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地方是这里吗?”白金抬起头,茫然地看着这座像是图书馆一样的建筑,询问着身边身着及膝连衣裙的菲亚梅塔。白金换下了她的白色作战制服,穿着一件深色衬衣和短裤,因为天气炎热穿上了带着花朵装饰的沙滩拖鞋。
“力天使说,是一个有很多智慧存在的地方……那好像就是这里……拉特兰国立图书馆……”菲亚梅塔也用同样迷茫的表情看向了这座建筑,语气平淡,看得出来她刚刚睡醒,眼神还有些模糊。
白金和菲亚梅塔站在层层大理石台阶之下,抬起头眺望着这座同样材质的建筑。她们二人自从汇合之后就一直在拉特兰全境寻找能天使的下落,可是一无所获,这让菲亚梅塔怀疑能天使根本没有回到拉特兰。
两个人的行动确实有些困难,她们也只能坚守。白金从罗德岛传回给她的消息中听到某个人会针对能天使,她也不敢大张旗鼓地进行寻找请求其他组织比如教廷禁军的帮助,所以进度也就只能在两人的努力之下缓慢推进。
不过现在,她们两个又要执行另一项神秘任务。
“对~就是这里,你们猜对了,这里确实是藏着很多的智慧,是拉特兰璀璨闪耀的钻石……欣赏完这座美丽宏伟的建筑就快点进去吧我的朋友们!”
从二人的耳机中传来了一个悠哉悠哉的女声,时不时传来几声咀嚼硬物的响声,听起来她像在吃零食。针对耳朵在头顶的种族,有一种特殊形制的无线耳机,让白金这样的库兰塔人也能够佩戴并且看上去不会特别暴露。
听到力天使的描述之后,白金的耳朵左右晃动了一下,转过头和菲亚梅塔对视一眼。菲亚梅塔用力地点了点头,随后白金踏上了台阶的第一步,菲亚梅塔紧随其后。
“现在可以说说你要拜托我们帮你找什么了吧?”菲亚梅塔按住肩膀左侧的微型麦克风,小声询问着另一头那个口中继续传来咀嚼声的人。
“我的枪啊……”无线电另一头的声音咕哝着回应菲亚梅塔的问题,而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菲亚梅塔愣在原地,内心深处开始产生出一股愤恨感。
“那可是你的守护铳!!你历经磨难向主证明了你有资格拥有它,为什么你不随时带在身边呢?!”菲亚梅塔大声质问着力天使,吸引了路过的行人,白金听到以后连忙回头拉住她继续向前踏过台阶。
“有些事情不太方便说出来……”无线电那一边的力天使也不再发出咀嚼声,语气跟着菲亚梅塔的质问开始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你没有任何理由放弃它!”
“我没有放弃它!它一直都是我的伙伴!我只是暂时把它放在那里了!”
“离开守护铳就是对主的不敬!”菲亚梅塔对于力天使的态度非常不满,愤恨转变成了愤怒,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那你去问问智天使啊!她现在还是用飞刀的呢!她也是对主不敬嘛?!”
白金及时制止住了二人的争吵,快步向前抓住菲亚梅塔的手臂,避开周围那些闪烁着微弱光芒的萨科塔人继续向前,他们纷纷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也开始惊诧能在拉特兰看到像白金这样的库兰塔人。
“我们先进去菲亚,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不要吵了!”
