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你看,这就是两千年前,荆轲刺秦王时的宝剑。”
裹着灰头巾的店家神秘兮兮地取出一个木匣子,缓缓打开,露出卧在当中的一柄毫不起眼的短剑。
“荆轲那厮的剑,不长这样吧。”
秦君雅把手中的脆皮五花肉放下,凑过去眯起眼睛,仔细观看。
“就长这样。”
“肯定不长这样,我又不是没见过。”
秦君雅撇嘴,嫌弃地摆了摆手,转身就要走。
“诶——姑娘,别急着走啊,我刚刚突然又想起来了,确实是我记错了,这就不是荆轲的剑。”
店家一看秦君雅要走,赶紧抬手阻拦。
“我这剑啊,是鱼肠剑,鱼肠剑你知不知道?老有名了!”
秦君雅不理不睬,径直走回荆舞阳身边,把吃了一半的脆皮五花肉递给他,又从他手里接过刚刚烤好的羊肉串。
“荆卿,这个地方好多骗子啊。”
“古玩市场,都是假货多。”荆舞阳耸了耸肩,微微一笑:“不过刚才那个店家,明显是把你当小孩子骗了,觉得你不懂好忽悠。”
“嘁,朕好忽悠?”
秦君雅咬了一口羊肉串,不屑地一挑眉毛。
“看他那店名,朕还以为是卖兵器宝剑的地方,谁知道是个没下限的骗子,你们警察不管这事吗?”
“理论上,我们应该管,实际上我们管不了。”
荆舞阳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而是适时递上一杯奶茶,帮少女解腻的同时也堵住了她的嘴。
这样的举动在外人看来十分亲昵,有不少人都向荆舞阳投来羡慕的目光,腹诽这小子怎么就有个这么漂亮的白毛女友。
实际上荆舞阳知道,小雅只是习惯被人侍奉,并不觉得他的行为有什么暧昧不妥。
“小雅,这边。”
兀地转过一个拐角,荆舞阳指了指一条更加幽静的小道,示意秦君雅往里面走。
“那边?那边可什么都没有,荆卿莫不是指错了路?”
少女的步子一顿,看向幽静小道,狐疑地歪头。
“老瓷巷也分前后街,前巷大都商业化了,要找老铺子,就得去后巷。”
“竟有这种说法。”
秦君雅一下起来了好奇心,跟在荆舞阳后边,乖乖进了后巷。
穿过一条三四十米的小道,绕过一处折柳,这后街的气氛可与前巷大不相同。
僻静是秦君雅对它的第一印象,街上并非没有行人,但都细声细语,轻手轻脚,听得最清楚的声音是树梢上的鸟叫。
郁郁葱葱的大树枝叶相衔,给整条老街连同那些并排的老屋子都覆上了一层浅绿色的滤镜,没有油烟与浮尘,这儿的空气都要清新几分。
这儿的建筑也都保存得完好,除了......荆舞阳带着秦君雅来的这一家。
在一众典雅小筑中,这栋名叫‘识宝阁’的金色三层阁楼,怎么看都像是暴发户才喜欢的风格。
除了门口两只夸张的石狮子没法用金色之外,视线所及都是璀璨的土豪金,一般的人看到这种装修的古玩店铺都避之不及,倒是秦君雅没什么偏见,她只觉得这家店的主人很有钱。
“你说的高人所在,就是这儿?果真富丽堂皇,神仙宫阙。”
秦君雅放下手中的半根羊肉串,以表示对高人居所的尊敬。
“你喜欢就好。”
荆舞阳僵硬地点了点头,看来秦虽然不以金黄色为皇权,但还是会偏爱金色的东西。
他领着少女走进店内,金色的铺子里林立着玻璃展示柜,让这里看起来不像是古玩店,而像是博物馆。
正中最里面,是长长的柜台,一个穿着仿古服饰的年轻人正坐在台前,跟一个老太太唠着些什么。
荆舞阳带着小雅走近了些,发现他们是在看一盒玉镯。
“小李的,你们是老瓷巷最大的古玩店,我不信你们吃不下这一套镯子。”
雍容华贵的老太太指着她带来的木盒,有些不耐烦。
“这可都是我这些年收来的佳品,收了保证你们吃不了亏。”
“这,林姨,您这镯子太多了,我得一个个鉴,一时半会给不出价,劳您再等会呗。”
年轻店员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识宝阁不仅卖东西,也回收东西,但玉镯这种物件吧,一般人是很难鉴定出好坏的,他资历尚浅,鉴定玉镯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可林姨也算本店的大客户了,她要卖玉镯这事有些蹊跷,小李也不敢贸然收下。
“有什么好啰嗦的,我这镯子都是一套,品质大差不差,你就按这一只的价钱给就是。”
林姨从盒子里捡出最外边的一只翠绿镯子,用拇指搓了几下,硬挤到小李面前。
“林姨,一件归一件,您这不合规矩啊。”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赶时间,这玉镯子的品质保准骗不了你。”
“哎呀,林姨,我也为难的......”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个银色的小脑袋从一旁探了出来,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视线落在那盒玉镯子上边。
“这些玉石的品质参差不齐,第一,三,四这三个玉镯还算看得过去,剩下的,啧。”
秦君雅嫌弃地摇了摇头,言尽于此。
“哪儿来的小姑娘,不懂玉不要乱说。”
林姨雍容华贵的脸顿时僵住了,旋即使劲敲了敲柜台台面,咄咄逼人地看向银发少女。
“我只是实话实说。”
秦君雅一点也不让,昂起脑袋,双手抱胸,和外人说话时,她已经习惯了用‘我’来自称。
“没规矩的丫头,来这儿凑什么热闹,小李,别管她,我们继续说这些玉镯。”
林姨白了秦君雅一眼,后者幼小的身形根本不值当被她放在眼里。
秦君雅眯起眼睛,她很讨厌骗子,更别提这个骗子还敢无视她。
“小妹妹,你也懂玉吗?”
一把折扇突然拦在秦君雅眼前,握着扇柄的纤细手腕轻轻一抖,绘着仙鹤祥云的扇面就在银发少女面前展开。
秦君雅一怔,目光顺着那手抬头看去。
一位穿着黛青色纱绣旗袍,一头青丝垂至腰间,像是古典画中走出来的高挑美人儿,正笑盈盈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