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姑娘们,我们快到了!”
阿尔贝托又打开了广播,他的声音从广播中传来时异常沉闷,让睁开眼睛的智天使觉得心烦意乱。
“这么快吗大叔?”
“我还要赶着回去请魂天使士官长吃饭呢,抓紧时间准备吧!”
智天使站了起来,和身边的白鳍对视一眼点头致意,然后呼唤其他慢慢醒来的同伴们做好准备。白鳍将自己狙击枪的枪机关闭到安全模式,防止因为空降时空气突然流动而走火,然后开始和风笛佛罗伦萨二人一起推动装有她们骑兵团制式铳枪的巨大战备箱。
在达到空投开合板上时,三人推后开始整备自己跳伞需要的装备,除了必备的降落伞包,还有防风护目镜和氧气面罩,与此同时使用轻型武器的黑队二人也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感觉……挺辛苦呢!二位小姐!光是让这个箱子砸在地上我们就能完成任务了吧!”
“嘿!我们是去救援的!不是去搞破坏行动的!那是我的故乡!不允许你胡来!”智天使又肘了一下玲川的肩膀,语气有些不耐烦,她觉得有些时候的玲川开起玩笑来真的是唯恐天下不乱。
风笛听到了玲川带着笑意的调侃,透过护目镜也能看到她眯起来的眼睛,她以为只有像克洛丝那样患有眼疾的人会经常保持这样,这样是减缓眼睛因为干燥产生的疼痛感,只会留出一条缝隙用于观察。
风笛没看出玲川有这样的症状,因为玲川没有滴眼药水这样的习惯,她更没想到一个随时保持轻笑的人会因为笑容而眯着眼睛。
“智天使小姐是拳击手嘛?还是说你就打算去说服那些恐怖分子?”看到两手空空的智天使,风笛也抓住机会调侃起她,强调了“说”这个单词,但很明显智天使不在风笛与玲川的心理搏奕中,于是她抽出一柄黑色短刀,做了个投掷的动作。
“真的有不用枪械的拉特兰人呀……好神奇!”佛罗伦萨轻轻鼓起掌来,她没有参与这场调侃大赛,而是发自内心地感叹起智天使的特殊性。
身为教廷禁军的封座天使,居然没有使用守护铳,哪怕不是拉特兰人,听到这样的消息也会觉得诧异,毕竟枪械和甜点构成了整个拉特兰的文化。拉特兰人制造枪械的工艺和制作甜点的手艺是顶尖的,路人皆知。
“对吧!我就说过毕安琪是一个特别特别神奇的人,刚刚你说的那些话都没有让她生气!”
“嘿!光是待在你身边我就很生气了!”
“你知道我爱你啦~”
这种没有火药味看上去像是勾心斗角的互相调侃拉进了所有人的距离,她们珍惜这最后的轻松时光,等待着阿尔贝托的指示准备跳伞。女孩们的调笑阿尔贝托全都听到了,他也跟着笑了起来,同时看了一眼运输机之下的云海。
此时的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人,无论是那个曾在困难时期一直支持他的温柔女人,还是那个调皮捣蛋永远长不大的女儿,都是他心灵净土中最珍贵的一部分。那些女孩的笑声在无线电中带着电流传来,阿尔贝托觉得她们和拉普兰德的共同点就是积极乐观。
阿尔贝托徜徉云海之际,用余光看了一眼雷达,就在这时他发现了一丝异样,他看到雷达上一个闪烁的光点,并且朝着运输机的方向快速移动而来。阿尔贝托通过自己的经验,用光点闪烁的频率加上光点位移的距离来判断出那是一架战斗机,于是他果断地把这个消息通知到货仓的所有人。
“姑娘们!我们要下降了!计划有变!”
“唉等等大叔!我们不是要……”
“有人在追我们!把战备箱用卡扣固定好!我要俯冲了!”
白鳍和佛罗伦萨听到以后低下身体照做,众人固定好战备箱并找到可以抓握的固体时一起回应了阿尔贝托。随后阿尔贝托用力向下推动操纵杆,并按下一个按钮,从机身两侧释放出了无数诱导弹,这种像信号弹一样的小型热弹能够让那些高速飞行而来的导弹偏移目标。
果然,一架白色涂装的战斗机从云海之中窜出,向着这架重型运输机的方向疾驰而来。阿尔贝托直接让运输机垂直向下穿过云层,就在这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扑面而来的火光。定睛一看,整个由拉特兰的移动城市组成的堡垒在剧烈燃烧,散发出凶猛夺目的光芒。
“你们快点下去!”阿尔贝托举起对讲机大吼道,整个货仓都传来了他的怒吼声。
“那你呢?”
