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前,莱塔尼亚的一座名为维伦道夫的主要移动城市,这里大部分是民居,当然莱塔尼亚游骑兵的指挥中心就在此地。这座城市靠近莱塔尼亚的学院都市莱比锡,两座城市协同在莱塔尼亚的中部巡逻,距离首都艾尔道夫大约有50公里。
临近圣诞月,街道上行人们的脸上无不透露出了欣喜和放松的表情,他们纷纷从其他城市或者国外回到自己的故乡,与家人团聚。这是一年中的最后一月,也是晚冬迎春的时节。
虽然天气寒冷,但所有人的心中都被那路灯的微弱光芒照亮,哪怕在冬季的阴云之下,寒冷的空气中也透露出了温暖的香料气息。
循着这股气息,一个红色长发身材娇小的少女同样漫步在街道之上,与众不同的不仅仅是她的身高,她比略显高大的卡普里尼人要矮小很多,还有她尖长的耳朵和背后的轻型反曲弓,以及腰间横置的长剑和腿上绑带的匕首。
莱塔尼亚游骑兵在她进入国境的时候便批准了她携带武器,她用一系列的文件证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表明了来意。而莱塔尼亚游骑兵们意识到这一个外国访客很可能独身一人走了很远的路,便没有为难她让她留着自己的武器防身。
此时的她手中捏着一张写有一行地址的白纸,不停来回张望周围的建筑,时不时询问路过的行人自己要去的地方。她的通用语带着许多萨米北卢恩语的口音,不过热情的莱塔尼亚人还是耐心地为她指路,即便有一些单词听起来有些别扭,沟通略显障碍。
在得知了具体的前进方向之后,这个女孩朝着街道的更远处快步奔跑而去,她要去的地方是维伦道夫最出名的一家礼品店,这是她这段旅途的最终目的地。
“怪诞小屋?好奇怪的名字呀!”
推开门,一阵轻盈的风铃响声从头顶传来,她动了动尖长的耳朵,看到了琳琅满目的精美礼品,柜台上摆放着的除了一些华丽的装饰品,还有许多小孩子喜欢的毛绒玩具。
“你……你好?有人在吗?”
“欢迎光临!”
听到女孩的呼唤后,一个粉色长发的女人穿着围裙走了出来,她的头顶有着散发微弱绿色光芒,很明显这是一个萨科塔人。
她本以为在莱塔尼亚这样种族较为单一的国家看到一个杜林人已经很奇怪了,没想到这里还有更奇怪的人存在,看来这里确实是她要找的“怪诞小屋”。
“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吗……唉?你是杜林人!真稀奇!看样子你不是莱塔尼亚本地人吧?”
“我叫瑞贝罗,是从萨米的尤顿海姆过来的,我来寻找传说中的女巫,所以就找到这里了!”瑞贝罗对面前的萨科塔女人行了个礼,毕恭毕敬地介绍起自己,她精神抖擞,充满了朝气,一点也看不出来她是从北方冰天雪地的萨米来的。
“这样啊……传说中的女巫,可是住在森林里的哟!我们这里已经很久没有森林存在啦亲爱的瑞贝罗小姐……”萨科塔女人向前走了一步,并伸出了自己的手,“我叫茱蒂丝·托洛尼亚,你可以叫我愈天使,我是拉特兰人,不过出生在了莱塔尼亚,需要我帮你叫一下那位女巫吗?”
“好的!谢谢您茱蒂丝小姐!”
茱蒂丝笑着揉了揉瑞贝罗的头,瑞贝罗红色的长发让她想起了那个救了她一命也是最看重的学生。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思念让她平静了下来,茱蒂丝语气轻柔地回过头用莱塔尼亚语呼唤着一个名字,一个让瑞贝罗听起来就感受到了神秘的名字。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华丽红色长裙头顶绑着缠绳的埃拉菲亚女人推开了木门从后方的房间中走了出来,看到了瑞贝罗时,她抱住了脸颊慢慢走了上来,一脸宠溺地看着这个可爱的杜林女孩。
“我好久没有看到杜林人了!真的好小好可爱呀!来让姐姐抱抱!”
“老阿姨就一边去别乱说话了!”茱蒂丝抓住了她的领口往后一拽,埃拉菲亚女人差点摔倒在地,发出了尴尬的笑容连连为瑞贝罗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您就是……女巫大人嘛?”
“哈哈哈!又给我起了一些奇怪的名号了,不过大部分人都习惯叫我巫王透羽喔!”
