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巫王透羽的领域,众人看到她们原先所在的位置已经被猛烈的爆炸冲击波夷为平地,地上只留下了黑曜石凝固一般的灼烧痕迹,而这片广场旁的大楼也被融化了一半。
能天使握紧怀中的守护铳,将手指放在扳机上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权天使的踪迹,看来在她引爆这片区域之后就直接离开,没有多做停留。之前听到茱蒂丝的消息之后,能天使产生了一种让她觉得很可怕的想法,她害怕两个姐姐都遭受了和茱蒂丝同样的遭遇,甚至是自己。
她突然觉得蕾谬安变成现在的样子,很有可能是因为那个被称为“圣血天使计划”的实验,被她寻回记忆之后决定要颠覆教廷铲除黑暗面。
现在,曾经那份纯真虔诚的信仰遭受到震撼的人不只有茱蒂丝,还有她,而莱耶斯心里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因为这份爱带来的共感,让他们经常能够察觉到对方心灵深处的波动。
从离开巫王领域的那一瞬间,二人就紧紧握住对方的手,面色沉重,让身边搂住智天使肩膀的力天使也感觉到这气氛有些不太舒服。
“克里斯汀~我想把糖糖放出来透透气……”
“我建议你还是改个名字,真的,甜糖姐很凶的……她要是知道你把自己的臭虫起名甜糖……”
“怕什么?!阿尔图罗会罩着我的!”
“呃……有没有可能你们两个会一起挨揍?”
与此同时贝斯特拉和丧钟在微微打开的镜像空间之内也发现了一条通往叙拉古的通道。恢复过来的贝斯特拉准备带上丧钟离开,贝斯特拉感受到了劳菲正在快速靠近叙拉古的海格林霍恩,于是她想要生魂合一与劳菲融为一体。
至于莫斯提马,她看向了一旁那栋被熔毁的大楼,不知为何那种熟悉感又突然出现,现在她认为,这种感觉是因为玛斯提莫看到了相同的场景,所以她才会有种恍如隔世的时空交错感。
严格来说,她们其实本就是同一个人,只不过是来自不同的时空,经历不同,自然变成了两个截然不同却又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人。
“炼狱之火……这不是普通的火焰……是神之余烬留下来的火焰……为什么我能在这里看到这样的东西?刚刚她变成谁了?”透羽蹲在地上用手指轻点那些焦痕,就算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都能够感受到这火焰的余温。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火焰冲击波应该来自伊芙利特女士,她是我现在罗德岛术师部队的长官,至于另一个冲击波,我不太确定究竟是哪一位术师,我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些了,透羽女士……”莫斯提马从那种交错感中恢复过来之后,来到透羽身边蹲在了她的身边,对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有时候,术师们会在很多地方产生默契,源石能量虽然千变万化,但源石结晶的分子构成让术师们都能感受到这个星球的呼吸,命运也因此交错在一起。
透羽点了点头,莫斯提马身上散发出来的理性气质让透羽产生了许多安全感,一开始她担心茱蒂丝会因为重回故地而产生很多难以预料甚至可怕的想法,但一想到她有这么多值得信赖的同伴,
“很抱歉……我现在要回莱塔尼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走小瑞吗?她现在还小,战区对于她来说太危险了……至于茱蒂丝,我就算拽走她的话……她也会偷偷跑回来吧……还是不用那么麻烦了……”
“不用对我道歉,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你们的战争,你们能够帮助我们已经万分感激,不过……既然我是一个和您一样的术师,那可以问问您接下来的打算吗?”