“我要甩开那个家伙,不能让他在你们跳伞之前命中运输机!不然行动就失败了,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在天上!”
阿尔贝托说罢马上打开了空投货仓的开合金属板,佛罗伦萨在看到金属板打开之后又拆掉金属卡扣,直接一脚将沉重的战备箱踢下飞机。此时运输机已经从云层之上穿梭到了云层之下,佛罗伦萨率先跟着战备箱跳下飞机,其他人紧随其后。
半空中的智天使打开了无线电并把喉麦贴在自己的喉咙处,呼唤着阿尔贝托,她抬头看向了那架白色战机,语气焦灼起来。运输机因为体型巨大,无法甩开高速飞行的战斗机,又因为没有搭载武器只能进行防御,她担心那架战斗机会直接避开她们几人攻击阿尔贝托。
“阿尔贝托先生!您也快点离开吧!”
“我不能让这运输机坠落在拉特兰,这家伙很大,是一颗巨大的炸弹……”
阿尔贝托的经验告诉他,敌人很可能一直跟在他们身后,而且正是等待着这个时机击落运输机,像阿尔贝托自己所说的那些让这个巨大的运输机成为一枚重磅炸弹。
他原本以为在高空飞行不仅能够避开防空炮,也能够避开地面部队的侦查,可现在他觉得自己走入了一个陷阱。这一生终于遭遇了这么一次失误,所以他不能让自己被那些敌人利用成为破坏城市的武器,这对于萨卢佐家来说是绝对不被允许的耻辱。
就在阿尔贝托准备调整航向面向拉特兰圣城前的荒原时,那架白色战斗机上方远处的天空中突然裂开了一道镜像空间,丧钟驾驶着自己的战斗机直接从中穿了出来,发射一轮航弹扫射命中了白色的战斗机。
这架截击阿尔贝托的战斗机燃烧起来,无力地垂落而下,但丧钟的及时出现并没有阻止那枚已经发射出去的导弹。她刚想打开镜像空间转移导弹时,那枚导弹被另一个再次凭空出现的镜像空间传送到了阿尔贝托运输机的机尾。导弹命中机尾之后发生了爆炸,阿尔贝托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震动,差点摔出座位,幸好他系着安全带,若是平时开车他绝对不会做出这个让他觉得有点多余的动作。
“阿尔贝托先生!快点跳伞!快!”智天使看到了这一幕,连忙在无线电中大声呼唤着阿尔贝托。她在跳下运输机时便一直保持着朝上的姿势,可现在的她根本无计可施,那种深埋心底的无力感又浮现在心头。
那个镜像空间并不是丧钟的,并且丧钟感觉到那股能量不再是熟悉的玛利亚,而是另外一个未知的人,她开始惊讶这个世界上居然还存在第三个镜术师。丧钟从来没有听说过自己还有一个同门师姐妹,她是最后一个仍然活着的镜偶,其他的那些可怜女孩都被用于维持镜像分身做成了载体,渐渐与玛利亚同化,成为了这个女人意志的一部分,在这个过程中玛利亚也领悟出了镜缚幻形这一技艺,进行着无数次丧钟不敢想象的暗杀渗透行动。
丧钟决定帮他一把,将战斗机减速并悬停之后,打开了一道镜像空间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而另一头则出现在阿尔贝托身后。丧钟往前一探,伸出头呼唤着让阿尔贝托走近镜像空间,这个突如出现的女孩让阿尔贝托吓了一跳,差点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你是谁?!”
“我是你身后黑色战斗机的驾驶员乔拉,我来这里救你出去!”丧钟的手还在战机上紧紧握住操控杆。
“那个从半空中突然出现的战斗机是你的?”
“是的大叔!快点进来吧!时间不多了!”
阿尔贝托的呼吸渐渐平稳,随后整理自己的坐姿,抓住了操纵杆,他对丧钟重复了一次刚才的话,并表示自己会让运输机调整位置滑行着陆。
“对了……小姑娘……”在阿尔贝托让丧钟退回去之前,他还想对这个神秘的女孩说些什么。
“什么事大叔?”
