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月阁的第一夜。
月圆，云淡。
烁恒睡不着。
他想起来了炽舞。
高马尾。
短裙。
稚嫩脸蛋。
傲气逼人。
啊，自己竟然曾经主动向她求教。
现在的自己，应该没有这份勇气吧。
不过，还好当初他脸皮够厚。
不然，他怎么可能和炽舞产生联系。
他只是个普通人。
他只是月阁的一个护卫。
不过，还好当初他求教她了。
梨花三箭。
天才的招数。
正是梨花三箭，救了他一次又一次。
这是不是也说明……
炽舞救了自己很多次呢？
他想起她的花容月貌。
他想起来自己不敢和她打招呼。
他回想炽舞的声音。
算了，不多想了。
睡觉吧。
不行，还是睡不着。
烁恒起床，泡了咖啡。
他加了果浆。
唔，这样甜些。
好喝。
放下咖啡，他陷入小沙发里。
啊，舒服。
咦？有蚊子？
暗灯。
美好的氛围，怎么能被蚊子打扰？
烁恒指尖甩出真气，蚊子灰飞烟灭。
“咚咚咚。”
有人在敲门。
深夜敲门？
诡异。
“咚咚咚。”
有人敲窗户。
烁恒攀着楼梯，跳上房顶。
睡衣宽松。
不是很适合打架。
但他手里拿着弓箭。
到底什么情况？
烁恒冒出头。
那人在看他，在窗户边。
烁恒住的是小别墅。
这是月合赏给他的。
这里离月阁其实不太近。
烁恒打量。
穿着还算干净。
月阁制服。
这么一个人。
中年男人。
很瘦。
短发。
斜挂把长刀。
烁恒很不爽。
但他不敢轻举妄动。
“打扰了。”
那人说。
说得风轻云淡。
“你来干嘛？这是晚上，我在休息。”
烁恒不客气。
“我们都是月阁的。”
“我叫丛刃。”
“阁主跟我提到过你。”
“他让我留意你的动向。”
“你刚回来没多久，我就注意到你了。”
“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丛刃解释。
“哪有大晚上跟我打招呼的？”
“阁主知道我回来了吗？”
烁恒抛出两句话。
丛刃却说：“让我进屋吧。”
烁恒愈发不爽。
他准备着。
他随时可以发箭。
丛刃叹气。
“放松点。”
“我没有恶意。”
“阁主不知道。”
“盯着你别墅的是我，我还没跟他报告。”
“不过你放心，你回来我就不会监视这里了。”
听了他的话，烁恒并没有放松下来。
“要想见面，明天吧，我得休息呢。以后别这样了。”
“过两招吗？”
丛刃提议。
烁恒瞪大眼。
什么意思？
现在？
自己刚回来？
还要和自己人动手？
丛刃轻笑，拔刀。
烁恒反应极快。
对方刚拔刀，他的箭已射出。
他的眼神锐利。
他的手脚很稳。
箭擦破丛刃肩头的衣服。
丛刃则斩下他的一缕头发。
用他的真气。
刀刃发出的真气。
“果然，厉害。”
丛刃赞赏。
“我对你很感兴趣。”
“你没有让我失望。”
“能和我同时出手。”
“怪不得狂却要针对你。”
烁恒居高临下。
他不言。
又一箭。
丛刃弹开，飞上屋顶。
两人交手六次。
烁恒退到地面。
丛刃追来。
又是三回合。
烁恒衣角碎开。
丛刃追来，缠斗了几刀。
“唔！”
烁恒用了大力气，抡起弓。
势大力沉的一击。
丛刃接住，被震开。
“好凶悍的力气。”
丛刃又赞赏。
烁恒面无表情。
他不会因为被丛刃夸就沾沾自喜。
这场切磋，他本来就不想打。
可是他又想，反正自己也睡不着，有点乐子也不错。
等等。
冷静。
应该冷静。
烁恒深呼吸。
有了上次和狂却打斗的经验，他不想再缠斗。
他想直接使用梨花三箭。
虽然此招致命，但放点水应该……
烁恒下定决心。
一招定胜负。
对方的气势变了。
身为顶尖高手，丛刃怎么可能感觉不到。