透羽吐了吐舌头,调皮的介绍自己,这个时候瑞贝罗才看清了她红色和紫色的异色瞳,同时也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源石能量在沉稳地涌动在周围的空气中。带来的是一股非常缓和的轻微压迫感,瑞贝罗感受到这股力量之后就确定了眼前这个长着长角的埃拉菲亚女人便是传说中的女巫。
茱蒂丝接了一杯热水递给了坐在高凳上的瑞贝罗,而透羽则抱着一个奇怪的玩偶拖着一把椅子靠了过来,瑞贝罗小心翼翼地喝着杯中的热水,而茱蒂丝则抱着手靠在墙上准备听听这个杜林女孩的故事。
“亲爱的,那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呢?是来寻找巫王的智慧嘛?”
“你没有智慧,你就是一个奇怪的老阿姨……”
“嘘!茱蒂丝别打岔!”
瑞贝罗听到二人的拌嘴后忍不住笑了起来,看来传说中的女巫并不是那种神神秘秘的怪女人,而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和善大姐姐。瑞贝罗喝光了杯中的水之后开始为二人讲述她来到这里的原因,以及她是如何得知关于透羽的消息。
瑞贝罗出生在萨米一座名为瓦纳海姆的移动城市,这里生活着许多杜林人,既有萨米原生的霜杜林人,也有从南方米诺斯和萨尔贡草原迁徙而来的高山红杜林人。
根据古老的传说,杜林人的第二故乡就是远在萨尔贡露丝琪亚大草原之外的北境,那里有着杜林人的王国,便是瓦纳海姆,他们和萨米的苏瑞萨兹人一同生活在北境至今,而瓦纳海姆也成了像尤顿海姆那样的移动城市。
瑞贝罗从小就跟着父亲母亲学习战斗技巧,不仅学会了搭弓射箭,还学会了如何使用长剑和匕首。除了战斗技巧,她还听过母亲讲的那些神奇精彩的睡前故事,其中就有关于鹿神欧格莱恩的女儿,也就是第一代巫王隐遁山林之中的传奇故事。
顺着这个故事,她产生了一种想要离开萨米出发探险的想法,这个想法在她从萨米国立工业大学毕业之后终于得以实施,她花了几个月的时间从萨米一路走到了莱塔尼亚,中间没有乘坐任何载具。
“等等……你是说……就因为一个古老的传说,你就想着出来冒险?一个人?”茱蒂丝有些难以置信,在她的印象中,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有在沃尔珀人身上能够出现,没想到在习惯安稳生活的杜林人身上,茱蒂丝也能看到这样的精神。
透羽也产生了同样的看法,她开始为这个杜林女孩无畏的精神而动容,擦去了眼角的泪光之后轻轻抚摸着瑞贝罗的头,这一次茱蒂丝没有打扰她,如果是曾经的茱蒂丝,她一定会对瑞贝罗做出同样的动作。
因为瑞贝罗的发色和长度几乎和训练兵时期的蕾谬乐一模一样,那是她深爱着的学生之一,没有与蕾谬乐告别是她最大的遗憾。
“你就这样……一路走过来的吗?中途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
“我在路过乌萨斯的时候,遇到了一群自称是红松怪盗团的人,他们有好多种族,领头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夸张的而且是返祖那种黎博利人,有一个不爱说话的鲁珀人,还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库兰塔小姐姐,喔对了!有一个札拉克女孩,她给了我很多吃的,是个很好的小姐姐,红松怪盗团一路护送我走出乌萨斯,让我在卡西米尔那边休息了一段时间……”
透羽听到了瑞贝罗的回应后点了点头,刚开始她还担心瑞贝罗很可能会遭遇危险,不过听到关于红松怪盗团的消息之后,她还是放松了下来。这个组织她确实有所耳闻,并且还和他们的领袖有过接触,虽然一直在说一些让透羽觉得尴尬的冷笑话,但他的内心是一个很温柔的男人。
看着瑞贝罗风尘仆仆的样子,透羽做了一个决定,她打算亲自下厨为这个杜林女孩接风洗尘,但茱蒂丝马上制止住了她。茱蒂丝还想见到自己的学生,她相信瑞贝罗也想再次见到自己的家人,所以今天的晚餐还是让她来准备。
茱蒂丝告别了有些失落的透羽和两眼放光地看着周围工艺品的瑞贝罗回到了厨房,礼品店中的二人继续交谈等待着丰盛的晚餐。瑞贝罗本以为这个萨科塔人肯定会准备许多甜点,但茱蒂丝做的全都是莱塔尼亚的本地特色菜肴。
透羽拿出了一个折叠桌,瑞贝罗将自己的武器放在了礼品店的角落,和透羽一起整理餐桌。随后热气腾腾的三人份晚餐被端了上来,在用餐之前二人静静地等待茱蒂丝祈祷,随后的用餐交谈间瑞贝罗了解了更多关于透羽和茱蒂丝的事。看到透羽活泼的模样和茱蒂丝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她也做出了一个决定,一定要让自己不虚此行,更是为了听到更多关于这个世界的奇妙秘密。
瑞贝罗低着头深呼吸了一下,回想起父母讲述给她的那些故事,让她看到了更广阔的天地,既然已经走到了这里,那就没有理由就此停下脚步。
“透羽姐姐!茱蒂丝姐姐!请让我留在这里工作吧!我会很努力的!”
