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个多星期的调养,赛雷娅终于可以下地行走,看到她恢复如初,小笠原千代便想要让她出院回到黑钢国际做她该做的事,赛雷娅也同意了这个提议,不过她不打算打扰缪尔赛思和几个科长,决定自己离开无需送行。
在“天天加班”的莱茵生命,为一个老朋友送行对于某些科长来说已经是难得的休息时间了。
黑钢国际不能失去她这样的领袖,即便是她的心理存在一定的缺陷,她雷厉风行的性格和处事方式确实非常有效率,更是一位聪明的实干家,这些情况莱茵生命的邻居有目共睹,也是与她相处之后达成的共识,所有科长和缪尔赛思对赛雷娅都有很高的评价。
把出院相关的文书工作交给莱茵生命并从小笠原千代那里拿走了能维持一个月的药物之后,赛雷娅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拎着香草之前送过来的战术背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莱茵生命的大楼。
这一次在楼外迎接她的不只有香草,还有一个海蓝色中长发并戴着黑色围巾的瓦伊凡男人,和另一个与她长的有几分神似,头上的角也一模一样的瓦伊凡女人。
她穿着一件朴素的黑色长裙,在那个男人的身旁焦急地等待着赛雷娅,当看到赛雷娅一脸轻松地走出莱茵生命的大楼时,她快步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赛雷娅。
“姐姐!你没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的人吗克里斯滕,我好歹也是……”
“也是弗雷姆曼家的长女……你说过很多次了姐姐!”
克里斯滕放开了赛雷娅,牵着她的手转身走向了那个看上去像是克里斯滕丈夫的男人。他的脑后扎起了一根辫子,胸口的名牌上写着一行维多利亚语,译为“行路人”,这看上去像是他的代号,不过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刚刚赶到这边,用这样的代号也就不会显得很奇怪。
“赞恩……好久不见,蒙大拿防线那边还好吗?”
“姐……你就打算和我在这里谈工作?”
行路人摊开手,一脸轻松释怀的微笑看着搂住克里斯滕肩膀的赛雷娅。香草尴尬地站在行路人身后,面对这一家人,她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外人一样,不过赛雷娅也看出了她的窘态,放开克里斯滕后走上前抱起香草旋转了几圈。
“这是你的新秘书?”行路人已经快一年没有回到特里蒙,但香草已经加入黑钢国际快两年,很明显行路人又忘记了这个平时不爱说话并且不喜欢表现自己的小女孩。
“她是我女儿!”
“好好好,你说是就是,我们可以回去了吗?”
一行人穿过特里蒙市中心这一条宽广的街道后,来到了黑钢国际的大楼前,香草对赛雷娅耳语一阵后,先一步告辞三人跑进了大楼。赛雷娅脸上的表情变得平静,一脸宠溺地看着香草离去的背影。
“看你的表现,蒙大拿防线最近也是无事发生吗?”
“我不太会表现自己遇到的问题了,姐姐,我们刚把一个海底洞穴用几万吨水泥堵住,把那些岸防炮向后移动了240米,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呢……”
“海底洞穴?平白无故怎么会出现……难道说?”赛雷娅睁大眼睛看着面色突然沉重起来的行路人,此时克里斯滕也来到行路人身边拉紧了他的手臂。
“姐姐,特地把克里斯滕送回来也是这个原因,怀言者兄弟会的流明大人离开很久了,我想拜托你照顾她一段时间,让你的妹妹多陪陪你不也挺好的嘛?”行路人苦笑两声,摘下了自己的围巾围在了克里斯滕的脖颈,看来他已经和克里斯滕讨论过这件事。
“它们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嘛……看来我得派点援手给你,妹夫……”
“在蒙大拿防线的警戒解除之前,克里斯滕可能都会留在你这里,流明大人说如果这一两个月内都没有海嗣的影子就没事了,伊比利亚审判庭那边我也打过招呼了,我就是特地来看一看你,顺便让塞菈帮我调校一下武器参数什么的……”