“您完全和我不一样,莫斯提马小姐,您比我还要强大,我能感受到,毕竟您是世界上唯一的纯血奇美拉人,更是萨卡兹人和萨科塔人结合出来的涅法雷姆……我……不好意思,还是说的太多了呢嘿嘿……”
“涅法雷姆?那是什么?!”莫斯提马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字,一脸惊诧地看着透羽面带神秘微笑的侧脸。
“是无法进入天堂和炼狱之人,也是最接近诸神的凡人……我想您以后一定会明白我说的话,祝你们好运,我需要回去用我的炼金材料和术式导器修复我的神域,小卡玛西伯是泰拉最后的世界之树,倘若世界之树消失,那么泰拉所有的植物都会……”
“我明白了……原来您一直在守护她,也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这个世界,我能感受到您在做一件非常伟大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二人站了起来,巫王透羽为满怀敬意的莫斯提马拍去了肩膀上的灰尘,看到她头顶的三色光环,透羽越发确定心中对莫斯提马的看法。莫斯提马是一个能够改变整个泰拉命运的存在,当然她也能彻底毁灭这一切,透羽能够感受到。
至于到了那终结的最后,是一起和莫斯提马欢呼拥抱,庆祝这个世界的新生,还是拼尽全力阻止莫斯提马甚至是要与她生死决战,那也是透羽无法预测到的未来,一切就交给时间去解答。
巫王透羽也不一定能够战胜像莫斯提马这样的奇美拉术师,那是超越了神谕觉醒者的法则守护者。
“保重,巫王大人……”
莫斯提马轻声呼唤着透羽,一行人看着透羽牵住了瑞贝罗的手,二人脚底都生出了红色彗星般的火焰,慢慢升向天空中时,透羽最后再看了一眼莫斯提马,以及她身后的茱蒂丝和几个天使。
“怪诞小屋永远欢迎你们的光临~”
一声清脆的响指之后,透羽和瑞贝罗脚下的火光就越发明亮,二人直冲天际而去,只留下了两道化作红色流星的火焰尾息。
“真的帅啊……我也想学……”
莫斯提马的自言自语被炽天使打断,莫斯提马送别了透羽二人之后,重新举起法杖走到同伴们的面前。贝斯特拉和丧钟已经离开,只有巫王一行人中茱蒂丝留了下来,而此时看到智天使手中的卡什勒尼寒霜,莫斯提马知道其中一个镜像分身也被消灭了。
“乔尼呢?”
“对唉……一直都没有看到乔尼,小乐她们不是说乔尼也在吗?”茱蒂丝走上前眨眨眼睛询问莫斯提马,身后的几个天使也同样在四处观察,如果魂天使和阿廖莎感受到了这股爆炸,那他们一定会赶过来。
“现在怎么办小莫?我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了,我……我感觉我的技力用光了,精神力也到达极限了……”一直保持沉默的炽天使最终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窘境,她眼中的金色光芒暗淡下来,失落的表情看上去好像马上就要变回安塔涅拉的模样。
“通讯呢?还正常吗?有没有联络过他们?”
“莫姐姐,通讯从刚刚出来就断了……所有的频道都是一片海浪声……”力天使无奈地耸了耸肩,这个时候智天使抓住空隙挣脱了她,来到了能天使和莱耶斯的身边。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贝斯特拉小姐和丧钟小姐会在这里出现,因为镜像空间的通道是固定的,但这里没法休息,我们只能……”
“你好你好!有人在吗?!”
无线电突然响起又打断了莫斯提马的话,一直被打断的莫斯提马突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她握紧了手中的无线电,另一边传来的是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警觉了起来。
“蕾谬安!你要做什么?!”
“哈!真的有人在!我还以为你们都被炸死了呢!对了对了,我现在已经到叙拉古了喔!好像是……格瑞伍霍恩,列车的终点站,我的货物马上就到!真的是等了很久呢!”
“你就特地跟我说这个?是想让我一起陪你去等列车吗?”莫斯提马用调笑般的语气回应着无线电另一头的权天使,同时也命令所有人分头寻找魂天使和阿廖莎,并把炽天使安置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她可以休息。
“当然不是,我只是说……我们的第二局游戏开始了,小莫,不过我现在还有事,就让我的小伙伴陪你们玩一玩吧!”
