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充实却带着许多美好回忆的校园时光终于结束,在这四年的时光里,众人除了迎来了自己的成年礼以外,还收获了友情,知识以及决心。可正如炎国一句古话所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毕业典礼最终在众人四年中的欢声笑语与洒下的汗水和泪水之中缓缓到来。
今天所有人都穿上了皇家近卫学院的制服,包括陪伴了这个班级所有人四年的莫利安,也换上了维多利亚陆军的军官制服。
去年她就被选拔成为了陆军中校,因为在学校中作为教官出色表现,带领着她的三十名精英学员加入维多利亚陆军的军事演习,并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莫利安得以在学校中担任教官时就被提拔为军官,当然这也和她的父亲雷德斯沃尔斯爵士有一定的关系。
莫利安不避讳雷德斯沃尔斯这个姓以及其代表的意义,莫利安觉得她能够取得今天的成就除了有自己的努力,还有家族给她带来的一些便利,这都是她成功路上的铺垫,并没有否认的必要,所以便欣然接受了父亲的帮助。
只不过今天并没有以往毕业典礼应有的欢快气氛,所有人不仅沉浸在了离别的淡淡忧伤里,阿戈尔王国发生的天灾让所有人的心里都产生了一股挥之不去的阴霾。
当维多利亚陆军赶到时,伊比利亚审判庭和汐斯塔海军已经快要结束阿戈尔海域的工作准备回国,只留下了维多利亚陆军在罗德岛的帮助下将那些寻找到的遇难者火化。那片带着盐味海风的海域什么都没有剩下,就连温莎女皇能够发去慰问的人也都长眠在了深海之中。
典礼开始之后,校长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讲台,这将是他最后一次在这里演讲,当然他同样沉重的心情不只是因为即将永远告别这所学校。
走上讲台之后,校长一眼就看到了队伍之中身着军服的莫利安,同样的表情之下,那双绿色偏金的眼瞳中却没有的迟疑和失落。校长还注意到莫利安的几束头发已经染成了绿色,和她的紫色头发格格不入,且被她扎起了两条辫子。
深呼吸一口气之后,校长的目光离开了莫利安的脸,看向了台下茫茫的一届毕业生。
“我的朋友们……这一幕似曾相识,好像就在昨天,我来到这个地方迎接你们,但现在我要送别你们,让你们一往无前地继续走向自己新的人生,这一段路途已经结束,按照约定我陪伴了你们走完这段旅途,所以……对于你们接下来的人生,我没什么好说的,更没有什么像往日那些祝愿一样的漂亮话,就让你们自己去体会生命的精彩吧……”
“阿戈尔的天灾,我深表同情与遗憾,我怀着与你们同样悲痛的心情,为那些无辜的难民们惋惜……此刻我们不再有种族之分,我们都是泰拉人,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过,生命是含有力量的存在,它有意志和精神可以传承,这份力量让我们人类走出了萨尔贡的露丝琪亚大草原,走向了新的天地,生命总会找到出路……”
校长哽咽了起来,作为皇家近卫学院的领导人,他必须在学生队伍后方的记者们面前表态,尤其是对于阿戈尔发生的灾难,皇家近卫学院的校长有义务代表学院进行讲话。
“就在刚刚,我得知除了有一部分没有在阿戈尔海域的幸存者活了下来以外,还有两位年轻的深海猎人还活着,她们失去了一切却和你们一样勇敢,阿戈尔人经历了第四次天灾都没有被伊莎玛拉击垮,他们在海洋中与泰拉最危险的存在做斗争,持续了千万年,只要他们没有倒下,那么泰拉人就没有倒下!”
