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键将战车停靠在了一处突出来的沙漠巨碎石旁,在拉普兰德和史密斯的帮助下,套上伪装幕布,并且留下记号和追踪器。其他人都在整备休息,而莫斯提马站在众人前方的一片沙丘顶端,远眺面前用几个核心城对接而形成的巨大堡垒,在这个的堡垒的中心便是她曾经生活过却不是出生地的地方,被称为圣城的拉特兰首都。
她一边回忆童年时光,一边感叹面前的景象似曾相识。为了应对重大灾难,每个国家的移动城市都可以像这样组合成移动堡垒,除了能够及时转移国境内的城镇并集中平民进行保护以外,因为移动堡垒本身的重量巨大,还能够抵抗大地震和大型沙尘暴。
只不过莫斯提马在拉特兰生活工作时从来没有经历过那两种天灾,所以便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场景。唯一的一次是沙漠风暴行动在卡兹戴尔的流放区中紧张的进行时,拉特兰的城市对接形成防御型的巨型军事要塞,防止遭受袭击。
此刻莫斯提马心中有种感觉,她要面对的灾难比自然的天灾要更为可怕,将是人类引发的战争。
自从获得了时间法则一部分能力之后,她体内萨科塔人那一部分天堂爆发带来的战争预兆和萨卡兹人那一部分的战争之血都已经被同时激活,对于像她这样存活下来的奇美拉人来说,当然可以发生任何奇迹,列如同时拥有两个种族的种族战斗技艺。因此她才能像战争天使们那样敏锐地感知到战争,虽然她并不是战争天使,这种感知力也不如一般的战争天使强烈,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珍贵的能力。
战争预兆来自那位曾经是教廷禁军少将的母亲,那个受人尊敬的萨科塔女性在职时,教廷还未重新启用封座,所以只留下了她的名字在教廷圣堂中的禁军纪念碑上。而她的战争之血来自她的父亲,一位同样伟大的萨卡兹战士,曾经是卡兹戴尔上一任皇帝,也就是特雷西斯王子和特蕾西娅博士父亲的护卫。
年轻时的他们在一次交界地军事冲突中相遇,抛弃了种族间的隔阂与仇恨,选择了伟大的爱。而这份由来自两个不同种族的爱人种下的希望之花,最终成为了莫斯提马。她活下来并不只是单纯的证明了奇美拉人可以创造奇迹存活,更是证明了这片土地上争斗千年的对立种族都可以相爱,用爱化解仇恨。
那么爱,是一定可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其他地方的,莫斯提马本身就是一段伟大爱情故事的见证者。
“莫斯提马队长,我们准备好了……”德克萨斯抽着烟走了过来,她递给莫斯提马一根,莫斯提马有些奇怪,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香烟,便询问德克萨斯这东西的来历。
“是史密斯少尉的,原本我们三个的烟都抽完了,但是他从一个夹层中找出了这个……”德克萨斯给莫斯提马展示纸质烟盒,上面果然印着一个莱塔尼亚单词组成的商标。
“是他们的本地香烟吗?”
“好像是……这个牌子的工厂和原材料产地在多索雷斯,但公司所有人是一个莱塔尼亚人。”德克萨斯缓缓吐出一口烟,这个时候其他所有人都来到了沙丘之上和莫斯提马一起眺望远方。
“这种香烟叫什么名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艾丽卡?”德克萨斯看了一眼来到自己身边的白垩,白垩看到德克萨斯手中握着的烟盒便猜到了二人的对话,当然还是纠正了一下德克萨斯的发音。
“我们走吧,尽量在天黑之前赶到那里……”
“最后一段路了呀……”拉普兰德伸了个懒腰,活动着自己的身体。
随后,众人跟随莫斯提马的脚步走下沙丘,黑键回头叫上了史密斯,他愣在原地回头看着那片藏着战车的巨石,黑键当然能够理解史密斯的心情,回头搂住他的肩膀把他带上。这一次黑键不会再允许有同伴落下,他会去救乔拉,并且让那个女人付出代价。
“莫斯提马队长,为什么你对香烟这么感兴趣呢?明明你从来都不抽的……”德克萨斯结果刚刚递给莫斯提马用于观察的烟盒,收进了自己的口袋中,然后丢掉烟头。
“因为我父亲在我的记忆中,永远都是握着自己的烟斗,他握住烟斗的时间比他握住自己斩剑的时间还要长,我就好奇究竟和什么样的力量能够让他这么着迷……”莫斯提马微笑着回应德克萨斯的问题,刚刚回忆童年的时候,莫斯提马父母温柔的脸庞又回到了她的记忆中,将那一段段埋藏在黄沙之中的美好故事重新挖掘了出来。
“您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那你呢?”
