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丧钟用镜缚幻形化作一个萨科塔女性离开后不久,房间内的图兰卓娅听到了沉闷的打斗声,可是她听不清外面的人在说些什么。她也不敢上前大声呼唤,怕这样会破坏丧钟的伪装,幸好耶拉已经恢复许多,可现在没有她的法杖,耶拉也无法正常战斗。
如果在泰拉看到一些需要法杖的术师,有一种情况是,他们的术式具有非常危险的破坏性,必须用大型导器比如法杖或者刀剑,否则无论是身体还是大脑都不能抵抗源石能量流动带来的副作用,仅仅用双手结印是完全不够的。
现在门外门内的女孩都成了她担忧的对象,听到门外动静消失了之后,图兰卓娅只能在心中向喀兰祈祷,希望丧钟是制服了几个敌人。停下了焦虑的脚步,图兰卓娅又回到了耶拉的身边坐下。
“耶拉……你还好吗?”图兰卓娅抚摸着耶拉的侧脸,她脸上担忧的表情渐渐平静,刚刚耶拉的话更是让她坚定自己的决心,将自己坚强的一面展露出来,不让耶拉担心。
“我很好,图兰卓娅女士,您该开嗓了,演唱会马上开始了……”耶拉抬起手,指向了房间内的一个壁挂时钟。
“终于到了嘛……这应该是我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一次演出了……”
图兰卓娅慢慢站了起来,来到耶拉的床前,盘坐下去冥想起来。她的思绪回到了谢拉格的雪山上,儿时光着脚漫步在雪地之上时,她的内心能够得到平静,所以她就养成了一种赤足的习惯,尤其是在演出的时候,看上去就像一个随意舞动的白色精灵。
“喔……咦……哈……”
房间里开始回访着她穿越天穹般的天籁嗓音,直到一个人推开了房间的门,图兰卓娅也正式热好了身。看到说诗人走进来邀请她加入这场盛大的派对,图兰卓娅刻意将自己的手张开成一个诡异的弧度,就像被说诗人用无形锁链束缚住那样。
“您需要手持话筒,所以我并不打算继续束缚住您,图兰卓娅女士……”说诗人将图兰卓娅搀扶起来,然后看向了床上躺着休息的耶拉和丧钟的镜像分身。
“她们没法陪着你了,所以这段路我来陪你吧……”
“我要你们能够保证她们两个的安全,否则……我拒绝演出……”图兰卓娅的语气不是在商量,而是在威胁说诗人,这个白发男孩挠了挠头,随后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图兰卓娅回头再看了一眼床上的两个女孩,深呼吸一口气,踏着坚定的步伐继续向着自己应该走完的最后一段路程走去。
说诗人带领图兰卓娅离开以后,丧钟的镜像分身马上坐起来,唤醒了耶拉。耶拉从刚才就一直屏住呼吸紧绷神经,也是在克制着自己的愤怒,现在说诗人离开以后,她听到丧钟的呼唤,同样慢慢坐了起来松了一口气。
“我会带你离开这里,但是我之后可能会消失……”镜像分身面无表情地看着神情和刚刚图兰卓娅一样焦虑的耶拉,张开了双臂。
“不行!我不能离开图兰卓娅女士!我必须在这里等她回来!”
“我和图兰卓娅的计划必须要你离开这里,我已经没有时间了……”
说罢,丧钟的镜像分身用力抱住了耶拉,随后将她拽进了镜像空间之中,消失在了这个房间中。丧钟的镜像分身抓住了耶拉的手,在镜像空间中狂奔,耶拉在周围漂浮而过的巨大镜面中,看到了丧钟几乎所有的回忆。
第一次学会走路,第一次学会说话,第一次欢笑,第一次哭泣,第一次飞向蓝天,第一次为了自己的同伴浴血奋战……种种回忆都出现在了这里,让耶拉了解到了这个认识不久的女孩过去的经历。
“抓紧我!不然会迷失在这里!”
当耶拉渐渐感觉自己体力不支时,面前裂开了一个空间,丧钟向后一步从背后抱住耶拉直接冲了过去。当耶拉睁开眼睛看到面面相觑的夜莺一行人时,她也看到了一个自己非常熟悉的人。
“诺希斯先生!!!”
“耶拉?怎么是你?这……”
“怎么还有一个丧钟小姐啊!!!”
