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舞阳强压下心头教训一下少女的冲动，沉默地将餐前面包塞到了她手里。
“荆卿为何一言不发？”嬴政拿着面包敲了敲餐盘，发出清脆的‘铛铛’声：“莫不是被朕挑明了心事，自觉害臊了？”
“陛下何出此言，臣并无这等心思。”荆舞阳仍挂着笑容，侃侃而谈。
‘雌小鬼属性到底是怎么火起来的？好想把她按在腿上打屁股狠狠教训，然后告诉她大秦亡了听她哭唧唧地道歉。’
“荆卿，荆卿？”
一只小手在荆舞阳眼前挥了挥，将他飘走的神智拉了回来，少女眼中象征着尊贵的金光打散了他模糊的燥热。
荆舞阳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就是雌小鬼属性的魅力？利用娇柔身躯与高傲态度形成的反差魅惑他人，竟然连自己的心智都被影响了。
“陛下请讲。”荆舞阳长出了一口气，微笑着点头，就当刚刚的幻想从没出现过。
“荆卿，不必害臊，不必掩饰，这很正常。”嬴政小手一挥：“昔有商君从卫国来我老秦，今有李斯亡楚来辅佐朕一统天下，我大秦向来求才若渴，来者不拒。”
“那在陛下眼中，我也算贤才？”荆舞阳好奇道。
“你，才学还是有的，只是品行太差，难堪大任。”嬴政头顶上的呆毛随着小主人身体的晃动左右摇摆着：“不过嘛，你护送朕回大秦再登帝位，也勉强算是从龙之功，封赏还是有的。”
“君无戏言？”
“君无戏言。”
“可陛下前几日还一时口快，说要让臣去修长城来着。”荆舞阳俯低身子，揶揄地看着少女。
“你还敢再提？若不是你又把玉环拿出来给朕看，朕怎会骂你？”
“是陛下想看，臣才拿出来的。”
“住口！休得胡言乱语，别以为朕不能治你欺君罔上之罪！”少女将手撑在铺着白色餐布的桌上，露出两颗小虎牙，恶狠狠地瞪着荆舞阳。
“陛下，道理是讲出来的，不是压迫出来的。”荆舞阳劝道。
“你......”
嬴政张了张嘴，哑口无言，她忿忿地瞪着荆舞阳，吐不出别的音节来。
“小姐，请您让一下。”
来得恰到好处的服务生缓和了紧绷的气氛，嬴政闷闷不乐地靠回座位上，看着一盘吱吱冒着热油的牛排被摆在了自己面前。
“陛下似乎对于被叫做小姐之类女子的称呼并不在意。”荆舞阳小胜一筹，愈加放肆。
“朕又不是矫情的人，这具身体就是女子，总不能逢人就解释。”嬴政没好气地说道：“荆卿知道这妖女身体里是朕就好。”
“原来如此，是臣浅薄了。”荆舞阳点头称赞道。
“荆卿，这桌上只有小刀，没有筷子（箸），朕该如何用膳？”嬴政蹙眉看着眼前冒油的牛排，不用去试就知道很烫，没办法用手去抓。
“这是西域的吃法，用刀叉切割牛肉，配上酱料为食。”荆舞阳拿起刀叉，示范性地切下一小块肉来：“陛下像臣这样做就好。”
少女学着荆舞阳的姿势握住了刀叉，有些笨拙地切下一块牛排，眼中闪过一抹喜色，满意地点了点头，又继续切割。
她的动作迅速变得熟练，直到把整盘牛排都切成适合的大小才停下来。
“然后用叉子，蘸着酱料吃。”荆舞阳适时提醒道。
少女看了他一眼，用叉子将牛排送入口中，咀嚼了几下。
“怎么样？”
嬴政先是点了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待她将嘴里的食物慢慢咽下，才开口说话。
“这个国家的膳食之美味，朕已经不想再多做夸奖了。”
“合陛下的胃口就好。”
侍者握着一支红酒从桌边路过，为荆舞阳面前的空杯斟上半杯，暗红色的液体在艺术品般的高脚杯里晃荡了几下，被荆舞阳端起，轻轻品了一口。
套餐里的红酒味道并不算好，但聊胜于无。
“那是什么？”银发少女的注意力自然被荆舞阳的动作吸引了，她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充满好奇，又什么都厌烦得很快。
“这是红酒，是用葡萄酿成的，陛下知道什么是葡萄吗？”荆舞阳端着酒杯，嘴角带着笑意。
“阿婆的摊上就有蒲陶，而且朕对蒲陶酒略有耳闻，传闻西域那边多有酿造，只是朕未曾见过实物。”少女以一种‘少看不起人了’的表情盯着荆舞阳，闷声说道。
“葡萄传入中国竟然那么早......”荆舞阳以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呢喃道，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真的把少女当作了秦朝的古人。
“荆卿......”
少女的目光仍停留在酒杯上，她微微颔首，迅速瞥了一眼荆舞阳，轻声唤道。
“陛下，未成年人不能饮酒。”荆舞阳无奈道。
“朕五十了。”
“看起来不像。”
就算秦君雅真是秦朝古人穿越来的，也绝不应该是秦始皇本人。
“你明明知道这具身体里的是朕。”
少女幽怨地盯着荆舞阳手中的酒杯，赵奶奶的教育起了效果，至少她现在不会随意拔剑（西瓜刀）动武了。
“你真的想喝？”
“想。”
荆舞阳摇晃了几下酒杯，沉吟片刻，将杯中的液体倒了一些在少女面前的空杯子里。
“别喝太多，虽然葡萄酒度数低，但说句有偏见的话，女孩子一般更容易醉。”
“朕，千杯不醉。”
少女端起酒杯，脸上露出如愿以偿的笑容，仰头一口就将杯中的红酒饮尽了。
“好酒，再来！”
嬴政将酒杯往桌上一放，目光灼灼地看向荆舞阳。
“陛下，不宜多饮。”
“朕让你再来！”
荆舞阳无奈，只好又分出一点酒给秦君雅。
“别喝那么......快。”
“荆卿，这酒不错。”少女放下酒杯，露出满意的微笑：“为何一次只倒这么点，如此小家子气，让他们满上！”
“陛下，这酒不是这么喝的！”
“给朕满上！”
少女突然高呼，在安静的西餐厅里引得一众人侧目，她的脸颊上浮起夕霞般漂亮的红晕，睫毛一颤，带出眼底的美好的与朦胧。
“陛下，您醉了？”
荆舞阳试探着问道，才两‘口’葡萄酒，酒量再小的人也不至于会喝醉吧？
“朕，没醉！”
好吧，她真的醉了。
荆舞阳揉了揉眉心，食客们看热闹的目光汇聚在二人身上，令人头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