“明明是我先问你唉……”
“因为那是很长很长的故事,我一时半会说不完……”莫斯提马说罢,转过头看向前方越走越近的核心城,回忆往事的同时也没有停下向前的脚步。身后的人听到二人的对话也加快了步伐,不仅是三位莱塔尼亚游骑兵,拉普兰德也很好奇莫斯提马的过去,竖起耳朵认真听。
“好吧……那来日方长……”
“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平时不苟言笑,因为是皇帝的亲卫,在别人面前表现地更像他自己,当然他面对我的时候永远都是最温柔的,不是因为……我随时可能夭折才对我表现出关心,而是因为我是他的女儿,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血脉……”莫斯提马还是说出了她的故事,接下来的战斗可能很艰难,她不知道来日方长中的哪一天或者哪一个时刻,才有机会像这样和朋友们聊聊过去的事。
“皇帝唉……我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什么皇帝……不知道拉普兰德的父亲算不算?”
“喂……”
“那是特蕾西娅博士的父亲,一个很和善的老人,他很喜欢把我抱在腿上,好像我才是她的掌上明珠一样……当然我也在皇宫里见过当时还是特蕾西娅公主的她,她就像一个大姐姐一样陪着只有三四岁的我一起玩耍……”
莫斯提马含笑的回忆让德克萨斯和拉普兰德都睁大了眼睛发出惊讶的声音,她们是第一次听说莫斯提马和特蕾西娅还有这一层渊源,也理解了为什么莫斯提马退出教廷禁军之后便能够加入罗德岛。
“那个时候……特蕾西娅博士有多大啊……”拉普兰德揉了揉眼睛,她加入罗德岛不久便发生了袭击事件,虽然与特蕾西娅博士相处的时间不长,但她心中那份对特蕾西娅的敬重之情一点不亚于周围的干员。
听到自己尊敬之人的往事令她感动,也浮现出了许多遗憾和惋惜,当然在周围其他人看来她只是因为眼睛中进了沙子才会流泪的。特蕾西娅亲自把饿昏过去的拉普兰德从交界地荒原背回罗德岛,当拉普兰德睁开模糊的眼睛时,她把特蕾西娅幻视成了自己早逝的母亲,呼唤着母亲的名字。
“她那个时候和我们差不多大,大概就是二十五岁左右的样子,虽然在她父亲去世之后偶尔会一个人哭泣,但是她一直都带着甜蜜的微笑,心态很阳光,而且那个时候的她就已经定下了目标……她是一个伟大的人……”莫斯提马说到这里时也和拉普兰德一起哽咽起来,而一旁的德克萨斯没有经历袭击事件,她是袭击事件之后罗德岛撤回龙门休整时,和可颂能天使等企鹅物流的战斗人员们一起前来帮助罗德岛的。
在罗德岛帮忙的这段时间,周围人的描述中德克萨斯也感受到了特蕾西娅的人格魅力和精神品质,她虽然没有见过那位充满勇气与决心的萨卡兹女性,但德克萨斯同样敬重她。
“是那位卡兹戴尔的公主吗?”白垩思索着莫斯提马的故事,上前询问道沉浸在美好回忆中的莫斯提马。
“是的,现任卡兹戴尔皇帝特雷西斯的妹妹,特蕾西娅公主,你认识她嘛白垩中尉?”莫斯提马回应了白垩的问题,白垩一脸沉重,轻轻点了点头。
“我曾经见过她,当时她在莱塔尼亚的一个小城市也就是我的故乡旅行,她带着一个很小的小姑娘,看上去就五六岁的样子,是一个……”
“卡斯特人,是的,那个小姑娘就是阿米娅……”莫斯提马每次回忆起特蕾西娅相关的事情时,总觉得她真的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化作一座桥梁把大家都链接在一起。
“我的父母对我说,那是卡兹戴尔的公主,是萨卡兹人未来的女皇什么的,那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没有和她对话,甚至都没有对视过……当时的我不太理解父母的话,不过现在我感觉,冥冥之中就是她带动了我们的命运,她确实像一张网一样把我们所有人都联系在了一起,总感觉威廉我们几个来到罗德岛不是意外……”
当莫斯提马听到“命运”这个单词时,她停下了脚步愣在原地,口中不停地重复着这个单词,像在沉思着什么。
莫斯提马开始回想着袭击事件的种种细节,为什么当时有这么多强大的战斗人员保护她特蕾西娅也还是遇刺了。虽然百密一疏,莫斯提马能够理解总有那么一丝破绽,但是她现在开始思考另外一个问题。
罗德岛的大家都是怎么加入进来的?而曾经的她们是否又和特蕾西娅有过某种联系?无论是凯尔希华法林和阿米娅这样的罗德岛元老,还是拉普兰德这样后来者,她们都曾经和特蕾西娅有过接触,那其他人又是何种情况?
