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里没有其他人,不会有人打扰你们,我更不会干涉你们,要打架还是要谈话都可以,请吧!”
透羽召唤出了一把用树藤生成的长椅,坐在了一棵散发着银色光芒的巨树之下,摊开手对着前方草地上的炽天使和权天使悠悠地说道。
三人身处一片广袤的原始森林中的空地,而那棵巨大的银色树木就坐落在空地的正中心,这些树木都是现在泰拉早已经绝迹的品种,而这棵神秘且肃穆庄严的银色巨树也不像是现实中能够出现的产物。看上去这里便是巫王透羽的领域,林中女巫的传言和那些古老的神话传说一样都是真实存在的。
“抱歉,我有点搞不清楚状况,您为什么要把我们带到这里,对了这位姐姐,我要怎么称呼你……”
“巫王透羽……算了还是叫我透羽吧!”透羽交叉双腿,抱住了自己的胸口斜坐在树藤椅子上回应着炽天使,“我只是不想让你们破坏城市,我对保护城市有一种执着感,不想看到有人像我曾经那样失去自己的家园……”
“巫王的领域,竟然能够直接将两位神谕觉醒者召唤进来,您究竟是一位比我们更强大的神谕觉醒者,还是一位失落的荒野诸神呢?”权天使看到悠然自得的透羽松了一口气,看来巫王确实不打算与她为敌,但她也没有和自己站在一起,依然不能够放松警惕。
权天使将巨剑扛在肩头,试探性地询问着透羽,看到透羽曼妙的身姿被紧身皮衣勾勒出了动人的线条,权天使内心的某一种原罪居然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让她心神不宁感觉有些烦躁。
尤其是看到透羽被双手抬起的胸口时,权天使心中那股追求纯粹欢愉的原罪更是让她差点失去理智,她不停小声喘息,也用力将这种感觉隐藏起来。
“神谕觉醒者是被神明选中之人,我并没有这个荣幸被我的先祖之神欧格莱恩选中,透羽女士只是运气好,在偶然间获得了强大的力量而已啦……不对……好像部分神谕觉醒者也是偶然间觉醒的……”透羽的自言自语声越来越小,并伸出了手凭空变化出了一面纸制的折扇,这是她从礼品店带出来的东国仿制品,她觉得有些炎热,不仅仅是因为头顶的太阳,更是因为炽天使的光环光翼形成了一股扑面而来的热流。
她并没有正面回应关于荒野诸神的问题,而是不停挥舞扇子,想要获得一些凉爽的空气。
“你们应该看出来了,这里确实是一个非常糟糕的地方,我不能随意调节天气,现在要是凉爽的秋天该多好,你们觉得呢?”
“拉特兰的秋天和夏天一样炎热,因为地处南部荒原,不像莱塔尼亚那样近靠北方冰原,所以……”
“这样啊……那挺可惜的……”
权天使听到二人居然无视了自己开始像莱塔尼亚茶楼里的游客那样聊了起来,越发觉得透羽是在控制住她并且拖延时间。她尝试着变化出一部分玛利亚的躯体打开镜像空间,可无论怎样驱动源石能量,这里的能量最终都会回到透羽的方向。
权天使在全世界范围内收集资料时偶然间像瑞贝罗那样找到了关于林中女巫的消息,可她没有想到的是,本以为巫王只是一个夸赞透羽的敬称,没想到她确实如传说中所说的那样,拥有一些深不可测的未知力量。
“巫王大人,您说的那个……我们两个都认识的朋友是……”
“茱蒂丝·托洛尼亚……她说她曾经是教廷禁军的士官长,我想你们应该都认识她吧?”
“她还活着?”此时炽天使和权天使都带着不同的表情异口同声地回应着透羽带来的惊人消息,此时权天使心中的原罪因为这突如其来不知是好是坏的消息被压制到了心中,她又变得像之前一样冷若冰霜,眼神也随之凌厉起来。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明明我已经听到她……”
“具体的情况还是请您亲自询问她吧!这位快要烧起来的小姐姐,抱歉您怎么称呼来着?”透羽折起了扇子左右指了一下,光顾着和她们聊天,都没有询问名字,这让透羽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礼。
“我叫炽天使,是教廷禁军的少将,这位浑身散发黑色闪电的小姐叫权天使,是教廷禁军的叛徒,茱蒂丝是和我们一起参军的同伴,我们都是她的好朋友,至少曾经是……”炽天使冷冷地看了一眼权天使,刚刚的杀意还未消散,就被透羽插手阻止了二人的争斗,这让她有一丝不满,但也因此冷静了下来。
连权天使都忌惮的人,炽天使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到底会是什么样的存在。
“哼……朋友……不过是累赘罢了……因为这种所谓感情存在你就想干扰我的计划吗?我可是抛弃了一切的,安塔……包括你在内……”
“我根本没有想要挽回你,我只想宰了你,为贝里科报仇……”
“贝里科?那是谁?”