丧钟重新回到连接处时,看到自己支离破碎的镜像分身,一脸疑惑地为镜像分身治疗发现没有作用的夜莺和蜜莓,挠着头同样疑惑的贾维,以及紧紧拥抱的灵知和耶拉,场面乱作一团。
“让我来吧!夜莺队长!”
“我是副队长,闪灵才是……”夜莺小声地回应丧钟,和蜜莓一起停下手中的术式。
“抱歉……”
丧钟走到那个躺在地上渐渐化成碎片的镜像分身前蹲下,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此时她突然意识到,镜像分身不仅仅是她身体的一部分,也分离了一部分的情感,只不过丧钟现在对这个术式还不太熟练,还不能完全掌控这份力量。
“辛苦你了,乔拉……现在你可以回到我身边了……”
“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乔拉……”
说罢,镜像分身停下自己的动作和话语碎裂开来,随后化作一堆散落的玻璃碎片。丧钟捡起其中最大的一块玻璃碎片,像刚刚获得玛利亚的镜像碎片时那样,紧紧握在手中。
“那是……那是什么东西丧钟小姐?我不知道镜缚灭杀还能这样使用……”夜莺怀抱着自己的法杖,让蜜莓护送耶拉前去医务室,紧接着询问丧钟。
“镜缚灭杀当然能够这样使用,夜莺副队长,镜缚是操控镜像空间的术式,既然是镜子,那么它的使用方式就可以千变万化,灭杀只是一个听起来很酷的后缀名啦!”丧钟虽然给图兰卓娅解释过一次,但是她还是耐心地给周围不知道的同伴们再次解释。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术是多久以前的术,对于“灭杀”一词,她只能想起这个解释。
“只是我要一次一次地看到自己死去时候的样子,很讽刺不是嘛?”
“我觉得那并不是死去,而是一次又一次的蜕变……”
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只留下了夜莺和丧钟二人留在连接处门前静静站着。丧钟不停回味着夜莺的话,她正是这样经历了一次一次的蜕变才变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也经历了无数磨难一次次锤炼着自己的心灵。
“我要找一趟森蚺小姐……先告辞了……”
“你就不好奇我和闪灵是怎么知道镜缚这个术的吗?”夜莺将自己的法杖握在手中,叫住了准备离开的丧钟。
“等我再次凯旋,您再告诉我吧!”
目送丧钟离开之后,夜莺松了一口气,刚刚发生的突变也很快被解决,紧绷的神经终于放下。她凝视着地上的玻璃碎片,觉得可能会伤到其他人,于是便将法杖放在一边,找到了一副打扫卫生用的工具,开始清理地面的玻璃残渣。
夜莺在婚后的那一段时间中,经常沉溺在做家务时的安心感中,她的爱人是一个可靠的男人,而她做的就是帮他维持好这个家。她的爱都凝聚在了餐桌的每一道可口的佳肴里,干净整洁的地面和光亮如新的家具上,以及那温暖柔软的床上与爱人无数次的缠绵拥吻之中。
此时的夜莺重新像一个家庭主妇一样打扫着这里,让她开始怀念那段时光,不知为何碎裂一地的镜面反光中映射出了她孤独冷漠的脸庞,以及爱人临终前那渐渐苍白的皮肤。她停下手中动作,慢慢蹲在地上,捂住脸不让自己的眼泪滴落在过去与现在之中。
“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做一个家庭主妇而已啊……威尔……你在哪里……我真的很需要你……现在……”
她的呼唤没有传递出去,一直到这份突如其来的沉重伤痛渐渐平息时,夜莺才重新站起来,继续打扫地面。
丧钟来到工程部的办公室,森蚺并不是一个习惯坐在办公室的人,她乐衷于实践,丧钟来到这里只是寻找一些资料,关于梅塞施密特喷气式战斗机现有武器装备的资料。在尤弥尔的指导下,温蒂绘制出了目前罗德岛唯一的战斗型飞行器的分解图纸。
丧钟收起并抱着那些蓝色的图纸,离开了办公室前往下一层的工坊寻找森蚺,以往的这个时候她都会在随属于自己的工坊中工作。此时丧钟心中有一个大胆的计划,为了对抗那些拉特兰的轰炸机,她准备寻求炎国鼠王们的帮助,将“丧钟2号”改造成史上最强大的空军战斗机。
只有这样,她才能以一己之力全歼那些轰炸机,就像上一次极夜未央时那样。
进入权天使公寓那个房间之后,丧钟看到了一系列的作战计划。她现在能够将看到的东西完完整整地记录在心灵中,而那些计划让丧钟不寒而栗,她完全没有想到世界上居然能有如此恶毒之人,会采用这样的手段来伤害自己的国家和民众。权天使计划用白磷弹将拉特兰所有的城市焚烧殆尽,这就是她代号“硫磺之火”的作战。
每一个无辜的平民,教廷禁军的士兵以及那些珍贵的历史文物和文化遗迹都可能会遭受打击,丧钟根本不敢想像在那燃烧的圣城之中会是怎样的一副场景。她只能加快自己的脚步,尽快找到森蚺并联系林雨霞,时间正在流逝,丧钟必须尽快准备好一切。
“祖玛玛小姐!你在哪里!!!”
