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墟之城.67

作者:表弟慢热手 更新时间:2023/7/10 10:42:09 字数:5883

“撤离拉特兰?!!”

莫斯提马点头回应着炽天使和史尔特尔,拜松还未反应过来,他将治疗结束的嘉尔露抱在怀里反复回想着莫斯提马刚刚提到的计划。和嘉尔露对视一眼后,这对年轻的情侣同时摇了摇头,表示不理解。

“我知道平民们都已经转移走了,小莫,但是……如果我们走了的话那拉特兰会变成什么样子呢?不就变成了……”

“变成了一座被军阀占领的城市,而且是一座空城……”莫斯提马的话仿佛灵光一闪,提醒了陷入迷茫中的炽天使。

“你还记得吗?小安一直都是有一个表现欲望的人,她的本能让她无论变成什么样都会保留这一面,无论是她们之前说的演唱会,还是现在做的这些事,都体现出了她的狂妄自大,当然如果没人在乎她在炫耀什么,无论她搞出多大的动静都没有观众的话,那这场闹剧自然就会结束。”

“真的是这样的吗?我怎么感觉她有些……真的有些疯狂呢?”史尔特尔自言自语般的话语表示出她同样难以理解,但看到莫斯提马脸上平静的表情时她也不想再说些什么,她觉得这位战术大师自有对付权天使的办法。

“放心吧我的朋友们,我不会把我的故乡拱手相让,我们也不是让所有人都离开……”莫斯提马回应史尔特尔等人准备继续为众人解释时,白鳍走了过来,拜松抱着嘉尔露往旁边挪了位置给她,白鳍像身边其他人一样缓缓坐在教堂冰冷的地面上,加入了这场简短的战术讨论。

在白鳍坐下后,对在场所有人说出了特遣队此行的主要任务目标,包括黑钢国际和维多利亚新皇宫的联合密令。原本只是在争议地区找到图兰卓娅并把她带离拉特兰,没想到443特遣队来时遭遇了空袭并坠机,这一次营救行动也因为态势的升级而演变成了一场暗区突围行动。

“我们并没有做好长期作战的准备,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争议地区演变成战区,我们从降落就被迫战斗一直到现在,小佛和风笛都已经筋疲力竭,尤其是小佛……”白鳍低着头,玩弄着自己垂下的发梢,头顶的耳朵是不是晃动几下,这些细微的动作让炽天使感受到了她话中的深意。

“我认同白队长的说法,不仅仅是她们,我们也没有做好和权天使鏖战的准备,食物,弹药,身处没有补给线的地方总会耗光,而且现在还有平民在我们的队伍里,她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把我们困死在拉特兰,那些士兵都只是用于压制我们的,所以作为教廷禁军的少将,我同意莫斯提马少将撤离拉特兰的计划,做好准备之后,我们再夺回她……”

炽天使看向了端坐在圣主雕像之前和简一起祈祷的见行者,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加入讨论,已经默认让二人来执行新的战术规划。作为教廷禁军现任领袖,见行者并没有显得高众人一等,他是炽天使莫斯提马同期的伙伴,曾经是她们那一届的的队伍中那个性格腼腆的男生。

然而就是炽天使二人的鼓励让他振作了起来,有了肩负起责任的勇气,对觉天使展现出了非凡的领导才能和智慧。即便是在晋升成为将军之后,他还是会寻求两位少将的意见,比起觉天使,他更希望能够团结自己的同伴,而不是用将军这个职位去做一言堂。

“我愿意留在这里继续作战……”

“艾泽尔……跟她们走,你是我们的精神支柱,你还要回去统领反抗军,让他们成为拉特兰夺回作战的中坚力量……”

“你要让我做流亡教廷的领袖?在圣主雕像之前,我做出这样的决定恐怕会有愧于主……”见行者慢慢站了起来,面向炽天使,炽天使摇了摇头,走上前轻轻拥抱住他,在给了他这个久违且依旧温暖的拥抱之后慢慢放开了见行者。

“你要是死在这里,那才是有愧于主,去跟她们说一说,是去是留,我希望听到的是她们自己的意见,而不是让我们来替她们做决定……”

见行者点点头,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凝聚精神力,将头顶光环的光芒提升到极限之后,来到了坐在地上休息的众人面前。炽天使和莫斯提马跟在他的身后,像曾经在觉天使面前宣誓那样,形成了一个忠诚且牢固的铁三角。分离许久的三人终于能像从前那样带着意志和决心站在圣主雕像面前,这让能天使和莱耶斯以及力天使获得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力量。

