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星来客

作者:踏雪留歌 更新时间:2023/6/4 0:17:06 字数:5209

穿越,是个现代人都知道的词,但只有当他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才知道那一刻的自己是多么的茫然。

吕天鉴就处于这种状态,他在房间里吹着空调吃着瓜,拿着手机看着花……

啪!很快啊,一下就给吕天鉴送到了这颗名叫无悲星的边远星球上,除了自己身上带着的打火机,吕天鉴连手机都没能带过来。

“嘶……有点冷啊。”吕天鉴缩了缩脖子,他现在其实很慌,但再慌脸上也要挂得住才行,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卖麦包喽,五朗斯一个!好吃不贵!”一位穿着围裙的妇人在店前叫卖。

繁复的语言,吕天鉴却能瞬间领会其意义,这其中的奥妙很显然不是他现在该去想的,他要想的是如何保证自己不饿死或冻死在街头。

这里天空是青色的,这是常识,吕天鉴一来就发现了这点,所以他立刻断定这里很可能是其它星球,总不能自己到了未来吧,尤其是这里的科技并没有超出吕天鉴的认知太多。

“别跑!”一个小孩追逐着另一个小孩,两个小家伙穿得都不多,很显然他们并不觉得冷,而吕天鉴吹了一会儿风,已经感觉自己要被冻出毛病来了。

搓了搓手,吕天鉴自然的贴近那个卖食物的妇人:“姐姐你知道哪里有招工的地方吗?我乡下来的,不太熟悉这里。”

也不知道「乡下」这两字在对方的语言里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人听到吕天鉴这话明显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一眼,因为实在不是时候,吕天鉴只能把疑惑压下,好在对方给他指了条明路。

“哎呀,你们外乡人一个个怎么都不看告示,城外不是都写着只要无悲城没有登记的人都可以领救济金吗,就在城门左边,再不去就要换班了,你又得等好久呢,看在你这小年轻说话中听的份上,我给你个提醒,去那个看着很严的小姑娘那里领,你可别说是我说的,姐姐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得益于这里民风淳朴,吕天鉴很快领到了五百朗斯的救济金,还登记了自己的名字,不过有趣的是「吕天鉴」这三个字他是用汉语写上去的,但写上去的那一刻在纸卷上自动被翻译成了悲悼语(无悲星通用语言),而这三个字在悲悼语里发音和「欢愉」很像,因为这个吕天鉴还被那个发救济金的小姑娘用奇怪的仪器扫了半天。

“记得明天再来一趟,也不知道你爸妈怎么想的,给你取这个名字。”当时那小姑娘压了压裙子,给吕天鉴一种惊魂未定之感,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吕天鉴首要任务是保证自己不饿死。

“抱怨是没用的,但你还是会抱怨,因为情绪堵在心里只会让你更加郁闷。”吕天鉴用得到的救济金买了些干粮,兜兜转转的把无悲城的情况摸了清楚,同时也旁敲侧击的打听出这颗星球的相关事例。

这里是无悲星,一颗边远星球(一位搬砖的大叔原话),是「公司」都没法算在自己法定领域内的那种边远程度,虽然不知道这大叔说的公司是什么,但吕天鉴还是默默的记了下来。

这里的帮扶机制很完善,有许多新立起来的帐篷,就是给吕天鉴他们这种无家可归的人免费使用的,但如果损坏或者抢夺他人的帐篷就会被扣救济金,吕天鉴随便找了顶帐篷钻进去,里面甚至配备了微型暖气炉。

咔吧咔吧——

啃着有些发硬的干粮,吕天鉴开始怀念自己的手机,还有孤儿院一起长大的那几个兄弟姐妹,说来也有许久没联系了,吕天鉴发现自己此刻竟是如此的想念他们。

外面天渐渐的由青变黑,但吕天鉴睡不着。

“东街的食馆零工60朗斯一天,蓝条路的搬尸工600朗斯一天……”吕天鉴一天下来,发现这里的人对尸体和死亡讳莫如深,几次自己提到那家葬仪社的时候这些无悲星人都开始支支吾吾,很快结束话题走人。

“总不能这里真有鬼吧?”吕天鉴抛开自己的胡思乱想,自嘲道:“就算有,难道鬼还会追杀我这个外星人不成?”

