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湿的空气,密布的乌云,山间的空气突然如释重负的散开,一滴,两滴,哗啦啦的雨开始落下,雷声隆隆带着电闪,一场倾覆,开始冲刷这个刚刚喧闹过的山村。
雨滴打在小鸰脸上,清凉的触感让她从昏迷中惊醒。
感觉到不适的鸰,从嘴中吐出几滩液体,咳嗽着抹去眼角的雨水,看着熟悉的周围,她才确定自己没有前往黄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成功活了下来。
看向落在不远处的银枪,她才慢慢想起了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事,独自击杀一只【荒嗜】后,被突然出现的黑袍人攻击,还被青蛙吞下肚,就在自己闭眼咽气的前一刻,隐隐约约看到有个人来救她,然后自己就昏迷到了现在。
雨越下越大,小鸰的思绪逐渐清醒,但心情却越发的沉重。短短半天,她就经历了生死一线,如果说这就是【死苏】的命运甚至是未来的日常,拖着满身疮痍的她实在是笑不出来。
捡起地上的银枪,全身烈痛的小鸰艰难支撑着站了起来,因为现在还不是倒下休息的时候,她必须赶快返回村子,确认村里结界的损坏状况,及时修复以免别的【荒嗜】趁虚而入。
临走时她特地回看了一眼向日葵山坡,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媒介对【死苏】能力的影响范围居然有这么大,多亏了这次经历,她才更加坚信,外面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不管如何,她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了去开拓世界,是时候该离开了。
下山的路因为大雨的影响,变得泥泞不堪,小鸰此时全身已经湿透,疲惫与饥饿疯狂侵蚀着她的意识,但只要回到那个地方。
“马上就可以安心......诶?”
小鸰已经看见了村口的大门,可整个门已经破烂不堪,像是被大风席卷过,更加令她恐惧的是从村里冒出股股浓烟。
她迈着踉跄的步伐,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进村子。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狼藉,房屋都倒塌破损,有些还正在燃烧着。
“里瑟斯!卡徒托托!!”
小鸰用仅剩不多的力气,呼唤着经常照顾她的爷爷奶奶的名字。
“里瑟斯!里瑟斯!”
一声声绝望在残垣断壁中回荡,可除了雨声,没有任何反馈。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小鸰颤抖着坐在了地上,没有力气的仰天哭喊,泪水混着雨水一起,从这个不到十岁孩子的脸上不停的滑落。
从出生到现在,她几乎没有离开过这个村子生活,虽然不是村里最强壮的人,但说自己是最强大的存在完全没问题,搭设结界,治疗伤员,这些都是她的工作,简而言之就是保护村民的安全,小小的工作对于她来说根本不算困难,她有想过自己会离开,但从未想过村子会消失。
夜鸰回想起了早上那头【荒嗜】的行动,自己完全上了敌人的当,自己还沾沾自喜的以为成功的做了件大事。
自责与绝望疯狂涌上心头,小鸰嘴里默默重复着对不起,一种压抑的气氛在她身边凝聚,伴随着闪烁的黑色线条,她身旁的空气仿佛都在震动,雨水开始绕开她落在地上,一股不正常的能量慢慢从这个年幼的【死苏】身上涌现。
就在她快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一个人从身后拉住了她。
“小鸰!小鸰!夜鸰!!”
小鸰从惊呼中被唤醒,从失去意识的边缘被拉了回来。
叫醒她的是贝鲁贝特,他一脸心疼的看着夜鸰,伸出的手臂被刚刚不明的力量刮伤,但好在是叫醒了这个孩子。
“贝...贝鲁贝特?”
声音已经嘶哑,看见这个昔日的师傅出现在眼前,她稍显震惊。
“贝鲁贝特...里瑟斯她们呢?她们没事吧!”
一下理清思路的鸰突然有了希望,贝鲁贝特既然在这,那村民应该是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吧。
看着夜鸰充满希望的眼神,贝鲁贝特更加难受开口道。
“小鸰,你听我说...”
贝鲁贝特和谢露菲解决了那只怪物后就迅速赶往村子,他们交换信息后判断出,【月落教团】的目的很明显是夜莺的【银枪】,克拉尔城里的事也和他们脱不了干系,再加上人工【荒嗜】,很多事都是他们蓄谋已久的。
可惜他们出动的不止两人,一人牵制夜鸰和谢露菲,一人牵制贝鲁贝特,很快对村子进行了“清理”,结果是...无人生还,就连提前来到村子的杰斯塔和夏德也被打成重伤,昏迷不醒,而尸体是一具都没有留下,搜刮的痕迹也被抹除,无法展开任何反侦查活动的贝鲁贝特,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搜刮到什么东西。
但是这些对于夜鸰来说可能太过于痛苦,再加上她母亲的事,贝鲁贝特实在是不知道他现在该怎么和她说。
“死了哦...全部...”
一旁的谢露菲直言不讳,她毫无表情的站在屋檐下,阴影在她脸上绘出轮廓,这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只是冷冷地陈述了这个事实。
“死...”
小鸰双眼无神的看着谢露菲,然后又慢慢的转向贝鲁贝特。
“贝鲁贝特...这个姐姐是在说笑吧,有你在怎么会...”
“小鸰,你先冷静...”
贝鲁贝特打断了小鸰的话,不管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决定先安抚她的情绪。
“我赶到的时候,村里已经被袭击了,但是到处都没有尸体,所以现在还不能断定村民们都死了...”
这里确实是实话,村子里没人一点儿死过人的迹象,别说尸体,就连一点血迹都没有,只有房屋被肆意破坏,还根据排阵使用烽火台的方式抹除了所以搜索的痕迹,但这个世界上的「能力」千奇百怪,也许有着杀人不留任何痕迹手法,比如说【天灾】...
一旁的谢露菲转身准备离开,她不想听这些无意义的话语,现在这个情况,立马返回克拉尔城是不可能的,至少还要仔细调查一番才能回去复命。
那么结界的搭设工作还是要做,本来应该由更熟悉的夜鸰来做这个事,不过依照她现在的精神状态...
“等一下!”
就在谢露菲没走出几步,身后的夜鸰突然叫住了她。
“刚才在山上...是你救了我吧,为什么...不叫醒我。”
谢露菲一下就停明白了夜鸰话中的意思。
“你是想说,早点叫醒你,村子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吗?”
谢露菲转身走到夜鸰的面前,她眼神冰冷的注视着眼前这个狼狈的孩子。
“看看你自己吧,这副模样,是作为【死苏】是失格。”
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凝结,贝鲁贝特从谢露菲的眼中看到一丝金光,毫无疑问,她在催动【死苏】的能力,他不得不出手阻止。
“谢露菲!有些过分了!!”
面对贝鲁贝特的训斥,谢露菲只是冷哼了一声,但还是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小鸰...村里的大家一定都还...”
“没关系的,贝鲁贝特...”
夜鸰抬起那哭丧后的脸,还在颤抖的声音令人揪心。
“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说罢,小鸰缓缓站起身,摇摇晃晃的走向她自己的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