苦的哀嚎。
艾尔诺斯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但却最后又无奈的缓缓放下,他有些不太敢看了,但还是鼓起勇气目送这位殉道者。
而烟雾中的老者缓缓的倒下,十数条漆黑的手臂撕裂老者的腹部,从他身体里生长了出来,老者全身开始发生着畸变,他的身上长出一层宛若硅基生物外壳一般的角质,额头又不禁出现了另外的两只眼睛,他长出了两张嘴,面布满了可怖而又没有规则的牙齿。
就在这个时候,天上降下一个倒吊的十字架,十字架上无数根锁链自行出动,将老者也倒吊的绑了上去,锁链上长满了锋利的尖刺,割开了老者的身体,鲜血不受控制的喷涌而出,染红了十字架和长了尖刺的锁链,如今已经化为怪物的老者也在痛苦的嘶吼着。
而十字架上也显现出堕落与猩红的光芒,然后倒吊十字架上方的锁链,将整个倒吊人的十字架提了起来,然后直接将整个十字架没入了那口蓝黑色的池子之中,猩红的光芒将这口蓝黑色的池子染成了宛如鲜血一般的红色,池底之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发出了愤怒的嘶吼,那声音异常的疯狂,但却又异常强大,好像要把整个世界撕裂开来。
但随着猩红的光芒向下渗透,那异常愤怒而又疯狂的嘶吼也渐渐平息。
女子将金色长枪竖起,向着逝者行礼,同时也接过了作为下一任牺牲者的责任。
"走吧,艾尔诺斯。"女子的声音将艾尔诺斯从悲伤中唤醒。
"是,老师。"艾尔诺斯的声音依旧平淡,但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到的失落。
但女子听出来了,而在观看这一切的雪发少女也听出来了。
女子带着艾尔诺斯走出了池子所在的密室,当他们走出的一瞬间,重重枷锁便将这里封印。
"不要悲伤,这是我们守墓人的荣耀,也是我们必须要践行的使命。当我们在成人仪式中没有选择离开这里,抹去一切记忆前往外面的世界,而是决定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守墓人的时候,我们就注定要面临着一切的囚禁与哀伤,但那是我们自己的决定。"女子缓缓的开口道。
"是的,老师,我都知道,这是必要的牺牲。"艾尔诺斯再次坚定精神,开口回应道,向对方表明自己的态度。
但女子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不,艾尔诺斯,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所谓的必要的牺牲,那所谓的必要的牺牲只不过是懦弱者自己的借口,这个世界上的确有牺牲,但却不存在什么所谓的必要的牺牲。
牺牲,是对勇敢者的肯定,而必要的牺牲,那只不过是自以为是者所找到的自我安慰的理由罢了。
牺牲和必要的牺牲的差别在于,
前者是敢于牺牲自己,
而后者则是去牺牲他人。
艾尔诺斯,记住,我们是守墓人,
我们是遵守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的,我们已经提前知道了我们必须要面临的苦难,所必须经历的灾厄,但是我们仍然选择成为一名守墓人,没有人逼迫我们,也没有人劝诫我们。
我们站在这里,是因为我们自己决定要站在这里,与他人无关。
生命是难能可贵之物,每个人的生命都要珍惜,对自己的生命也是一样。
但是,但是啊,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情,总有些时刻,你会发现有很多东西凌驾于自己的生命之上,那是你甘愿自己舍弃生命也必须要守护的东西。
虽然说是使命,但你也要记住,这与其说是守墓人的使命,还不如就是我们每一个守墓人自己的意志,我们的意志即是我们守护的使命。
我们是自己要站在这里,来面对一切的灾厄。
所以,
我们才比任何人都要懂得生命的可贵,也比任何人都要懂得世界上有一些事情比生命更加可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