教廷禁军没有倒下,拉特兰也没有倒下,圣座之下的万千信徒自然也就没有倒下。

见行者将炽天使和莫斯提马指定的计划复述了一遍,听完下一步的行动计划之后,白队原有的三名作战人员将护送图兰卓娅,剩下的人中只有能天使和莱耶斯以及力天使选择留下,其他人也做出了撤离的决定。

她们的顾虑和白鳍是一样的,装备告急确实不允许她们继续留在这里长时间作战,白金,菲亚梅塔和凡妮莎已经用光了自己的弹药,而刻俄柏和霜星根本没有想到她们会加入这场内战,如果要参战则必须做好准备,两手空空的刻俄柏看上去像是一个游客,她连自己的法杖都没有带来,更别说她的精钢武器套组。

林柯瀛刚刚接了一通来自四鼠王的卫星电话,她也需要回到炎国和兄弟姐妹们一起备战属于炎国的战争,同时所有人也是到了这一刻才得知炎国北方的骚动,这让见行者都感到十分惊讶。

“蒙人?我好像听说过那些家伙!”莱万汀从史尔特尔的背后突然出现,他雄厚的嗓音惊吓到了还未从那林柯瀛的消息中回过神来的众人。

“吓死我啦莱万汀!”

“咻!咻!咻!”

“这个大块头又是什么东西?”

“嗨莱万汀!”

众人反应不一,莱万汀抱起手一脸无奈,只能对着向他打招呼的凡妮莎回应同样的姿势。史尔特尔用力锤打了几下莱万汀之后,被他揪住衣服拎起来丢在了身后,飘浮着的上半身之下双脚慢慢浮现出来,半跪在众人中央,说出了一段让在场的一部分人心惊胆寒的往事。

“蒙人吞食了他们的祖神,从此他们就变得残暴且愚钝……可怜的噶克加,他是一个充满智慧的工艺品大师,可还是遭此劫难……那些蒙人花了一百多年才把野猪神吃到只剩下骨头,老爹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让龙神昭明自己想办法……”

刻俄柏抱起手重重的点了点头,哪怕远在米诺斯的神域,她都听到了野猪神的求救,当她和自己的爱人在大熊星神厄松的陪伴下一路狂奔赶到炎国北方的草原时,噶克加已经失去了气息,成为了一堆对于蒙人们来说可口的肉食大餐。厄松为这位伟大的神明痛哭流涕,只能先行和刻俄柏的爱人一起离开,而刻俄柏则一直守护着噶克加,直到他的骨骼都风化成沙才离开那里。

蒙人也随时盯着那只庞大的三头巨兽,可刻耳柏洛斯身上散发出阴郁深沉的死亡气息还是狠狠震慑住了这群无法无天的狂徒。刻俄柏走后,那片荒凉的草原就什么都没有剩下,只留下在那空骨中陨落的神明回荡着的哀嚎声。

“炎国人……到底是怎么坚持到今天的……”此时还有心情回应莱万汀的只有他的剑主史尔特尔了。

“长垣,还有龙,长垣堪比天险,而龙是他们的天敌,唯一能把他们作为食物的种族……”

“唉?那为什么……炎国的龙不把他们都吃了呢?”

“阴阳道法,天地宁和,乾坤平衡,泾渭分明,这是昭明神留下来的祖训,如果炎国的龙子岁子们像他们那样去做,二者又有何区别呢?我们炎国人自古以来都是用心中的真武,去捍卫天地间的泾渭与宁和!”

林柯瀛的话让史尔特尔想起了诸葛睚眦和年,她也见证过炎国的龙们化出真身与她并肩作战,这一次他们有着自己的使命,至于这场天堂之战,史尔特尔觉得他们可能无心应对。

当所有人准备好离开之后,史尔特尔来到能天使的身边,看到了能天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模样,眼睛中的光芒格外闪耀。史尔特尔再一次用力地抱住了她,虽然她缺席了史尔特尔的觉醒之旅,但无论如何能天使都是她值得信赖的同伴,她选择再次相信能天使,能够像面对那漫漫黄沙之路时那样面对属于自己的命运。

生于黑夜之中,心向光明之处,史尔特尔心中的黄昏之火点亮了世界,所以她觉得现在应该把这束火传递给下一个人。

“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们会回来支援你的!”