来到拱门前时,菲亚梅塔也不再说话,明明运动量并不大可她还是奋力喘息着,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白金拍了拍她的肩膀询问情况,菲亚梅塔只是含着泪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又情绪失控了……”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没事的……”白金走上前轻轻抱住菲亚梅塔小声安慰她,随后牵着她的手走进了图书馆。
周围是需要用扶梯登上才能看到顶端的高层书架,而白色大理石铸造的圆形穹顶让人觉得整个图书馆就像是把书架放到了一座教堂内。尤其是二人正前方的一个装饰华丽的水池之上,有一尊怀抱长枪的天使雕像,看雕像姿态和隆起的胸部像是一位女性天使。白金还注意到了雕像背后是无数延伸出来的流苏般的丝线状光翼,两侧的旋转楼梯可以走上图书馆的更上一层。
“你们看到前面的雕像了吗?”力天使继续用无线电呼唤着二人,她的语气平缓了许多,刚刚二人的争吵确实只是因为一时半会的不理解而产生了冲突,所以力天使首先为菲亚梅塔道歉,菲亚梅塔也表示自己只是反应过度了。
“这尊雕像有什么来历嘛?”白金抬起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耳机,然后顺着力天使的话茬询问道。
她很少有机会能够来到拉特兰,就算是有拉特兰相关的任务,凯尔希也只会派遣曾在教廷禁军担任秘书员的安比尔或者前教廷禁军的军士送葬人前来执行任务,所以她很想多多了解这个国家以及萨科塔这个神秘种族的历史。
“你们应该知道,萨科塔人和萨卡兹人是泰拉最早进化出现代人类形态的种族吧……”
“我不知道。”白金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这些谜语,她觉得力天使会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菲亚梅塔也跟着摇了摇头,但她意识到力天使不在身边,于是也开口回应了力天使的问题,表示自己只是拉特兰出生的黎博利人,并不是特别了解生物学。
“以下是我从网站上找到的资料,至于是哪里的网站我不能告诉你们……据说,我们萨科塔人的祖先,是一种长的非常像现代黎博利人的类人形生物,它们浑身都是羽毛,有未进化出手指脚趾的四肢,也有布满洁白羽毛的翅膀,和炎国龙,瓦伊凡人以及萨弗拉人的先祖是同一个时代的生物……”
“它们就是被称为‘天使’的生物,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现代社会里天使这个先祖生灵的称呼和龙,鬼一样都是敬称,小时候我妈妈也是经常叫我小天使什么的……”
白金和菲亚梅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别说白金这种异乡来的库兰塔人,就算菲亚梅塔这样的本地人都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故事。白金和菲亚梅塔坐到了雕像前不远处的一张书桌长凳上,看着这尊神圣洁白的雕像听着力天使的讲述。
“那这和我们现在看到的一切有什么联系呢?”白金看着雕像提出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当然有联系,资料里还提到拉特兰一直都有战争天使守护,图书馆里的雕像就是第一代战争天使,充满智慧和勇气,也是我的偶像……”力天使的语气充满了憧憬与期待,好像一个热衷于追星的狂热女孩一般。
“呃……你应该知道那是神话传说吧?”白金捂住了脸,整理了一下表情后随口一问。
“我当然知道!我还知道,神话传说都是真实存在的!”
二人听了以后叹息一声,然后继续询问下一步的行动。力天使停顿了一下,用一种非常悠闲的语气说出了一句让二人惊讶得合不拢嘴的话。
“我的枪就在这座雕像里面……”
白金和菲亚梅塔对视一眼,觉得自己接受这个委托真的是一个错误的决定。尤其是菲亚梅塔,她觉得既然面前雕像的原型真如力天使所说是拉特兰古老的守卫者,那么如果要找到力天使的枪,势必会对她造成冒犯。心中有着虔诚信仰的菲亚梅塔内心非常抗拒,她抱起手不停摇头,看到这样的她白金也只能无奈叹息。
“力天使,你的资料不会也说了这个雕像的原型叫什么名字吧?”白金叹息完之后,愣了下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将这个问题脱口而出。
“不需要我的资料里提到……你作为一个弓箭手应该能够发现的……”
白金仔细观察了一下面前的大理石雕像,发现在雕像的底座之上,有一块金色的铭牌。
“战争天使……孔代……”
白金定睛看向铭牌上的拉特兰符文,娴熟地翻译出来并自言自语道,光是念出那个名字,就能感觉到一股至高无上的圣洁,崇敬感油然而生,让白金也不想做出任何亵渎这座雕像的行为。
“喂!喂!喂!我的枪就放在底座的夹层里!开关就是那个铭牌!就算是亵渎,那你们亵渎的只有那个大理石底座而已呀!”力天使的大声呼唤从二人耳机中传来,惊醒了入神的白金和菲亚梅塔。
她当然知道现在这两个人心里想的什么,菲亚梅塔作为拉特兰人有这样的想法能够理解,但白金是卡西米尔出身的库兰塔人,宗教信仰和拉特兰截然不同,她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去忌讳自己会犯下不敬之事。
拉特兰人自从在萨尔贡沙漠被赛特拉大帝反击之后,那种宗教狂热以及矫枉过正一般的复杂规矩就不复存在了。想要与这个世界共存,拉特兰必须要放下自己的高傲,用包容的态度去面对这个世界之上形形色色的人和事。
“希望我的全能神不会向你们的神告状吧……”
白金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发现周围除了她和菲亚梅塔,几乎没有什么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都在用餐。白金也想快点结束然后去吃点东西,灵敏的听觉也让她听到了菲亚梅塔的肚子传来了咕咕作响的声音。
白金壮起胆子踏步向前,没出走几步她的沙滩拖鞋就发出啪挞声让她惊在原地。菲亚梅塔看到她愣在原地的动作摊开了手皱紧了眉头,白金耸了耸肩随意甩动了几下自己的白色长尾,随后把脚从拖鞋中伸出,蹑手蹑脚地慢步走了过去。
“这位小姐!图书馆不允许脱鞋!”
