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天使睁开眼睛时,发现已经正身处一片黑暗中,她集中精神,点亮了头顶的光环。左顾右盼时,一个身影就坐在她的身边,让她吓得坐在地上连连后退。
“你你你你是谁?!!!”
“阿莱格里亚,好久不见了……”
“蕾谬安老师?”
权天使打开了这个空间的照明,力天使发现自己正身处一间狭窄的牢房中,只有一张简陋的床铺,除以之外别无他物。面前的权天使穿着白色长裙,摘下了眼罩紧闭那只空洞的伤眼。
“你的呼唤我都听到了,所以我想……在我完成我的伟业之前,跟你进行最后的告别,并把你留在这里远离拉特兰,这样在我死后还有人能够记得我……”权天使此刻的光环又变回了暗淡的白色,不再像之前那样漆黑无光。
力天使回过神来之后咬牙切齿地想要冲上前,可听到她温柔的话语,她本能地后退到墙角,四处寻找着自己的守护铳。此时权天使那温柔的语气在力天使看来,只不过是一些蛊惑人心的花言巧语罢了。
而看到力天使无心聆听自己的呼唤,权天使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和这个对于她来说与蕾谬乐一样重要的女孩告别的机会。这也说明,阿莱格里亚也和蕾谬乐一样,与自己彻底决裂了,权天使坦然接受,也料到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炽天使少将呢?”
“安塔现在……和你一样,小费……”
“别这样叫我了!求你了!不要让我回忆那些过去的往事了好吗?!”力天使捂住了耳朵紧闭双眼,不想再看到权天使,更不想听到她说的话。
“一昧地逃避过去,又如何能迎接未来呢?力天使……”权天使站了起来,戴上眼罩,她打了个响指,身上的白色长裙渐渐变成了原来那件带防弹衣的教廷禁军黑色军服。
“我的未来……我自己会去寻找,权天使……”
听到这句话以后,权天使头顶的光环重新变成了漆黑无光的颜色。心中的白色羽兽在被蕾谬安的决裂之意惊飞之后,现在只剩下了权天使冷漠带着一丝癫狂的扭曲面容。
“这里是塔尔塔洛斯,米诺斯的克罗诺斯孤山之下的监牢,你们逃不出去的……还是放弃吧……静静等待‘乐园’的降临,我需要你和安塔涅拉帮助我重建秩序……”
权天使语重心长地缓缓说道,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理智和对力天使的爱,随后打开镜像空间,遁入其中身影消失不见。力天使惊讶自己居然跨越了半个泰拉,从拉特兰来到了比卡兹戴尔更远的米诺斯,克罗诺斯山在米诺斯边境,从这里再往北几百公里就是哥伦比亚南部与米诺斯的交界地了。
力天使抓住牢房的铁杆,大声呼唤,但只听到了自己的回声在周围不停回荡。直到她听到了炽天使带着许多疲惫的低声回应,这才让力天使重新提振起精神。
“炽天使少将!我在这里!”
“阿莱格里亚,艾泽尔就在我对面,他好像昏过去了,你有什么……咳咳咳……”
“您怎么了?!”听到炽天使传来了几声咳嗽,力天使焦急地询问她,感觉到炽天使的状态不是很好,力天使刚刚提振起的精神又紧张起来。
“蕾谬安把我的光翼用源石结晶钉死了……我现在动弹不得……”
“千万别动!炽天使少将!我想想办法!”
力天使不停思考,首先她要打开这道关住自己的门,之后才能思考怎么取下炽天使光翼上的源石结晶,如果她一直被困在这里,那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权天使当然明白萨科塔人的弱点,源石结晶不仅会导致人体内的结晶化,更是会压制萨科塔人的精神能量导体。这样恶毒的手段一点都不像是曾经的同伴能够做出来的,这让力天使在思考对策的时候不禁狠狠地跺了跺脚,心中对权天使的恨意更深了几分。
突然,力天使的胸口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骚动,那只臭虫重新展开自己的身体,爬出了力天使的口袋。
“糖糖!我怎么把你给忘了!”力天使将她的小伙伴捧在手心,欣喜若狂地与它对话起来,“你们应该……可以免疫源石结晶的吧!臭虫怎么会得矿石病呢对吧!”