想着想着,不知何时,吕天鉴睡着了,而就在他睡着的不久后,在他旁边的帐篷里,传来了一声嘹亮的惨叫,但吕天鉴没醒,他眉头紧皱,似乎是被这一声吵到了耳朵,很快,各个帐篷里的灯亮了起来,经过迅速的排查,就只有两个帐篷没有亮灯,那就是吕天鉴和他旁边那顶。

“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还睡觉吧?”一个流浪者女孩有些惊讶于那顶没开灯的帐篷,而其他人则是迅速的包围了那传出惨叫的帐篷,出于安全考虑,有几个人敲了敲吕天鉴的帐篷?

“?有人?!”本来极其响亮的惨叫都没叫醒的吕天鉴瞬间醒了过来,然后就感觉到自己身体上似乎压着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

——是个人,女的,年纪不大。

“……有话好说把刀放下。”压低声音,吕天鉴情急下把头抬高对着外面喊,对方微微用力,那柄小刀压近吕天鉴皮肤两分,鲜血渗出。

“外面什么情况?”见他没有暴露自己的意思,那小姑娘松了口气,但架在吕天鉴脖子上的刀刃并没有放开。

“有凶杀案,小伙子害怕就别出来了!”外面敲帐篷的人开了个玩笑,然后就听到帐篷里传来一声:“好,那我不出去了。”

“别,小兄弟还是出来一下,不然等会儿无悲令卫来了你还是得出来。”

“来啦来啦,还让不让人睡个好觉了?”吕天鉴口头抱怨着,然后压低声音:“你要待在这里还是和我一起出去?我不出去肯定会被怀疑,你不出来也有可能会被搜查帐篷的时候找出来,现在外面全是人。”

“……”这姑娘思考了两秒,然后说了两个字:“背我。”

“好好好。”吕天鉴转身,毕竟对方手里有刀,不说死,就是被剌上一刀那要花的钱可够吕天鉴好几天的救济金了,没有无悲城户口的流浪者可没有医疗补助,他这一天里见过许多强撑着不愿意去医疗的流浪者,那惨状让他心有余悸。

“到时候你要是乱说话我就割开你的脖子逃跑。”这姑娘拿着匕首,青色裙子上有些许暗淡,吕天鉴猜测那可能是血迹,不过那关他什么事,他回应着外面的呼喊,很快背着女孩走出了帐篷。

“小兄弟才出来啊,无悲令卫都把外围包围了……”这个大叔看了眼吕天鉴,揉了揉眼睛,“你背着这小姑娘谁啊?”

“我妹妹。”没等背上的人动作,吕天鉴托住了她的腿弯,这姑娘看着小巧,可是吕天鉴感觉比读高中时的书包还要重一倍,这大叔打量了他俩一番,“你俩这也不像啊……”

“我们是孤儿。”吕天鉴扯出一个讨好又难看的笑,大叔连忙闭嘴,连连道歉,“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嘴快,别放在心上。”

“没事,习惯了。”恰到好处的失落和一分释然,给盯着他的脸的小姑娘都晃神一瞬间。

“你这家伙,不会是专业骗人的吧?”这姑娘贴近吕天鉴耳朵,温热的气息吹到耳背上,吕天鉴脸色不变,也没傻到这个时候回话,看向一个个排查过来的那些戴着笑脸面具的卫兵。

“你……”无悲令卫很快来到了吕天鉴身前,他们拿出一张名单对着吕天鉴一扫,然后「吕天鉴」这个单词就出现在了名单上,这个无悲令卫愣了一下,和旁边的另一位无悲令卫对视一眼,默契的无视了吕天鉴,来到了下一位面前,甚至连看都没看吕天鉴背上的女孩一眼。

