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斯提马和寒露来到了队伍远处的一棵倾覆的巨树旁,小声地议论起来。而队伍中的贝格米尔拍了拍W的肩膀,准备向着那通天光柱的方向走去。贝格米尔决定在法布提感知到这里发生的灾变之前先行一步,当然他可以带着W一起离开,只不过再多一个人就是沉重的负担。
自从怪异萌芽之日,他化作冰风遁形的术式就很少再用,现在他已经觉醒,试过自己可以飞行并且再带上W,他们正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到这里的。
“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用这个术了……”贝格米尔活动着身体,抬起手对能天使示意,能天使没有阻拦他们,她知道史尔特尔的爱人一定会和史尔特尔一样永远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贝格米尔没有说出告别的话,他并不是习惯了分离,只是见证了能天使的信仰和意志之后,心中对她的担忧尽数消失。
从她在罗德岛失联之后,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就一直在心中默默思考着关于能天使的事。尤其是史尔特尔,一同经历了几次对抗整合运动的战斗之后,史尔特尔对这个女孩不仅仅产生了信任,更是产生了许多对其忠诚信仰的钦佩。可当时只能寄希望于寻找她的伙伴们,自己则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好像……你们四个就史尔特尔小姐不会用这样的术吧?我记得劳菲姐姐也能像你一样,更不要说法布提先生那‘神行百变’了……”
“哈哈哈哈……你是这样称呼法布提的术吗?我觉得伊芙利特可以教教我爱人,因为她们的源石技艺适性是一样的……你准备好了吗?”贝格米尔听到W为法布提起的诨名就想笑出声,更何况面前这个女孩平时说话就是这种风格,她的那些可爱笑话贝格米尔百听不厌。
“对了,我可以带上砰砰先生吗?”W眨着双眼看着已经开启「溯源破晓」的贝格米尔。
“把手伸给我……”
“好吧……”
在W握住贝格米尔沉重有力的手掌之后,他们二人都化作了冰霜气雾飞向天空,渐渐远去。能天使挥手告别了二人,在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转而看向了莫斯提马和寒露的方向。
她们依旧在讨论接下来的安排,经历这几场战斗,莫斯提马觉得自己有些疲惫,除了大量思考,更多的是自己想要突破极限触及「奇美拉幻影」第一乐章的边缘。
“如果通讯恢复,我可以跟我师傅商量一下请她再次出山,而且除了我的冉师傅,炎国还有我的长官巴海大人和司岁台的暮姐……”
“我不知道让你们参与这场内战是否恰当,拉特兰的封锁还没解除,权天使也一定有备用计划,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恢复通讯,就算我们阻止了她过载至纯源晶,拉特兰依然还是……”莫斯提马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她确实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自己一路走来都是和朋友并肩同行,但这一次是她一个人带领整支队伍,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炎国人自古以天下生灵安危为己任,我们在长垣和水月平原,与我们的东国友人一起对抗蒙人数千年,倘若长垣之后的大地失守,我们依旧无法在世界上生存……放心吧莫斯提马少将,我现在是以炎国尚蜀的一名武者身份与您对话,别忘了我和萤咲只是路过来看演唱会的~”
寒露拍了拍莫斯提马的肩膀想让她振作起来,自己作为异乡来客强行指挥这群拉特兰人和罗德岛的干员有些不妥,而莫斯提马既是拉特兰教廷禁军的少将又是罗德岛干员,作为这群人的指挥再合适不过。
“那就拜托你们了,我听说您可以御剑飞行?”
“没错!”寒露探出双指伸长手臂面向天空,巨阙出鞘渐渐变大变宽,随后飘浮在了寒露的脚边。
“感觉……像一个滑板一样,寒露大人……”
“交给我们吧!空想花庭现在就是你们的长垣!”
寒露踏上飞剑独自一人向天空中飞去,跟上了离去的贝格米尔和W。莫斯提马松了一口气,有这几位强力的帮手作为支援,她反而不怎么担心空想花庭那边的异变。
更何况,那里还有一位强大的守护者,教廷禁军的前任少将怒天使塞西莉娅。莫斯提马一直都记得那位永远穿着华丽白裙作为战斗服的神枪手,她所做的事也是和莫斯提马炽天使二人一样,作为战斗将领辅佐觉天使将军。
就在莫斯提马重整队伍时,一阵电流声从莫斯提马肩膀处的无线电对讲机中响起,她赶紧取出自己的无线电调频,这时候她和周围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听上去特别浮躁的呼唤。
“喂!拉特兰还有人吗?!我是阿尔图罗·费德里科!代号掘墓人!听到请回答!”