好像听懂了力天使的话,臭虫张开翅膀飞出了牢房,力天使大声呼唤炽天使发出声音,这样她的小伙伴就能感知到炽天使的位置。
这种臭虫生活了几十亿年,虽然他们没有进化成人类,但这漫长的岁月里它们找到了自己生命的出路,不仅进化成出了一身强悍到令人类都叹为观止的生存本领,也是世界上唯一一种能够免疫源石结晶危害的生物。
有人甚至提出,这就是它们的源石技艺,如果这个星球的重力再比现在低一些,那么被称为“昆虫”的生物们也能进化成现代人类,成为这个种族繁多的星球生命辉光中的一员。
炽天使看到臭虫飞进自己的牢房时停下了呼唤,看到这个小家伙,她想起了自己儿时的那只宠物。臭虫虽然生命力顽强,但也有自己的寿命,加入教廷禁军后不久,炽天使就听到了家中传来自己的宠物寿终正寝的消息。那只被她唤作“云云”的臭虫从她出生之前陪伴着这个家庭,也伴随了炽天使整个童年。
虽然她当时为自己的童年伙伴哀伤流泪,但也接受了生老命死和生息循环这样的自然法则,即便是对于这些顽强求生的小生物也依然适用。
“生命总会找到出路……”炽天使看到臭虫攀附在她的光翼上,将那些尖刀一样的源石结晶取下时,发出了由衷的感叹。
萨科塔人的光翼没有血管流过,因此不会流血,但因为是精神力实体,依然有触感神经和痛觉神经。臭虫用力拖动着那些源石结晶,一块一块地将其搬运到离这里很远的地方,以免对炽天使造成二次危害。力天使缩在角落捂住口鼻看着臭虫做一个勤劳的搬运工,一趟又一趟不知疲倦。这一次它又从危机中解救了力天使等人,这让她在心中产生了要收养它的想法。
当所有困住炽天使的源石结晶都被臭虫搬走以后,它飞回了炽天使的牢房,此时炽天使的精神力已经不再受压制,她开启战争天使的状态修复自己的损伤。
“你叫什么名字?”炽天使俯下身用手指轻点着这个小家伙的头顶,它的长须像两根手指一样,热情地回应着炽天使的爱抚。
“她叫甜糖!”
“不要随便用同伴的代号来给自己的宠物命名啊臭丫头!”炽天使发出了三层威严呐喊,将力天使吓地坐在地上,而小臭虫也害怕地蜷缩成一团。
炽天使连连道歉,当光翼上的伤痕消退之后,她将蜷缩成一团的臭虫放在了自己胸口的口袋中,打算暂时替力天使照看一下这个小家伙。当炽天使恢复正常的模样之后,她揉了揉眼睛,金光一片的眼球和脸上的金色纹路看清了这片漆黑的空间。
刚刚权天使和力天使之间的对话她都听到了,但她不知道的是这里究竟是位于塔尔塔洛斯迷宫的外围还是在这个冥河迷宫的内部。如果是后者,她们很可能将在这片迷宫中永远迷失,直到死去,除非能够遇到传说中的冥河引路人刻耳柏洛斯。
米诺斯神话是当今世界上流传范围最广的神话,然而在诸神时代归来之前,几乎所有泰拉人都以为那只是这个崇尚浪漫主义热爱古典艺术的国度所杜撰出来的美妙故事。
其中就包括已经神谕觉醒成「战争天使Alpha」的炽天使,她把那些故事当做读给自己听的睡前小故事,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能够身处这片传说中冥河的炼狱边缘,陷入绝境。
“炽天使少将……我们要怎么出去呢?”
“我先试试能不能熔断这些门……”
炽天使不停深呼吸,再次凝聚精神力展开自己的流苏光翼,光翼像风中飞扬的细纱一般轻抚在那些监牢的铁栏之上,发出了剧烈的火花,但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炽天使的天堂暴怒之火无法熔断面前的黑色金属,这让她震惊起来,她觉得这看上去就是泰拉某种常见的黑色合金。
“怎么会这样……”
“省省吧战争天使,这是冥河之主锻造的监牢,除了她没有人能够打开……”
“是谁?”炽天使收起光翼,大声回应着那个听起来格外沉闷的年迈男声。
“看来我们有朋友了,我还以为喀兰家的小姑娘和那个小天使就是我们最后的伙伴呢……”另一个女声传来,语气带着许多玩笑的意味,而且回音更重。
“吵死了!雅典娜!”