回到叙拉古边境的教廷禁军临时指挥处,两辆重型运输装甲车将一艘拥有四门发动机的运输机送到了这片荒地的不远处。
智天使看到那运输机缓缓移动到指挥所外时,惊讶地合不拢嘴。她抬起手不停颤抖,然后指着那运输机大声呼唤着面前换上空军飞行员制服并叉着腰看着自己豪华财产的阿尔贝托。
“怎么了?”阿尔贝托不耐烦地回过头,他戴上了一副墨镜,在把雪茄点燃并放进嘴中后便转身走了过来。
“好大!”几个女孩异口同声地惊叹道。
“啊?这很奇怪吗?我家的果园同样也很大,不用这种运输机装不下那些产出的水果啊!”阿尔贝托伸出拇指向后指了指,可是从他骄傲的语气中443特遣队的成员们都没有听出一点的真实性。
风笛觉得那运输机甚至可以直接把整个果园装进去,顺便还能放进阿尔贝托的地窖,如果面前这个看上去根本不像一个老农民的大叔能够用自己的一片空地挖一个地窖的话。
“我再跟魂天使士官长说几句话就来,记得系好安全带,不要吃零食,也不要化妆什么的,我刚让他们擦干净那地板……”
“感觉您现在像一个带着自己的女儿们去飙车的疯狂大叔唉……”玲川轻轻一笑,但智天使马上肘了她一下,让她不要随便调侃面前这个大叔。
“我女儿上次飙车就撞坏了我们国立法院的大门,我现在不想讨论这个话题,当然……这个话题不是指飙车……快点去吧姑娘们!”
目送几个女孩抱着装备冲向运输机之后,阿尔贝托回头正好看到了慢慢向他走来的魂天使。他将手中雪茄夹在指间放下,抬起了自己的墨镜。
“您有多少年没有穿上这套制服了阿尔贝托先生?”
“怎么?你觉得这衣服有点紧还是有点宽松?我觉得正合适不过!”阿尔贝托依然是用自信且带着一丝狂妄的语气回应着魂天使,仿佛就是在告诉魂天使,根本不用担心他的技术会生疏,非战争年代还能获得“空军王牌”这种称号的人或许根本不存在,但萨卢佐家最擅长的就是把不存在变成存在,同时也擅长把存在变成不存在。
“我刚刚收到消息,那些从西西里山上升空的轰炸机,其实是教廷禁军的订单,军工厂在西西里山顶的军事基地里完成了测试,所以现在该是交还订单的时候了。”魂天使一边说一边拉起自己的黑色面巾,周围的风大了起来扬起了一丝灰尘。
“你有没有去过西西里山上面那家餐厅?”阿尔贝托吐出一口烟,好像没把这个重要的消息放在心上一样回应着魂天使。
“呃……还没有这个荣幸……”
“那等下回来我就带你去怎么样?那里的甜点和拉特兰的一样美味可口……”阿尔贝托举起雪茄又抽了一口,魂天使听到这句话以后和他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随后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一路顺风,阿尔贝托先生。”
“希望根本就没有风吧……这可是对流层空降,魂天使士官长……”
告别了魂天使,阿尔贝托从后侧货仓甲板走上了运输机,在一一检查完智天使等人的安全带并把智天使手中未拆封的棒棒糖夺走之后,阿尔贝托踢开了驾驶室的门,走了进去。
“像被夺走糖果的小姑娘了呢毕安琪!”玲川抱紧手中重弩,又开始调侃道智天使。
“我是被夺走了糖果,但不是小姑娘……”智天使又拆开了一根棒棒糖放入嘴中,白鳍看到这一幕笑了起来并伸出手,其他的人看到后也不约而同地照做。
“我只有这一颗了!”