莫斯提马赶紧制止住了即将分散的众人,让所有人做好战斗准备,天使们都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枪,就连D先生也装填好了一轮爆破榴弹。茱蒂丝搀扶起了炽天使,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可能就要让尚有余力的愈天使来照顾她。
两手空空的炽天使已经无力再次开启战争天使状态,她已经超负荷运转了很长时间,而之前找到的那柄临时使用的自动步枪也在战斗中遗失了。若是他还能继续战斗,就算没有守护铳,她也能用战争天使本源之内的近战武器去战斗。
或许现在的人尤其是拉特兰人早已经忘记了古代战争天使们的战斗方式,拉特兰人也并不是一开始就是使用枪械去战斗的种族。历史上的某个时刻,第一个神秘的枪匠出现,他发明出来的木制火器替代了近战武器,原本和其他种族同样使用刀枪剑戟的拉特兰人成为了世界上最特别的种族之一。
不过最基本的近战武器,战争天使们还是会像最早的祖先那样去锻炼技巧,到了这一代,炽天使并没有学习过这样的战斗技巧,但她召唤出来的长枪就像本能一般能够使用,并且能够听到心灵深处来自那遥远过去,第一代炽天使加尔兰德的呼唤。
所以她猜测权天使可能也是一样,被第一代权天使涅墨西斯所赐福并获得了她的巨剑。
“你要做什么?叙拉古人可没有我们这么好说话,你在那边乱来的话,我不保证还能不能见到活着的你……”莫斯提马继续反问着权天使,她渐渐地感受到权天使的很多行动都像是在逼迫什么人走出暗处一样。无论是那举世瞩目的暴行,还是这一次次针对曾经伙伴们的行动。
“不要着急……我不是指那些士兵,他们其实没什么用,你们也知道了他们的弱点,他们只是用来拖延时间的,很快我就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可能你们还不知道我现在的变化,我可不仅仅是成为了一个像安塔那样的神谕觉醒者这么简单,等时机到了,他们自然就可以想去哪就去哪……”权天使停顿了一下,她那娇柔造作的语气让莫斯提马倍感不适,这个曾经的伙伴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记忆中的蕾谬安可从来不会用这种语气和莫斯提马说话。
“嗯……不过在那之前,他们依然是很好的伙伴,或者说……棋子,嘿嘿!”
随后,权天使切断了通讯,又是一片嘈杂的电波海浪声,这个比喻虽然有点浪漫,但却是体现了很多无奈,无线电通讯其实有很多限制,但这是目前战区使用的通讯方式。几百年前环绕的泰拉有无数卫星,那时候的卫星电话比现在还要发达并且普及,人与人之间的交流,其实可以跨越很长的距离。
但就在缪尔赛思的父母也就是莱茵生命的前任主管阿刻戎夫妇逝世之后,许多国家都被迫撤离了许多卫星,现在天空中只有一部分卫星还在运转。当然,这些卫星上都搭载了鼠王们发明的转轮机炮,至于原因,到今天为止鼠王们都没有做出解释。
“她到底想干什么?”炽天使不耐烦的询问莫斯提马,她已经对这种你来我往的游戏产生了许多厌倦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并没有选择跟我进行战争推演,但我相信她现在肯定在叙拉古,那边的伙伴们可能会有危险……”
“史尔特尔小姐和贝格米尔先生都在,而且……贝斯特拉小姐也赶回去了,我相信她们会没事的!”能天使本能的走上前,无意间拽住了莱耶斯和他一起来到了莫斯提马的身边。
听到能天使态度坚决的话语,莫斯提马脸上的表情缓和了许多,不过现在也没有时间让莫斯提马去抚摸她的头了。无论是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的实力她都已经见证过,最起码如果真的发生了袭击事件,在拉特兰一行人赶去支援叙拉古的海格林霍恩之前,他们能够坚持住,甚至反制权天使。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找到魂天使和阿廖莎,刚刚权天使传来的无线电信息打乱了众人的行程,于是莫斯提马让她们加快了脚步。分组没有什么变化,莫斯提马和D先生带着虚弱的炽天使准备前往高楼之上,等待贝斯特拉或丧钟回到这里时为她们提供掩护。
但其实负责搜索的主要人员还是只有能天使和智天使的小组,其余的士兵们有的选择在这片烧焦的广场之上作为掩护,有的则两两分组向不同的方向散开,他们只是用人数去提高搜索覆盖率,但眼下只有这个办法是最快最有效率的。
整个大型游牧群被打散之后,魂天使他们可能会前往任何一个地方,因为需要会到游牧群领袖那里进行第二波准备。但最主要的地点就是他们驻扎的点位到这片烧焦广场的这一段路,负责这个方向的是能天使和莱耶斯,他们都将手中的枪快速进行了一轮改装,换上了巷战配件以备不时之需。
“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是被权天使……”
“士官长这么厉害,而且阿廖莎姐姐也不弱,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别的事!”能天使果断的回应着莱耶斯的问题,现在他们两个就好像是莱耶斯负责做最坏的打算,而能天使负责说出激励的话,并且否认这最坏的打算。
“我是担心他们会被俘虏,并不是担心他们会被……按照权天使的行事风格,有时候她把人关起来会比直接把人……要更能稳定她的局势……”
“莱耶斯,不必勉强自己,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好……”
这并不是产生了什么矛盾,而是让二人都能够做好应对任何情况的心理准备,自从发生了第一次亲密接触到产生共感的这段时间,他们的默契已经越来越明显。萨科塔人是建立情感关系最快的种族,因为他们特殊的生理结构及这个当今许多科学家都无法解释出来的共感,有些年轻的萨科塔人在他们这个年纪就选择结婚再正常不过。
更何况有些感情并不一定是需要这种生理结构才会产生的,这种爱给他们带来了力量,同时这种积极的心态能够在这样的战争中保护着他们。
二人快步向前奔跑,走到一栋白色建筑之前时,能天使停下了脚步,转过头地看着街道一侧的那栋建筑。此时她的目光中带着些许期待,也透露出了回忆的遗憾与感伤。就算这里的一切已经变得陌生起来,记忆中的这栋建筑都承载着能天使带着欢笑与眼泪的回忆。
“拉特兰和平剧团,对了,我现在才想起来,你们三姐妹都是和平剧团的芭蕾舞演员啊……”莱耶斯站到了能天使的身边,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这也是能天使回忆的一部分,而现在莱耶斯距离能天使的回忆与过去又近了一步。
“他们把整栋楼都搬到了这里……我就说我记得这里不在这条街道上……”
“你有多久没有跳舞了?”