“克里斯滕是我妹妹,我当然知道怎么照顾好她,倒是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塞菈都是……”
克里斯滕安静地聆听着丈夫和姐姐的对话,作为家族的次女,她虽然没有像赛雷娅这样的心理疾病,但她的性格不适合让她坐上赛雷娅这样的位置,她宁愿做一个普通人让自己成为链接二人的桥梁,也不愿意去做自己不喜欢也无法做到的事。
她也很享受被这两个珍视的人保护着的感觉,从小赛雷娅就特别宠爱这个相差三四岁的妹妹,但因为赛雷娅的工作和性格,反而是妹妹在她之前结婚。
也许是历史遗留问题,黑钢国际现在确实男女比例失调,不过赛雷娅看到隔壁的莱茵生命全是女科长,也就没有过多地在意这件事。
二人闲聊片刻之后,克里斯滕不停咳嗽,好像在提醒他们现在还在黑钢国际的大楼之外,赛雷娅需要快点回去才行。赛雷娅和行路人都能理解克里斯滕的想法,因为同样爱着她,有时候只需要一个微小的动作就足够。
进入了黑钢国际的大楼,赛雷娅有一种回到家的温暖感觉,看着柜台处热情地与她打招呼的女孩,赛雷娅彻底放松下来,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康复离开了那个让她感觉不太舒服的病房,更是因为香草带来了一个从维多利亚新皇宫传来的好消息。
莫利安接到通知,图兰卓娅已经被443特遣队救出,正在和拉特兰的平民一起前往叙拉古,她们夺取了移动堡垒中的一座移动城市负责转移平民,至于特遣队是如何救出图兰卓娅,相关细节还需要让赛雷娅近一步与莫利安确认。
赛雷娅暂时不想回到办公室,她想要去见一见自己的学生,未来最有可能继承自己衣钵的女孩,也是顺便带着行路人去做他需要做的事。
将克里斯滕送上通往顶层的电梯之后,二人穿过侧边安全门,走向了通往地下的升降电梯。电梯上,二人继续着刚才的谈话,就在这时赛雷娅的平板电脑传出了信号声,抬起一看,居然是梅尔传来的消息。
“我们现在来到了乌萨斯,北方山脉的矿藏点中有大量低纯度源石结晶失踪,目前正在派人调查,梅尔留……这又是什么情况?这难道也是海嗣做的吗?”
“海嗣触碰源石结晶也一样会感染矿石病吧?没有医生或者药物的话,它们应该会死的更快,我真的想把蒙大拿防线的弹药换成炎国鼠王们那种……你知道的,先对准海平面轰他个三天三夜……”
“你有这么多钱吗?”赛雷娅抱起手歪着眼睛看着行路人,觉得他的想法有些不切实际。
“我没有你有呀!梅尔天天去挖矿,要源石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行路人带着许多抱怨的语气再一次摊开手,他早已厌倦看着海平面紧绷神经的感觉。
“得了吧!那些源石她们公司自己都要用,先是你那边出现了问题,现在又是梅尔那边,拉特兰的局势也依旧紧张,看来我们最近确实有的忙了,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后悔跟着祖玛穆尼离开黑钢国际,反正我觉得让她们出去历练历练也是挺好的,不过……带走我的陆地舰,我还是没法接受……”
“再买一艘呗?”
“不是,老弟……你让我去哪里买?陆地舰这种东西就是我爸爸,也就是你的岳父发明出来的,那本来就是我家的东西,罗德岛的那艘是第二批制造出来的,被特蕾西娅买走了!”
“确实,特蕾西娅博士以前可是卡兹戴尔的公主,如果她还活着的话,我宁愿去跟她混吧……”
“赞恩·福林特,你再说这样的丧气话我把你丢进岸防炮里面把你发射出去!”赛雷娅的语气有些严厉,但平时她与行路人之间经常这样一脸严肃地调侃对方,在外人看来就像是吵架一样。
行路人听到赛雷娅的怒斥自嘲般放声大笑起来,他知道赛雷娅说的一切,他只是想刻意重复,并借用这样的方式去调节赛雷娅的心情。面对患有高功能自闭症的她,这样的方式不仅可以帮助她思考和回想,不会陷入机械思维导致病情恶化,还能帮助她记住一些很可能会忘记的事。
这和她父亲留给她用于重复吟诵并压制病情的谏言是同样的道理,这对她非常重要。
行路人和克里斯滕结婚之后就一直在听克里斯滕教她如何与自己的姐姐相处,他学到了很多,也将这种微妙的距离感铭记在了心中。
“塞菈是不是在最底层?我们站了起码五分钟了吧?特里蒙的地下有这么深嘛?”