“我是莫斯提马少将,好久没有听到你的声音了费德里科……”
莫斯提马回应掘墓人以后,众人都开始小声欢呼起来,经过漫长的封锁现在拉特兰终于恢复了通讯。不仅仅是因为这通讯,更是因为掘墓人作为魂天使贵族小队的成员,他的背后很可能有一整支教廷禁军反抗军。
“莫斯提马少将!我弟弟在罗德岛还好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有那个吊儿郎当的哥哥他反而轻松很多!”
“那听起来好像还不错……”
收回无线电后,莫斯提马和众人一起继续向圣西斯大教堂的方向推进。
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条街道来到通往大教堂的主干道上时,众人看到了一个身型高大的萨科塔人,手持两柄巨大口径的重型转轮机枪且背负着巨大的弹药背包,仿佛已经等待多时。
“那是谁啊?”拉普兰德指着那个高大的萨科塔人左顾右盼,但大家好像都没见过这个人纷纷摇头。
“看上去像是一个人形兵器,我也不太确定……”白金抽出了匕首和长剑,将弓弦拉紧神色紧张地盯着前方的高大萨科塔人。
巴贝雷斯突然举起转轮机枪开火扫射,所有人都往两侧回避开。仅有一个来不及反应的落单士兵不小心被命中成为了炮灰,莫斯提马来不及使用失时迴转解救他,更何况她不知道再像那样继续使用这个神秘且强大的源石技艺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教廷禁军的萨科塔士兵们纷纷开启天堂爆发,展开的光翼形成了一面面盾牌般的防护阵型抵挡那些大口径弹药的攻击。
而几位战斗人员也纷纷四散躲避子弹交替前进,向着巴贝雷斯冲锋而去。走近时她们才发现巴贝雷斯戴着一面沉重的防毒面具,透过那厚重的碳纤维面罩,她们能够听到沉重的呼吸声。
白鳍和玲川找到了街道上的公交车站台作为制高点架设好自己的武器,而用光火箭弹的菲亚梅塔也在其他萨科塔士兵的帮助下获得了一柄量产型自动步枪,加入了白鳍二人。
作为阵法术师的黑键形成了尖刺形状的黑色能量防护场保护起菲尤拉纳和菲比,术战者白垩则抽出了琴弓做成的能量剑紧随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二人之后。
面对数量众多的战斗人员,巴贝雷斯没有迟疑,头顶的光环突然爆发出了黑色光芒。此时他的转轮机枪每一根枪管都在发射弹药,命中了固体之后又散射开来,无数流弹飞行在教廷禁军士兵和负责防守的黑键等人四周,他们只能撤退到附近的掩体或建筑中躲避攻击。
就在巴贝雷斯开启自己的天堂爆发后,周围的建筑中涌出了无数黑甲士兵发射出了弹药,面对这样铺天盖地的弹雨,还未冲锋到巴贝雷斯面前的一众干员们展开防御姿态并交替穿插身形又退了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啊?!我们怎么又走进包围圈了?!”拉普兰德一边惊叹,一边将德克萨斯拽向一边躲避流弹。
“让我来!”
佛罗伦萨没有选择撤退而是护在所有人面前,她的轻型盾牌渐渐被凭空生成的黑色加大加宽。顶着那无数炮弹的重火力慢慢推进向前,而她的骑士团长枪也肉眼可见地变大变粗了整整一圈,斜向拖行在地面交错出金属火花。风笛看到她的黑色长发已经下垂到臀部,遮住了整个后背。
佛罗伦萨口中的菲林族先祖一般的獠牙已经伸长出来,而面对她的觉醒状态,转轮机枪中的那些大口径子弹好像都无效化了一样。
“神威铸火的启示!吾乃「凯恩重枪」·佛罗伦萨!凯恩赐予我破灭神击!”