炽天使听到这个名字时愣了一下,三个声音两男一女,而且都带着沉重的回音,听上去非常像她开启战争天使状态时的语气。最关键的是,雅典娜是米诺斯神话中的胜利与智慧女神,这完全是一个神话传说中才会出现的名字。
“你们是……”炽天使试探性的询问了一下三个声音,随后三个声音报上的名号直接让炽天使和力天使刚才那样吓得两腿发软,直接坐在地上。
野牛之神阿瑞斯,猫头鹰之神雅典娜,鳄鱼之神阿达克利斯。
“神……是神……真的是神……”
炽天使终于知道自己在觉醒之前听到那从心灵深处传来的呼唤来自于谁,既然这些神话传说中的神明真实存在,而且正在和她对话甚至像是在对她开玩笑,那么目前的情况只有两种结果。要么是因为幽闭空间让炽天使精神错乱并产生了幻觉,要么就是拉特兰的圣主,天使之神加百列同样是真实存在的伟大神明。
炽天使强大的精神力而产生的坚定理智让她知道,自己没有产生幻听或者幻觉。如果萨科塔人失去理智产生幻觉,那么他们头顶的光环将会发出有规律的闪动,就像用于提示周围人“此路不通”的警戒灯一样。
“所以……战争天使们……就是加百列的神选者……而我也是……圣主的神选者……”
“现在才知道也为时不晚嘛小姑娘~”雅典娜雄伟激昂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迷宫一角的走廊中,让炽天使慢慢地从那晋见伟大存在的震撼感中回过神来。
“三位伟大的神明,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伟大还会被困在这里?!小丫头,如果你把这里发生的事说出去,那么我将进攻拉特兰!”阿达克利斯有些不耐烦,脾气暴躁的他作为阿达克利斯人的守护神,对于自己的现状非常不满。
用于困住他的牢房几乎被他毁坏殆尽,但无论是面前的铁栏杆还是墙壁,身形巨大的他都没有办法打破。
“就凭你?你的皮肤能抵挡萨科塔人的子弹吗?”
“那也比阿瑞斯这种肌肉发达头脑简单的笨蛋要好很多吧!”
“天……闭嘴吧阿达克利斯!”阿瑞斯终于忍无可忍大声训斥着鳄鱼神,听到着地动山摇的巨大怒吼,炽天使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有些头晕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头顶的光环甚至被那声浪给惊得闪烁几下。
“好了好了,你们别吵了……我只是一个战争天使,而且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在传说中的冥河迷宫中遇到传说中的先祖神明,大家都会以为我是一个疯子……不过你们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炽天使站了起来,尽量用自己的光环照亮周围,想要看到其他牢房的情况。
“唉……这一切都要归咎于我们那个健忘且冒失的老朋友……”
回到罗德岛内,刻俄柏重重地打了个喷嚏,然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龙门最近天气温和,她觉得自己并没有感冒。
“为什么……你们三个队长总想往外面跑呢?你走了我的术师部队怎么办?”凯尔希将刻俄柏的请假条放在控制中心的办公桌上,抱起手上下打量着她。
“亲爱的凯尔希,伊芙利特是被你派出去的,你还记得吗?”刻俄柏说罢继续揉着鼻子,随后又打出喷嚏,“有完没完了呀?!”