“我们早就到了,我就是想站着休息一会儿而已……你想太多了,再往下就要穿过核心城的底面啦!我们不会开这么深的地下空间的!”赛雷娅吐了吐舌头,表情有些调皮,行路人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傻站了好一会儿之后哭笑不得。
“你到底是什么新世纪秀逗战士啊……”
推开了升降梯的铁栅栏,赛雷娅的大声呼唤让周围的灯光亮起,走向地下广阔的巨大空间中之后,赛雷娅又接着呼唤着安祖·塞拉这个名字,左顾右盼好像在等待着某人出现。
“赛雷娅老师,我在这里……”
从这个巨大仓库一角的阴影中走出了一个披着长围巾的黑发女孩,她头上的黑色长角像被弯折一样向前生长,背后粗壮带鳞片的长尾让人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一个瓦伊凡人。她的长围巾上绣着奇特的花纹,遮住了左手,从底下伸出了双管霰弹枪一样的枪管。她的右手之上是一副像外骨骼一样的镂空臂甲,用黑色的精钢打造,在灯光之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她就是安祖·塞菈,黑钢国际武器设计部的主任。
“塞菈,赞恩说要找你帮他调校一下装备……”
“您没事吧赛雷娅老师?我最近都缩在地下都没空看你,对了……比起赞恩先生的要求,我觉得我必须给你看看这个……”
“我当然没事,你要给我看什么呀宝贝?”
塞菈拍了拍手,背后一盏盏灯慢慢亮起,当赛雷娅回过神来时,她看到了一个高大的类似巨型机器人的东西,它通体散发着蔚蓝色的光芒,身上是黄黑相间的金属块,众人能够在地面看到它眼部昏暗的灯光,这说明它并没有被激活。赛雷娅是头一次看到这个东西,她情不自禁地和行路人一起对面前壮观的景象发出了惊叹声。
“这又是什么东西啊!我生病这段时间怎么全世界都变样了?!”
“你们还真的造出了新世纪秀逗战士的机甲?!我只是说着玩玩而已的呀!对了我能开组成头部的载具吗?”
塞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向赛雷娅和行路人解释这个庞然大物的来历。原来这是多萝茜的奇智莫智械武装,她集成了一些没有用于正常使用范围内的套组,错综复杂的零件最终拼合出了这样一个巨大的机甲,又因为莱茵生命并没有这样的地下仓库,于是只能拜托黑钢国际帮她托管照料。
“嗯……我明白了,你收她场地租用费没?”
“这种事还是让您和缪尔赛思主管商量吧?”
“算了算了,最近事情太多了,我想回去休息下不然我脑袋又要爆炸了,忙好之后去顶层找我,我要回去找克里斯滕了,好好帮帮我妹夫,塞菈宝贝,记住千万不要和他讨论那些幼稚的动画片……”
“我听得到,姐姐……”
行路人委屈地回应着赛雷娅,仿佛他现在就是赛雷娅口中的那个幼稚小孩。二人目送着赛雷娅走上升降梯之后,行路人从背后拿出了一副像拳套一样的武器,这是塞菈发明的机甲枪拳套,而她右手手臂上的臂甲正是这种武器的原型器械。
“塞菈……”
“嗯?”
“实在不行的话,让我去开组成左手那个载具也行啊……”
赛雷娅站在升降梯上回到一楼后,又转向了前往顶层的那个电梯,电梯中是几个男性黑钢国际PMC,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众人看到赛雷娅走进来之后,马上表情严肃地站正。
“我又不是军队领袖,你们干嘛这么严肃,继续你们刚刚的话题呀!”
一个有着弯曲尾巴的萨弗拉男生整理了一下自己胸口的防弹衣,用力摇了摇头。赛雷娅瞪了一眼这个年轻的男生,又一脸严肃地命令他说出他们刚刚众人讨论的消息。
“我们刚才……我们刚才在讨论香草小姐,我……我很喜欢她,想要对她表白……”
“什么嘛……原来是因为这个!看中哪个姑娘都无所谓,勇敢一点大胆一点去追求,哪怕追求不成功你们也还是同事和战友,没关系的……”赛雷娅一边语重心长地像老师一样教导这群年轻人,一边按下同往顶层的按钮。
“她是您的秘书,我想要……我想要更多地了解她,拜托了!”