佛罗伦萨带着回声的沉重怒吼伴随着她眼中的白光将铳枪猛推向前,金属破片弹从铳枪的发射口喷射出来,直接掀起了一阵金属风暴将前方的街道尽数炸裂。
神谕觉醒者仅凭一击便终结了这场战斗,除了巴贝雷斯的残躯摇摇欲坠以外,其他的那些重甲士兵都被这扇形冲击波吹飞,有的士兵甚至被冲击进了一旁建筑物的墙壁中无法动弹。
“我们以后也会变成这样吗?喂!小德!”拉普兰德晃了晃德克萨斯的肩膀,而德克萨斯无力地摇了摇头,口中的香烟因为惊讶的表情快要掉在地上。拉普兰德伸出手将她口中的香烟推了进去,二人目光同时移向了风笛和佛罗伦萨的方向。
“不过她们的口号……听起来好古老……”
“你是想说……”
“打住,拉普,快回去看看你女朋友和菲比吧!”
佛罗伦萨走上前,恢复了金发的模样并甩了甩手回收起自己手臂上的轻型盾牌,用手轻轻推动了一下巴贝雷斯的身躯。
“怪物0分,小佛1分……”
说罢,佛罗伦萨向后倒在了地上昏迷过去,武器被她甩向了一旁,风笛连忙过去查看她的状况,发现她已经平静地睡去。
“我会继承你的意志的,吉亚娜……”风笛拉起了她的手故作悲伤的将脸贴了上去,结果佛罗伦萨直接抬高手拍了一下她的脑袋。
“我还没死呢!”
“我当然知道,我逗你玩的……”
“小杨小杨,其貌不扬,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床~”佛罗伦萨用不知从哪里学来的炎国打油诗调侃起风笛,让风笛气得大笑起来,她当然听出了那是什么意思,是用炎国语中的谐音和韵脚组成的俏皮玩笑话。
经过短暂的恢复,风笛搀扶起佛罗伦萨,她们二人又活蹦乱跳起来,转过身一起举起武器对准地上残破不堪的巴贝雷斯。
“喂,小佛,太过火了吧?”
“没控制住……毕竟我是大力小佛呀……”
莫斯提马将那个被击碎的士兵重新拼合起来之后,捂住头后退了几步。她感觉自己已经快到极限了,再面对这样的突然袭击并发生减员的话,她可能就真的无计可施。
“对不起,莫斯提马少将……”
“应该感谢……感谢主给你……第二次机会吧……”莫斯提马语气艰难地说道,她的身体仿佛摇摇欲坠,那个士兵见状马上向前搀扶起她,慢慢走向了重新集结的队伍。
“有没有伤员?”
“没有,但是亚利桑那小姐失踪了……”
“她……让小德……我……”
莫斯提马最终还是昏迷过去倒向前,但被周围的人接住。身旁的莱耶斯和赶来的能天使一起托住她,简则拿出了口袋中的碎花手帕为莫斯提马擦去额头的汗水。
“玛斯提莫……为什么……为什么我还不能吟唱乐章……为什么玛斯提莫……”
“玛斯提莫是谁?”
能天使话音刚落,周围的一切都静止起来,所有人的动作和呼吸都和周围流转而来的灰烬和微风停滞在原地。远处一个蒙着双眼,好像是黑白灰三色莫斯提马模样的女性杵着法杖走向众人,以及被众人簇拥着的莫斯提马。
玛斯提莫蹲在能天使的身边,当她感觉到能天使的气息时,转过头面向了身旁神情紧张的能天使。她颤抖着伸出手寻找着能天使的脸,最后顺着能天使的肩膀抚摸着这个曾经在自己怀抱中化为灰烬的女孩那温暖动人的脸庞。
“小乐……我好想你……”玛斯提莫的眼罩下又流出了黑色的液体,因为在这差点失去了光谱颜色,她的血泪看上去就像是黑色的焦油。
她见到了自己日夜思念之人,但因为不能干扰现世且不能让自己存在于她们的记忆中,所以玛斯提莫只能对这个世界的能天使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无法得到回应的思念,就像上次见到凯尔希之后也要消除凯尔希的记忆一样。
“莫……法则之力不能急于求成,需要用心去感受,与它慢慢同调,你是现在泰拉唯一的纯奇美拉人,没有任何人能够超越纯奇美拉人的权能夺取时间或者空间法则之力,根本不用着急,慢慢来就好呀……”玛斯提莫转向了躺在地上紧闭双眼的莫斯提马,用带着一丝玩笑的语气缓缓说道。
“如果没有你这样的人存在,时间空间两个基础法则会永远迷失,直到有奇美拉人出现……而且你是天使和恶魔的结合,和我一样的……涅法雷姆人……”
“我能感受到你的迷茫和痛苦,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比我更加强壮,不要再像这样挥霍奇美拉技力,这样做不仅不会将你‘锻炼’成为奇美拉术师,反而会危害你的生命,洛基曾经与你一样急于求成,哪怕是同时拥有他父母的莱万汀和格拉姆,他也没有触及「奇美拉灰烬」的边缘……”
在玛斯提莫荒时之锁的领域中,听到她呼唤的莫斯提马慢慢睁开眼睛,此时莫斯提马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金黄色的圆盘时钟形状的瞳孔,她的视野格外明亮清晰,看到了一脸沉重,眼罩之下流出了黑色血泪的玛斯提莫。
“是你啊……说起洛基,他应该就是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孩子吧?你那个世界的他们发生什么了?”