“放心好啦!我保证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踪了!”

能天使三人一起留在了教堂内部,炽天使和莫斯提马为众人送行,史尔特尔和刻俄柏在前方负责冲锋陷阵为众人杀出一条血路。在刻俄柏确认所有人准备好之后,她双手合十取消了钢铁墙壁,所有人都因为那突然出现的光亮遮住了眼睛。

一阵微微的刺痛感过后,众人慢慢睁开眼睛,突然看到一架向众人所在的台阶方向飞行而来的运输机。那是载着刻俄柏等人来到拉特兰的林氏重工客机,被某种巨大的力量直接投掷过来,像一枚巨大的高爆弹一样。

刻俄柏和莫斯提马以及史尔特尔身后重新出现的莱万汀马上做出防御姿态保护众人,莫斯提马刚准备使用荒时之锁停滞这个客机,一道巨大的镜像空间就出现在众人前方,将那架客机吞噬进去,紧接着又从另一处镜像空间投掷出来,重重地砸在地上。

“烦请诸位不要告诉爹爹,小林我还开坏了客机喔……”

支援而来的贝格米尔三人刚想强行破开那道金属幕墙就被刻俄柏取消,史尔特尔冲上前和自己的爱人妹妹拥抱在一起,片刻之后,贝斯特拉和丧钟决定联合开启镜像空间带走所有人。

看到丧钟平安无事,图兰卓娅一直以来的苦痛烟消云散,她相信乔拉一定将耶拉救了出去,原本以为二人已经被火焰化成灰烬,现在看到乔拉和贝斯特拉一起施术打开镜像空间的背影,她知道当初救下这个女孩是正确的选择。

“有人过来了!”

“是谁?”

“我看一下……”丧钟轻轻剥开了一片空间,看到几辆飞驰而来的装甲车,看到了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二人驾驶的车辆直接冲在了最前方,她关上镜像空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其他人。

“我和乔拉把你们送到那附近,你们赶紧让她们调转方向回到她们来时的地方,我们两个要在这里寻找玛利亚的踪迹,并且随时支援……”

“等一等……”

莫斯提马叫住了贝斯特拉,她和丧钟已经打开了镜像空间,丧钟先走了进去,让其他人跟上她,而贝斯特拉则留在最后,等待着莫斯提马走近,看她有什么话要说。

“你和她长的很像,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有一种感觉,我感觉不到空间法则的持有者在活动,但你们的术很明显只有空间法则才能做到,所以……拜托了,如果你能见到那个长得很像你的女人,可以拜托你替我好好问一问这个问题吗?”

莫斯提马诚恳的话语让贝斯特拉迟疑了起来,但看到她头上的光环和角,她便知道莫斯提马是一位奇美拉人,于是她改变了自己的计划,先行停留在此。她告别了最后一个进入镜像空间的贝格米尔,替丧钟关闭了镜像空间后,将包括自己的生魂分离,和玛利亚的相遇在内的所有事全都告诉给莫斯提马,谈话间,二人在炽天使的护送下回到了教堂中并关紧大门。

“我想她那夭折的女儿如果能够长大的话,那么她大概就是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她应该也叫贝斯特拉,而且很可能是一个像你一样的奇美拉人……”

“这样啊……不过生魂分离,听起来很神奇,不知道我这种算半个萨卡兹人的奇美拉人能不能使用呢……”莫斯提马和贝斯特拉坐在了刚才讨论战术的位置,她们看着教堂穹顶的天顶画,陷入了沉思。

“为什么你想使用这个术,莫斯提马副队长?”

“因为我想……我想让萨科塔那一部分的我,和萨卡兹那一部分的我对话,让两个我和解一下,这两个我共用一个身体,真的辛苦她们了……”

“那会让你迷失的莫斯提马副队长,我看到劳菲的时候就经常会有这样的错觉,只能一直提醒自己,我们就是劳菲,是同一个人。”

莫斯提马笑了笑,表示自己只是一时兴起,这个想法并不一定会得到实施,她现在就遇到了另一个自己,但她觉得她和那个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没有和解。玛斯提莫的悲伤和她的执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产生了一种愧疚感和无力感,总是认为自己对玛斯提莫有一部分亏欠。

但莫斯提马不知道怎么消除这种感觉,只有她能够看到来自另一个世界的自己,那种亦师亦友的关系虽然很奇妙,但也预示着玛斯提莫的世界正命悬一线,她们的条件比这里要更加艰苦。