校长的语气逐渐激动了起来,这让台下发出了一阵阵欢呼声迎合着校长的演讲,倘若阿戈尔人能够做到,那么维多利亚也能够度过任何灾难。但队伍中的莫利安却沉思起来,反复回想着这一届开学第一天时校长对她说的话。
校长并没有一直陪伴着她们,在两年前校长就提前离开了一段时间,归来时,他再也没有和莫利安说一句话。每次看到莫利安时都是抱着沉重且悲伤的表情,而莫利安每次都只能回报以担忧的眼神。
“校长,我知道你说的那个人就是我,但想告诉您的远远不只有那些……看来像您一样没有完成自己应尽之事的人不只有你一个……”
最后的演讲就在校长慷慨激昂的语句中结束,而那些国内外的记者也都做好了自己的记录,第二天的报纸上就能够看到有关维多利亚皇家近卫学院毕业典礼的新闻。校长走下讲台之后,他最后再看了一眼莫利安,他知道这是最后一次看到这个慢慢长大如今变得成熟的女孩,害怕会因为莫利安而产生动摇,于是提起了自己的行李箱直接向校门口走去,再也没有回过头。
从那以后,莫莉安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位老人,即便是后来发生的一件灾难让她回到了校长所说的地方,也没有找到他的身影。他再一次像之前失踪时那样销声匿迹,留下的只有莫利安心中的谜团。
风笛和佛罗伦萨都在毕业之后获得了下士军衔,她们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直接加入维多利亚陆军,第二是带着这份军衔所赋予的荣耀回到家中,享受接下来新的人生。同样,琴柳和安琪拉在这四年的时间里亲如姐妹形影不离,她们二人选择跟随莫利安加入她的部队,所以会因为皇家近卫学院的学历获得上尉军衔。
安琪拉出生在白犀门的工坊家庭中,正是因为不想做一个像父母一样的术师,所以才来到皇家近卫学院学习近战技巧。现在学有所成,她更不希望回到家中帮助父母制作那些机械零件。
莫利安来到琴柳和安琪拉的面前,按住她们二人的肩膀,左右看了一眼,她努力地挤出了微笑,但这个勉强的笑容并没有感染面前这两位面色沉重的女孩。
从今往后她们三个就要在同一支部队,在学校里那样莫利安依然是她们二人的长官,她们并不是害怕参军,只是校长的演讲和阿戈尔发生的事,让她们现在的心情和那表情一样沉重。
“莫利安教官,除了我们两个要跟着你加入军队之外还有别人吗?”
“菲奥娜和吉亚娜要回到白狮门,寻找自己的家人,小陈和小李就更不用说了,她们今晚就要坐上回炎国的公车,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所以还是只有我们两个跟着您呀!”
莫莉安点了点头,她知道有一些贵族家的孩子来到这里完全是为了让自己今后没有吹嘘的资本,至于那些平民中优秀的孩子,不一定有支付起普通高中需要承担的学费。所以为了能够让自己的孩子接受教育,哪怕是一些通家庭,也会四处寻找别人帮忙,希望自己的孩子能进入这所学校,像其他人一样顺利毕业。
莫利安能够理解这种情况,因为她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产生过这样的想法,觉得自己就是那种想要用服役阅历炫耀的贵族小姐,但她不认为风笛二人是这样的女孩。佛罗伦萨身为一个贵族家的孩子都能像莫利安这样坚持下来,更何况是本就朴实善良的风笛,她们所兼备的品德已经无法让人对她们产生这样的看法。
“放松点啦!也不是所有人都准备离开,我们班除了她们四个之外,所有同学都加入了别的队伍,是只有你们两个选择跟随我!我的两个好妹妹呀!是你们让我的军队旅途不至于那么孤独的!”莫利安走上前用力抱住了琴柳和安琪拉,每到这个时候就是考验所有人友情和意志的时候。
当然风笛二人和陈晖洁二人并不是没有通过考验,她们都有自己的追求,更何况陈晖洁和李寒月未来要担任炎国的近卫局局长。
“即便分开,那我们也是曾经一起学习生活的伙伴,成长的不只有你们,还有莫利安教官我呀!”
“那……我们还能再见面吗?”
安琪拉的提问让莫利安沉默了下来,她放开了两个女孩,看向了远处互相拥抱着告别的风笛,佛罗伦萨,陈晖洁和李寒月。昨天晚上的最后一次聚会,莫利安偷偷来到了学生宿舍,与她们一起饮酒高歌,毕业前一天晚上没有巡视的老师,整栋宿舍楼都是这般氛围,也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份宁静与喧闹共存的夜晚。
“我们当然还可以再见面,只要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有能够再见的一天!”
在聚会中莫利安已经告别了她们所有人,现在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可现在莫利安还打算做一件更重要的事,于是她牵住了琴柳和安琪拉的手,走向了四人。
“菲奥娜·杨!”