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
他严肃起来。
他的胳膊、手，紧绷。
他的腿，放松。
他细细感受了下每一处肌肉。
他放空大脑。
他以刀为剑，耍了个“剑花”。
可以，状态不错。
不管烁恒是什么招数，他应该都能对付。
那么，呵。
霜榆的护卫。
副阁主……
月合的护卫。
阁主……
到底谁更胜一筹呢？
丛刃期待着。
他想起自己枯坐破亭的日子。
月合将自己请回来。
这样也不错，好像。
至少自己的刀，能沾上更强的人的……
血。
树林摇曳，晚风清凉。
此处在郊外。
远处山影重叠。
有木靶。
不远处。
有孔。
大大小小的孔。
不止一棵树上。
丛刃观察到。
那家伙，经常练箭吗？
刚过几招，就破了自己衣服。
他很特殊。
丛刃微微紧张。
很快又气定神闲。
烁恒调整自己。
心态……
肌肉……
动作……
精神……
都要达到最佳。
哪怕是一瞬间。
没错。
抓住那最佳的一瞬间，射出箭。
三支箭会闪烁。
会穿行。
会命中目标。
会消除自己的焦虑。
会治愈自己。
这个瞬间，接近禅定。
手指自然松动。
空气自然流动。
箭与心相融。
炽舞。
烁恒想起炽舞。
他黯然神伤。
箭出。
影随。
丛刃身上出现三道血痕。
但他在动。
快，速度好快。
烁恒退，退得很急。
“狞斩！”
白光一闪。
丛刃立在对方左侧。
烁恒右肩出现血痕。
好疼。
但他并未松开弓箭。
他也并未再出手。
没必要了。
战局已经结束。
切磋？
切磋够了。
两人很默契。
烁恒收弓收箭。
丛刃收刀。
他们对视。
烁恒不胖不瘦，身材中等。
丛刃细瘦高长。
两人都是短发。
烁恒身上有女人香味。
丛刃无味。
不对，细细闻，似乎有草香。
两人心中有数。
丛刃三道细血痕。
烁恒一道粗血痕。
都是点到为止。
丛刃收手了。
烁恒放水了。
宛若君子之交。
观察，淡然观察。
烁恒不语。
丛刃似乎没打算离开。
烁恒叹气，他让他进屋。
他拿药，他泡茶泡咖啡。
两人交谈几句。
丛刃告辞，表示以后不会再这样打扰了。
烁恒相信他。
丛刃漫步、远去。
烁恒看了满月，回屋。
弓放在桌上。
箭收进筒里、包里。
他赤着上身。
右肩前会儿简单包扎了下。
他感受了下。
不疼了。
他想起霜榆。
她会想他吗？
他想起炽舞。
师父……我该去往何方？
月阁，还容得下我吗？
月合，会怎么对我呢？
烁恒已经上床。
他沉沉睡去。
第二天夜晚。
月合召他来。
月合赞赏他没有逃避。
烁恒半跪着。
月合让他坐下。
他坐在月合身边。
“狂却对我来说不重要。”
这是月合原话。
烁恒震惊。
一个高位者……
一个长老……
月合竟然说……
月合没看烁恒。
他目光忧郁。
藏有心事。
“我的妹妹才重要。”
“你保护好霜榆。”
“我还有个妹妹，叫霜游虚。”
“她刚出关。”
“掌管阁中小事务。”
“若你和她一起行动，也要保护好她。”
“这些才重要。”
“我看重我的亲人。”
“还有我认可的手下。”
“烁恒。这些是我肺腑之言。”
烁恒表决心。
月合很满意。
“长老势力盘根错节，隐隐压我一头。”
“我想要直白地跟你说。”
“这次狂却无视月阁规矩，对你出手，是他的错。一切是他咎由自取。”
“让长老们消停点吧。”
“让他们知道，我的人，也不差。”
“还有，烁恒。”
“属下在。”
烁恒站起，面对月合。
“妍长老的儿子，妍互，我很烦他。”
“他在月阁内外胡说八道，说霜榆坏话。”
“那丫头如此忍耐，他还要攻击她。”
“给我干掉他。”
月合看向烁恒。
“是。”
烁恒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