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
荆舞阳推了一把牧星,两人立刻撒腿就向西餐厅门口追去。
那缕银丝只是一闪即逝,等两人赶到门口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小雅呢?刚刚那个女孩呢?”
荆舞阳紧张地看向老教授和大堂经理,发出克制的嘶吼。
“跑,跑出去了。”大堂经理结结巴巴地举起手:“她拿着刀,我没敢拦。”
“开刃的?”牧星一惊。
“没,没开刃打人也疼啊,哎哟,你们是没看到她那个眼神,跟要吃人似的!”
大堂经理话还没说话,荆舞阳就已经冲到了店外,一只冲到商场的楼层扶手握住,迅速四处张望,寻找着那道银色的身影。
“诶诶,美女,打听个事,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个白头发的女孩?”牧星也跑出来,熟练地拦住路人询问:“对,还带着把刀,没看见哦......”
一秒,三秒,十秒,一分钟。
想要出商场必然要经过荆舞阳眼皮子底下的大厅,他站在高处紧盯了近三分钟,也没看到秦君雅出现。
“不行啊,荆哥,路人好像都没看到,要么就是模模糊糊说不清楚。”
“白发带刀的女孩,应该会让人印象深刻才是......”荆舞阳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喃喃自语:“没法解释,她有没有离开商场都不好判断,如果她没离开,会躲在哪里,如果她离开了,会去哪?”
“荆哥,要不我们呼叫一下局里的援助吧,查查监控啥的。”牧星拍了一把荆舞阳的胳膊:“反正我都出警了,咱怎好立个案,查一查秦君雅的底。”
荆舞阳一怔,下意识地想要否定这个他曾一直以来想做的事情。
“缓缓,让我再想想。”
“荆哥,她带着刀呢!”牧星惊呼一声。
“没开刃。”
“你就说能不能伤人吧,诶,不是,咱可不能徇私枉法啊。”牧星啐了一口:“呸,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算是我第二次见着了。”
“阿星......武老师当年说过,人在受到重大打击时一般会去什么地方?”荆舞阳突然拍了一把牧星的肩膀。
“啊?好像是天台,高架,跨江桥。”
“去你的,是能带给她安全感的地方。”荆舞阳踹了牧星一脚,喃喃自语:“如果她真的秦皇现世,举目无亲,那这样的地方就只有两个,在南城里的则只有一个。”
“啥?哪儿?”牧星一头雾水。
“但她的速度应该没那么快,上车!我们沿路找。”
......
老白美滋滋地拎着一瓶二锅头跳上自家的小货车,,往最里侧一靠,坐了个舒舒服服,露天的挂车在冬日里有些寒冷,但看着繁星喝几口小酒,犒劳一下自己一天的忙碌,何尝不是一种神仙日子?
“儿啊,开车,咱回家!”
“好嘞。”
驾驶室里的小白点燃了发动机,破烂的小货车‘突突’作响,慢慢驶离了路边,开始加速。
老白拧开二锅头的瓶盖,拿出一个缺了口的小杯子,往里边倒了满满一杯,仰头闭上眼,一口嘬了个干净,摇头晃脑。
“嘿,美的哩~”
“嘭咚。”
像是有啥么东西砸在了挂车上了,听声响是个挺轻的玩意。
老白懒散地睁开眼睛,手中的酒杯一颤,顿时摔在了地上。
一双黄金瞳在黑夜中熠熠生辉,随风飘散的银白长发圣洁且高贵,本该是天使一样的少女,却因为她脸上寒冷如冰的表情,像是一尊索命的阎王。
“你......”
一丝冰凉触及老白的下巴,明晃晃的长刀顶住他的下巴,将他后半句话化作惊惶,身体陡然僵硬,不敢言语。
“去咸阳。”
少女口中吐出三个冰冷的字眼,像是无上的敕令。
“去,咸阳。”
兴许是见老白没有应答,少女将金色瞳孔眯成两条危险的黄金细线,高昂起头颅,又重复了一遍。
“要么,死。”
“我我我,你你你......”
“锃——”
少女的指节轻叩了一下刀身,发出令人胆寒的催命铃声。
“女,女侠,咸阳太远了,我,我这破车去不了啊。”老白哭丧着脸,在生死威胁下,从骨子里榨出些胆子来也得开口说话:“要,要不咱换个地去?”
“朕说,去咸阳。”
“去不了,真去不了!”
老白疯狂摇头,心中后悔这破车没修,噪音大得不像话,自己喊这么大声也不知道驾驶室里的儿子听到了没,旋即又开始抱怨这臭小子开车越开越快,这都上出城的路了,这个点都没几辆车在。
想求救都无门啊!
车子越开越快,迎面而来的风开始变大,少女的身形不再像方才一样挺拔,她眸光一闪,缓缓蹲下身。
刀,仍然架在老白脖颈上。
“去不了?”
她又问了一遍。
“带着您,肯定去不了,您拿刀架着我,一会上高速就给人拿下了,顺带着可能还带着我的小命。”老白赶忙点头,准备晓之以理:“杀人偿命,您一个芳龄女侠,给我一个老头子偿命多不值当,要是不拿刀架着呢,您也不放心不是?”
眼前的少女似乎被老白说服了,她黄金般威严的眸子盯着老白看了一会,旋即转向了他的左手。
“那是什么?”
“这,这是酒。”老白这才发现,自己过于紧张,那瓶才喝了几口的二锅头还紧紧抓在手中。
“酒?将它交给朕。”
女侠之命,不敢不从,老白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白酒递给少女,同时感觉到自己脖颈间的刀刃缓缓放下。
秦君雅接过白酒,猛地仰头豪饮了一口,看得多年嗜酒如命的老白都是瞠目结舌。
“苦的。”
秦君雅蹙起眉头,正当老白以为她又要发难,正准备求饶时,却看见少女随意地往挂车边上一靠,倚在了上边。
“饮酒孔嘉,维其令仪,此酒不雅。”
秦君雅缓缓阖眼,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
老白心中一动,偷偷将手伸进兜里,摸出了手机,只需按下特定的几个键,就能拨通报警电话,到时候就......
“唰——”
一道看不清的银光挑飞了他的手机,几千块钱的稀罕玩意飞上半空,又重重落下,摔倒大马路上翻滚着跌向车尾的黑暗中。
老白心头一凉,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可跟个木头似的僵了好半晌,也没感觉自己人头落地脑袋搬家,才敢偷偷转头去看。
银发的少女仍闭着眼睛,手中握着长刀,不怒自威。
“去滨江路的广场。”
少女轻灵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少了些许冰冷,多了一抹柔情。
“是是是,这个能去,女侠勿燥,咱马上就去。”
老白赶紧死命地捶了几下驾驶室后边的铁板,扯着嗓子大喊。
“儿啊,去一趟滨江路广场,有大货哩!”
破烂轿车在令人烦躁的巨大‘突突’声中掉转车头,开向江边。
......
“刀哥,你看那儿。”
“我去,那谁!那他妈的那谁不在吧?”
“哎呀,不在,这儿也不是奉义会的地盘,你看是不是......”
“头套,你小子还想得挺周道,老子要戴九筒!”
“那是自然的,大哥请!”
几道身影快步离去,留下糜烂浓重的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