“到!”风笛抬起了手,像往常那样回应着莫利安,她的另一只手则挽住了佛罗伦萨的手,就像她们在白鹰门的商业街上漫步时那样。
“吉亚娜·普罗菲摩尔!”
“我在这里!”
“陈晖洁!”
“到!”陈晖洁敬了一个礼,这是标准的维多利亚军礼,而莫利安也花了四年的时间去学习炎国语,现在她能够用标准的炎国语呼唤着她的名字。
“李寒月!”
“我在!”
莫利安三人靠近了四人,她们所有人的手都牵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莫利安开始唱起一首维多利亚的民歌,在她清唱完第一句之后,女孩们都跟着她唱了起来。清晰洪亮的歌声渐渐影响了周围所有的人,他们此刻的心中都怀有这般别离之情,昔日时光浮现心中,化作热泪划过脸颊,共同感受到了这份情绪之后,在场所有学员以及教师和教官们都跟着莫利安唱起这首名为《友谊地久天长》的歌。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怎能忘记旧日朋友,)
And never brought to mind,(心中怎能不去怀念,)
Should au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旧日朋友岂能相忘,)
And days of auld lang syne.(友谊地久天长。)
For auld lang syne, my dear,(友谊万岁,我的朋友,)
For auld lang syne,(友谊万岁,)
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举杯痛饮同声歌颂,)
For auld lang syne,(友谊万岁,)
And here's a hand,my trusty friend,(让我们亲密挽着手,)
We'll take a cup of kindness yet,(举杯痛饮,同声歌颂,)
For auld lang syne,(友谊万岁,)
For auld lang syne,my dear.(友谊万岁,我的朋友。)”
莫利安没有忘记过那一天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和眼泪,若这友谊能够地久天长,那么这暂时的分别不会阻挡她们前进的脚步,来日方长,如莫利安所说,她们还能再见。
“愿高地的风笛和旌旗永远伴随着你们,无论走到何处,请你们将维多利亚的荣光铭记心中,保重!”
告别了归乡的风笛四人,莫利安也准备带着琴柳和安琪拉前往黑鲸门报道,在那里有她的一位同学,现在那个女孩已经成了黑鲸门的最高指挥官,她们将在那里加入陆军部队,保持训练并随时做好准备。
一路上,莫利安都坐在公车的前排,而琴柳和安琪拉则坐在她身后的座位上,同样是一言未发,同样和心事重重,二人只在课本上见到过黑鲸门的照片以及那些文字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从来没有去过那座漆黑钢铁打造而成的移动城市,作为军团城市,原则上拒绝平民拜访。
琴柳入学这所学院的决定已经让父亲觉得过分了一些,现在她又要参军,更是让父亲气得语无伦次。不过莫利安已经帮助了琴柳劝下她的父亲,并承诺正规军队组织纪律更强,而且比起训练兵时期津贴更高,琴柳能够自力更生无需再向家庭求助,这才让父亲放松下来。
因为阿戈尔的天灾,现在整个泰拉人心惶惶,尤其是维多利亚人,他们担心海嗣会因为伊比利亚审判庭为阿戈尔王国布下的天堂系术式结界彻底消失,而从悲叹峡湾登陆。那里没有灯塔,更没有灯塔守望者和审判官,只有黑鲸门在守护着南方。
琴柳的父亲担心自己的女儿会陷入战斗,她们在这四年的时间里学习的是怎么与人类战斗,而海嗣都是一群凶猛残忍的野兽,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能不能应对这种高压且极端的环境。
但黑鲸门这座城市是仿制伊比利亚审判庭做出来的移动城市,除了坚硬的黑钢,还有火炮和各种反海嗣专用的武器,更不要说黑鲸门中还有一些术师,里面有人学习过天堂系术式。
如果连琴柳都需要加入近身战斗,那说明真的是非常危险的情况,很可能需要伊比利亚审判庭的支援,这一点在与琴柳的父亲交谈时,莫利安也解释过。
“我们还要走多久啊莫利安教官?我们真的什么行李也不用带吗?就这样空着手去?”安琪拉看向了窗外,这里遍地是和故乡那边一样的黄沙,却是与故乡相反的方向。
“大概……我们晚上就能到,是的,所有的东西军队都已经帮你们准备好,你就算带着漂亮衣服,整天穿着维多利亚的军装也没有穿便装的机会了,但我们确实不再是当年那个渴望新衣服的女孩了,那已经是过去……”
“黑鲸门好玩吗?有没有什么特色菜或者好吃的甜点啊?”安琪拉继续追问,莫利安已经习惯了安琪拉突如其来的调皮,不过这一次还是向后轻轻敲打着她头顶向上延伸的长角。
“去了你们就知道了,我的好朋友就在那里,她会像我一样好好爱护你们的……”
琴柳听着莫利安和安琪拉的对话一言不发,若是平时,她还会和安琪拉一起调侃起莫利安,但现在的她已经变得冷静且沉默,因为之前和父亲的对话以及父亲那惆怅哀伤的眼神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琴柳这一段旅途看起来并不算太好。
莫利安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但如果对她说太多的话琴柳还是会产生更深的困扰,所以莫利安没有选择打扰她。在和安琪拉小打小闹一阵后,二人都靠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休息。
夜幕逐渐降临,当太阳从地平线落下以后,莫利安已经能够从公车的侧窗看到远处的黑鲸门。漆黑的钢铁在冷风之中发出了低吼,面前的是对抗海嗣的移动城市,自然就要做一个更加凶猛的野兽。
“我们到了亲爱的小姐们!”