“噢……对喔,最近事情太多我有点忘记了……不过你真的没事吗?要不吃点药再走?”凯尔希捂住了口鼻后退几步的距离,看到刻俄柏的表现,凯尔希总觉得她好像真的感冒了。
“拜托,我可是……唉算了,反正最近也不会有什么全员出动的战斗,我想你也不会去摊拉特兰那边的浑水,就让……就让……”
“我自己安排吧!让你安排你可能会让温蒂都加入你的部队……照顾好霜星,路上小心……”
看着凯尔希挥了挥手把头扭向大屏幕的方向,刻俄柏将桌面上的请假条拿过放在口袋中,随后转身准备离开。走到控制中心的门前时,刻俄柏最后在看了一眼凝视着大屏幕陷入往常一样沉思的凯尔希。
一切又回到了刻俄柏熟悉的样子,无论是重回正轨罗德岛,还是专注工作的凯尔希,这些都让刻俄柏找回了家的感觉。当然,离开了现在的家,刻俄柏要回到自己曾经拥有过的家。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呀,我的老朋友……如果你能想起以前的名字,那你一定能够回想起我们曾经的美好时光,我会在过去与未来中等着你的,凯尔希……”
刻俄柏怀揣着这次米诺斯之旅的通行证,准备带领自己部队中的唯一一个成员暂时离开罗德岛一段时间。
刻俄柏决定带着霜星乘坐鼠王们的飞行器,从炎国一路向东穿过炎国东海,最后在玻利瓦尔附近登陆,这样她们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到达米诺斯。
与此同时,拉特兰市中心体育馆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一路从雷姆必拓赶来的W和贝格米尔互相配合,牵制住了来自两个方向的教廷禁军重甲士兵。
W的高抛炸弹和榴弹发射器能够精准打击硬目标,这是她非常擅长的事。而贝格米尔和格拉姆掀起的小型飓风吞噬了那些转轮机枪的子弹。子弹风暴尽数还给了那些机枪阵,仅仅两人就将这里的士兵牵制住。
当然,格拉姆在这其中发挥了重大的作用,贝格米尔只是负责在夜色中寻找那些目标,对于控制风暴力度和大小,作为神之子的格拉姆要更精确一些,不像贝格米尔只需要加大加重就可以抵消极度危险的灰暴。
“W,节约点弹药,这群人交给我来对付!”
“可是我好久没有炸人了唉!”
陷入战意的W没有理会贝格米尔的呼唤,依旧对着那些士兵发射弹药。这一次她准备了足够数量的备弹,贝格米尔特地召唤出了一阵单向的飓风防护罩保护着W,也能够保证她的榴弹正常发射。
“他们都被我们吸引过来了……”
“管他的,来多少炸多少哈哈哈!”
贝格米尔看到W的眼角凸起了血管,意识到她身为萨卡兹人开启了自己的战争之血,但是这一次看上去并不像报告中提到的上一次那样稳定。W现在看上去更像是以前贝格米尔熟悉的那个疯丫头,而不是那个平时看上去沉稳实际上带着许多诡异幽默感的开朗女孩。
“等一等……如果让W这样闹下去,说不定能够引出权天使,这样一来我们就不用去找她了,当然这个机会能够让我与她对峙,现在我只需要保护好W就行……”
贝格米尔在心中默念总结出了自己的一套战术,当然这也是受自己的爱人影响,让他在史尔特尔那里学到了很多战术思维。相爱之人能够在对方身上得到一些自己平时得不到的东西,不仅仅是爱意和温柔,还有看待世界的不同眼光。
一想到这里,贝格米尔请求格拉姆保持现在的姿态,并多多关注W的动向,不要让她随便脱离这个二人阵型。就在格拉姆刚准备重整态势调整飓风走向时,贝格米尔看到了远处几个士兵的脖颈突然插进了几柄飞刀,随后他们的身体开始燃烧起白色的火焰。他们手中的转轮机枪也掉在地上,开始拍打着身上的火焰不停发出惨叫。
贝格米尔刚开始还不太确定是否是那一位曾经和自己并肩战斗的人,直到他看到了黑色长发的智天使和手持重弩目光凌厉的玲川时便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罗德岛的弑神者小队在尤顿海姆的行动中,遇到了这两位黑钢国际的PMC,她们勇敢顽强一直战斗到了最后一刻,贝格米尔也一直都记得这两个女孩。
她们冲进了体育馆,往那些重甲士兵装甲薄弱的地方发射出自己的飞刀和弩箭。W刚开始愣了一下,但看到贝格米尔对她轻轻点头时,便明白眼前二人正是这次行动的支援。W和智天使玲川二人都可以进行远程攻击,她们和W一起前后包夹形成钳形攻势,包围了面前只剩下廖廖几人的重装机枪手。
夜晚爆发的战斗非常突然,这注定是一个漫长之夜,能天使透过一个士兵借用给她的高倍望远镜,看到了几个熟悉的往日同伴。
“贝格米尔先生?!毕安琪?!你们也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