权天使突然皱紧眉头,她的表现让炽天使越发怒不可遏,大吼着将自己回归拉特兰时发生的一切复述了出来。而权天使听到了炽天使的控诉之后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好像自己对这些事并不知情一样,无力地摊开了手。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根本就不认识你那个所谓的学生!”
“你满嘴谎言还想狡辩!”
“等等……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个人,但他根本没有和我有过接触,我记得他之前……和觉天使将军在一起……”
权天使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地看着炽天使,在这场看似荒唐的战争中,居然一层迷雾中的暗影在这一刻才渐渐浮现出来,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在这骄阳似火和炽天使光环光翼的热流之下也显得冰冷刺骨。
权天使在反复回想着自己远大的计划中有没有一些被疏忽的细节,而炽天使听到权天使的话语后也捂住了头,用力思考着从权天使背叛教廷的那一天开始一直以来经历的所有事。快速闪动的画面大多数都是令人感伤甚至心碎的,炽天使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享受过喜悦,尤其是和友人一起畅谈的喜悦。
“你真的不记得圣血天使计划了吗?”
“那是什么?”炽天使放开了头,脸上的愤怒没有消散,继续质问着权天使。
冷哼几声后,权天使暂时将二人的战斗放在一边,将黑色巨剑插入地面之后,开始帮助炽天使回忆起那段难以回首的往事,甚至是变成现在这般模样的权天使也忘不掉那钻心的疼痛。
圣徒之血的影响是深入灵魂的,带着撕裂肉体般的剧烈疼痛,激发强大的精神力来逼迫接种圣血的人强行觉醒。当然教廷当时并不知道的是,当时的世界命脉还未解放,被伊莎玛拉束缚的巨龙之神达里维安爵士和其他的荒野诸神与世界命脉一起陷入了沉睡,没有诸神睁开眼睛时,泰拉是不会有神谕觉醒者出现的,这一点权天使也转达给了炽天使。
炽天使终于得知了自己为何会成为“离主最近的人”的原因,只有她是唯一成功的实验体,只不过世界命脉压制着她的觉醒之力,她的光环和光翼在当时实验结束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只能散发出耀眼的火光,并没有像现在这样燃烧起来。
当权天使告诉炽天使教廷消除了她那部分的记忆,并将几乎所有的档案资料销毁时,炽天使无力地跪在了地上,直接变回了安塔涅拉的模样,眼中的金色光芒尽数散去,露出了正常人的眼白和翠绿色的眼瞳。原本红色挑染的绿色长发尖端同样变成了绿色,因为信仰的崩塌,她暂时失去了本我和超我,现在的她只是一个普通的萨科塔人。
“在我的领域内,大多数人都会静下心来好好谈一谈的,所以二位慢慢来,不要着急……透羽要去小睡片刻,不过打起来之前记得提醒我挪位置喔!”
透羽又挥了挥手,藤蔓托着她慢慢升起,随即变成了一副吊床,透羽就直接躺在上面舒展着自己的身体闭上了眼睛。看到刚才那一幕,透羽已经察觉到炽天使完全没有了战斗的意念,但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决定要提醒一下二人。
权天使看到透羽远离了二人之后,走向了权天使,同样解除了自己神谕觉醒的状态,并摘下了眼罩露出了空洞的眼眶。权天使对跪在地上的炽天使伸出了手想要把她搀扶起来,但被心烦意乱的炽天使甩开,并恶狠狠地威胁权天使远离自己。
“当你不理解我的时候,你只知道我是一个疯子,被原罪侵蚀的堕落天使,可你知道这一切之后,却发现我的乐园才是拉特兰人乃至这个世界真正的归属,这就是主赐予你的命运嘛安塔……”
“不要再说了!已经够了!你一定对我有所隐瞒!你已经是……”
“是你的敌人?安塔……我从来都没有欺骗过你,我敬爱你就像敬爱我的温姐姐一样,但你又是怎样对待我的呢?追杀我,和教廷一起通缉我,十亿天堂银币,可以在拉特兰逍遥快活地度过余生了吧……我已经都心动了呢……”权天使继续冷笑几声打断了炽天使的话,坐在了地上向后倾斜,用手杵着地面抬头看向天空。
“你听说过孔代的故事吗?”