“唉?唉唉唉?为什么呀!”透羽睁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眼前娇小的女孩,她还没有从瑞贝罗那充满曲折的路途中回过神来,就听到了另一个让她觉得很惊讶的消息。
“嘶……笨蛋……人家走了这么远来找你,就是为了一个传说,我觉得让我多一个同事没什么不妥,而且我看到她是一个游侠,你可不要小看杜林游侠,她们和卡西米尔的圣堂游侠一样强大!”茱蒂丝说罢叉起一块兽肉放入口中咀嚼起来,不停摇晃着手中的刀叉。
“只是想……想听我的故事吗?我是有很多故事可以对你说亲爱的……但这几千公里的路途,只是因为一个林中女巫的传言……我真的有点……承担不起啊……”
“您必须相信,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人做出的选择,她们的动机其实很单纯,我亲爱的巫王透羽!”茱蒂丝用勺子轻轻敲打了一下透羽的角,透羽轻笑着推了一下茱蒂丝的肩膀,二人随后放声欢笑起来。
瑞贝罗也被这份和谐的气息感染,不过她的笑是长途旅行之后放松的笑,也是对新生活充满期待的笑。现在三人就像一家人一样其乐融融,在圣诞月的寒风中透出了许多温暖的微光,照耀着这个面积不大却充满了许多美好瞬间的礼品店。
第二天,瑞贝罗就换上了透羽连夜为她定制的制服,作为怪诞小屋的第二个员工,她也获得了一个工牌。虽然这个礼品店不算大,但是所有的工作和人事流程都被透羽管理地井然有序,符合现代标准。
除了工资之外,透羽为瑞贝罗提供食宿,以及一些神秘学和怪谈故事作为报酬,在这里应有尽有,所有的生活用品透羽都为瑞贝罗准备好了,只不过房间的床对于杜林人来说太大了,瑞贝罗刚开始在这样略显紧张的环境下适应了有一段时间。
日常工作很简单,只需要接待客人和打扫卫生,到了圣诞月会有很多人前来购买纪念品,因为瑞贝罗的身高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孩子,她的任务之一便是带领那些小朋友挑选自己心怡的毛绒玩具。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圣诞节,她在透羽和茱蒂丝的陪伴下度过了自己的第一个圣诞节,在瓦纳海姆,杜林人的传统中是没有这个节日的。
虽然在听到这个节日是与家人一起度过时瑞贝罗还是会想起自己的家人和故乡,但现在来到了怪诞小屋,透羽和茱蒂丝像家人一样对待她,对她格外关心照顾,作为三人中年龄最小的一个,她也像一个乖巧懂事的妹妹一样认真工作。
透羽也如她所愿,每天都在给她讲述那些神奇的故事,直到那一天的到来,三人平静的生活都被打破。
这一天,瑞贝罗早早地起床打开了怪诞小屋的门,但她听到街道上报童的大喊后,好奇地看向了窗外聚集起来的人群。
“雷姆必拓爆炸了?!”
“不是整个雷姆必拓!是圣桑松大教堂!”
“为什么是那里?雷姆必拓不是一个非常中立的国家吗?”
瑞贝罗努力地回想起透羽教给她的莱塔尼亚语,走向了柜台拿起存放小费的玻璃罐子,并取出了几枚硬币,走出了礼品店找到了人群之中的报童,取走了一份报纸。
“根据雷姆必拓警卫队的消息,雷姆必拓的圣桑松大教堂在昨夜发生了剧烈爆炸,多名人员伤亡,教堂的天顶画也被摧毁,这……”瑞贝罗内心一沉,她突然意识到现在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而透羽和茱蒂丝却迟迟没有出现。她在街道上等了不知道多久,才看到垂头丧气的二人一脸沉重且无奈的表情走了过来。
“透羽姐姐,茱蒂丝姐姐,你们快看……”瑞贝罗将报纸递给了透羽,透羽点了点头接过,并表示她们二人昨夜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们该怎么办?”