一个年迈的女声从侧边的书架旁传来,一个萨科塔老妇人怀抱厚厚的书籍,头顶的光环已经暗淡几乎没有什么光芒发出,就像一块透明玻璃材质的圆环。
菲亚梅塔从她的着装推测这是图书馆的管理员,于是她也站了起来,走向前请求老妇人为她找几本心理学方面的书。老妇人指了指白金,让她穿好鞋子,菲亚梅塔连忙赔笑,搀扶着老妇人离开了这里。
临走前她对白金使了个眼色,让白金速战速决。白金快速穿好拖鞋之后走向了那个水池,站在水池边缘蹲下,试着轻轻按了一下那个金色铭牌,没想到果然成功了。
“我还以为只有电影里才会出现这样的情节……”
白金摇了摇头,打开了这个像保险箱一样的大理石底座,里面果然有一个绘有教廷禁军光环光翼十字架标志的战备箱。白金迅速地将这个战备箱抽出,她本以为这个看上去沉重的箱子会让她吃点苦头,没想到这个箱子格外轻盈。
白金取出了战备箱后,跳跃下了水池,然后咳嗽几声,表示目标已经得手。
“你的朋友是个库兰塔人吗小姑娘?”老妇人推了推老花眼镜,询问菲亚梅塔,她们二人来到了这个高层书架的另一侧,一边聊天一边寻找菲亚梅塔想要的书籍。
“是的,她是我的同事,休了长假就来拉特兰找我玩!”菲亚梅塔露出了甜蜜的微笑回应着这个老妇人,她的习惯让她没有透露出自己和白金的具体信息。
“这样啊……那你们的公司是……”老妇人接着低声询问道,同时也讲一本心理学书籍递给了菲亚梅塔。
“奶奶~这一本就够啦!我现在就去找她了!”菲亚梅塔抱紧手中书籍,给老妇人鞠了一躬,还未等老妇人问出菲亚梅塔公司的信息,她就快步离开了这里,来到刚刚的水池旁边看到了手中紧握战备箱提手的白金。
“快点走!!!”
她们打算从图书馆后门离开,于是走上了旋转楼梯。白金提着战备箱跟上了菲亚梅塔一路小跑,菲亚梅塔来到上层之后将那本心理学书籍放在了过道一侧的书桌上。一边跑向后门时,二人也在进行着对话。
“怎么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我感觉再跟她聊下去我们的行动会被她发现的!到时候你要怎么跟她解释这个箱子呀?!”
“我可以提前离开这里的,你就和那个老太太再聊一聊嘛……感觉她人还不错,一个人在这里管理图书馆也很寂寞吧……”
“没事的,我们下次再来,下次就不会是这样的情况了……”
交谈间,二人一起推开了图书馆的后门,从台阶快步往下来到了另一个街道。一转眼的功夫她们就消失不见,只剩下那道缓缓关闭上的图书馆后门。
过了一会儿,那个老妇人慢慢走了出来,神情紧张地左右看了一眼,来不及推上自己即将脱落的眼镜,拿出了一个无线电对讲机,试着调频到一个这种样式的无线电对讲机不常用的联络频道。
“我已经按照您说的去做了,那个箱子上有追踪器……尊敬的权天使上尉,请您放了我的儿子和孙子吧……”
“老太太,您的孙子今年多大了,您还记得吗?”无线电那边传来了伴随着嘶哑电流的女声,语气轻浮带着一丝不耐烦,但还是能够听出她在尽力假装温柔。
“大概……快有20岁了吧……”老妇人推上眼镜,然后回忆起自己最后一次见到孙子时的场景。
“哦?那他有没有加入教廷禁军呢?”
