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卖身（雾）
雨宫琉璃现在很慌。
看着站在离她不到一米处，正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魔王】，她吞了吞口水，克制住声音的颤抖：
“魔、魔王大人，您……是在和我开玩笑对吧？我怎么可能会是【勇者】呢？”
嘭，嘭，嘭。
心脏鼓动的声音在耳边回荡。双腿也有些发软。
如果不是害怕让对方从自己的反应中看出端倪，她几乎想要撒腿就跑——虽然因为脖子被牵住的缘故也跑不掉就是了。
“……”
银发的少女魔王眯起眼睛，并未做出什么回应。那双幽紫色的眸子中似乎有涟漪泛起，荡出丝缕古怪的意味。
沉默便是最好的逼迫。
看着魔王小姐这副不置可否的模样，雨宫琉璃咬住唇，拼命在脑海中编织着借口，眼神游移不定：
“勇者什么的……不应该是只有人类才能成为的吗？我、我从出生就一直在魔界，连人类的国度都没有去过，又怎么可能是勇者呢？所以……没有必要吧？摸雕像什么的。”
说着，她又偷偷抬起眸子，想要观察一下魔王小姐的反应。
如果能简单地用言辞来说服魔王小姐放弃这个想法自然最好。但如果魔王小姐坚持要她去做的话……
她能怎么办？
本来面对【魔王】就毫无胜算，更遑论现在她还被禁魔项圈封住了体内全部的魔力。
锁链也握在魔王小姐的手中。只要对方想，就能随时将她拎起来，随手捏死。
她怕死。
相当怕死。
无论是前世卧病在床数年的经历，亦或是这个世界灿烂而奇异的光景，都让她对“生”抱有极深的眷恋。
所以，为了活着，她……
面前的少女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和刚刚一样，直直地盯着她，脸上依然看不出什么表情。
正和她预料中的一样，魔王小姐是不可能仅凭那几句毫无说服力的话就放弃这个打算的。
大殿内的空气有些发冷。
雨宫琉璃攥紧裙角，深呼吸了几次。冰凉空气通过身体的感觉让她无比清醒。在原地僵立数秒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只要是魔王大人要我做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哪怕……”想起前几天的经历，她的双颊微微泛红。“哪怕是做、做、做些涩|涩的事什么的。所以——”
——既然魔王小姐之前曾经在意识朦胧之中对她做过那种事情，那应该对她是有那种想法的吧？
魅魔少女是这样想的。
“扑哧。”
但还没等她说完，一声轻笑打断了她。
她慢慢睁开紧闭的双眼，茫然看向不知为何忽然笑了起来的魔王小姐：“魔王大人？”
“所以说，琉璃姐姐大人不要那样叫我啦。”
银发少女迈步来到她的身前，面上带着盈盈笑意。她踮起脚，抬手捏了捏雨宫琉璃的耳垂：“刚刚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琉璃姐姐大人不会当真了吧？”
“……哎？”
雨宫琉璃懵掉了。
魔王小姐刚刚……真的是在开玩笑？其实并没有怀疑她的身份？
“琉璃姐姐大人怎么可能是勇者呢？毕竟，从来都没有发生过魔族被选为勇者这种事情呀。”
看着一脸呆滞的雨宫琉璃，她再一次嬉笑出声：“琉璃姐姐大人的耳朵都变红了呢，真是可爱。而且，刚刚那句话是真的吗？”
“那句话……？”
“就是，‘只要是魔王大人要我做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做。’”她故意顿了顿，神情相当戏谑，“‘哪怕是做些涩|涩的事’。”
“？！”雨宫琉璃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我、我才没有说那种话！”
“没有说？”
话音刚落，魔王小姐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目光中也带上几分冷意：“琉璃姐姐大人……是想要反悔吗？”
“不、不是的！”
被她突然的变化吓得一哆嗦，雨宫琉璃慌忙改口：“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呜……”完全想不到任何借口，她欲哭无泪。“我知道了……魔王大人说什么我都会遵从的，哪怕是……涩|涩的事情。”
要是早知道魔王小姐只是在和她开玩笑而已，她就绝对不会说出那句话了。
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白白把自己（的身体）卖掉。
……话说，魔王小姐该不会是故意引诱她说出这种话的吧？
“琉璃姐姐大人还真不像魅魔呢。”
银发少女一扫刚刚阴沉的表情，强忍笑意道：“一般来说，不是会对那种事情有很大兴趣吗？居然表现的这么抗拒，该不会……琉璃姐姐大人其实是假的魅魔吧？难道是人类假扮的不成？”
“……是货真价实的魅魔哦。”
——虽说只是身体上是。
魔王小姐过于突兀的神情变化实在太过明显，雨宫琉璃自然也意识到刚刚那只是又一次的戏弄。她瘪了瘪嘴，委屈地说：
“魔王大人您能不要再开玩笑了吗……真的对心脏不好的。”
“好哦。”
能看到魅魔少女如此可爱的模样，甚至还意外得到了那样一个承诺，魔王小姐自然很是满意：
“琉璃姐姐大人的那句话，我记下了。如果哪天……”
她并没有将这句话说完。而是故意留白，向雨宫琉璃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愉悦的弧度。
——虽然她并不打算强迫，但既然是琉璃姐姐大人主动要求的，那她稍微使用一下，也没有问题吧？
“……嘤。”
对于自己刚刚在慌乱之下脱口而出的那些羞耻话语，雨宫琉璃万分后悔。
“好了好了，闲聊到此为止。该说正事了。”
银发少女拍了拍手，示意正深深埋着头的雨宫琉璃向自己看来：“刚刚我说过，每座雕像里都有一部分来自【魔神】的力量吧？”
“诶？啊，是的。不过，怎么突然这么说？”
雨宫琉璃有些诧异，魔王小姐怎么突然又说起这个了？
“刚刚虽然只是开个玩笑，但那句话并非虚假。”
她并没有回答魅魔少女的疑问，而是如自言自语一般继续向下说着：“所谓【魔王】【勇者】，其实就是被两位神明选中之人。而被选中的证明，就是两件神器【魔王之铠】与【圣剑】。”
“魔王之铠与……圣剑？”
被她话语中的严肃所感染，雨宫琉璃下意识重复了一遍。
“是的。”
【魔王】仰起头，看向身前那座无面雕像的顶端：“因为这两件神器皆由神明亲手铸造，所以拥有它们的魔族或人类，便必然是被神所选中的。”
“所以，魔王大人您就是……？”
“对。”
她轻轻点了点头。将双手藏于身后，右手按住左食指上的漆黑戒指：“而两位神明处于敌对的状态，几乎可以称之为不死不休。
“为了阻止对方回收神之躯，复活【女神】，【魔王】‘必须’杀死【勇者】。”
她将“必须”一词咬的极重，眼神黯淡：“这是我们的立场所决定的。
——所以，请你不要那样害怕我。
她想这样说。
但她不敢，因为【魔神】始终在一旁聆听。因此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尽量向雨宫琉璃传达自己的真正想法。
虽然【魔神】曾经信誓旦旦地告诉她，雨宫琉璃就是【勇者】。但她并不愿相信，于是便有了刚刚的试探。但结果却证明，雨宫琉璃真的是【勇者】。
而只要那枚戒指彼端的【魔神】存在一天，她和【勇者】就必须是敌人。
所以，她下定了决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