“去去去!自己想办法去!”赛雷娅摆了摆手,让这群年轻人后退一些,虽然黑钢国际倡导自由恋爱,但她不太喜欢做这种牵线搭桥的事,这样有失她作为黑钢国际领袖的身份。
“拜托了老板娘!我们几个都盼望着他能成功呢!”
“我压了他很多!”
“我也是!”
赛雷娅无视了这群年轻人七嘴八舌的请求,电梯到了中间的层数,他们也只能在电梯门打开之后走了出去,赛雷娅终于能够清静许多。就是这个时候,她意识到了有些不对劲,赶紧拿出了自己背包中的药片直接吞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我今天这么开朗?而且说了这么多话?刚刚他们乱哄哄地我也没有感觉到烦躁……这到底是……”
赛雷娅自言自语间,电梯来到了最顶层,也就是黑钢国际行政办公的楼层。经过上一次的突发事件,赛雷娅和莫利安缠斗时造成的损伤也修复完成,所有的玻璃也都换上了材质更为坚硬的钢化玻璃。
赛雷娅与周围看到她的黑钢国际雇员们亲切的打招呼,一个星期未出现,香草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把这里管理的井然有序,这让赛雷娅很是欣慰。
无论是继承她智慧和武器设计技巧的塞菈,还是继承了她领导才能的香草,年长的赛雷娅像姐姐甚至是母亲一样去对待她们,她很看重这两个女孩,甚至萌生了自己退休后让她们两个共同管理黑钢国际的想法。
赛雷娅没有结婚的打算,而克里斯滕暂时没有生育的想法,她很早之前就想过,即便黑钢国际是家族企业,一些不在自己的家族中却同样具备才能的人一样能够管理好黑钢国际,为哥伦比亚做出贡献。
赛雷娅认为自己的心理疾病让她没法做一个合格的母亲,但她与这些年轻人相处的过程中也学会了如何像母亲一样去对待这群孩子。她正直勇敢的性格也一直激励着黑钢国际的所有人,只是人到中年,许多事都身不由己。
至少退休之前,赛雷娅还是会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为这个世界燃烧着自己的生命之火,这也是父亲传递给她的远大理想。
沉思之间,赛雷娅推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她看到克里斯滕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电脑,以为她在玩电玩,于是便靠了过去从背后观察克里斯滕。
“姐姐……你看这个……”
“嗯?梅尔?”
赛雷娅凑了过去,看到身着厚重防护服的梅尔站在一处类似矿洞之前拍摄出来的照片,梅尔的背后是光秃的巨石,上面有许多挖掘开凿的痕迹。
“配文中说,乌萨斯人并没有开采这片矿脉的意图,她们接受委托调查这里时,这片生长在地下的源石结晶矿不翼而飞……姐姐,这会不会是有人想要偷走源石做一些坏事呢?”
“梅尔还说了什么吗?”
“她说雷神重工的调查团正在收集线索,不过目前还没有什么发现……”克里斯滕皱紧眉头回应着赛雷娅的问题,虽然不参与管理黑钢国际,但这个公司也有属于她的一部分,那种心系世界的责任心也充斥着克里斯滕的内心。
“那就只能拜托梅尔她们了,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莫利安女士发过来的邮件之类的?”
“有,不过上面标着维多利亚皇家圣杯标志,看上去是女皇密令,我不敢看,所以就留给你自己去看吧姐姐!”克里斯滕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赛雷娅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并亲吻了克里斯滕的侧脸,随后坐在了办公椅上打开了那封邮件。
“赛雷娅女士,我是莫利安,443特遣队白队的白鳍队长传回了消息,黑队的队长智天使已经重返拉特兰暗区,与教廷禁军的几位反抗军展开了暗区侦察渗透行动,我认为443特遣队的任务还远远没有结束,作为女皇亲卫,这场拉特兰内战不仅仅关系到拉特兰,更牵扯到泛维多利亚地区乃至全世界的安危,我在此提议443特遣队行动继续,将图兰卓娅女士带到安全地带之后继续返回拉特兰执行支援行动,尽最大的可能阻止这场内战,莫利安留……”
赛雷娅缓缓念出邮件中的内容,她也在纠结自己的代表应该如何在这场内战中发挥作用,但一想到智天使已经回到拉特兰,她在心中做出了一个决定,并打算把这个决定回复给莫利安。
“克里斯滕,帮我叫一下雷蛇和芙兰卡,还有天火和陨星,我需要她们来我的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