“深渊时代的尤顿海姆之子们,因为神之子的离去而失去了生命,他们四个同时倒在地上再也没有睁开眼睛,那个时候洛基才两岁,他失去了他的父母,我和阿米娅一起将他抚养长大,也就是因为这个让我无法在我的世界和法布提一起发动闪点扭转宇宙,深渊时代已经没有了他……”
“看来你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玛斯提莫……这也是为了那个未来吗?”
莫斯提马的问题让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但是却把双眼交给了她的玛斯提莫沉默起来,她不说话的样子让莫斯提马觉得她已经默认了。
“你现在拥有我的双眼,你会替我看到这个世界的光明未来的,我会像之前一样,在影中陪伴你们,陪伴着你……”
玛斯提莫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她加速了领域中莫斯提马身体恢复的速度,现在她已经变得和往常一样精力充沛。一个莫斯提马能够力挽狂澜扭转时间,那如果是两个而且有一个还是额外获得空间法则的玛斯提莫呢?
她不敢想象这个问题,倘若是这样,那她觉得玛斯提莫完全可以在自己的帮助下再次完成闪点,让这个对于玛斯提莫来说是新生的泰拉远离那些诡异邪恶的存在。
不过在玛斯提莫的阐述中,还有一位至关重要的人存在,莫斯提马目前还不认识他,她在时空乱流中被那些巨大蛆虫追杀了几个月,错过了尤顿海姆之子的觉醒之旅,还好玛斯提莫在深渊时代挣扎求生时依然守护着这个世界。
于是莫斯提马拉住了玛斯提莫的手,询问着最后一个问题。
“法布提是谁?”
“你很快就能见到他,请你把他当做和我一样的同伴,为了那仅存的‘1’,你们要携手共进……”
看到玛斯提莫再次消失以后,莫斯提马深呼吸一口气,在得知自己确实不能急于求成之后,她还是选择脚踏实地,毕竟纯奇美拉人的觉醒之路漫长且艰苦,更何况那是非同寻常的奇美拉法则。
一阵时钟交错的声音结束后,周围所有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微风和那些扬起的灰尘开始运动起来,而周围众人的动作和呼吸也从停滞的状态中恢复。
莫斯提马再次睁开眼睛,看到了身边的能天使和莱耶斯。
“我要不……到大教堂之后就给你们主持婚礼?”
“您一直都想说这句话对吧?”能天使叹了一口气,如果这样开玩笑能够让莫斯提马好起来,那么她和莱耶斯都能接受这暂时的尴尬。
“你穿白色婚纱礼服的样子一定很漂亮,小乐……”
“我才20多岁,况且我和莱耶斯还没有到这种程度,你也不要像一个交代后事的老太太一样说这种话啦!”能天使对莱耶斯投去了一个眼神,却发现莱耶斯已经羞红了脸愣在原地,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好,我不提这件事了,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够相互陪伴走下去,只要找到教皇问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我们这场战斗就真的可以结束了……”
能天使轻轻推了一下莱耶斯,让他回过神来,脸上的笑容依然没有改变,可莱耶斯觉得自己心中那份情感越发激烈。他想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机会说出口,但至少不是现在。
莫斯提马最终在二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还有最后一段路程,莫斯提马相信自己一定能在那里有所发现。
“士兵们,去疏散平民,大教堂那边交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