“大概……从我参军之后到现在吧……”
能天使只能在这里短暂停留,但那回忆浮现心头的时候,她感觉时间都变慢了许多,甚至慢慢停滞了下来。无论发生怎样的事,任何人都有资格拥有自己的心灵净土。对于蕾谬乐来说,除了三姐妹一起到达的拉特兰的远海,就是这个已经存在了百年的和平剧团。
在很小的时候,母亲就把她们送到了和平剧团,像她们的母亲一样成为了芭蕾舞演员。在蕾家三姐妹中芭蕾舞跳的最好的是二姐蕾谬安,她作为当时那一届小演员的领舞,光芒甚至比姐姐还要耀眼,而作为最小的妹妹,蕾谬乐只是做好自己每一个动作,乖乖跟在二人的身后。
时光流逝,在和平剧团的生活很快就因为三姐妹年龄的增长而不得不结束,虽然有着刻苦训练流下的汗水与泪水,但却因为三姐妹的互相陪伴而格外充实。
不过,蕾谬乐永远不会忘记自己的大姐蕾谬温最大的愿望就是开设一个芭蕾舞培训班,如果她能够光荣退役,她将是拉特兰最优秀的芭蕾舞老师,而她的两个妹妹也肯定会来到那里帮助她。
既然她已经无法在那台上翱翔,那这份冰雪之境中迎风腾飞的愿望一定要传递给下一代,甚至是下一代的下一代。
可是所有美好的愿望,纯真的憧憬,都随着那场发生在沙漠中的战争停留在了原地,蕾家三姐妹再也没有走出那片沙漠,心中有着洁白羽毛的羽兽腾飞之后,没有回头再看它们一眼。
它们被子弹命中肉体的声音惊飞,被炮火在岩石上爆炸的声音惊飞,被战壕中绝望的哭喊惊飞,白色的身影穿过了卡兹戴尔流放区的大沙漠,永远的离开了蕾谬乐。
“我们走吧……我已经不属于这里了……”
“但你永远都是蕾谬乐,你还有机会去实现温姐的愿望,也有机会继续你的人生,我们短暂的停留只是为了怀念,而不是为了再次让自己沉浸在悲伤之中……”
“我知道……谢谢你莱耶斯,谢谢你来到我的生命里,我向你保证过我不会再哭了……”
能天使再一次牵住了莱耶斯的手,其实在她的心灵净土之中,也有一部分属于身边这个蓝色头发的男孩。或许也只有他能够将能天使心中的羽兽再次唤回,至少在那纷飞的风雪之中,身边的人会永远陪伴着她。
二人告别了拉特兰和平剧团的遗迹,他们没有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受到轰炸或者灼烧,周围所有的火焰都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抵挡住,旁边的几栋其他建筑已经被烧至焦黑,无法再看出原有的模样,有的建筑甚至发生了坍塌。
像是有人刻意要把这片同为心灵净土的白色大理石建筑保护起来,也不知道是在那个人失去理智之前还是已经放弃一切之后。
但如果两姐妹能够再一次面对面独处,身边没有任何人的话,能天使会把所有的遗憾终结在那一刻。她已经做好了两姐妹势必会进行一场生死决斗的心理准备,无论最后扣动扳机的是她还是权天使,这场战斗一定会决定整个天堂之战的走向。
“你想玩游戏的话,我可以陪你玩一玩,安姐姐……”