“如果你见到一个叫拉普兰德的女孩,请你告诉她,她永远都是我的骄傲……”
“不行!这些话留给你自己对她说吧!”丧钟退回了镜像空间,消失不见。回到自己战机上时,丧钟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到快要昏迷过去,她也明白了镜像空间的出入口不能长时间维持,否则会产生这样的副作用。
就在丧钟忙着恢复自己想要继续为阿尔贝托护航并及时地解救他时,阿尔贝托再次用力拉起操控杆,想要让运输机远离拉特兰圣城的航向。他发现运输机的发动机已经停止,现在只能依靠滑翔前行,并不能像之前那样很好的控制住这架巨大的钢铁怪物。
“如果我多站在你的角度去审视自己,多尝试着去理解一下你的一些情绪和行为,你的人生会不会和现在有所不同?”阿尔贝托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根未抽完的雪茄,点燃之后看着远处的荒原自言自语道。
“我对你施加了太多的压力,因为你是我的独生子,所以我一直想让你成为继承人,我忽略了其实你可以拥有不一样的人生,你或许并不喜欢这样……”
阿尔贝托用嘴含住雪茄不停吐出烟雾,用双手握住了操纵杆,继续扳动让机头微微抬起,他已经能够感受到燃烧的圣城中扑面而来的热流,核心城堡垒越来越近。阿尔贝托必须掠过核心城,绝对不能让它坠落。
“时间不能倒流,很多机会也消失不见,倘若还有再见的机会,我不会再想着怎么去教育你,你已经长大成人,我只想像你刚出生时那样,把你抱在怀中……”
好像是为了报复丧钟的行动,运输机之后又裂开了几面镜像空间,数架拉特兰空军的新式战斗机从中窜出,发射导弹将运输机从半空中炸成了两段。
“福尔图娜……”感觉到身后传来的爆炸,阿尔贝托放开了操纵杆闭上眼睛,呼唤着拉普兰德母亲的名字缓缓吐出一口烟。
断裂的机尾正好落在了核心城堡垒的边缘,而阿尔贝托所在的机头因为失去了完整的机翼,无法再控制,重重摔在了核心城堡垒不远处的荒原中。连续的爆炸带着火光,让看到这一幕的443特遣队众人发出歇斯底里的无力哀嚎。
“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小佛!小佛你回答我!”风笛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对拉普兰德说出这个消息,她只能从半空中不停下坠,大声呼唤着其他队员。
对于这样的突**况,身为血肉之躯的她们根本无计可施,只能目睹那些战斗机击落阿尔贝托的运输机摔落在荒原中。
“这里到底是圣城还是炼狱?”
白鳍的低语传到了队友们的耳中,可没有得到回应,她们也因为这场突变而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又该去往何处。智天使闭上眼睛,无论是自己故乡的城市燃烧发出来的夺目光芒,还是远处阿尔贝托运输机燃烧的残骸,都让她痛彻心扉,无言以对周围的同伴。
丧钟恢复意识时,看到了地上碎裂一地的运输机机头,她咬牙切齿地停止悬浮,开始慢慢加速,朝着那些出现的战斗机加速翱翔而去。
“今天!丧钟2号的机长乔拉要全歼拉特兰空军!一个不留!乔拉……记录完毕……”
丧钟含着热泪关闭了无线电,大骂着莱塔尼亚语粗**发二段极速,像一柄划破长空的黑剑来回穿梭,用航弹扫射并将机翼外挂导弹全数发射光,一一击落了那些黑色战斗机。
就在拉特兰空战紧张的进行时,罗德岛内的霜星停下了自己寻找刻俄柏的脚步,转而走向了出发点,没有人出任务也没有人归队,那里空无一人,只留下了她的白色身形。
站在打开的陆地舰上层护甲板形成的阴影中,霜星不停聆听着风中传来的剧烈响声,那声音也在轻轻敲击着她的心灵,让她又变得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
“我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我为什么会活在这个世界上?”