“那个坠落天堂的战争天使?我听莫斯提马讲过,怎么了?”
正如透羽所说,巫王领域的真言威压让二人开始敞开心扉地交谈起来,权天使仿佛不受控制一般没有继续隐瞒,在听到贝里科这个名字时便对炽天使坦白了许多。
她看着天边缓缓飘过的白色云朵,回想起了自己听到的关于战争天使孔代的传说,这个传说就记录在《圣约书》里,不会有偏移或者修改的情况发生,所以她和炽天使看到的传说是一致的。
为天堂而生,为天堂而战,为天堂而死的孔代,以第一代权天使涅墨西斯之名重生,作为第三代权天使,蕾谬安反复研究这段历史,也在这段时间中产生了一些疑惑。
“既然你还记得,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孔代牺牲了自己,结果高阶天堂依然被毁,战争天使依然全员牺牲仅仅剩下她一个人,会不会也是命运的安排呢?”
“主是命运的化身,当然会有自己的考量与选择,蕾谬安……”
“那你有没有想过,主到底想要让她做什么?是作为一个战争天使为高阶天堂流尽最后一滴血,还是作为涅墨西斯真正地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被那些臃肿繁杂的教义所束缚,自由却充满痛苦地去活着……终日在复仇之火的照耀下,继续坚守着心中所谓的正义,这真的是主想要的吗?”
炽天使摇了摇头,她一直觉得那只是一次失败的战争,巴利尔过于强大,炎魔之王对阵那些原本只能算作普通人却被圣主晋升的战争天使,那只可能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血腥屠杀。
或许主根本没有预料到这样的情况,也或许主从来就没有参与其中,这仅仅只是一场无法预料的灾难,更不是主所谓的安排。
“主想要的,是让她恪守正义,即便是成为了西西里山的双生狼神,也要保持那份作为拉特兰战争天使时的精神品质。”炽天使思考片刻之后,对权天使的问题做出了自己的解答,即便是变回了最初的模样,炽天使心中的信仰依旧坚定,甚至马上便忘记了那种信仰受到冲击的感觉。
“真相如何,我们很快就能亲自询问她本人了那两个鲁珀族女孩会把她带给我的,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是想用我在这片领域中最后的真言来告诉你,我的计划中并没有觉天使将军,对于我来说他就是一个退休的老人,对我没有任何威胁,但自从听你说了贝里科上尉的事时,我才发现自己对他的看法是错误的,我不知道觉天使的计划中有没有我,但多一个敌人对我来说,其实也无所谓,我早就与整个世界为敌了。”
“那你会不会觉得,现在才与我面对面交流会不会太晚了?走出这个地方,你我还是敌人,因为我要阻止你的计划,你也要继续执行你那所谓的目标,那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做一个了断如何?”