“怎么了莫斯提马队长?”
众人停在了她的身后,看着她沉思的背影面面相觑,面前就是核心城堡垒,走到最后一段路时她却又停下脚步。
“命运……那也是奇美拉法则吗?可是她……她并不是奇美拉人,我清楚的记得特蕾西娅博士的母亲,和她的父亲是同一血脉的萨卡兹人……怎么会这样……”莫斯提马沉思片刻以后,转过身看向了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
“我们必须想办法联络罗德岛,在我们行动的这段时间,让阿米娅帮我查一些事,如果和我想的一样,那么我可能……可以解答出特蕾西娅博士遇刺真相……”
“那我们先进入那些城市里再想办法吧!”
“可是我们怎么上去呢?升降平台肯定已经没法使用了吧!”拉普兰德挠了挠头,她也推测出拉特兰圣城周围的核心城堡垒已经被封锁,现在没法通过正常手段登陆核心城。
“或许我们可以让威廉来试一试……”白垩的话让所有人都看向了这对年轻的夫妻,黑键还在抽着烟,刚刚众人的聊天他完全插不进嘴,只能和史密斯在一旁静静地聆听着众人的对话。
“和大家一起同行,真的让我领悟出很多东西,总比自己之前一个人单打独斗强太多了,我们继续走吧!大家别掉队了!”
莫斯提马率领的众人在原地休整片刻之后,继续向着前方的核心城堡垒前进。与此同时,罗德岛内也恢复了正常的工作,大多数干员都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除了一些需要长时间调休的干员,比如温蒂。
阿米娅拜托杰西卡协助迷迭香指挥舰桥,自己则来到霜星的房间,打算也放一个小小的假。霜星已经停止了训练,不过因为没有便服,她还是只能穿着以往的白色战斗制服。
“我带你去买衣服吧!”阿米娅叉着腰,看着慢慢穿上和自己一样黑色裤袜的霜星,看得出她今天心情非常愉悦。
“怎么突然说这个了?”霜星穿好袜子,又提起了自己的短裤套上,她和阿米娅的作战制服很接近,只不过外套还不是罗德岛的蓝黑制服。需要等凯尔希归来确定霜星的资料该如何填写才能够让她入职,严格来说现在霜星只能算一个访客,而非罗德岛的正式员工。
至于安达莎,在凯尔希离开之前她就在梓兰的带领下入职了后勤部,因为安达莎会一些纺织手艺,她被安排到了姜梅的部门。姜梅是一位炎国龙门出身的卡斯特族,她负责罗德岛制服有关的一切事务,安达莎加入这位前辈学习再合适不过。
不过现在没有什么特别重大的战斗,大家的衣服都基本完好如初,停靠在龙门之后,无事可做的姜梅大多数时间自然就是在帮助其他部门。今天她的探亲假刚刚结束归来,面对部分干员的衣服上的小损伤她自己就能够处理,便让安达莎留在舰桥帮助阿米娅。
“我看你没有多少衣服,房间也是空荡荡的,就想着带你去买点东西吧!顺便带你去龙门逛逛,最重要的是……凯尔希医生已经在归来的路上了,你很快就能加入我们成为正式员工,在那之前可以把这些事情做了!”阿米娅帮霜星披好衣服,在霜星面前她一直都是保持着阳光的微笑去面对她,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温暖这个在冬夜霜星之下迷路的少女。
“好吧……可是我没有钱……”
“呃……我是这里的负责人唉……”
两个一黑一白的卡斯特族女孩牵着手来到连接处的走廊门前,发现今天负责值岗的居然是灵知和贾维。灵知在之前的几次行动中都参与了罗德岛本舰的修复,但是阿米娅有一段时间没有看到贾维了。
“哟!两位小姐要去哪里啊?”贾维靠在门旁,像在搭讪女孩子一样对阿米娅二人打招呼。
“阿米娅小姐,霜星小姐……”灵知对二人低头致意,阿米娅不知道究竟为什么这两个性格完全不同的人能够在今天轮值到一起。
“我带着叶莲娜去龙门逛逛,买点东西!”