“坐稳了姑娘们,他们要把我们放下地面了,我要放下起落架,可能会有点颠簸……”
阿尔贝托咕哝着嘴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盖住了智天使的抗议,智天使听到他的语气便猜到了自己的棒棒糖最后去了哪里,于是心安理得地将棒棒糖放入嘴中,无视了周围好似垂涎欲滴的队友们。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运输机被放置到了荒原之上,因为这种运输机的起落架轮胎巨大,可以无视荒原颠簸的地形起飞,所以并不需要跑道。阿尔贝托发动引擎,随着仪表盘上转速越来越快,他推动向前操纵杆,准备起飞。
就在这时,阿尔贝托从无线电中听到了慌乱的呼唤,他歪着身体向窗口探去,发现天空中有几个黑影在云层中缓缓掠过,往拉特兰的方向飞去。
“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好像无线电台都是乱哄哄的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特遣队队员们开始和身边的伙伴讨论起来,阿尔贝托让她们调频到一个非公用频道,把刚刚自己看到的一切告诉她们。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东西是轰炸机,我这就带你们起飞,但运输机的速度可能比不上它们,我们出发了……”
随后便是沉默,只剩下了运输机在颠簸中发出的震动声和引擎的呼啸声。特遣队员们戴上了防护耳罩,防止因为长时间处在强噪音环境下而让自己耳鸣。尤其是听觉灵敏的玲川佛罗伦萨和白鳍三人,她们更容易会陷入产生这样的反应,又因为耳朵在上方,她们需要垂下耳朵,然后把耳罩戴在头顶。虽然这看上去像一个帽子,但因为生理结构,她们的装备自然会和那些耳朵在其他地方的种族不太一样。
随着震动消失,引擎声也渐渐微弱下去,她们猜测现在已经飞向了天空之中。智天使让所有人都戴上呼吸面罩,并将轻型氧气罐头准备好,在跳伞的时候需要带上。在场所有人虽然接受过空降兵的训练,但在这么高的地方跳伞,她们也是第一次,并且不会把这一次行动当做特别的人生经历。
她们要面对的是一场可能发生的局部战争,甚至是全面战争,来自维多利亚皇家骑兵团的两位女孩深有体会。不过这一次,她们两个不再只有对方,多了身边几位值得信赖的同伴,这让风笛和佛罗伦萨增加了许多信心。
但是那场战争造成的伤痛让二人知道战争不是靠信心就能获得胜利的,需要付出血与泪,已经身心的伤痛。虽然身体上的伤大多数已经痊愈,但心中从此有了一道任何人都无法治愈的伤口,即便是风笛二人朝夕相处互相鼓励对方,佛罗伦萨有了自己的爱人,风笛也被他们的爱激励着,那旧日阴云和冲天血光依然聚集在苏丹高地之上,没有散去。
“现在是自动巡航模式,你们可以休息一下,我们大概需要4个小时能够到达拉特兰境内……”阿尔贝托沉闷的声音再次从广播中传来,让所有人都注意到他也带上了氧气面罩。
“那您要怎么确认拉特兰首都坐标呢阿尔贝托先生?”白鳍在无线电中回应着阿尔贝托,在听到休息一词之后其他队员们都闭上了眼睛靠在座位上,只有白鳍因为内心的紧张无法像她们那样休息。
“别紧张,怀特小姐,我自有办法……你父亲生前与我是生意上的伙伴,关于他的事我很遗憾,没有和杰佩洛兄弟一起去看他……”
“家父生前提到过您,说您是叙拉古最不像黑帮的黑帮家主……”
“怎么?种果树的农民就不能成为黑帮了吗?”
“我觉得是您成为黑帮以后,才开始种果树的!”白鳍对阿尔贝托开起玩笑,这个小笑话让阿尔贝托放声大笑起来,无视了因为被吵醒而大声抗议的特遣队员们。
当听到白鳍温柔动人的声音时,阿尔贝托想起了友人的女儿,除了他儿时和杰佩洛兄弟的回忆浮现心中以外,他对那两个女孩的担忧也更深了。
“菲尤拉纳,我的乖侄女,你现在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