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的植入起作用了吗?”
贝鲁贝特望着远去的夜鸰,语气带着些严厉。
“没有哦,这次失败了。”
谢露菲退到屋檐下,拿出手巾擦试着身上的雨水,目光闪躲着,时不时的看向贝鲁贝特这边,语气柔和了许多,和刚刚训斥夜鸰相比,完全是两个人。
虽说心里不服气,但还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这丫头挺不简单的,我没办法轻易影响到她的情绪...在我看来,应该有着钢铁类的意志吧...”
谢露菲也知道,村里的人都可以算作夜鸰的至亲,但与表面的悲伤反差极大,她的内心毫无波澜,好像是情感被什么东西上了锁,比起悲伤,更像是理性控制她这么做。
虽说同为【死苏】的她多多少少可以理解这种感觉,这个物种,仿佛天生的冷血,就谢露菲自己而言,这些死伤完全是别人的世界。
但夜鸰不一样,这并不是别人的事,可她的内心在谢露菲看来却更加封闭,深的让人毛骨悚然。
谢露菲并没有把窥探到的,夜鸰内心深处的黑暗说给贝鲁贝特听,不管年龄大小,直觉告诉她不能揣度其他【死苏】的想法,突然的一阵风吹过,让她打了个寒颤,她转眼看向雨中的贝鲁贝特。
“别再淋雨了,会感冒的...”
谢露菲语气温和地提醒着贝鲁贝特,还让雪貂不知从哪弄来一条毯子。
虽然在别人眼里看来,她是个不折不扣的冷血怪物,但只有眼前这个人,她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贝鲁贝特接过毯子,双手撑开,把它盖在谢露菲的头上用力揉了揉。
“去做些准备吧,看起来不能马上返回克拉尔城了。”
谢露菲用蚊蝇的声音答应,毯子下的脸颊已烧的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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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鸰默默关上房门,房里已经是一片狼藉,很明显,这群人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小鸰揉了揉眼睛,虽说她现在困得不行,身上的伤口也都在隐隐作痛,但是她不能停止思考,她必须把眼前的一切都固定在脑中,才能有利于她推敲出整个事情的经过。
“里瑟斯...对不起,你的仇我只能先放在一边了...”
夜鸰双手合十,默默的在心里说了十四次抱歉。
检查过家里的损害情况,除了自己和妈妈的信件,其它的东西都在,所以这伙人的目的绝对是【死苏】夜莺的某样东西。
夜鸰换了套能找到的干净衣服,简单消毒包扎了一下伤口,酒精的刺痛感让她头脑清醒,舒适的衣物让她神经松弛。
她倒头躺在被劈成两半的床上,缓缓地闭上双眼,三天内发生的一切都在脑中开始回转,奇怪的事开始在脑中清晰。
第一天,村中有人反应在周边发现荒嗜...
第二天,一只黄鼠狼试图偷走她的银枪...
今天,【荒嗜】袭击村子,引开自己,屠村,贝鲁贝特到来,寻找母亲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夜鸰缓缓睁开双眼,窗外已是一片漆黑,雨也完全停了下来,在这段冥想的过程中,她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整理成一个上锁的宝箱。
“得去找贝鲁贝特才行...”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敲门声。
“小鸰...你...”
隔着半扇大门,夜鸰盯着眼前这个曾经的师傅,打开事件的钥匙就在他手中。
“他们是什么组织,贝鲁贝特?”
正如谢露菲所说,夜鸰的意志太过坚强,坚强的不像是他她这个年龄阶段应该有的精神状态。
“先吃点东西吧...”
贝鲁贝特慢慢推开只剩下底部一边的大门,将一块面包塞到夜鸰手中。
“是「月落教团」,他们的目的,应该是来找你母亲的【银枪】”
贝鲁贝特也不知道教团的人主要是来做什么,但如果克拉尔城发生的事是他们所为,那此行的目地两方一定是一样的。
“月落教团?”
夜鸰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不如说除了【荒嗜】,她还是刚刚才知道有对抗【圣议院】的其他组织。
“我们对这个组织也了解极少,只知道他们第一次出现就宣称【死苏】是世界的害虫,【天灾】才是革新世界的大洗礼,首要矛头就只指向了【圣议院】”
但夜鸰对贝鲁贝特说的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她不想知道这些人的目的,也不想知道这些人的背景,她只要一个名字就够了。
“不用再说了...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城里?”
夜鸰知道,贝鲁贝特一定会带她去城里,毕竟她也是一名【死苏】,圣议院不会放任一个失去居所的威胁四处游荡,而且她已经默默有些猜测,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母亲都没有到场,而且都是冲着与她相关的东西来的,虽然有些不愿相信,恐怕母亲已经生死不明。
看着夜鸰满脸的镇静,贝鲁贝特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前辈托付给自己的孩子,他不但没有及时来保护她,还因为自己的拖延,导致了现在无法挽回的后果。
作为徒弟,他没有完成师傅的心愿,作为师傅,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徒弟,百感交集之间,他只能默默下定决心,一定要找「月落教团」算这笔账。
“明天可能还要呆一天,这里有很多证据需要搜集,还有我随行的两名同事受了重伤,他们可能需要缓一缓...”
夜鸰没有应答,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疲惫好像压着她的身体,让她呼吸都没了浮动。
在贝鲁贝特看来,夜鸰的精神和肉体距离崩溃只有一线之隔。
“今晚好好休息一下吧...房间里还能休息吗?”
夜鸰点了点头,就算床已经只剩一半,但还勉强能躺下她这个十岁的孩子。
而且现在待在自己家比去哪都要安心的多。夜鸰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转身朝屋里走去。
“谢谢你贝鲁贝特...”
突然间的暴雨,倾斜而下,夜鸰踩在破烂地板上发出的嘎吱声,也被暴雨声所掩盖。
雷声隆隆带着电闪,一场倾覆,再一次冲刷着这个刚刚喧闹过的山村。
只不过这次什么也没带走,却留下了一些,永远带不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