“你真叫这名字?”那位拿匕首抵着吕天鉴脖子的姑娘的语气也有些一言难尽,吕天鉴很熟悉这语气,这和他被顶替名次的那天,校长把自己叫到办公室塞给自己一箱子钱的语气一模一样——鄙夷而怜悯。

“怎么,我这名字还有什么特殊含义不成?”吕天鉴挑了挑眉,他有预感,对方并不会回答自己有关名字的事,但问一下可以展露自己的常识欠缺,减少对方戒心。

营地的帐篷里静悄悄,大伙要么是难民,要么是一夜之间破产的倒霉蛋,或者有着某些不能见人的身份,在这里有了一处安身之地,谁都不想因为冒头而被无悲令卫盯上。

“真的好熟悉啊。”吕天鉴有些预感,自己很快就能知道倒底是穿越到哪里了。

“熟悉什么?”说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吕天鉴随意一句话就能引起她的好奇心,但正如她没有回答吕天鉴名字相关一般,吕天鉴也没有兴趣回应她。

“你可以走了,无悲令卫马上就会撤离。”吕天鉴本来以为这样就可以摆脱她,哪知道背上的人摇摇头,同时直接将匕首放下。

“那是你不知道无悲令卫的风格,等他们走后会有另一队再来查一遍,这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小姑娘说到“母亲”这个单词的时候明显顿了一下,吕天鉴此时不想引火上身,这小姑娘正是看出了这点,才敢放下匕首。

“你是真不怕我把你供出去啊。”吕天鉴蹲下,把背上的人放了下来,同时拉了拉衣领,遮住渗血的脖子。

“你还真不客气。”虽然脖子传来刺痛,但吕可不敢去摸,这点血腥味要是被自己一抹后放大那就好玩了,而且现在他要是被发现,少说得落个共犯的名头,至于辩护?

——那是留给人家无悲公民的,和他这个黑户有什么关系,抓了就抓了,他可不敢赌无悲令卫不会杀良冒功。

“所以,你还要待在这里一阵?”吕天鉴无语的看着这死赖着不走的姑娘,最后开摆:“我去睡觉了,明早记得叫我起来。”

“每张帐篷都有备用的被子和毯子,在帐篷最里面的收纳箱里,想睡觉就自己铺。”吕天鉴说着就钻进了帐篷,这姑娘很快就跟了进来,刚进去就看到吕天鉴倒头就睡。

“睡得跟扑满似的。”她拨了拨吕天鉴的脸,吕天鉴无意识的拍开她的手,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做是不合适的,心虚的左右看了两眼,自己哼哧哼哧的铺好床铺,带着忐忑的心情睡去。

“波谷,波谷”无悲星特有的波谷鸟叫起了熟睡的人们,在人们不知道的时候,无悲已然再度回返过一次,他们其实发现了女孩,但却在吕天鉴的帐篷前驻足最后漠然离去。

“不过是一个贪财好色的废物,死了就死了。”无悲令卫队长为自己这个月的奖金默哀,他确实想过随便抓个人顶替,但这有不是他第一次这么想,而他从来没干过。

许是为了上一任无悲令卫统领的教诲,许是为了自己拿微不足道的信仰,无悲令卫队长最后选择回去报告吕天鉴相关的事并领罚——没能按时完成就是任务失败,这无可指摘。

而这与刚被吵醒的吕天鉴并不想干,他甚至不会觉得他们吵闹,而那聒噪的波谷鸟自然成了他不满的对象,他嘟囔着一些极具攻击性的家乡话,同时试图把熟睡的女孩手上紧握的匕首抽出来。

“你要干嘛?”少女如同红宝石一般的双眼紧盯着吕天鉴,而吕天鉴坦然的发力,吃痛下少女松开了匕首,只能瞪着收走匕首的吕天鉴。

“不要乱玩刀具。”吕天鉴挥了挥匕首,将放在地面上,同时退出帐篷,“你要做什么已经和我无关了,我现在要做的是去找份工作,就此分别吧。”

干脆利落的离去,少女怔怔的望着帐篷出口发神,等到青光洒进帐篷,她才惊觉自己已经耽搁太久。

连忙收拾好东西,抹除有关自己的痕迹,等到她探出头,却看到了吕天鉴留在帐篷外的面包和水杯。

“就这些?”