能天使三人在四周巡逻,炽天使来到能天使的身边,想让她跟自己去一个地方,既然千里迢迢回到了故乡,那能天使就应该去看望一个很重要的人。原本炽天使想和她一起同行,但能天使决定还是让自己一个人去。

莱耶斯当然尊重她的选择,他和力天使一起将能天使送到地下墓穴的入口处之后,在原地等候她。与此同时莫斯提马和贝斯特拉的交谈已经结束,贝斯特拉要回到镜像空间中帮助丧钟维持通道,便告别了在场的所有人,踏入镜像空间中消失不见。

“莱耶斯,你做到了,不过现在还没有结束,所以……”炽天使拍了拍莱耶斯的肩膀以示鼓励,这段时间以来他确实寸步不离,但除了那一次的轰炸中他与能天使失散,这让他深深自责,最近话也变少了许多。

“如果我能再强一些,我就能保护好小乐了,我还是……对不起炽天使少将,我让她受伤了……”

“我能理解,你当然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没关系的,现在我们几个目标很小,权天使再也无法做出那样的动作了,放松点!”

莱耶斯最终还是沉静下来,反思自己的同时,心中对能天使那种特殊的情感已经慢慢成型。那场关于过去二人一起行动的梦境,那一夜莱耶斯也回到了那个时刻,二人就好像产生了奇特的共鸣,只不过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件事,没有给对方讲述出来。

能天使穿过了漫长的漆黑通道之后,来到了地下墓穴,她永远都记得蕾谬温的棺椁安放的位置。来到那个散发光芒的大理石棺椁前,蕾谬乐垂下眼睛并蹲在旁边,用手掌反复抚摸着那些拉特兰符文。

那些符文的光芒没有减弱,正如同蕾谬乐心中的烛火那样一直在炽烈燃烧,她沉默了许久,终于想起该对自己的姐姐说的话。

“我遇到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他一直在陪伴着我鼓励着我,我想我终于明白了那《无言的爱》,在您离开了我不知多久的今天,我感受到了,温姐姐……”

“曾经的我将自己封闭在了一个只有孤独和遗憾组成的牢笼中,是莱耶斯帮我挣脱这个牢笼,帮我战胜了我的怪怪先生,我不会再害怕了,因为你们留给我的,就是那无言且沉重的爱……”

“虽然我知道现在说这个有点晚了,但我还是希望,魏能够跟着陆一起前往那个和维多利亚很像的国家求学,他们能够一直在一起,不会分开那么长时间……”

穿越了时间与空间,无视了生与死的距离,是那无言的爱,也是那震耳欲聋的爱,来自心灵深处,来自回忆之中。蕾谬乐将头贴在了蕾谬温的棺椁之上,想要静静聆听着蕾谬温的回应,这个时候的她就是蕾家最小的女儿。

寒暄片刻之后,蕾谬乐重新站了起来,擦干了眼角的泪水,将自己带着深长思念的吻用手掌轻轻送给蕾谬温之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姐姐……姐姐……”

蕾谬乐背对棺椁之后,还是没有克制自己的情绪号啕大哭起来,她真的真的很想念自己的两个姐姐。能天使跪在地上,那冰冷的大理石砖让她的膝盖感受到了刺骨的寒冷,如尖刀一般狠狠割在她未曾走出荒漠的内心之中。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看到你就这样躺在这个冷冰冰的地方……我想让你抱抱我……我的温姐姐……”

潮水涌动过后,哭泣声渐渐停止,能天使慢慢放开自己遮住泪脸的手,重新睁开眼睛。经过这样一番尽情的宣泄之后,她长舒一口气,再次站了起来,就像蕾谬温对她说的那样,再一次再一次,无论跌倒多少次都像这样站起来。

“我还会回来看您的,现在请您好好安睡在主的怀抱之下,保佑我让我走的更远吧……”

能天使的眼中散发出了和炽天使魂天使一样的金色光芒,她听到了主的呼唤,从那一刻开始,这个随时可能一飞冲天的封座天使,终于因为心中的重担放下,再次睁开了自己散发着金光的双眼。

能天使的呼唤让蕾谬乐的光芒像那烛火一样炽烈燃烧,照亮了此刻无边无际的黑暗,那沉重的回音,也在这地下墓穴间回荡,婉转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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