霜星一边默念着这个问题,一边驱动术式,肩膀的金属片结出冰霜,同时一柄寒冰组成的长枪也在她的手中慢慢形成,她举起冰枪在半空中挥舞几番,随后缓缓念出了一段像符文铭咒一样的低语。
“「奇美拉风暴」第一乐章,呼啸悲泣之狂风,沉默孤寂之暴雨,那和心脏共同跳动的大地之中,统合爆发之力与我共舞,风暴降临,万物笃自归一……”
霜星睁开眼睛,她的双眼散发出灰白色的火焰状气流,那层冰霜一样的薄雾覆盖住了她的眼球,龙门的天空顿时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下起了阵阵细雨。
而此时的拉特兰圣城之上,一股强烈的飓风伴随着巨大的雨滴在重新笼罩的阴云之下形成。随后狂风暴雨落在了燃烧的圣城之上,将那些因为白磷弹的轰炸形成的白光与火焰尽数熄灭。
那些雨水将站在圣西斯大教堂顶端的权天使淋湿,她抬起头指着天空不停大声咒骂,她感觉到这股力量前所未有,是她无法触及更无法复制的强大力量。
霜星停止施术,重新闭起眼睛跪在地上,这是她第一次使用「奇美拉风暴」第一乐章的力量,觉得自己消耗巨大差点无法支撑。随着霜星术式的停止,龙门的细雨也戛然而止,这让本地司岁台办事处的官员们慌乱起来。
如此天变异象,只有传说中的玉门宗姬月茹龙后降下怒火才能发生,但路过龙门司岁台办事处的欧阳尚云喝住了那些慌乱的官员,他们面前还站着一个碎星破风之人,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
对于一些大理寺或者司岁台的大内高手来说,呼风唤雨的神秘人好像家常便饭一样随处可见,只要他们不对炎国做出侵犯的举动,欧阳尚云只会把这些人当做迷路的观光客。
当然那一次在龙门看到的剑痴衫上谦一,只不过是对他斩断令柯手臂的一个小小惩罚。哪怕他是前大名府的武士,欧阳尚云一肚子的火也让她没有把这个人放在眼里。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叶莲娜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霜星的气息逐渐平稳,她睁开眼睛重新站了起来,长舒一口气离开了出发点,继续去寻找刻俄柏报道。
就在她走到走廊上时,正好刻俄柏哼着歌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刻俄柏从紫光之日后就一直心情舒畅,每次看到她都是一副无忧无虑的快活模样,虽然她在罗德岛成立之初就加入进来逍遥快活,但作为比华法琳还低调的元老,她平时只是把自己表现地像一个冒失的后辈。
“唉?这不是阿米娅的小姐姐吗?怎么有空出来逛了呀?”
“刻俄柏队长……文件……”
霜星从外套中拿出了一堆文件递给刻俄柏,刻俄柏接过看了一眼发现原来是霜星的入职申请表格和凯尔希签发的文件。刻俄柏刚做副队长不久,不过她已经能够熟练地处理文书工作。
如果有人问她是怎么学会的,她只会对其他人说只是因为自己太闲了。
“没想到你居然是第一个找我报道的,凯尔希还没有拆分队伍,现在我还只是一个光杆司令呢……做我的助手!”
“就像阿米娅帮助凯尔希医生那样吗?”霜星轻轻歪头看着刻俄柏,刻俄柏尴尬地笑了出来同意了她的猜测。
“能成为阿米娅一样的人,我很荣幸,刻俄柏副队长……”
“好好好!以后你就跟我一起行动吧!正好我明天要去一个地方!”刻俄柏走上前拍掉霜星肩膀上结起的冰块,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您要去哪里?”
“回老家一趟取点东西,可能会非常远,你可以先跟阿米娅和其他的朋友们说一些告别的话,我们大概一个星期就能回来,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霜星眨眨眼睛,她之前没有和刻俄柏接触过,并不清楚刻俄柏的一些信息,但是现在作为她的部下,霜星自然同意了刻俄柏的请求用力点头。
“好!那快点去准备吧!我继续去晒太阳啦……”
“对了刻俄柏副队长……你的老家在什么地方?”霜星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刻俄柏,打算询问她最后一个问题。
“喔……好像还没跟你们说过吧?我的老家在米诺斯,克罗诺斯山里面喔!”
说罢,刻俄柏捏了捏霜星的脸,又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只留下一个一脸茫然的霜星站在原地,回想着刚刚刻俄柏所说的话。
“克罗诺斯山……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