“原来霜星小姐叫叶莲娜嘛……失敬……”
“没关系的!诺希斯先生!是因为她还没有入职,所以我们没有公开,因为平时的习惯所以……”阿米娅让灵知不必如此拘谨,这位谢拉格出身的黎博利绅士性格沉稳,对待众人都是彬彬有礼,完全看不出他是负责的是危险的损管工作。
“要我陪你们去吗?”贾维抱起手,像是在展示自己结实的肌肉,阿米娅尴尬一笑婉拒了贾维的热情请求,随后拉住了霜星的手,准备逃离这里。
就在阿米娅即将踏上连接处走廊时,众人背后的空间突然裂开,从中窜出了一个人影。灵知和贾维马上做好了战斗准备,纷纷结出预备术印,听到镜面破裂般的声音阿米娅和霜星也马上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丧钟小姐?!”灵知和贾维异口同声地大声呼唤到,贾维看到倒在地上不停挣扎的丧钟马上冲上去扶住了她。
阿米娅的出行计划被打断,她一边呼唤医疗干员来到连接点出入口,一边和三人一起照看丧钟。丧钟捂住头紧闭双眼,时不时发出痛苦地低吟,在场所有人都只听说了丧钟被绑架,但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她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夜莺带着蜜莓来到了连接处,看到躺在地上挣扎的丧钟连忙着手治疗她。直到她的痛苦低吟渐渐停止,她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同伴。
“这个红头发的菲林大哥是谁?”
“是一个笨蛋!”蜜莓嘟起嘴,贾维小声抗议了一下,然后二人互相做了一个鬼脸。夜莺连忙制止住二人,让所有人散开给丧钟一些新鲜空气。
“呃啊……好痛苦……我超负荷了……现在……现在已经没有技力了……不过还好镜像空间的痕迹还在……我是原路返回的这里的……不然我就迷失了……”丧钟从地上坐起再次抱住了头,语气艰难地缓缓说道,但马上她又变得着急起来。
“凯尔希医生呢?!我有很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她!很紧急!我知道权天使的计划了!”
丧钟的话让所有人都惊住了,尤其是知道这其中更多内情的阿米娅,她连忙拉住霜星的手准备前往舰桥,而夜莺也打算让丧钟前往医务室,慢慢恢复。可丧钟咬牙切齿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在贾维的搀扶下站稳,重重地做了几次深呼吸,随后说出了一个更加令人心惊胆战的可怕消息。
“我的朋友们……是炸弹……很大很大的炸弹……能把整个拉特兰夷为平地……”
“啊?炸弹?什么炸弹?”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来不及解释了,请帮我转告给凯尔希医生和阿米娅!我要去开我的战斗机!不然来不及了!拉特兰空军……要先投下两千多吨的白磷弹,封锁拉特兰全境!”
丧钟挣脱了贾维的搀扶,然后向着罗德岛顶层飞行甲板最快的道路走去。她将夜莺等人的呼唤抛在脑后,再一次戴上了自己的飞行员墨镜。
离开那个房间之前,她在梳妆台上看到了自己的墨镜,可惜没有找到她的红色围巾。不过有她的墨镜作为导器,她有信心自己能够像上次那样全歼拉特兰空军。
她觉得,这次依然是她一个人的长空之战。可就在她即将来到走廊上时,她突然听到贾维和蜜莓的惊恐尖叫。
“怎么还有一个丧钟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