“应该……没有吧……”
“好!那他今天开始就正式加入教廷禁军成为我们的一员了哈哈哈!”
此时的台阶下,缓缓走来一个身形高大体格健硕,穿着黑色紧身风衣和长军靴的萨科塔男人。这个男人没有头发,戴着一个没有开关的金属面罩,发出如晨钟暮鼓一样的可怖呼吸,头顶的光环是黑色的,并不能看到背后的光翼。他目光呆滞,茫然的抬起头看向了这栋建筑,以及站在门前的萨科塔老妇人。
老妇人看到这个男人时便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她抓住图书馆后门的门把手,呼吸急促了起来。
“喔对了老太太,还有一件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还要拜托你再帮我最后一次……”
男人踏步向前,沉重的脚步伴随着无线电中那个带着神秘轻笑的女声,慢慢走上台阶靠近了老妇人。
“既然老太太您知道了我的计划,那么为了让我这个可怜的小女孩能够实现那个小小心愿,我需要让巴贝雷斯保证您能守口如瓶……请放心!您的孙子一定会没事的,我在这里着重强调一下你是您的孙子!至于您的儿子……嗨反正您也不会知道啦!谢谢你的合作~”
高大的男人拽住了那个老妇人的肩膀,老妇人奋力挣扎不停捶打着那个男人的手臂给予还击,但因为体格和力量的差距,这样的反抗显得徒劳无用。她的圆形老花眼镜也因为挣扎掉落在了地上,一半镜片被摔碎,男人将老妇人拽进图书馆之后,轻轻关上了图书馆后门,一切又好像恢复如初无事发生一样。
过往的行人没空抬起头看向那座被称为闪耀钻石的建筑,路过这里的次数太多,他们早已经习惯。
过了一会儿,图书馆的门被轻轻打开,男人手中握着一块碎裂玻璃般的圆环,抬起放到眼前仔细端详片刻之后,用戴着黑色手套的手用力一捏,将那圆环捏至粉碎,紧接着随手一挥让这些透明的粉尘飘洒向天空。
沉重的军靴踩碎了那副老花眼镜,这个高大魁梧的男人又走下了楼梯,穿过对他视而不见的行人之后,消失在了街道之上。
菲亚梅塔和白金穿过几条街道之后,来到了罗德岛驻拉特兰的联络点,也就是菲亚梅塔的公寓,作为跟随莫斯提马一同加入罗德岛的干员,菲亚梅塔自然也就成为了罗德岛在拉特兰的联络员。
打开公寓门走进房间以后,二人不停喘息,菲亚梅塔走向冰箱,拿出了几听罐装饮料,而白金则将战备箱放在了客厅的方形茶几上,用无线电呼叫着力天使。
菲亚梅塔长舒一口气,坐在了沙发上,将一罐饮料扔给白金之后,拉开易拉罐的拉环畅饮一口。
“你不好奇她的枪长什么样嘛?我觉得你一直都很向往能够成为她那样的人吧……”白金语气平淡地随口一问,端起手中的易拉罐喝了一口冰凉清甜的果味碳酸饮料,里面有很多气泡,白金很喜欢气泡在嘴中跳动的感觉。
“我不知道,白金……”菲亚梅塔将饮料咽下后,低着头若有所思地紧握手中冰凉的易拉罐缓缓说道。
“没事的,只是看一看……”
“那……我很想看看,真的……”
“可是我要怎么打开这个东西?”
白金伸出手在箱子上翻找着开关,可是并不像其他的战备箱那样拥有可以按压的卡扣,更没有拉链,这让白金犯了难。
“我帮你们打开了!”力天使的声音从白金身旁的对讲机中传来,话音刚落,这个战备箱就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你来吧……”
菲亚梅塔愣了一下,又在白金的呼唤下马上回过神。将战备箱掀开,里面是一把黑色涂装的枪械,放置在了黑色绒布包裹的泡沫胶中。它的枪托,手枪式握把以及护木是一体型设计,护木上也没有导轨,上方枪身也只有一个直三角形照门和标准步枪准星。菲亚梅塔通过对枪口制退器的观察注意到,这把枪的口径并不是步枪口径,同时也看到了侧边一个圆形盒子一样的弹鼓,她猜测这是一把可以全自动射击的霰弹枪。
“请二位尽情欣赏教廷禁军中尉力天使的守护铳,艾奇索斯重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