权天使凝视着炽天使绿色眼瞳中透露出来的微弱光芒,在她眼瞳的反射中,权天使看到的不是那个伤痕累累一脸凶狠的自己,而是那个曾经无数次用同样表情凝视着她的蕾谬安。
其实她一直都想让几个天使同伴与她并肩同行颠覆现有的一切,只能说幸好教廷没有对她最爱的妹妹和学生下手,否则她的行为将更加疯狂极端。为了所谓的力量做出的牺牲,真的是牺牲吗?权天使恢复那段痛苦的记忆之后就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而这次天堂之战就是她总结出来的答案。
无论炽天使是否选择与她同行,她都会做下去,必须要有一个人揭开教廷的黑暗面,也必须要有一个人对抗这份黑暗。乐园降临之后,拉特兰将迎来新的教廷,新的主,以及新的秩序,这个降临的乐园也将引导着这个世界走向充满未知但同样会有希望存在的未来。只有带着原罪,将所有的恶都聚集在自己的身上,才能捍卫真正的美德与荣光,即便自己身死殒命,余下的人就能在她留下的光明中重生。
“劳菲对我说出她的计划的时候,我确实有一丝心动,她的想法在某些方面是和我一样的,可是那只不过是一个异教徒的狂想罢了,世界之树的母亲们早已经被黄昏之火焚烧殆尽,伊米尔找到的种子也不过是大不净者的摇篮,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这一切,所以我必须要用轰炸机把那东西烧掉……”
权天使的自言自语让炽天使皱紧眉头表示不解,看到她的表情,权天使知道劳菲也消除了她的记忆,可权天使已经通过了某位术师的源石技艺获得了记忆保护,免疫了劳菲术式的作用。
她记得劳菲为她制造的极夜未央环境,在她的幻境中,降临的便是自己的乐园,她能感觉到自己,真实创造了一个没有黑暗面的教廷,也创造了一个只有光明的拉特兰。为了那个幻境彻底实现,早已经将最后的真善交给贝格米尔和法布提的她,成为了极端原罪,开始一步步实施自己的计划。
也只有身处最深刻的黑暗,才能够找到光明存在的方向,可在巫王透羽领域的真言威压中,即便是习惯隐藏自己的堕落天使蕾谬安,也选择了彻底对面前曾经的友人以及现在的敌人坦白这一切。
“劳菲……劳菲……这名字听起来像一个萨米人……”
“我猜你肯定也不记得了吧……对了,透羽女士!”
“我在!有什么事那权天使小姐?”透羽睁开了眼睛,刚刚二人的对话她一直都能听到,也尝试着理解权天使的想法。作为同样经历极夜未央却保留了记忆的人,这种感觉透羽深有体会。
“我不想让我的朋友失去记忆,这样她的人生将不是完整的,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恢复吗?”
“唉?我是有这样的方法,巫王无所不能,可是亲爱的,既然那是一些痛苦的回忆,那还是让她忘记比较好吧?”透羽坐了起来,将藤蔓靠近了二人之后,一脸担忧地看着炽天使回应着权天使。
“没有关系,小安说的对,我不想让我的人生变得有空缺,无论是怎样痛苦的回忆,我都能承受,主能够在责难下带着荣光重生,我想我也可以……”
“你确定吗?这很可能会让你信仰崩溃……”透羽靠近了炽天使,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半蹲下来,而权天使又因为她端庄的动作,那股热流又涌上心头。
“我确定,因为我的信仰已经坚定到不会崩溃,请吧!”炽天使重重地点了点头,她的余光看到权天使的脸已经变得平静下来,她戴上了眼罩,没有透露出任何的情绪,这才确定这不是她阴谋的一部分。
“啊!好的,可能会有点疼……要忍耐一下……”透羽直接伸出手指轻点在炽天使的头顶,吟唱着咒语用指尖的微光将炽天使安抚着睡过去之后,将她轻轻放在草地上。
“好了!现在就可以……唉你干什么……唔!”
权天使走向前用力搂住透羽,吻在她的嘴唇上,刚开始透羽还在不停抵抗,可权天使温柔的吻渐渐让她瘫软下来无力抵抗,用同样的拥抱回应着权天使,感受着她渐渐湿润的嘴唇。
片刻之后,权天使放开了透羽,变化身形成一个埃拉菲亚男性。
“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的,透羽女士……”
“我居然会和一个幻形术师做这种事,不过……你能变成其他的种族嘛?我还不想……选出我的继承人……”
透羽用手指轻蹭着权天使的下巴,看到她妩媚动人的眼神,权天使知道自己在达到透羽的要求之前,透羽是不会停下的。思索片刻之后,权天使变化出的埃拉菲亚男人笑了出来,她想到了一个完全可以让二人彻底沦陷在温柔中的种族,于是又变成了一个更加强壮的丰蹄男人。
“天啊……是丰蹄人……你真的很懂我权天使小姐……”
“请吧……透羽女士……不过……请你还是保护好自己,丰蹄人强壮的可不只有身体……”
“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
透羽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她将自己的胸口贴在了权天使变化出来的丰蹄男人的胸口处,这一次是透羽主动吻了上去。
紧接着又是一阵翻云覆雨,在这片草地之上与蓝天之下,爆发出了一股剧烈的生命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