吕天鉴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店主,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某个传销窝点。

“就这些。”蓝发的店主叼着类似烟的东西,吕天鉴见过这玩意,按读音叫“印花”,用人话来讲就是不需要点燃的烟,在这里是甜品的一种。

“就一条街啊?!六百朗斯?”由不得吕天鉴不吐槽,毕竟这条街撑死二十米宽,这家葬仪屋招聘的搬尸工只需要搬这二十米的距离,就可以领到一天六百朗斯的高薪,而且这里一周八天,一月四十天,三休还有折半的假薪,平时没活的时候在葬仪屋坐班就行,满打满算就是600*25+15*300=19500朗斯……

逼近两万的工资,要知道五百朗斯救济金省着点花就可以维持生计一个月还多。

“对工资不满意吗,我还可以再提。”蓝发店主皱起眉头,“确实是我把价格定低了些。”

“不用了,我签字。”在反复观看合同十几遍后,吕天鉴终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而店主看都没看,直接收走了那张合同。

“从现在你就是第16号了,加油工作吧。”蓝发店主拍了拍吕天鉴肩膀,以示鼓励,正想反驳叫法的吕天鉴想起了那些无悲令卫对自己名字的态度,最后没吭声。

“所以,不需要做些培训之类的吗?”吕天鉴看着往店里走的店主,有些疑惑。

“就搬两下,用不着那么麻烦。”吕天鉴听到这话,心里的疑惑更多了,但还是那句话,和他无关。

“好。”他沉默的跟着店主走进店里,只是第一眼,他就知道为什么没人来应聘了:

扭曲的肢体交缠在一起,两人的一切器官如蜡烛燃烧融化后凝固一般凝结在一起,并列的四行眼珠让吕天鉴差点以为这是蜘蛛成精——

——而已经这是最能看的尸体了。

“开始搬吧,今天搬三具就够了,那边也只能处理三具。”蓝发店主所说的那边就是街对面的净化工厂,之前他以为净化工厂就和污水处理厂一个性质,现在他明白了有些时候还是得望文生义。

“嘶。”吕天鉴把手放在小推车的推杆上,那冰凉的触感差点让他没能拿稳,他也想过为什么店主不用机器来完成这项工作,但他都没有问出去,选择把疑问烂在肚子里。

“阴人借路,阳人回避,要避不避,阁下自理……”吕天鉴搬得很慢,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小推车的速度始终维持在某个点,大概走一米都要十分钟,本来都快忍不住要去问店主了,但他想了想工资,忍了。

实在无聊,他就扯着嗓子吼了两句,这里没有湘西老表,不会跳出来说他这不是赶尸。

而就在他说出句话后,不知怎的,小推车的速度开始提升,他发现了这一点,就开始扯着嗓子喊,毕竟工作合同里没说不让大喊大叫,他早发现了怎样不让别人听懂自己说话的秘诀——方言。

虽然自己说汉语会被翻译成无悲语,但只要自己说方言,会连带方言发音一起翻译过去。

所以,在蓝条路出现了这样的奇景:一位搬尸人以很快的速度搬尸,嘴里还念念有词。

很快,今天的任务量就完成了,店主稍微惊诧了一下吕天鉴的速度,在亲自确认了一下后,就给了吕天鉴600朗斯,见吕天鉴无家可归,便帮他把身份和一些证件办齐,虽然说的是“从你的全勤奖里面扣的”,但吕天鉴明白这根本就是托词,所以他对店主挺感激的。

这天晚上,吕天鉴收拾好了葬仪屋提供的房间,准备入住。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管家,我回来了。”

——正是那位那匕首抵住自己脖子的倒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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