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压压的乌云囤积在克拉尔城的上方,暴雨前的闷,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白玉大楼的门口,站着一位身披斗篷的蒙面人,他与护卫说了两句什么,就轻而易举的进入了这个,常人禁止进入的地方。
“大祭司...”
空无一物的大堂中央,一位白发老人不安的踱来踱去。
“快说情况怎么样了!”
言语中透着焦急,没有过多的寒暄,老者径直走到这个蒙面人跟前。
“全毁了,实验失败,所有人...都死了,我靠着大将军浴血抵抗争取出来的时间才...”
眉头紧锁,老者再怎么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资料呢?全销毁了吗?”
“备份都在这里了,实验室全毁,被一把大火烧光了。”
蒙面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匣子,伸出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件事,不能再让别人知道,你退下吧,回去好好养伤。”
“谢...谢谢大祭司...”
话音刚落,蒙面人身子一扭,就倒在地上,人首分离。
“雷洛洛?在吗?”
一声炸响,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中白玉大楼,从大楼的顶端,幽幽的飘下一个蜷缩着的身体。
“还没没睡醒...有什么事吗?”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飘在空中的躯体中发出,他慢慢舒展开,没有落地,而是躺在半空中。身上套着一件纯白的布匹。
看起来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抬起头,露出金黄的瞳孔,他揉了揉自己金色的短发,无表情的打了个哈欠。
“计划要进入下一个阶段了,你那边准备一下。”
“失败了吗?阿斯德那家伙?早就说过他是个废物哈哈哈!”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院长...等我这边处理好了再一起告知。”
金发少年不怀好意的靠近这位老者,用挑衅的口吻说道。
“你该不会是都搞砸了吧?白溟?几百年了...你还是老样子啊哈哈哈哈哈!”
老者没有回他的话,因为已经有些时日没有人直呼他的本名了,反而感到有些亲切,所以面对这嘲讽,他并没有十分在意。
“总之克拉尔城里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罢,老者便准备离开。
“喂!白溟!那小姑娘怎么办?”
“不用管她了,她是夜莺的所有物,夜莺现在下落不明,事实证明我们的实验也失败了。”
“那我做什么都行吗?我可听到了,她杀了阿斯德对吧!”
声音透着兴奋,眼中冒着杀光。
“你想自杀也得等过了这几日...她可是死苏...”
“你是说?我不如她?别搞笑了!那个什么谢露菲?不也是废物吗?就不可能有后天出生的死苏!”
“你已经见过谢露菲了?”
“在实验室的时候,我去看过一次,喂!那家伙可厉害了,全身被揉的骨折,没一会儿就自己长回来了,可惜是个废物,根本不还手,希望这个叫夜鸰的会好玩一些。”
老者叹了口气,双眼无神的看着眼前这个发癫的金发男孩。作为圣议院建立之初的同事,现在也只剩下他和这家伙了,虽然对于他的做法,现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一切因以院长的计划为优先,看着他随心所欲的性格,恐怕自己哪一天也会与他为敌吧。
“记住院长的话...我先走了。”
随着大门关闭,雷洛洛向着高层飘去,面无表情,但嘴里还在咒骂着。
“白溟个死废物,还敢用院长来威胁我,我就等着给你收尸了,哼哼...”
又随着一声落雷,城里开始下起倾盆大雨,黑压压的线条布满空白,白玉的大楼泛着黑光,本来的庄重严肃,现在像极了恶魔居住的城堡,一股不详的气息,开始在整个城里慢慢散开,一场血雨腥风,在暗地里涌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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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太阳刚刚升起,大雨过后的第一缕阳光,洒在这个面目全非的小村里,破烂的房屋,泥泞的地面,一夜间,原本祥和的村子,变得像是十年无人的野村。
夜鸰一夜没睡,她只是闭着眼在思考迄今为止发生的事,但记忆的深处,总有一块儿是缺失的,无论她怎么回忆,都是徒劳。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被劈成两半的床边,她看了一眼这个房间,有些不舍,不过她明白,这应该是最后一次在这里过夜了。
为了弄清真相,为了给爷爷奶奶报仇,她不得已在母亲回来之前就踏上自己的旅途,至于母亲的去向,到底遭遇了什么,她想先问问贝鲁贝特,不过直觉告诉她,恐怕是得不到答案。
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还能用的生活用品和衣物,夜鸰背起一个并不大的背包走出了房子。
再回头看一眼,尽是满目疮痍。
“我出发了...”
照常的和爷爷奶奶打了个招呼,只不过这一次,就是永别。
来到贝鲁贝特的临时住所,这里是一个医护站,里面设施完好,没有被破坏,随行的两人也刚好能在里面养伤。
“贝鲁贝特?”
夜鸰敲了敲门,半晌,没有回应。门也不曾锁,索性,就推门而入。
“有人...在吗?”
夜鸰来到里屋,只有两人昏迷在病床上接受着治疗,到处都没有看见贝鲁贝特和谢露菲的踪影。
可能是一大早就出去调查了吧...
夜鸰在心里默默想着,因为伤员没出事,那两个健康的人也很难遭遇不测。
她四处找了找,既没留下信件,也没有留下提示,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吧。
想到这,夜鸰准备先去做一些自己的事,一是去看一眼陪伴自己向日葵花田,二是再去父亲的坟前...
穿过泥泞的森林,沿途都是昨天战斗留下的痕迹。看到这些,夜鸰才觉察,明明没有特别休息,身上的伤口却已经恢复,早就听说死苏的代谢异于常人,这还是她第一次亲身体验到。
不像昨日的大雾,沿着那段裸露的上坡,夜鸰已经能隐隐约约看到向日葵花田,这时她又想起,昨日战斗时,那只荒嗜一直警惕着山上的某些东西,虽然这条路她走过无数次,但没有一次感受到危险的存在。
不知是记忆在作祟还是什么,她不自禁的害怕起来。深吸一口气,晃了晃不太清醒的脑袋,她一步一步的向着太阳花田走去。
“不要...夜鸰...不要过去!”
就快要登顶的时候,夜鸰的脑子里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夜鸰,我们可以不面对这一切,离开吧!”
不顾脑子里越来越清晰的声音,夜鸰加快了脚步,跑着走进了这块向日葵花田。
可眼前的一幕,把她惊的说不出话来。
遍地的向日葵都染成了血色,花田里布满了尸体,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还有整个灰化的人直挺挺的插在向日葵旁,像极了地狱里的墓碑。
清晨的阳光穿过云端照在这片花田里,血色的向日葵朝着光的方向随风摆动。
夜鸰透过摆动的间隙,看见了花下的一颗头颅,那正是乌卢的,遍地的尸体不是别人,正是村里的所有人。
视线变得模糊,精神也在颤抖,某种东西正在冲破她的天灵盖,夜鸰痛苦的跪下,仿佛头要裂开,随着一到黑光冲天而起,一大段回忆涌现了出来。
一只怪物拖着断裂灰化的肢体,一步步迈上山坡...
空旷的实验室里,用一根钢管将惊恐的人群串成一串...
巨大的钻头,从怪物的身体穿过...
母亲在怪物耳边窃窃私语...
“小鸰...来第七世界找我...那里才是我们的家乡...”
黑暗突然笼罩世界,空旷的原野上,出现了一面偌大的镜子,怪物站在镜子前,那穿着黑袍的怪物不是别人...正是夜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