“我都快睡着了莫利安教官……”
“上去整理完事务我再带你们休息,帮我把薇洛叫起来宝贝……”
安琪拉揉着眼睛回应莫利安,可她的语气听起来特别疲惫,像是快要睡着也像是大梦初醒。莫利安站了起来走向驾驶座,那位头顶顶有着白色独角的丰蹄驾驶员把一些文件递给了莫利安,让她帮忙转交给黑鲸门的负责人,回过头看向着两侧的座位才发现,这辆同样覆盖装甲的巨型履带运输车上只有她们三人。
“莫利安中校,在以前,这些座位可是座无虚席的……”这趟专线公车的驾驶员和那所学校一样送别了无数维多利亚的陆军士兵,但今年的毕业生中只来了两个人。
车上的三人有一位甚至是学校的教官,这让驾驶员不禁开始为今年的黑鲸门士官担忧起来。
“原来以前这么多人想要去黑鲸门呀……”
“是啊……有时候还要跑两趟,甚至三趟,因为在那里可以远离皇宫,远离所谓的君主,这样就能够实现自己的抱负,最重要的是远离维多利亚先王的扩张战争……”
莫利安听到驾驶员侃侃而谈地说出了这段话以后点了点头,当时的几个前辈正是有这样的想法,莫利安深有体会,但她觉得更多的还是为了实现抱负和理想。
但像这样冷寂的城市中还能有什么抱负可以实现呢?面对大部分人都会出现的问题,莫利安有着自己的答案,她理解她的朋友,不仅仅是因为友谊,更多的来自于对那个朋友坚定信仰的羡慕。
有时候莫利安会觉得,自己还是孤独的,而且是迷茫的,那种已经成为了习惯的负面情绪依然还是会困扰着她。
“马上对接核心城,莫利安中校请回到自己的座位吧!”
当月亮的光辉照耀大地时,莫利安带领着琴柳和安琪拉走下了公车,顺着慢慢升起的升降甲板,一行人成功登陆。今天是满月,月光格外强烈,但即便有这些从自然中而来的月光,黑鲸门的夜晚还是被那些照明射灯照亮。
当莫利安看到一个身穿黑色军服,背负着反曲斗弓并扎着双束发的红发瓦伊凡人时,她欢快地向前和这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女孩拥抱,并不停拍打着她的肩膀。
“阿丽安……好久不见了……”
“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
熔泉看向了紧张的琴柳和安琪拉,一脸惊讶地看着莫利安。莫利安摇了摇头,表示局势紧张,几乎没有人会选择前往黑鲸门服役。
“去认识一下她们吧阿丽安……”
“她们是你的学生吗?”
莫利安用力点点头,按住熔泉的肩膀将她推向了琴柳二人,安琪拉本能的护住琴柳向后退了一步。熔泉没有反应过来,但她还未转头责问莫利安,两个女孩就做完了自我介绍。
“我是阿丽安罗特·布洛德韦德,你们可以叫我熔泉,从今天开始,我和莫利安都是你们的长官了!”
“嘿!我才是她们的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