“我已经转达给了斯汀博格音乐学院的车尔尼老师,拜托他让莱塔尼亚游骑兵的同伴打听一些消息,情况比新闻上说的要更糟糕,死了很多人,而且那个教堂已经无法继续使用了……我感觉……”
“一场战争很快就要爆发了……”
透羽和茱蒂丝的话让瑞贝罗低下了头捏紧自己的围裙,二人能够看到这个女孩心中的焦虑,但透羽和茱蒂丝不确定的是,瑞贝罗是否知道前段时间那更加极其诡异的紫光之日。
透羽走上前蹲下轻轻抱住了瑞贝罗,看上去像是在安抚她,实际上透羽在安抚自己。这个世界正如他所料的那样开始发生了改变,一切都要从那终焉黄昏和极夜未央开始。
“劳菲……史尔特尔……这就是你们为这个世界带来的变化嘛……如果这就是泰拉必须经历的劫难,那我也许要走出森林了……”
极夜未央时,透羽是唯一一个没有直接受到劳菲术式影响的人,她驱动术式用灾厄系的雷霆怒火烧毁了那些树根,保护了维伦道夫的所有人,至于其他城市,她也在极夜未央停止之前化作灾厄凶星快速赶去支援。一切突然发生又突然停止,她也永远记得劳菲的幻影在她面前讲述的那个可怕计划。
现在这个世界又有变数,她不能坐视不管,身为莱塔尼亚的巫王,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热衷于讲故事和制作毛绒玩具的林中女巫而已。
不过有些事,她没有选择告诉瑞贝罗,她猜测瑞贝罗那段时间的记忆也被劳菲消除了。
“瑞贝罗,接下来我们可能会加入战斗,茱蒂丝也会和我们一起,你能跟上我们吗?”
“我能够战斗!请相信我吧!为了那些故事中的美好世界,我愿意加入任何战斗!”
回到现在的拉特兰,智天使用力拍打了一下力天使的肩膀,力天使赶紧抬起头左顾右盼,能看出来她略微下垂的眼睑,力天使揉了揉眼睛之后对面前举起弓箭的瑞贝罗道歉,这个动作让智天使深深叹了一口气,捂住脸不停摇头。
“后来呢?”智天使抬起头瞪了力天使一眼并用臀部撞击了一下她的侧身之后,继续询问瑞贝罗后来发生的事。
“我们在电视转播里看到了拉特兰的演唱会和后来发生的事,茱蒂丝姐姐气的咬牙切齿,她知道了那个她曾经的同伴还活着,就带着我和透羽姐姐过来了……”瑞贝罗握紧了手中的弓箭,看上去来到陌生的环境还是让她有一些紧张,不过她没有细说茱蒂丝是如何教她找到智天使二人的方法。
“那她们现在应该也在这里对吧?茱蒂丝士官长还活着……天哪……我不知道小乐知道这个消息会怎么想……”
“茱蒂丝士官长还活着?!”
完全没有在认真听的力天使让智天使气不打一处来,她用力捏了捏力天使的肩膀想让她清醒过来,力天使吃疼连连求饶,差点跪在地上。瑞贝罗看到这两个小姐姐和透羽茱蒂丝二人一样活泼开朗,便放松下来,不再紧张。
“我来帮助你们,茱蒂丝姐姐说要去找她的两个学生去了,所以……”
“那我们现在就去支援那个叫巫王透羽的姐姐吧!她应该在我们炽天使少将与那个权天使交战的地方!”
三人稍微整理了一下装备,继续向前推进,力天使又像之前那样用龙息弹击退了那些叛军士兵,这一次她变得格外虚弱,要力天使搀扶着她才能继续向前行走。
瑞贝罗来到她们的前方,开启了杜林人的种族战斗技艺“石化皮肤”,此时瑞贝罗的淡色皮肤渐渐变成了深灰色,像一尊灰石雕像一样。杜林人的这个状态可以抵挡大部分的冲击,其中就包括萨科塔人的精神力子弹。这个状态之下瑞贝罗还免疫眩晕,同时也能获得无法撼动的霸体,这也是杜林族的战士即便身材矮小也能获得强大战斗能力的一个主要原因。
“我是……第一次和杜林人……并肩作战……不过她的头发好像小乐呀……”
“嘿嘿!茱蒂丝姐姐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喔!”
智天使一边行走一边沉思起来,她也见过至简开启过这个状态,那个杜林族的术师用手停下了一辆失控的装甲车,救下了摔倒在地的斑点。
“前面不远就是了……不过为什么这么久都没有传来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