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202年,乌江之畔。
那场战争已经结束了,天下已定,骄傲的霸王死在了重围之中,昭示着一个时代的落幕。
天光被浓厚的乌云压抑,千百具尸体与残兵破甲凌乱地铺满江边,无头的巨人杵着比他人还高的巨戟,半跪于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及尸体将腐的恶臭,诸侯们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还没来得及打扫战场。
一位身着鲜艳红裙的少女赤脚踩过被鲜血浸润得泥泞的大地,她将一只青绿色的簪子紧握在手中,贴近自己的心脏,一步一步朝着万千尸骨正中的巨人走去。
她像是一朵娇花,比血水还要鲜红。
终于,她来到了那巨人面前,缓缓单膝跪下。
“你想好了?”一个老者突兀地出现在少女的身后,拄着一只纯白的拐杖,幽幽地问道。
“小女子已经决定了,司辰大人。”少女紧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一魂换一魂,可他身上的气运太强,就算将你的魂魄彻底磨灭,也只能换回他的残魄,你可知道?”老者再次问道。
“司辰大人已经为小女子讲了许多遍了,问了许多遍了。”少女摇头,看向手中的簪子:“小女子的全部,哪怕只换回大王的一缕残魄,也是值得的,更何况还有这养魂玉,不是吗?”
“太难了,气运太强的灵魂,哪怕在这养魂玉中休养千年,也不见得能苏醒,纵使醒来,也难有身体可以容纳。”老者叹息道。
“千年不行,那就万年!”少女坚定地说道:“就算身躯难觅,也比这样被刘邦夺取气运,彻底消亡得好。”
“唉,我劝不了你。”老人叹了口气:“仪式发动后,你的魂魄将尽数泯灭,只留躯壳,你可想过要葬在何处?”
“司辰大人......可否将小女子的躯壳,化作鲜花。”少女的眸中露出决绝,悲情地笑了:“小女子无法再入轮回,注定不能与大王相见,若能化作大王最喜欢的花朵,说不定还有机会在千年万年以后陪伴他。”
“这......”
“司辰大人,小女子求您了。”
“唉,好吧,这本不符合规矩。”老人再次叹了口气:“念你是我的......不说了,准备吧。”
“是。”
少女低头,跪俯的身子突然上前一步,将头靠在了那再也不会跳动的巨人的胸膛上。
“大王,愿你醒来时,世上再无战乱。”
她握紧手中的簪子,狠狠地扎进自己的心脏,她爱的永远是那个爱笑的男孩,而不是在战争中沉默疯狂的西楚霸王。
她的生机迅速凋零,站在身后的老者高举手杖,开始吟诵古老的咒文。
在这战场上萦绕不愿散去的冤魂们突然开始躁动,簪子发出耀眼的绿光,天光破开乌云投向少女与巨人。
旋即她消散了,只留下一朵鲜艳的娇嫩的花朵,顽强地生长在血水浸润的大地上,一如穿红裙的她。
......
虞香猛地睁开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怎么又是这个梦......”
她从床上坐起,抬手按着自己‘砰砰’狂跳的胸膛,有些无奈地抱怨道,旋即,她又掂了掂胸前的两团柔软。
“唔,好重,天杀的,没听说过上了高中还能二次发育的!”虞香爆出一句与她乖巧面容毫不相衬的粗口,翻身下床。
大大咧咧的她对这个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噩梦只是抱怨,但也懒得细究。
“总不能我前世是项羽吧?也不对,这是第三人称视角,说不定我是某个被西楚霸王手撕了的小兵。”
少女一边抱怨着一边熟练地穿上内衣,换掉胖次,取下墙上挂着的校服,麻利地换上。
“冬天还让人穿裙子,什么神经病学校。”
虞香骂骂咧咧地扣上裙子的侧扣,拉上拉链,看着床外灰蒙蒙的天,犹豫了一会,还是转身从衣柜里摸出一条黑色的厚裤袜。
她的身高很高,自然也有着与她身高相衬的修长的腿。
一米七的身高,下半身占了一米以上,穿上有些塑型效果的连裤袜,更显得那双腿笔直纤细。
虞香穿好裤袜,又将深灰色的校服冲锋衣外套随意地披在肩上,正要出门,目光突然落在书桌上的青绿色簪子上面。
与梦中一模一样的青绿色簪子。
“嘁,可惜是个假货。”虞香撇嘴:“好养魂玉呢,跑了全城的玉器店,都不认都不收,你不会是塑料做的吧?”
她抓起那簪子,夹在手指上绕了两圈,随意地丢进衣服兜里,并搁着衣服拍了拍。
“算啦,谁让你是我那一早就撒手人寰的可怜母亲的遗物呢,就算你是塑料做的我也不能嫌弃你不是?”
她大大咧咧地拿上书包推开房门,客厅里空无一人,窗户没关,吹进的寒风让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一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正裹着张薄毯子,躺在沙发上熟睡。
“啧,这老鬼,又通宵打麻将去了?”
虞香熟练地靠近中年男人,在不惊醒他的情况下,从他裤兜里掏出假鳄鱼皮的钱包,从里边抽出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又将钱包塞了回去。
“啧。”
少女收起钱,还觉得不解气,抬手抓起男人身上盖着的薄毯子丢在一旁,又将客厅的窗户完全打开。
“好了,你自己睡这里的,感冒了可不怪我。”
虞香拍了拍手,对沙发上在睡梦中冷得蜷起的男子露出一个讥讽且不屑的笑,转身走出了家门。
“真是个废物老爹,老妈当年怎么会看上你?”
虞香将403的门关上,嘀咕着往楼道最里边走去。
她来到平时放平衡车的地方,正想将平衡车拿出来,突然看到一缕银丝从那几张烂毛毯中探出,搭在平衡车旁边。
“咕咚。”
虞香身子一僵,瞬间无数‘天降外星怪物’,‘杀人犯抛尸楼道’,‘南城市白毛鬼’之类的怪谈充斥了她的大脑。
“别,别怕。”虞香自我安慰道:“说不定,是,是谁家的毛线团。”
她颤抖着手,慢慢抓住那张旧毛毯,旋即猛地一扯。
“啊!诶?”
一只白毛团子蜷缩在毯子下边,被虞香惊动的她皱起好看的眉毛,小巧的鼻子抽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
金色的眸子中带着些许迷茫。
她樱红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发出慵懒而绵软的声音。
“怎么了,该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